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給兇手的鎮魂曲19血統


    “也是殺手?”白玉堂不解,“怎麽看出來的?”


    “這個。”公孫放下碗筷,到後邊房間拿過來了一把造型古怪的長管獵槍,放在展昭等人麵前。


    “這是什麽槍啊?”展昭從來沒見過這種槍,“好畸形。”


    “雷明頓……”馬漢接過槍。


    “雷明頓長這樣麽?”趙虎覺得不像。


    “這是最早的雷明頓獵槍。”白錦堂伸手接過槍來看了看,稍微調整了一下,拉開槍栓,就見裏邊還有一發子彈,伸手拿了出來,“從槍到子彈,全是自己改裝的,最早的狙擊手都是用獵槍改造狙擊槍。”


    眾人都微微張著嘴看白家大哥。


    展昭小聲問白玉堂,“大哥果然是做軍火生意的……”


    白錦堂將槍放到了白玉堂麵前,“這槍六幾年就量產了,但是八十年代就沒人用了。”


    “那豈不是四十年前的事情?”白玉堂皺眉,問公孫,“驗屍結果呢?死了多久了?”


    公孫一聳肩,“三年左右。”


    幾人麵麵相覷。


    馬漢拿起那顆子彈,就見上邊有簡簡單單兩個英文字母的縮寫——b.k.


    “b.k.……”馬漢皺眉,“不是吧……”


    “什麽情況?”展昭問他。


    馬漢抬頭看了看展昭,“eleven跟我說起過,他以前有個搭檔,外號叫黑k,二十年前失蹤了。他一直在找那個人,據他自己說,他除了是個很棒的狙擊手,更是當時最好的改造槍高手。”


    “這槍改造得很棒。”白玉堂指了指槍管,“狙擊槍想做到消音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這改造槍的降噪管做得十分複雜,幾乎可以完全消音。如果用來近距離伏擊,是完美無瑕的殺器,還可以讓狙擊手安全月兌身,不暴露行蹤。”


    展昭挑了挑眉,“失蹤了二十年,死了三年……那他期間的十七年在幹嘛?”


    眾人也都想不通。


    “我隻是說屍體死了三年而已。”公孫忽然抬起頭,手中的銀叉插著一個蝦仁,臉上的笑容別有意味,“可沒說人也死了三年。”


    眾人都像吃壞了東西一樣看公孫,簡單形容——茫然又費解。


    趙虎抓頭,“公孫,啥意思?”


    “頭發?”趙禎忽然問。


    公孫微笑。


    展昭也點頭,“正常人的頭發想長成那樣子,起碼也要個十幾二十年的。”


    白玉堂皺眉,“頭發是死後長出來的我可以理解,但是長了二十年,哪裏來的養分?”


    “細胞。”公孫抬頭,“我剛打電話讓馬欣帶著儀器過來了,初步檢查了一下,這屍體身體雖然已經幹枯,但是細胞還有部分是活著的!”


    眾人張大了嘴。


    白錦看公孫,“你剛才要我去拔趙爵一根頭發,還要連發根就是為了這個?”


    公孫點頭,“作對比用,發現那些沒死的細胞不是生命力強勁,而是衰竭緩慢。”


    “我沒聽明白。”展昭不解,“細胞是通過再生的吧?人都死了,怎麽再生細胞?”


    “人死了,身體也在腐化,但是細胞再生比正常人持續很久,死亡卻比正常人緩慢很久。”公孫舉了個例子,“如果用活人來說,就是受傷的時候好得比別人快,傷重感染得比別人慢。”


    “吸血鬼?”趙虎撇嘴,“有牙齒沒有啊?真是b.k.?”


    “恐怕這位仁兄真是eleven要找的搭檔b.k。”公孫有些遺憾地點了點頭,告訴馬漢,“因為我在他手背發現了一個紋身,原本幹癟醬紫的屍體看不出來了,但是我剛才驗屍的時候用紫外光燈看到了。”


    “黑桃k?”馬漢問。


    公孫點頭,“還是裂開的黑桃k。”


    馬漢輕輕歎了口氣,“eleven會在這裏出現,莫不是跟他的死有關係?”


    “那他是怎麽死的?”白玉堂問公孫。


    “胸口中了一槍。”公孫見眾人都吃完了,就帶著大家到了車廂後邊,豪華的驗屍房。


    “他心髒中了一槍。”公孫拿出已經取出來的彈頭。


    “狙擊槍。”馬漢接過子彈皺眉,看白玉堂,“也是改裝槍。”


    白玉堂圍著屍體走了走,仔細查看,“能恢複容貌麽?現在看好像隻是幹枯了一樣。”


    “細胞還有一小半是活性的呢。”公孫道,“如果把他冰凍起來,過個幾十年科技和醫療更發達一些,說不定可以完成細胞再生術,讓他死而複生。”


    “科幻片?”趙禎靠在門邊看屍體,“嗯,這個題材很新潮。”


    “eleven也不會老麽?”展昭問馬漢。


    馬漢搖頭,“我也覺得是稍微女敕了點,和趙爵他們的情況有些像。不過他留胡子,而且平時不修邊幅,看起來沒那麽年輕。”


    展昭模著下巴,“有趣了啊。”


    白玉堂看他,“有趣什麽?”


    展昭想了想,伸手一拍白玉堂的肩膀,“你做完飯後,會去哪裏?“


    白玉堂皺眉,“啊?”


    “做晚飯呀。”


    “吃飯。”


    “吃晚飯?”


    “洗碗。”


    ……


    眾人一臉鄙視地看展昭,不煮飯也不洗碗!


    展昭咳嗽一聲,“洗完碗?”


    “洗手。”


    “洗完手!”展昭已經有些上火了。


    “……”白玉堂沉默半晌,“洗衣服拖地。”


    展昭暴跳,指著白玉堂,“別說的自己跟家庭主夫一樣,你明明吃完飯會跑出去消食!”


    白玉堂想了想,他好像是習慣吃完飯站起來出去走走,溜溜裏斯本它們……


    想到這裏,白玉堂好奇地看展昭。


    展昭點點頭,“想不想再去拔根頭發?”


    白玉堂會心一笑,點頭,和展昭一起往外走。


    白馳一臉困惑,“哥他們去幹嗎?”


    趙禎拍了拍他,“消食麽,別管他們。”


    公孫拿起手術刀,看著桌上的幹屍,問馬漢,“你要不要問問eleven,真不想把屍體帶去冰凍?”


    馬漢哭笑不得,“凍在哪裏?珠穆朗瑪峰還是北極?”


    趙虎一拍手,“小馬哥,你這個主意好!”


    馬漢順手拍他腦瓜。


    白錦堂出門點煙,繼續迴去坐著看報紙,公孫研究細胞問題。


    白玉堂和展昭到了火車外邊,前後兩邊都空無一人,不遠處有一個鐵架子堆積的廢棄工地。那些鐵架子很大,似乎都是電纜塔的架子,廢棄了堆在這裏,還有沒建完的廠房。


    白玉堂忽然指著遠處高高的鋼架子讓展昭看。


    展昭順勢望過去,就見那架子起碼有十米高,在最高處一塊突出的鋼板上麵,站著一個人。


    今晚月亮還特別亮,一輪圓月正好將黑夜中高處的那人外形勾勒出來。


    光看身材……展昭晃腦袋,和白玉堂好像,勻稱修長,傲視眾生的黃金比例。那人單手插在身後的褲子口袋裏,做著一個白玉堂平日不會做的動作——抽煙。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人低頭拿下煙的方式——白錦堂附體了。


    展昭又慌腦袋,幻覺麽?好像是白錦堂和白玉堂和結合體一樣的存在。


    完美!


    一個詞突然從展昭腦袋裏冒了出來,隨即又看白玉堂。


    展昭又出起神來……這個才是完美,更年輕。思緒忽然就翻飛了起來,展昭有些無法控製地想到了很多詞,比如說——進化。


    “貓兒!”白玉堂叫了他一聲,打斷他出神,問,“要不要上去?”


    展昭目測了一下架子的高度,十分認真地說,“爬上去太累了,不過在上麵站著很帥的樣子。”


    白玉堂失笑,“可以叫他下來,既然會在這裏出現,就表示他也沒打算躲著我們。”


    “那見了麵要說什麽?”展昭問,“嗨,白白白先生,你是不是叫白燁?白夜還是白燁?你不是該在墳墓裏躺著麽?怎麽又活過來了?還有啊,你跟白玉堂什麽關係啊?跟白玉堂的爹什麽關係?跟白玉堂的爹的爹又是什麽關係?”


    展昭碎碎念,白玉堂已經望天,拉著他往前走去。


    身後的車廂裏,趙爵趴在窗邊,原本正在欣賞月光下,那人賞心悅目的側影,就見展昭和白玉堂從眼前走過去了。趙爵想了想,站起來往外跑,看熱鬧去!


    趙禎見剛才還生氣的趙爵跟個兔子似的蹦躂出去,有些好奇,拉開窗簾,往外望了一眼,模下巴。


    “禎。”白馳戳戳他,“看什麽呀?”


    “哦。”趙禎迴頭,“下次弄個鐵架子,我也擺這個造型吧,然後把月亮變沒了,你說怎麽樣?”


    “喔!”白馳嘴巴張成一個o形,拍手“帥氣!”


    趙禎模他腦袋,“乖!”


    白錦堂本來在看報紙的,聽到他們的對話,也忍不住抬起頭,撩開窗簾望了望,瞧見了月光下的那人。


    身邊公孫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出來,也坐下,拿了他嘴裏的煙自己叼上,刷拉一聲打開報紙。


    白錦堂看他。


    公孫用食指輕輕一推眼鏡,問他,“知道抽煙看報紙的要素是什麽麽?”


    白錦堂茫然地看他。


    公孫架起腿晃了晃腳上毛茸茸的棉拖鞋,“拖鞋呀!最好是人字拖!”


    白錦堂好笑,索性伸開窗簾,側身靠在公孫身邊,拿過他的眼鏡戴上,看遠處的情況。


    公孫眯著眼睛舉著報紙,“果然……眼鏡比拖鞋更重要!”


    白錦堂迴過頭,拉他領帶,微笑,“讓我靠一下。”


    公孫托著他頭放到自己腿上,自己靠在椅背上,也看窗外,夜色一片模糊中,隻有特別亮的月亮下麵,那個修長的人影,以一種熟悉的動作,點第二根煙。


    “原來遺傳並不是最神奇的。”公孫忽然自言自語。


    白錦堂抬頭,“那是什麽?”


    公孫沉默了片刻,開口,“是血統。”


    白玉堂和展昭已經走到了鐵架子的下邊。


    展昭仰著臉看了一下,這些鐵架子交錯堆放,牢固應該是很牢固的,畢竟每根鐵管都胳膊那麽粗。倒是也不很高,最多三層樓的樣子,隻是四周圍太空曠了,所以感覺很高。


    白玉堂抬起頭,就看到一個紅點悠悠揚揚地落下來,碰到鐵管,還濺出散碎的火星……落到地麵,是一個煙頭。


    展昭還在看煙頭,就覺得有風聲。


    身後白玉堂拉著他往後退了一步,眼前就有個人影落地。正踩住那煙頭,黑色的外衣和黑色的牛仔褲,就想進墨汁裏頭打了個滾的白玉堂相仿,天與地、日與夜。


    展昭打量眼前人,努力拋開他剛才是直接跳下來的,那個違反自然規律的舉動。


    相似的臉,但是那人下巴上略顯清晰的胡渣,是幹淨的白玉堂臉上絕對不會出現的東西。然而……卻也帶出了幾分淡淡的滄桑。


    雙方對視了一會兒,那人從兩人身邊走過,走到不遠處的一個空汽油桶旁邊,拿起了一個長形的箱子,類似於放大提琴的手提箱,隨手背在身後往就外走,卻不是要迴火車的方向,而是往車站外麵,遠處,一片空曠的黑暗,不知道他要去哪裏。


    “白燁?”白玉堂忍不住問了一聲。


    那人頓了頓腳步,迴頭看白玉堂,“白燁在墳裏。”


    展昭聽到他的聲音,莫名覺得有一點點熟悉,在哪裏聽過呢?一想,心裏就莫名毛毛的,說不出來的怪異——是介於白玉堂和白錦堂聲音之間的,那種聲音。


    白玉堂皺眉,“那你是誰?”


    那人盯著兩人看了片刻,突然嘴角輕輕一挑,轉身繼續走,邊不經意地舉起手輕輕一擺,慢悠悠地說,“趙爵的監護人。”


    “噗……”展昭莫名覺得解氣,忍不住就笑出聲了。


    身後原本隱蔽偷聽的趙爵竄了出來,跳著腳罵人,“監你個頭,耍p帥啊,你小子有種別迴來!”


    很快,一身黑衣已經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白玉堂和展昭迴過頭,不解地問,“他究竟是什麽人?”


    趙爵臉上的怒容漸漸地緩和了下來,看了看兩人,“你們覺得呢?”


    “他很強。”白玉堂低聲說,“用鑰匙幹掉塔伯的就是他?”


    趙爵忽然笑了,伸出食指輕輕地敲了敲嘴唇,“噓。”


    展昭皺眉,趙爵他想……


    隻是,還沒等展昭說話,趙爵已經開口,用低沉而隱含著某種神秘意味的語氣說,“這世上,唯一的一件,完美完成品,無任何瑕疵,不可複製,無法銷毀……失去了死亡資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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