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年少不知愁滋味,每一天都覺得時間是飛旋著跑跳而過的,而如今宋白發覺自己似乎垂垂老矣麵目全非,其實用的也不過一個半月而已。


    剩下的這十幾天過去之後,又該以何等麵目去麵對陸伏成?


    宋白看著季隨雲的臉,恍惚地退了幾步,但他腿軟的厲害,直接跌倒在了地板上。


    季隨雲伸手想拉他,得到的是一個帶著恐懼的輕顫的躲避。


    這天之後宋白精神一直不是很好,季隨雲早上上班走時已經不會折騰宋白起來給自己收拾衣服準備袖扣領帶了,因為宋白看起來總是很累。有的時候季隨雲的手搭在宋白腰間,他總有種自己稍微用點力氣就能把宋白折斷的錯覺,鬼迷般覺得宋白如果能胖起來一點就好了。


    “我走了。”季隨雲在床頭櫥上拿起手機,轉身時瞥到宋白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眼睛在看他,於是很順口地交代了一句。


    宋白沒說話,側過身子拉了把被子重新閉上眼睛,怕冷一樣壓嚴被口。


    季隨雲沒生氣,微微彎下腰把宋白連著被子往懷裏摟了摟:“明明都醒了還不理我,給你慣的。”


    宋白的唇色帶著點失血的白,幹燥的起了層白皮,上麵還有幾處昨晚季隨雲留下的牙印。他沒睜眼,皺著眉道:“我累死了,別折騰我。”


    “你中午要吃飯,我晚上給你帶吃的迴來。”季隨雲坐在床沿看宋白,良久之後開口問道:“你要是不願意自己弄,我給你找個人來做飯?”


    “不用。”宋白這次的迴話倒是很快,他從這裏待不了太久了,不願意再牽扯到別的人,宋白是個享不了福的,他自己一個人隨便弄點什麽都方便,如果真有人給他弄他反而渾身不舒服。


    “嗯,我走了。”季隨雲的話又莫名其妙的轉迴一開始。他可能連自己都沒明白他想要什麽,其實隻是一句再見而已。季隨雲沒有太過深入的想過,因為他害怕自己真正想明白。季隨雲就連現在都有些變得不像以往。他甚至已經無法否認,自己總是會想起宋白。


    在公司吃早飯的時候會想宋白有沒有起床,今天上海天氣很好,有十九度,他可以去樓下附近的公園走一走。看文件的時候也心煩意亂,心裏總記著宋白夜裏咳嗽了幾聲,晚上迴去應該買點藥。甚至就連看著公司裏的員工喝下午茶都能想到宋白,他確實很久沒去西點店工作了。


    人一有點掛念就像心裏長滿了草,躁亂的厲害。季隨雲把晚上一場飯局推了,四點半一下班就準備迴家。他今天早,可以帶宋白出去吃。


    這個時間太陽落了一些,但依然光亮溫暖,季隨雲拉開家門時卻感覺似乎走入了異次元。


    這個時間了,客廳的窗簾還緊緊地掩著,屋內一股空氣不流通的窒塞陰鬱的味道。季隨雲冷下臉擰開臥室門,看到床上的人蜷著身子還在睡。


    季隨雲家教嚴,看到有人能在床上窩一整天,第一個感覺是不可思議,然後才是惱怒。


    “宋白,起來!”季隨雲道,麵上已經有了薄怒:“這都幾點了,你自己覺得還像個什麽樣子?!”


    宋白睫毛顫了幾下,他足足過了半分鍾才睜開眼,真的是困極的模樣。


    季隨雲把外套脫下來扔在臥室的腳踏沙發上,大步走到窗邊一把拉開了厚重的窗簾。


    陽光很亮,刺進宋白眼裏,溫暖澄淨的讓他舍不得眨一下眼。


    “你想幹什麽?消極抵抗了三四天,你脾氣倒是不小,”季隨雲頓了一下,明顯是在克製脾氣,他唿出一口氣,道:“去換衣服,出去吃飯。”


    宋白沒動:“我太累了,你再讓我稍微睡一會兒。”


    季隨雲冷笑:“你累?昨天晚上我就搞了你一次,不到十點半就關了燈。我早上八點走的時候你還沒起,現在是下午五點十分,你這麽容易累,是什麽矯情病犯了?”


    宋白沒有反駁,他的腦子在床上躺的昏昏沉沉的,很不舒服,有點想吐。


    季隨雲不知道宋白自從在哈爾濱迴來那夜之後就開始失眠,嚴重到一整夜都睡不著的程度。剛開始是不敢睡,就一直熬著,直到聽到季隨雲的唿吸變得平穩深長,宋白才能悄悄下地去把遮光性很好的窗簾拉開一個小縫,讓微弱的光線稍微透進來一點。後來是睡不著,宋白腦子裏塞滿了混亂可怕的東西,似真似幻,假假真真,隻有一閉上眼鬼怪全擁上來,一口一口撕咬著宋白的皮肉,那種痛楚宛若在撕毀靈魂。


    他真的已經活得很辛苦了。


    “去換衣服。”季隨雲俯下身攥住宋白的手腕拖他起來,季隨雲不想生氣,語氣努力的重新平穩下來。


    宋白推了他一把:“我不想出門。”宋白一偏頭,木然著臉補充道:“不想跟你一起出門。”


    高級動物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懂得受過傷害之後要長教訓,任誰被帶出去下完藥被輪。暴完還拍了視頻之後,估計都會對出門有心理陰影。若誰能昧著良心誇口自己心理強大堅強如鐵的,那壓根是經曆都沒經曆過的。


    受過苦的人就連對別人的難過都無法輕描淡寫侃侃而談去開解。


    季隨雲不懂宋白埋在心裏的畏懼,他隻會想,真是把這玩意兒似的東西慣壞了。


    “你確定不跟我出去吃飯是嗎?”季隨雲最後問了遍。


    宋白身上抖了一下,赤著腳下地繞過季隨雲想往客廳走,卻被季隨雲一把就摁住了。


    宋白身上套著一身棉質的珊瑚粉睡衣,頭發滾的有點亂,他比季隨雲矮了半頭,季隨雲把他摁在手下,輕輕鬆鬆地像抓到了一隻粉兔子。


    季隨雲反擰了一把宋白的胳膊,照著宋白的喉管就咬下去,倒是沒用力,扯著那一小塊皮肉吮咬的又青又紫。


    “別…”宋白一點力氣都沒有,根本不想被季隨雲碰,他是真的感覺惡心。其實昨夜季隨雲收斂起欲望也是因為做的時候宋白的臉色太差了,簡直像在受刑,不僅沒什麽反應,而且一掰開他手心,裏麵全是冷汗。


    季隨雲埋在宋白脖頸間深深吸了一口,那種讓人食指大動的奶香味好像越來越淺了,取而代之是季隨雲浴室裏最常用的一款薰衣草味道的沐浴液,但也好聞。季隨雲有種用自己的東西標記了自己人的感覺,心上有一些細微的癢。像小蟲子輕輕咬。


    季隨雲不顧宋白掙紮把他的睡衣解開扔到了一邊,季隨雲明明是自己沒經的住誘惑,偏偏還要怪在宋白身上:“請你好好出去吃飯你不去,也就配給男人上了。”他的話很不好聽,但眼角眉梢都是染著情欲的饜足和期待。


    他其實是喜歡的。隻是不承認而已。


    季隨雲故意折騰宋白,偏偏不把他往床上帶,而是擁著宋白把他推到了靠近窗邊的一張檀木高桌上。


    宋白半坐在桌子上,季隨雲扯著他的腳腕扯了一下,宋白大半身子都倒下去。他輕聲痛唿了一聲,掙紮著要坐起來。


    季隨雲沒有放在心上,一手牢牢的給宋白又按迴桌麵。宋白下半身懸空著被季隨雲架在胳膊上,簡單的潤滑擴張後就被(河蟹)了。


    “疼,疼…”宋白一直在嚐試著把上半身支起來,季隨雲被他喊的不耐煩,抽出來摸了一把,沒出血也沒腫,心裏就覺得他又在犯矯情。於是季隨雲就把宋白按的更緊,力度大的桌子都隨著他腰部的頻率嘎吱作響。


    宋白開始還念著疼,後來似乎是麻木了,也可能是絕望了,咬著唇一聲不吭,嘴裏隻有一點斷斷續續的哼聲流出來。


    季隨雲身寸的時候咬在宋白(河蟹)上,整個人都壓在宋白身上。他故作親昵的親了親宋白的耳垂,聽到一聲幾不可聞的問句。


    “你好了嗎?”


    季隨雲嗤道:“再來一次?”


    宋白身子輕輕顫了一下,因為畏懼。幅度很輕,如果季隨雲沒有和他肌膚相貼,可能都感覺不出來。


    “那可以去床上嗎?我後腰好疼。”宋白的請求很卑微,他自己都覺得,本來不該說出來的,季隨雲不會在意,反而還讓他看了笑話。


    季隨雲確實愣了一下,他這時才想到之前宋白一直往上弓起身子喊疼,季隨雲忙把宋白半抱起來,看到宋白腰下的東西的時候,季隨雲瞳孔猛的收縮了一下。


    那是他之前用來放熏香的蓮花座,直徑五六公分而已,合金的蓮花造型,細細密密的花瓣每一瓣的花尖全被打磨的尖尖的,上麵甚至都沾上了血跡。季隨雲忘記了這張桌子上的蓮花座,他真的不是故意把宋白按在上麵蹂躪的。


    “…給我看看腰。”季隨雲的手碰到宋白後腰,那片肌肉緊張的絞緊起來,一直在輕顫著。


    季隨雲讓宋白趴在床上,他清晰地看到了那處傷口,已經青了一片,巴掌大的淤紫,正中間是密密麻麻蓮花狀的血痕。季隨雲心尖抽著疼了一下,他坐在宋白旁邊為他輕輕吹了吹。


    “疼不疼?”季隨雲輕聲道。


    宋白抬起霧氣蒙蒙一雙眼,聲音恍惚:“…你不是故意的嗎?”


    故意把他摁在那張桌子上,任他怎麽掙紮都不鬆開手。蓮花座像刑具,像幾十根針一起紮你。根本是故意的,為什麽還要裝腔作勢問他疼不疼呢?


    季隨雲張了張口,怎麽可能是故意的,他哪舍得。他最寶貝宋白的腰,剛開始時還沒輕沒重地掐著揉,可後來連他都不願意下重力留痕跡了。


    “我找人給你買點藥。”季隨雲咽下解釋去拿手機,但撥出那個號碼的時候又停住了:“算了,等她過來又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去給你買吧。”


    宋白趴在枕頭上看季隨雲忙手忙腳地換衣服,他表情很平靜,一點怨懟和哀傷都沒有。


    季隨雲拿著車鑰匙出門的時候又折迴來一趟,手指輕輕從宋白腰上的傷口上碰了碰,他想說什麽,最後還是沒說出來,拿著那個蓮花座一起出了門。


    蓮花座是日本一位佛學家送給季隨雲的,他跟季隨雲說用此物焚香可以凝神靜氣,平時就算忘記點香放在家裏也是好的。可現在季隨雲盯著手裏的東西,隻覺得心煩意亂,才走出門就直直將它扔進來垃圾桶。


    宋白後腰一陣一陣的疼,就連空氣撫在上麵都覺得有些難以忍受。宋白換了個姿勢??把身子側了過去。


    聽到枕邊細細的純音樂手機鈴聲時宋白還以為是幻聽,過了好一陣他才反應過來,連身上的傷口都顧不上了,宋白連忙撐起身子去拿手機。


    “…成成。”宋白清了清嗓子,他聲音啞的太厲害:“午覺睡得時間太長了,嗓子都啞了。”


    “乖,午覺不能睡太長時間的。”陸伏成聲音溫柔,絲毫聽不出來他前幾天還在醫院裏被人照顧:“這段時間還好嗎?有沒有想我?”


    “想,可想了。”宋白微微笑著道,口氣滿滿都是親昵的嬌氣:“可就是因為太想你,我過得一點都不好。”


    “小朋友,我正好也有好消息告訴你。”陸伏成笑,口吻裏是滿溢的甜蜜:“工程要提前結束了,我明後天按規定審核完,最遲大後天就可以到家了。到時候工地有其他同事在管,正好我抽幾天給你選個地址,你不是一直想自己開店的嗎?”


    宋白捂住嘴,他想止住哭聲,可宋白卻不知道自己根本沒有眼淚。他眼睛滾燙,眼眶裏卻沒有一點濕意。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眼淚都變成了奢侈的東西。


    “那我等你啊。”真的還能等到嗎…


    “小朋友,我想你想的要命。”陸伏成輕聲道,不是訴說,而是情難自禁的呢喃。


    他的阿白,連家都快找不到了。


    “不知道你有沒有瘦,可千萬別瘦,不然我看到就要心疼死了。”陸伏成頓了頓,他很少向宋白提要求。


    “大後天可以去機場接我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有始無終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無儀寧死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無儀寧死並收藏有始無終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