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左陶送迴家裏,蘇月杳戰隊那邊還有急事要處理,她沒進屋,隔著車窗對左陶說:“晚上的時間空出來,等你姨夫把小溪從補習班接迴來,我們一起吃頓飯。”


    “今晚可能不行,和同學們說好了,通宵唱k。”左陶扶著車門:“明天吧,明天等我從野火迴來,就去找你們!”


    蘇月杳挑了挑眉,也知道他們高三一年不容易,說了句‘行吧’後,警告道:“不許抽煙,也不許喝酒,聽見沒有!”


    說罷,大約自己都覺得不太現實:“算了,少抽煙少喝酒。”


    左陶:“好啦好啦,你等我一下,我進去拿個東西,你幫我帶給小溪。”


    小溪是蘇月杳的兒子,比左陶小八歲,今年上小學三年級,年紀不大但是酷愛樂高。前不久是小溪的生日,因為學校最後衝刺沒能離校,所以左陶就給他在網上搶了個樂高。


    蘇月杳看見左陶捧著一大盒最新蘭博基尼款樂高走出來的時候,頭都大了一圈:“天殺的玩意,你買這個之前有沒有考慮過我們?!”


    蘇月杳很不想接:“你退了吧。”


    “小溪很喜歡的,迴頭我找時間去陪他拚。”左陶直接將盒子塞進副駕駛:“行了,趕緊走吧。”


    “你們兄弟兩個倒是感情好。”蘇月杳摁了摁頭,看了一眼副駕,頭更疼了:“這款要三千多吧,你哪來的錢?”


    左陶:“自己掙得啊,不然是風刮來的嗎?”


    蘇月杳沉默了兩秒:“考完到現在,你爸給你發消息了嗎?”


    “我爸?”左陶掏了掏耳朵,茫然:“誰啊,我有爸爸嗎?”


    蘇月杳:“……別急,迴頭我打電話去罵那傻逼。”


    “千萬別。”左陶瞬間收戲,道:“他指不定還以為我現在初三呢。等誌願填完了再說吧,不然他逼我報他們大學,我得天天表演發瘋。”


    蘇月杳張了張嘴,半天也沒說出來什麽:“行吧,晚上好好玩。”


    迴到家裏後,同學們差不多都考完結束了,班群的消息提示一直響個不停,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大家近乎瘋狂的興奮。


    左陶也挺興奮的,高三誰經曆誰知道,痛苦終於結束,此刻有種不現實的飄飄然。


    退出班群,手機跟著又震動了一下。


    【國服第一打野向您轉賬10000元。】


    【國服第一打野:小屁孩,高考結束就好好玩玩吧。】


    【國服第一打野:以及,你說你什麽時候能把自己丟三落四的臭毛病改掉,合同倒是記得帶,考試袋怎麽還在車上/敲打.jpg】


    國服第一打野是左陶給蘇月杳的備注。不帶任何玩笑的意思,左陶是打心裏佩服蘇月杳的,他們那個時候打電競比賽的環境本來就不好,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女生,頂著那麽大的壓力最終拿下全球總冠軍,背後艱辛可想而知。


    左陶沒收錢,選擇了退還。


    【暴力桃:不用了小姨,以後我打比賽孝敬你(づ ̄ 3 ̄)づ】


    【暴力桃:考試袋我明天來拿吧。】


    在電競圈,左陶隻認三個第一。


    蘇月杳是國服第一打野。


    宋時寒是國服第一ad。


    在桌前坐下,左陶將合同攤開,從筆筒中抽出一支筆,找到簽名的位置:“現在,本人,國服第一輔助,即將成為野火的一員!”


    左陶沒在家裏待多長時間,洗個澡換了身衣服後,就出門打車去和同學們約好的地點碰麵了。


    約的第一場都是平時玩的比較要好的十來個人,吃了頓火鍋之後,大家又去商場的電玩城遊蕩了一會。今晚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放眼看去,都不用問,彼此一個照麵,從氣質上看就知道大家都是剛剛考完試的高三黨,藏不住的笑容中,透露出幾分清澈的愚蠢。


    八點,幾人打了幾輛車,離開商場去到了幾公裏外的娛樂會所。


    跟左陶一輛車的是他高中這三年以來的同桌,兩人初中也是同校同班,關係最鐵。


    “你說你明天就直接去野火報到?”丁磊在左陶肩膀上砸了一拳,慫恿他:“別啊,才剛考完,多玩幾天唄?”


    丁磊:“城郊新建的遊樂園開了,據說還有高空蹦極,一起去?”


    左陶毫不吃虧地砸了一拳迴去,吹了吹前額的發,說:“拒絕。像我這種比較乖的人,從來不玩刺激冒險遊戲。”


    丁磊:“?”


    他一言難盡地看了眼左陶的粉色頭發,嘴角抽搐:“你,乖巧?”沾邊嗎?


    “昂。”


    左陶:“難道不嗎?”


    丁磊實話實說:“不,你現在看起來就像是個粉色惡霸。”


    丁磊太了解他同桌了,兩人做了這麽多年的朋友,這人最多就是長的嫩,看起來乖點,但本質上和乖巧這個詞完全不搭嘎。


    畢竟跆拳道黑帶也不是白拿的。


    感受到左陶的死亡視線,丁磊連忙找補:“不過話說迴來,你這粉色頭發染的不錯,確實比黑發時少了點攻擊感。”


    丁磊說的是實話,左陶雖然長的嫩,但骨相上要比常人出挑許多,以前黑發的時候眉眼間總帶著點少年的淩厲感。但染了這頭淺灰粉色頭發後,臉部輪廓柔和了許多,加之又是那種曬不黑的冷白皮,輕鬆駕馭的同時,反而襯著五官多了幾分豔麗感。


    突然覺得這暴力狂有點漂亮是怎麽迴事。


    “收起你變態的眼神。”左陶懶散地靠在椅背上,一邊拿手機迴微信消息,一邊道:“說話也注意點。我現在人設標簽是安靜、乖巧、話少,不要逼我破戒。”


    畢竟明天就要去野火基地了,他得快速代入乖巧設定。


    丁磊則是開始犯賤,伸手去抬左陶下巴:“來,這位安靜且話少的乖巧小美人,給爺爺笑一個。”


    左陶本能地握住他手指,三秒鍾後,汽車後座陡然傳來驚天慘叫,嚇得司機一腳油門下去,車速陡然飆升了十碼。


    路上有點堵,左陶和丁磊到包間的時候,大部分同學都到了。這家會所是他們班長家開的,班長爸大手一揮,直接給他們預留了一間足夠容納他們整個班的總統包,室內數個五彩燈球隨著勁爆的樂曲轉動,五色的光落在大理石台麵上轉換著,台上一路擺到頭的各類果盤酒水相當壯觀。


    都是一群剛剛解放出來的學生,看什麽都好奇,加上年輕好勝心也強,才一個小時後過去,桌上的酒水就已經被拚掉了大半。


    起初唱歌都還在調上,慢慢地都開始鬼哭狼嚎了起來。


    左陶也喝了不少酒,他人緣好,和誰都玩得來,誰來敬酒都沒拒絕,喝到最後雖然不上臉,但也暈的夠嗆。


    拍了拍身邊已經醉到抓著話筒痛哭流涕的丁磊,左陶指了指包廂外麵,示意自己去一趟洗手間。


    丁磊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還在唱著好妹妹樂隊的不說再見:“再見了互相嫌棄的老同學,再見了來不及說出的謝謝,再見了不會再有的留堂作業——”


    左陶十分嫌棄地迴避丁磊黏糊糊的視線,扶著沙發起身走出包間。


    外邊空氣要比包間裏麵流通的多,左陶先去洗手間用冷水衝了把臉,但還是暈的厲害,也就沒著急迴去,而是走到會所的露天平台,也沒顧得上形象不形象的問題,直接蹲在地上。


    明天一定也是個很明媚的晴天,整片夜空被繁星點綴,晚風格外溫柔。


    想起同學們剛剛在包間裏借著酒勁說出的那些心裏話,左陶忽然有些鼻酸,他揉了揉眼睛,半晌,笑著‘艸’了一聲,從兜裏拿出煙盒。


    整的還挺傷感。


    ‘啪’的一聲,火機點燃香煙,燃燒出一點橘紅色的光,也像星星。


    左陶本想是借煙消愁,然而誰知道一口下去,暈眩的更加厲害了,他甚至還有些反胃,沒蹲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往後倒去。


    “沒事吧?”


    低沉磁性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左陶感受到自己後背抵在了一雙修長有力的腿上,幸好,避免了四腳朝天的慘狀。


    “沒……沒事。”


    左陶擺手,說話還有些不利索,隻是覺得丟臉,又暈又想吐,同時又覺得這人的聲音有些熟悉。


    “初中生嗎?”那雙腿的主人屈膝頂了頂他的後背,聲音有些冷,身上是很好聞的柑橘調香水氣味:“喝醉了還敢抽煙?”


    士可殺不可辱,這句話簡直是點燃了左陶的雷區。他扶著地麵轉身抬頭,瞪了那人一眼:“我高中畢業了,敢和粉色惡霸這麽說話的,你是第一個……”


    還未說完,借著極其微弱的散光看清男人的臉,話音瞬間戛然而止。


    熟悉的麵容早已經深深刻入了他的腦海深處。


    左陶覺得自己就要原地爆炸了,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尖叫著。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湊巧的事情,老天啊,誰能告訴他,為什麽宋時寒會出現在這裏!!!


    宋時寒雙手環抱,嘴裏也叼著一根煙,完全沒有要伸手去拉左陶的意思,眼睫微抬,就這麽居高臨下地問:“嗯,我是第一個,怎麽了?”


    已經忘到九霄雲外的乖巧人設陡然歸位,左陶惡霸氣息全消。猝不及防地第一次與男神見麵,他緊張的要死,張嘴剛想說些什麽,偏偏這時候一陣胃酸上湧,沒忍住幹嘔了一聲。


    左陶:“……”


    我真該死啊……


    大約是覺得有趣,宋時寒眼底閃過了一絲錯愕的笑。隻是周圍太黑了,對方又背著光,他沒能看見這小孩的臉,就是這頭粉色頭發委實張揚。


    “你……”


    左陶先發製人:“你不在基地訓練,跑出來鬼混什麽!”


    說話的同時,他利索將自己的衛衣連帽戴上,同時用手捂住臉,斥責:“爸爸對你很失望!”


    話落,趁著宋時寒愣怔的瞬間,拔腿就跑。


    沒關係,天這麽黑,宋時寒一定沒看清他的臉。


    況且,


    粉色惡霸關他乖巧男高生什麽事!


    明天去基地他就將乖巧兩個字刻進dna,宋時寒一定不會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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