戰爭即將開始。


    大軍在做準備,馮道夫也需要做兩個準備。


    第一件事,攀岩。


    險峻蜿蜒的寶石灣。


    岩石裸露,苔蘚斑斑,好似空氣稀薄的羌塘高原。


    轟隆!


    瀑布帶著磅礴的轟鳴,仿佛巨人仰天大笑。


    岩壁陡峭鋒利如刀削,馮道夫站在麵前,渺小的就像一隻螞蟻。


    人類弱小的身軀無法與大自然的壯麗相提並論。


    看見這一幕,小毛蘿忍不住說道:“主人.”


    瓦蓮京娜拉住了她。


    大毛蘿也衝她搖搖頭,然後拿著酒壺來到馮道夫身邊。


    馮道夫用酒精揉搓手指,清潔汗液和汙垢,最後再塗抹一層鬆香粉,撣落掉多餘部分。


    手指活動片刻,馮道夫的指尖觸碰到了岩壁上第一個小凸起。


    他閉上眼,過去大半年無數次的練習隨著視覺心像重現,一個虛幻的身影在岩壁攀爬。


    最開始有失手墜落的失重和窒息,很快身影越來越熟練線路上一千個動作中的每一個。


    每一個手點摸起來的感覺,每一個腳點踩上去的感覺,每一次移動的速度、方位和角度


    所有一切都清晰無比,虛影也登上了頂峰,俯瞰著下方。


    唿!


    黑色眼眸睜開,跟虛影目光重疊,燃燒著相同的征服野火。


    馮道夫上肢發力,雙腳接連踩住兩個岩點,渺小的螞蟻擺脫地心引力,一點一點朝著天空攀登!


    五米


    十米


    十五米.


    峭壁下。


    布倫希爾德抱著雙胞胎女兒,情不自禁的屏住唿吸。


    她能聽見身旁瑪格麗特和藍山雀在輕聲喃喃:“孤獨又自由的靈魂.”


    銀發姑娘沒有女祭司和女薩滿那麽好的文學去感慨。


    她隻是默默晃動著女兒,小聲說:“給爸爸加油。”


    黑發和銀發的雙胞胎女嬰睜開眼。


    兩雙漂亮的紫色眼睛裏,映著那道朝著天空攀登的身影。


    她們嚀嚀的叫了兩聲,像是聽懂了布倫希爾德的話。


    “超越物質的精神追求和信仰.”


    閑著無事跟來的英格麗德,灰色眼眸定定的看著岩壁一連串的白色掌印,似登天之梯。


    內心的印象再一次刷新,下意識拿自己丈夫做對比,然後得出的結果.


    唿~


    不知不覺,半個小時過去。


    百米高空,馮道夫趴在一個幾乎垂直的岩壁上,手指嵌入縫隙中,在岩石壁上起伏不平的凹凸麵艱難移動。


    身體像是被大山不斷的擠壓,直到把你壓垮。


    但這次征服大山的人,連唿吸都沒有亂過一次。


    短短大半年時間,馮道夫身體快速成長,已經顯得比成年維京人還要強壯一圈。


    初生的陽光下,每一次唿吸,肩背都在將身體往上拉,像綻放的蝴蝶,充滿著陽剛之氣。


    征服裂縫,前方是一條長條形巨石,跟岩壁形成了一道非常狹窄的空間。


    唯一的著力點就是石頭的卷邊和石縫的凹陷,必須要用兩根手指頭來支撐身體的重量。


    這是一條數米長的天路,也是最後最難的一條路線。


    馮道夫左手在下,右手在上,手指地掰住岩壁與巨石形成的縫隙,下肢和腰腹發力,一步一步地向上走。


    腳尖和岩壁的接觸麵積隻有小指甲蓋大小。


    如果有一點點失誤,平衡瞬間消失.


    光想想就讓下麵的英格麗德等人雙腿發軟。


    時間在靜靜地流逝,所有人都緊張得不敢直視。


    馮道夫的腳步越來越緩慢,能感覺到手指火辣辣的痛感,像卡在生活磨盤下的米粒。


    體力在快速消耗,汗水浸潤了臉頰和全身。


    耳邊仿佛有人在說:停下來,休息一下,你不是很怕疼嗎?好日子不過,來受什麽罪啊!


    咚!


    心髒強有力的跳動。


    血管潺潺的流水聲音如山泉,將一切聲音都衝走。


    馮道夫恍然迴過神來,已經越過天路,距離登頂隻有一步之遙。


    哢!


    有力的手掌抓著山巔的岩縫,馮道夫登上了突岩。


    山頂的微風徐徐吹來,馮道夫迴過頭看向來路。


    一輪火紅的太陽,沿岸都是數千萬年前的火山岩石,被海水侵蝕成一粒粒鵝卵石,從遠處看像一條鏈子,高聳的山脊就像一道堅固的防線。


    城鎮河流全成了縮小的畫卷,朦朧在輕霧之中,似真似幻。


    這天然去雕飾的布道台,好像可以通往另一個神聖的世界。


    俯瞰著寶石灣,俯瞰著廣闊的天地,在靜默中享受著片自然恩賜的美景,馮道夫內心突然湧出一股滂湃的豪邁。


    就在這時候,十幾個苦修士走了過來。


    “聖者。”


    領頭一人捧著橡木雙手劍,崇敬的遞了過來。


    這第二件事情,就是練劍。


    馮道夫抓住劍柄,閉上了眼睛,赤著上身,感官捕捉著動靜。


    經過他實際測試,盲劍客被神化,在視線受限的時候,單靠聽力去捕捉動作是無法精確的,要找到對手主要靠觸覺。


    隻有以雙手劍為肢體延伸,延長自己的觸摸範圍。


    劍似脈衝,無聲的一輪輪,掃描出周圍的輪廓。


    黑暗的世界,感官變得更敏銳。


    瀑布的轟鳴,山風的唿吸,還有少女空靈的歌聲:“龍骨船身,掠過無盡波濤。”


    唿!


    有一個苦修士動了!


    恰如黑夜中的驚雷,於無聲處奏響。


    衝來的苦修士正要揮出木劍,忽然看見閉目的黑發聖者歪過頭朝向他笑了笑。


    苦修士瞳孔驟然縮如針眼。


    轟隆!


    瀑布傾瀉而下,撞擊石頭,水滴四濺。


    碎開的一瓣瓣水花當中,映著一道絢爛的劍光!


    砰地一聲悶響,苦修士捂著疼痛的胸口,蹌踉著後退讓到一旁。


    完成了天路洗禮,還能刺出這樣快的一劍.苦修士又驚又恐又是崇拜的看著一邊倒的戰鬥。


    “船身遠離了峽灣冷流,寒鴉掠過我廣袤疆域,戰歌、傳奇,一切命中注定。”


    神秘暗黑的極致,悠遠清冽的迴響。


    鐺!


    金鐵交鳴之聲。


    一個苦修士勉強格擋住大劍,但傳遞到手臂的力道爆裂無比,直接被一劍掃的僵直!


    他還沒有恢複過來,馮道夫已經抬起手臂再斬。


    空氣的唿嘯聲仿若炸裂。


    苦修士強行抬劍,下一刻直接連人帶劍給壓趴下,喉嚨感覺到了木頭劍尖的滑動。


    他搖搖頭自覺的退場。


    “吾為堅盾亦是長矛,同甘共苦、掠奪死敵,我等戮力同心!”


    另兩個苦修士上陣。


    剛剛踏步靠前,恐怖的橫掃就已經近在眼前。


    不約而同的抬劍招架,直接被力量給碾壓的架勢變形。


    不等他們調整,就看見黑發聖者正反手揮出十幾道斬擊,仿如旋轉的直升機螺旋槳。


    兩人臉色同時一變,但已經無可奈何,沒堅持一會就被打退場。


    “殘破風帆,搖曳血海之中,修羅戰場、血染榮光,護盾一角破碎,化作木片!”


    一個又一個苦修士倒下。


    馮道夫以右腿為中心旋轉舞動著劍,全身肌肉似蟒蛇般遊動,騰挪間震出無數霧化的汗液。


    像承受著瀑布的山石,在歲月洗刷下變得更加凝練。


    “身為凡鐵、百煉成鋼,火焰升騰時晚鍾長鳴,伴隨榮耀我麵見艾歐,金光、聖音,我等猶如神靈,阿斯加德正在唿喚!”


    馮道夫忽然領悟了。


    不需要去管敵人在哪裏,隻需要邁著步子揮劍。


    當你力量有碾壓優勢,力氣大,體能強,協調性好,就是為所欲為。


    有攻擊距離優勢的雙手劍就是可以用的這麽簡單粗暴。


    這就是攻防一體,強者之劍!


    ——碰上長槍是另外一迴事。


    砰!


    最後一個苦修士倒下。


    馮道夫睜開眼,麵板恰時傳來消息。


    「完成艾歐教天路洗禮」


    「跑動升級!」


    「獲得專長-精力充沛(生命恢複+10%、體力懲罰-20%)」


    「雙手升級!」


    「獲得專長-劍術大師(力量+1、雙手武器傷害+10%)」


    「偵查升級!」


    「獲得專長-目光敏銳(視野困難懲罰-50%,俘虜逃跑幾率-50%)」


    在苦修士看著天神般的眼神中。


    峭壁,瀑布,紅日,海洋。


    馮道夫張開雙臂,大笑著放開歌喉:“越過風暴與雷霆,唯有榮耀伴隨!”


    “永恆的迴聲,瓦爾哈拉在唿喚我!”


    一切就緒!


    七月初,天氣晴朗,南征之日。


    馬車內,三個毛蘿在給馮道夫穿戴甲胄。


    這是大半年時間,馮道夫精心造出來的詞條全身甲。


    「加強的全身甲(防護+4)」


    先穿上武裝衣,上麵擁有許多係帶,用來係住鈑金部件,腋下以及手肘部分還縫製上鎖甲片。


    前後大塊的裝甲板,甲胄被漆成黑色,且鑲有金邊,顯得壓迫感十足。


    增加了胸腹部的突起程度,整個防禦麵不再緊貼身體,大幅度增強舒適性的同時,還擁有了相當寬裕的緩衝空間,能更好地以形變分散衝擊力,使防禦能力大幅度上升。


    雙肩是通過皮條和鉸鏈,與胸甲直接連接的寬大肩甲,在保護好了脆弱的肩口的同時,最小限度的降低對肩膀活動的限製。


    腿甲有了可動式的環片甲裙,在完全不阻礙身體活動的情況下,覆蓋住了身甲和腿甲交界處的弱點,一般的刀劍撩陰上斬也能保護住。


    手套使用了雙手劍專用的龍蝦手,造型類似拳擊手套,防護性一流,裙邊裝入了硬質擋板能保護手腕,防護性超過了全指手套。


    所有裏麵都添置內襯,以防止鎧甲的板片相互摩擦和確保鎧甲的舒適度。


    調整好之後,大毛蘿給頭盔安上形似教皇高冠的金色頂飾,甲胄外披上了真絲素縐緞大黑袍,脖子掛著a字項鏈。


    馮道夫拉上麵罩,看了眼車廂玻璃裏形似v字的黑色瘦長麵甲。


    整體參考米蘭甲,也有點像洛斯裏克騎士甲,還做了一些改良。


    缺點有不少,比如頭盔影響視覺和感官,龍蝦手張開幅度受限,握持感覺一般。


    前者靠專長-目光敏銳的豁免,加成過後基本上不影響軍隊指揮。


    後者有專長-劍術大師,還有幾個專長的操控加成,這種小瑕疵都能靠這些來彌補。


    大半年的調整,最終定型的成品完美符合設計圖。


    馮道夫心說:“我的發明是越來越有用了。”


    可惜合格工人不夠,產能受限。


    攢了大半年時間,隻能給最精銳的五十個苦修士配置板甲,其他雙手重步兵依舊還是以板甲衣為主。


    板甲除了需要合格的鋼鐵,還需要合格的鈑金工匠。


    板甲是好東西,就是可惜耗費貴了點。


    討論板甲上,很多人喜歡在描述防護的時候是按火槍騎兵的加厚胸甲來算,在描述價格的時候則換成了最便宜的大白步兵甲。


    板甲沒那麽完美,但也沒有顯著缺陷。


    一些喜歡拿板甲維修來說事的,根據馮道夫的強度測試,全力一斧頭把裝甲板直接凹陷下去,現場就能拿錘子給敲了迴去。


    這玩意是冷鍛鈑金,就跟刀彎了掰直還能繼續砍人,裝甲板凹了錘迴去就是了,隻要韌性沒問題就能接著用。


    調整好了著裝,馮道夫下車,帶著女武神們,在第一旅和民眾們狂熱的目光中,一路來到了海岸峭壁。


    鳴三聲大鍾,馮道夫大聲說道:“神上神艾歐,我們的父神啊,今天,你的孩子們即將率軍與金發的瘋王進行絕死一戰,請您庇護我們成為得勝者。”


    話落,他來到了挑選出來的馴鹿祭品前。


    麵朝著世界盡頭之海,馮道夫彎下了腰伸出了雙手,在萬眾矚目之中,硬生生將一頭一兩百公斤重的馴鹿高舉起!


    陽光下。


    高舉著馴鹿的強壯身影,猶如神話裏支撐天穹的巨人!


    撲麵而來的力量感讓所有人為之顫栗,都屏住唿吸。


    直到看著馮道夫將馴鹿丟到祭台上,一劍了結性命,剖開腹部取出內髒,大聲說:“吉兆!”


    熱切歡唿和掌聲才徹底爆發。


    當——!


    悠長雄渾的九聲鍾響傳遍整片海灣,所有人都興奮著吉兆,高高興興的一路來到碼頭。


    一百多艘戰船密密麻麻的停泊港口,大量木匠、石匠、鐵匠、蹄鐵匠等後勤人員最先上船。


    他們將要肩負盔甲製造師、造箭師、工程師的職責。


    等物資都安排妥當,第一旅的戰士們也有序登船。


    馮道夫帶著布倫希爾德和艾娃最後上船。


    他站在船頭眺望海洋,看著民眾們熱情的挽著花籃撒著鮮花。


    陽光,花海,鍾聲。


    黑衣金冠的聖者高舉起了長劍:“出海!南征!”


    感謝‘incredibilis’、‘隱秘的偽暗’的100點打賞。


    感謝各位的讚賞、月票、推薦票。


    這章比我預想的難寫,還好磨出來了,等會還有一章,肝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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