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獵靠在牆邊,守株待兔。


    警惕而緩慢的腳步聲傳來,淩獵默默聽著裏麵的唿吸,兩人?不對,有四人。


    忽然,他聽見子彈上膛的聲響。


    他沒有帶槍,原本他有帶槍的資格,但上迴休長假,沈尋把他的資格暫時吊銷了,樂然送來的裝備也沒有槍。但無所謂,槍帶著嫌累贅,不如搶一把來用用。


    腳步聲越來越近,淩獵摸出匕首,刀刃貼在掌心,裏麵的人走到門口的一瞬間,他風一般從左邊掠到右邊,勾住來人的脖子,借著慣性將人摔倒在地,匕首抵在對方咽喉,那人手裏握著的搶也甩了出去。


    這時,裏麵的人魚貫而出,其中一人長臉卷毛,三角眼,目光陰鷙,正是翁苛求所說的小頭目千寶。


    淩獵迅速撿起槍,但這不是這裏唯一的一把,就在他伏地時,一梭子子彈朝他襲來,他借著衝力在地上滾過,然後飛快擲出手中的匕首,精準刺進卷毛的手腕。


    卷毛痛叫一聲,槍被拋落在地,另外三人也都懵了。


    淩獵趁著這絕無僅有的空當,對著幾人身側連開三槍。人都是惜命的,條件反射就躲避,就在他們閃離卷毛時,淩獵迅猛“補位”,扣住卷毛的脖子,槍口壓在他的頸動脈上。


    一個被打暈的打手這會兒醒了,一看這情形登時嚇懵,其他人也都不敢輕舉妄動,隻惡狠狠地瞪著淩獵。


    淩獵將卷毛擋在身前,“你就是千寶?”


    卷毛喉嚨發出低沉的咆哮,但手腕的疼痛和此時受製的姿勢讓他難以反抗,他陰冷地斜著淩獵,“你要什麽?”


    淩獵挑眉,“你在跟一個警察講條件?行,一會兒到派出所再好好講講,我洗耳恭聽。”


    一個拿槍的對準淩獵,要上前,卻被卷毛喝退。淩獵扣著他退向斜坡,將昏迷的打手踢出去,“對,惜命就聽話點。”又對其餘人說:“子彈不長眼,你們不一定會打中我,但你們開槍的一刻,你們千總的動脈一定會被我打穿。”


    眾人大氣也不敢出,淩獵帶著卷毛緩緩後退。通道雖然不長,卻有傾斜度,倒著往上走多少有些吃力。


    走完通道,底下的人鬼鬼祟祟跟上來,淩獵腦中展開巢穴的地圖,隻能原路返迴,順道把翁苛求救出來。


    但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和喘息,他拉住千寶往旁邊一閃,隻見三個人架著翁苛求,手上都有槍,“放開千總,不然我殺了他!”


    千寶猙獰地笑起來,“沒想到吧,我們手上還有一個群眾!你們不是要撤走群眾嗎?你敢讓群眾死在這裏嗎?”


    淩獵蹙眉,他有把握帶著千寶全身而退,但是多一個翁苛求,還有那麽重的傷,對方八人,好像有些困難。


    這時,通道下的人也都上來了,呈夾擊之勢。


    翁苛求卻費力地笑兩聲,“誰說我是群眾?我是警察!”


    匪徒不免愣住,淩獵感到千寶也緊繃起來,“什麽?”


    翁苛求擺出視死如歸的姿態,用力地揚起脖子,“沒想到的是你們!我是警察!我死在這裏是因公殉職,和別的警察有什麽關係?”


    一人照著翁苛求的後腦狠狠砸了一槍托,呸下唾沫說:“那你就死在這裏!”


    “砰——”淩獵毫不猶豫開槍,子彈打入那人的肘關節。不等千寶反應,又抵住他的脖子。槍口的溫度燙得千寶一抖。淩獵眼裏顯出野獸的嗜血和冷漠,一步步逼向架著翁苛求的兩人。


    千寶右手腕鮮血淋漓,此人有些魄力,竟是將匕首扯了出來,刺向淩獵的腹部。


    淩獵有三個方向需要注意,在察覺到千寶的意圖後猛地將他踹開,但手臂還是被劃了一道口子。


    其他人趁著淩獵對千寶失去控製的瞬間,接連開槍,淩獵倒地迴擊,槍聲中,沒人注意到一串腳步聲正在靠近。


    千寶手腕血流如注,淩獵用火力得到片刻喘息,再次控製住千寶。但此時情勢有些危急,翁苛求中了一槍,已經失去意識。


    千寶幹笑,嘲諷的意味非常明顯,“要不我送你和他一起上路吧?”


    話音剛落,槍聲從倉庫方向傳來,千寶一愣,其餘匪徒也怔住了,有人下來了?還是一群?


    為首的是季沉蛟,後麵跟著樂然等特別行動隊的隊員。開槍的不是季沉蛟,他此時也沒有帶槍的權限。


    看見淩獵手臂上的血,季沉蛟眼神一冷,樂然喝道:“不許動!手舉起來!”


    千寶這時明知大勢已去,給一個手下遞眼色。那人悄悄拿出手機,但是信號全無,根本無法聯係外界。


    淩獵將千寶丟給季沉蛟,看了看自己手臂,“別掙紮了,我要給你們通知大老板的機會,還會冒現在這個險?”


    麵對荷槍實彈的一眾警察,千寶等人隻能束手就擒,就在他們離開地下巢穴時,市局特警和刑警趕到,接管現場。


    翁苛求被緊急送往島上唯一的診所,千寶等人被帶到派出所,淩獵想親自審問千寶,卻被季沉蛟寒著臉推上救護車。


    淩獵愣了下,發現季沉蛟好像是在擔心他的傷,“這個?沒事,你看,就是被刮了個口子。”


    說著,他還扒拉開袖子,在傷口周圍擠了擠。


    對於一個童年把毆打當飯吃,成年後接受過“地獄”級別特訓的人來說,這點傷真就是家常便飯。淩獵被刺時都沒怎麽覺得痛,但這時,被季沉蛟盯著,他隱約感到這破傷怎麽還有點痛了?


    “別亂動!”季沉蛟抓住他的手臂,也上了車,關上車門,救護車立即向社區醫院駛去。


    淩獵計劃被打亂,季沉蛟臉色也不對勁,好像很生氣,他戳戳季沉蛟,“小季……”


    “別叫小季!”


    “我哪裏又惹到你了?”


    季沉蛟也說不上來。淩獵的行動沒問題,千寶是這裏的頭子,迅速控製住頭子,阻止消息外傳,是效率最高的辦法。但是淩獵把自己弄傷了,他看到那一手臂的血,隻覺非常刺眼。


    車上氣氛有點悶,淩獵找話說:“你把樂然他們叫來的?”


    季沉蛟不耐煩地點頭。他與淩獵分開後,也潛入了一個院子,同樣找到進入地下巢穴的通道。通道裏沒有其他人,他前進了一會兒,發現整個巢穴可能是個放射狀的大網,而且整體呈漏鬥形,下去容易,但如果發生追逐戰,想要逃離就不那麽容易了,除非高處有人接應。


    而且和淩獵一樣,他想到了巢穴中此時可能隻有少量高層,生產和實驗因為島上的案子而停下,工人們全在地上休息。人少,就意味著機會。


    帶入淩獵一想,他猜淩獵很可能會臨時改變計劃,直接抓人。


    這就意味著更大的危險,國內雖然禁槍,但這些人搞得出這麽大個假藥產業鏈,搞不到槍嗎?


    淩獵脅著人出來,如果沒有接應,一個人怎麽通過這些向上的蛛網通道?


    於是他當機立斷,離開通道,聯係樂然。特別行動隊目前上島的人不多,但全都有持槍資格,他們進入巢穴,沿著倉庫一路前行。


    想到這裏,季沉蛟有些慶幸也有些害怕。他和淩獵實際上都改變了計劃,如果他沒有果斷地召來特別行動隊,淩獵在變故發生時就得不到援助。落在淩獵身上的傷也許就不止手臂上這一個。


    淩獵稱讚:“我們特別行動隊真強,臨時工都這麽會。”


    季沉蛟:“……”


    淩獵縮了縮,“我閉嘴,今天你救了我,你是爹。”


    到達社區醫院,醫生給淩獵消毒,之後縫針,季沉蛟一直在旁邊守著。淩獵手臂上肌肉勻稱,這下多了一條猙獰的疤,像爬著醜陋的蟲。季沉蛟歎了口氣,等醫生放下工具,準備貼上紗布時,他忽然說:“等一下。”


    淩獵和醫生:“?”


    “我檢查一下。”季沉蛟拿過淩獵手臂,專注地看著縫合口,然後很自然地洗手消毒,拿起紗布。


    淩獵:“你來?”


    季沉蛟:“先實習一下。”


    “實習什麽?”


    “你想每天都來換藥?”


    淩獵聽懂了,之後換藥不用到醫院,拆線時來就可以,那麽問題來了,誰換藥?誰貼紗布?


    季沉蛟用實際行動表示:當然是我。


    季沉蛟手指按在傷口旁時,淩獵肩膀縮了一下。季沉蛟瞪他,“躲什麽?”


    淩獵:“緊,緊張。”


    季沉蛟莫名其妙,“你在下麵都不緊張,現在緊張?反射弧比你頭發還長?”


    淩獵:“這不是因為貼紗布的是你嗎?又來陰陽我。”


    季沉蛟不覺得自己剛才陰陽怪氣,他隻是胸口堵著的氣還沒有消下去。紗布在手裏拿了會兒,他反應也慢了,“我給你貼紗布,你緊張什麽?”


    淩獵大喇喇站起來,“嗐,不說了,你貼不貼?不貼我走了!”


    季沉蛟拽住淩獵手腕,“慌什麽?”


    處理好傷,淩獵去問了下翁苛求的情況。社區醫院條件不夠,在做了基本的急救之後,他馬上要被轉移到船上,迴豐市治療。他沒有傷到要害,已經醒過來,但說不出話。淩獵又與他打手勢——好好治療,你們黃名市等著你迴去破民工的案子。


    翁苛求驚訝不已,淩獵知道他想問什麽,用手語說——多虧你的堅持,案子已經重啟。


    翁苛求眼中泛出淚光,向淩獵揮了揮拳頭。


    淩獵和季沉蛟來到派出所,與黃易會和,特警已經將東街的老房區控製起來,家裏有暗道的人全部被抓,正在接受審訊。


    而拿到“歸永堂”與製藥窩點有關聯的證據後,黃易立即申請抓捕令,早已等待在肖乙順別墅外的隊員將其帶至市局。


    幾場審訊在豐市和豐潮島同時進行。


    千寶,三十九歲,豐市人,在“歸永堂”掛名經理。麵對審問,他不發一語,陰毒的雙眼看著麵前的警察,像是一條被困住的蛇。


    其他從巢穴帶上來的人裏,有兩人交待,他們在千寶手底下幹活,這個製藥窩點已經存在了接近十年,自從他們成為其中的一員,千寶就在,是豐潮島的“老大”。參與製藥的全是島上的“窮人”,是他們組織來的。


    起初各家都很小心,害怕被其他島民發現,更怕被警察查到。但自從島上發展白事文化旅遊,他們就像是躲在了燈光的陰影中,再也不用擔心被發現。


    其間,地下巢穴擴展了幾倍,“窮人”們賺得盆滿缽滿,但為了不引人矚目,仍舊過著儉樸的日子。


    黃易問:“沒有人逃走?”


    “有是有,但都被解決了。千寶讓我們守在這裏,就是為了盯住那些工人。他們不能離開,如果逃出我們的視線,我們就無法知道他們有沒有把秘密說出去。所以隻能殺掉。”


    “殺了哪些人?怎麽殺?”


    外號阿雄的人說,他們做藥,那還能怎麽殺?當然是把人關起來下藥,在地下巢穴裏,簡直是叫天天不應,那些企圖背叛組織的人死前還能當一迴“藥人”,給藥物的研發做“貢獻”,死了之後丟迴家中,對外說是病死的,島上沒人會起疑心。


    在阿雄提到的人中,包括曹信心的父親。


    黃易一陣鬧心,原來這個家庭是想過帶著被蒙在鼓裏的孩子逃走,但到底被害了性命,所以許玲說什麽都不敢離開豐潮島,也沒有告知曹信心家裏的秘密。


    但被問到千寶的上線時,阿雄卻答不出來,其他人也一問三不知。他們隻知道千寶經常來往於豐潮島和豐市之間,島上的貨需要運出去,千寶在市裏還有很多下線,安排將這些貨分派到全國各地。千寶是給人幹活,但他們不清楚千寶是給誰幹活。


    “歸永堂”在豐市出現後,千寶進去謀了個職位,但似乎是個虛名,但“歸永堂”搭著千寶的關係在島上迅速發展,組織從“歸永堂”得到提成,千寶說這是為後續發展做準備。


    黃易問:“什麽後續發展?”


    阿雄低下頭,猶豫片刻才說:“我們以前隻製藥,現在已經開始製,製造致幻劑。”


    搜查隊員在巢穴中找到許多製成的和半成品藥物,而在一個看上去較新的車間,發現製毒的相關用品和材料。


    阿雄說,這件事在內部引發了很大的動靜,大家起初都不敢。在他們的意識裏,製造假藥不是什麽重大的犯罪,大家都是為了養家糊口,就算被抓,也判不了多少年。


    但是製毒就不同了,國家年年都在普及常識,一旦做了,這就是要命的事。


    但千寶說,他們製的不算毒,而是精神藥物,兩者有區別,致幻劑就是另類藥物。而且他們這次接的是境外的單子,渠道供應完全不用他們操心,配方也是現成,隻管生產,到時候有人會在豐市接應。千寶還給大家算了筆賬,生產精神藥物的利潤比製造假藥高十倍。


    一聽錢這麽多,部分反對的當場表示願意幹,之後,一些一直猶豫的也逐漸加入。有人實在不願意,他們也不強迫,反正製藥才是主業,暫時還不需要這麽多人生產精神藥物。


    在海邊襲擊翁苛求的也是阿雄。他負責觀察來到島上的旅客,婚禮那天,他看見翁苛求獨自離開濃海酒店,不知道在海邊找什麽,他叫上兄弟跟隨,翁苛求越走離西街越遠,在往前,就要到巢穴的上方了。


    他們擔心翁苛求發現什麽,一擁而上將翁苛求擊倒,關在倉庫中。但他們以為翁苛求隻是普通旅客,沒想到他是誤打誤撞的警察。


    市局,肖乙順顯露出恰如其分的從容和驚訝,否認自己和“歸永堂”與製造假藥有關。他兩鬢有些白發,身穿襯衣和西褲,比較儒雅。


    “千寶的確是我的員工,但是他在豐潮島上做的事我並不知情,他是因為推廣我司的業務去島上,前幾天聯係我說因為命案,船全部停下了,不能迴來。此後我們就再無聯係。員工發生這種事我很抱歉和遺憾,我也會代表公司深刻檢討。但不能因為他是‘歸永堂’的人,就認為‘歸永堂’就是犯罪組織吧?”


    肖乙順的說辭滴水不漏,市局正在調查“歸永堂”的資金往來和各項通訊,如果找不到肖乙順和製造假藥的直接聯係,四十八小時之後,就必須釋放他。


    淩獵沒參與審訊,盯著監控中油鹽不進的千寶,磨了磨牙,“這人就是肖乙順養的一條狗,忠心、愚蠢,肖乙順早就做好了把他推出來頂鍋的準備。”


    季沉蛟食指抵著下唇,眉心鎖得很緊,“沒有一個人承認殺死呂東越。我們以前懷疑翁苛求是跟蹤呂東越,目擊呂東越被殺,才失蹤。但這好像是兩件事。”


    淩獵:“做這兩件事的是同一幫人。”


    季沉蛟把阿雄的審問錄像往迴拉,停在某個時間點。阿雄說,因為千寶要擴展業務,工人們反對,最後仍有人不願意。


    “這些人不怕生產假藥,但怕碰毒,而且多年生活在上線的陰影中,早就想擺脫這種生活。”季沉蛟:“可他們無法靠自己擺脫,他們不確定上線力量有多大,單純的報警可能連一個水花都冒不出。所以他們打算在豐潮島最受關注的時候,製造一起大案子。”


    淩獵拿過工人名單,堅稱沒有參與生產精神藥物的有四人。淩獵勾畫一下,“所以殺害呂東越的兇手就在這之中。”


    稍微出乎意料的事,那位東街小餐館的老板娘也在其中。


    “對,是我們。”當淩獵坐在麵前時,老板娘在片刻的沉默後,承認了罪行。


    她是被丈夫拉入這條有去無迴的路。當年丈夫為了賺快錢,成為千寶的第一批工人,背著她和家裏的長輩製造假藥。後來她發現丈夫經常往家裏塞錢,逼問之下,才知道丈夫幹了什麽。


    丈夫兩眼放光地告訴她這事有多賺,他們立即就能致富。她被說動,也成了製藥工人。但是幾年下來,她目睹想要逃離的工人被當做“藥人”殺害,她越來越害怕,既害怕有朝一日會坐牢吃槍子,又害怕自己一家也被組織殺害。


    原本渾渾噩噩的日子一年年也就這麽過去了,今年幾個管事的忽然說要製毒,這還得了?千寶騙他們說生產的隻是精神藥物,但她查過了,那就是毒!


    她和丈夫對生產很抵觸,千寶也沒讓他們立即參與,但是她每天都更加焦慮,現在不逼他們參與,那以後呢?單子更多了怎麽辦?


    她想破了頭,要怎麽停止這件事,最終想到利用警方。她知道地下巢穴被發現後,自己和丈夫也一定會被抓,但是他們沒有沾毒,就這一點蹲牢房的時間就會被其他人少!


    淩獵:“但你殺人了。”


    老板娘愣了一下,捂著臉哭起來,“我隻是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


    其丈夫供述了作案經過——案發之前,他們並沒有鎖定呂東越,以為新郎肯定會一直待在眾人的視線中。他們在參與婚禮的人群中尋覓,卻看見呂東越獨自離開,前往海邊。他們緊隨其後,發現呂東越幾乎要走入海中。這個人難道要自殺?那豈不是正好作為他們的目標?


    兩人將呂東越打暈,拖入一處外人不知道的崖洞,在裏麵,呂東越被注射致死量的降壓藥。


    呂東越死後,兩人一不做二不休,砍下呂東越的頭,身體拋入海中,頭顱扔在婚禮會場。


    淩獵問及為什麽要模仿豐安縣的案子,他們愣了會兒,說不是故意模仿,隻是島上拿那個姓譚的當祖師爺,他們聽說過那死法,多少有點受影響,條件反射就這麽做了。


    島上的調查還在繼續,但淩獵此時更關心肖乙順,趕迴豐市。


    肖乙順在豐市多少算個有頭有臉的企業家,慈善做得不少,口碑很不錯。


    警方現階段掌握的信息是,在從南邊迴到豐市後,他除了經營自己的汽修連鎖店,還投資了白事產業,比如給豐安縣的作坊提供優惠的渠道,利用自己在南方的人脈,將產品推廣到更多地方;


    “歸永堂”是在東邊很多城市開連鎖店的殯葬公司,打入豐市靠的也是肖乙順牽線搭橋,目前“歸永堂”在豐市的經營已經全權交給肖乙順;


    豐潮島上大興鬼神殯葬文化,肖乙順也投了不少錢,還邀請商界的朋友一同投資。


    可以說,他名義上雖然主營的是汽修店,但實際在白事領域耕耘頗深。


    不過警方暫時沒有查出這些投資的非法部分,地下巢穴的負責人是千寶,千寶在“歸永堂”任經理,阿雄等中層明確千寶聽令於某人,但千寶牙關咬得很緊,怎麽都不肯說出上線是誰。


    市局上下都知道上線肯定是肖乙順,但現有的證據頂多說明肖乙順識人不清,將業務交給一個挖地造假藥的犯罪分子,而他本人和他的“歸永堂”都清清白白。


    肖乙順似乎對千寶很有信心,除了剛被“請”到市局時露出適可而止的憤怒,後來接受審問時都耐心客氣。


    證據鏈沒有扣上,再過十幾個小時,市局隻能放人。


    淩獵和季沉蛟趕迴豐市,淩獵說:“我去會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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