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婉兒如果沒有恢複記憶,也就不存在殺人動機。


    一旦她恢複記憶,意味著她覺醒了能力,那麽她不會采用下毒或者射箭的方式殺害龔長老。


    時蹤這反擊實在漂亮。


    左三丘聽得直笑,緊接著聽見他幫自己也說了話。“我沒有動機,其實張野也就沒有動機。我不會指使他殺害龔長老。


    “在情咒的影響下,他確實對龔長老有醋意,所以一時衝動砸了他的頭。但他不會選擇補刀。


    “阿花的證詞可以說明張野沒有說謊,那會兒確實有好幾個人從麻將館出來,正是他們將昏迷的龔長老抬迴了洞天福居。


    “這種情況下,張野不確定自己的臉到底有沒有他們看見,所以他不會去補刀。至少他不會立刻補刀。否則他很容易被指認為兇手。”


    李二少眨了幾下眼睛,暫時不言語了,大概是被時蹤懟得無話可說。


    李大少倒是非常疑惑地開了口:“如果要盤動機,我們三個‘前夫’更沒有動機。


    “我們的動機全都是針對薑婉兒的。等四次消除怨恨的儀式結束,她會成為普通的鬼。我們三個全都被家族的人授予了除鬼的道具,有的是一小時讓鬼魂飛魄散的符咒,有的是把鬼封印一天即可將之誅殺的葫蘆……


    “至於李四妹——”


    “我也對薑婉兒有殺機,我以為她害死了我的兩個哥哥。但我不知道她是鬼。我準備的是毒藥。”


    紮著雙馬尾,長得萌,看起來也又冷酷又拽的李四妹接過話道,又看了李二少。


    “你不是從我房間搜出了‘鶴頂紅’麽?其實我身上也帶著。”


    主動從身上拿出一個青瓷瓶,李四妹對眾人道:“這就是我為薑婉兒準備的毒藥。直到探案環節,我才知道她是鬼,不能被我毒死。”


    聽完她的話,眾人下意識交換了一個眼神。


    片刻後,李二少再次開口:“這案子在我看來非常奇怪。如果死者是薑婉兒,我們每個人都對她有殺機,也準備了不同的手法。這才是真正的‘三刀兩毒’模式。


    “可現在死的怎麽會是龔長老?我們確實沒有動機。”


    左三丘一聽這話,立刻不服了。


    他一直在被李二少懟。時蹤倒是在幫他說話。他自然徹底站在了時蹤那邊,當即質問起李二少。


    “怎麽沒動機了?李大少和王二少死得早,或許沒動機,你可不一定。情咒可以作用七天。你是頭七的時候被埋的,但萬一你死前還服用過情咒呢?很可能情咒對你的影響還沒有完全消除。得知薑婉兒可能跟龔長老私奔,你殺了人,也可能。”


    “哪有時間卡得這麽準的?你這就是強詞奪理了。”


    李二少道,“娶了薑婉兒,我就沒有服用情咒了。我怎麽可能在死前吃這玩意兒?”


    左三丘被他這話一噎,臉都氣紅了。


    時蹤倒是又開了口。“大家不要被‘情咒’這種東西誤導了。高中數學裏講過的充分必要條件,還記得麽?中‘情咒’,一定會愛上我。但反過來,愛我的人,並不一定完全是因為情咒。


    “早在被下情咒之前,你們之中就有人就喜歡上我了,這完全可能。


    “又或者,即便恢複記憶,即便不再受到‘情咒’的影響,這個男人也可能會因為這段時間的相處而愛上我,繼而為我殺了龔長老。所以,你們三個男人並不是完全沒有動機。”


    略作停頓,時蹤再道:“另外,我要再補充說明一下,我為什麽不是兇手。


    “即便我恢複了全部的記憶,我也不會殺龔長老,至少不會優先殺他。


    “十年前欺我辱我敗壞我聲譽最後害我去死的,是你們四個男人,我最恨的是你們,其次是三大家族,最後是同意把我處決的所有鎮民。


    “這裏麵包括龔長老麽?並不包括。我跟他沒有任何仇怨。他是三大家族從外麵世界請來的高人,本質就是個工具人。


    “這世上的高人有千千萬萬個,他死了,有錢有勢的三大家族還會請其他人來滅我。我殺這樣的工具人根本沒有意義。


    “所以我殺你們四個男人,殺三大家族族長的優先級,遠在殺龔長老之上。


    “更何況你們看,他一死,我就被認作覺醒了。三大家族會請更厲害的人來對付我。可見殺他對我來說,隻有壞處,沒有任何好處。


    “最後,龔長老中了我的情咒,完全聽我指令。我讓他自殺,他恐怕都不會反抗。我有什麽必要親自動手殺人?”


    “我再說明一遍,昨晚我之所以逃婚,並不是因為‘覺醒’,僅僅是因為我發現了情咒的存在,認為張公子並不是真心愛我而已。為了順利逃走,我才給龔長老下了情咒。


    “這種情況下,我如果恢複記憶,利用龔長老這個高人,幫我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三大家族的人,實現我的複仇大計,才是上上策。


    “總而言之,我完全沒有殺他的理由。”


    時蹤講話的語氣很輕,但不知道為什麽,聽在耳裏就有種讓人不容反駁的感覺。


    他提議道:“這樣吧,我建議每個人再花一兩分鍾時間,說說自己為什麽沒有殺龔長老。然後再做下一步討論。”


    眾人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似乎是在迴憶自己的故事,又或是在思考自己的說辭。


    之後李四妹最先開了口:“我沒有殺龔長老的動機。我隻想殺薑婉兒。


    “鶴頂紅是我參加婚禮的時候就帶在身上的,為的是在婚禮上伺機下毒,比如給她敬酒的時候。誰知道她逃婚了。


    “另外,按阿花所述,兇手隻能在3點20分到早上6點半之間下毒。可我6點才從張家離開,有目擊證人作證。僅僅半個小時,我無法趕到洞天福居,更別提殺人。”


    李大少第二個發言。


    “我也沒有動機。婚後,我馬上就對薑婉兒大變臉。實在是我一看到她,就既感到害怕,又感到惡心。想必薑婉兒記得這些細節?


    “我不可能真的對她動心。我在婚前對她好,僅僅是因為情咒。”


    李大少不料,時蹤居然替自己說了一句話——


    “確實可以排除你。在我的故事裏,你變心變得非常明顯。二少和王誌恩都隻是變得冷淡了些,但遠遠沒有你反應那麽大。


    “所以……我懷疑他們二人中,有人是真的愛我。那麽我排除我自己、張野、李大少、李四妹,對我來說,這是一道二選一的題。


    “真兇是李二少和王誌恩中的一個。”


    王誌恩一直挺沉默,這會兒總算忍不住開了口。


    他幾乎跳了起來,麵對時蹤怒道:“什麽玩意兒?我不是兇手!結婚後,恢複記憶的我立刻怕起了你!隻不過在情咒的影響還沒完全消散的時候,我對你的感覺有些分裂而已。


    “等情咒作用過去,我就徹底躲著你了!之後我馬上就讓王家人配合我演一場我假死的戲。我死得那麽快,就是因為我對你毫無留戀!”


    李二少緊接著道:“說實話,我覺得薑婉兒這番話有點牽強。確實,她長得漂亮,如果她是人,那我的確有可能真的愛上她。但她已經是鬼了,還怎麽愛?


    “甭管葉家到底是誰滅的吧,至少我父母告訴我,葉家全家都是薑婉兒殺的。這種情況下,誰能真的愛上她?


    “我們所有人呢,算是給薑婉兒製造出了一出偶像劇,劇裏所有男人都愛她。但真實的我們可沒這麽戀愛腦。


    “再說了,探索這麽久,誰找到我們三個男人的動機了?”


    欺辱過薑婉兒、害她去死的人,如今卻在罵她是惡心的、讓人畏懼的厲鬼。


    這話聽得左三丘有些生氣。


    但他又不得不承認,李二少話糙理不糙。他們幾個真的不像兇手。


    那麽兇手到底是誰?


    為什麽所有人看上去都那麽無辜?


    除自己外的另外三個男角色的故事都那麽像。他們之間的區別到底在哪裏?


    至此,每個人發言完畢。


    討論隨即陷入了一段時間的沉默,大概是因為每個人都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後,李二少又開了口。


    他看向左三丘問:“對了,忽然想到一件事。張野,你知道張家禮堂失火的事兒嗎?”


    “張家禮堂?我和薑婉兒舉辦婚禮的地方起火了?


    “我不知道這件事。我們根本沒來得及去那邊探索。”


    左三丘好奇地問,“哪裏是起火點?”


    “後台休息間。”李二少道。


    “那裏啊……”左三丘撓了撓頭,“我確實在那裏預備了一些酒。那會兒我們並不知道情咒是否能對龔長老起效,以防萬一,就備了點酒,是想通過燒禮堂的方式破壞婚禮儀式。


    “不過既然情咒生效了,我也就沒有用上那些酒。嘶……有沒有可能是出了意外?有下人偷偷在那邊抽煙什麽的,意外點燃了酒?”


    “這樣麽……”


    李二少皺眉沉思了一會兒,道,“其實這件事也是阿花告訴我的。薑婉兒逃婚後,她暫時被扣押在了後台,因為三大家族打算審問她。後來她在休息間裏睡著了,大概淩晨1點,她被濃煙嗆醒,發現看押她的人都不見了,這才趕緊逃了出去。


    “之後她迴到洞天福地,見了龔長老一麵,開始按他的要求幫他找薑婉兒。”


    李二少頗為期待地看向一眾玩家。“對於禮堂起火這件事,你們有什麽想法沒?真的是意外嗎?沒人肯承認這事兒跟他有關是吧?”


    左三丘忍不住使勁兒撓頭,可把腦袋都撓破了,他也沒想到這件事跟兇殺案有什麽關聯。


    他趕緊朝時蹤看去,卻見時蹤也是一副凝神思考的模樣。


    看來就連時蹤也沒找到答案。


    左三丘心想。這倒也不奇怪。時蹤的確很會利用npc,但現在看來他不一定會破案。


    畢竟之前大家在民宿玩劇本殺的時候,他隻是偶爾旁聽幾句,從來也沒有真正參與過。


    左三丘不知道的是,當他的目光從時蹤臉上移開後,時蹤撩起眼皮,卻是有意無意,似笑非笑地朝某個人的方向瞥了一眼。


    張家結婚禮堂的火,在後台睡著的阿花,以及龔長老到底是怎麽死的……


    一切都連上了。


    你果然就是兇手。


    然而時蹤很快就收迴了視線,並不發表一句看法,且眼神顯得有些茫然。


    過了一會兒,見眾人都沉默,李二少再度嚐試著帶了一波節奏。


    “行了。照我看,盤動機,盤不出來什麽。應該是地圖太大,我們沒能把所有故事找出來的緣故。那麽幹脆還是直接從兇案本身入手吧。


    “現在已經明確,龔長老要麽死於箭,要麽死於毒。


    “目前跟箭有關的,隻有王誌恩,他家有很多他學射箭的照片。


    “不過箭簇上的血並不多,死者胸前背後傷口處的血也不多,我傾向於認為,他被射殺的時候已經死了。因此我暫時排除王誌恩。”


    略作停頓後,李二少繼續道:“我檢查了死者的口腔內部,發現那裏有很多血,但是他的口腔本身並沒有受傷。


    “因此,他應該是消化道出血了,也就是說死者死前出現過嘔血的情況。


    “鶴頂紅就是砒霜,也就是三氧化二砷。一次性服用足夠多的砷,會導致胃部大量出血。所以……死者應該是被鶴頂紅毒死的。


    “鶴頂紅這玩意兒,李家藥庫存有很多,理論上,我們三兄妹都可以接觸到。


    “李四妹是最先承認身上藏有鶴頂紅的,嫌疑反而小。此外,這玩意兒如果大量服用,立刻就能致死,李四妹依然沒有作案時間。


    “把她排除後,李家三兄妹裏,我再排除我自己,能用到鶴頂紅的,也就隻剩我哥李大少了。”


    李二少又把目光投向時蹤。“但除了他之外,我還是最懷疑你。實在是因為你是故事的核心。現在死者有沒有種其他的毒,我說不好。但你既然有本事找到情咒,也可能找到其他的毒。


    “我會在你和李大少之中二選一……


    “事實上,我依然你的嫌疑反而更大。”


    午後的日光並不熾烈。


    時蹤在光影中略抬頭,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李二少——


    稍微有點腦子的人,也該知道薑婉兒確實沒有殺人動機。


    這個人從頭到尾都在針對我,難道他真是陳立的同夥?


    時蹤內心毫無波動,然而他頂著薑婉兒的臉,卻是故意做出了幾分不耐煩的表情。


    見狀,其餘所有人都不由認為,他剛才解釋那麽多,李二少卻居然還懷疑他,這實在讓他覺得有些煩了。


    “最後說一遍,我根本沒有必要殺一個已經被我用情咒控製了的工具人。”


    時蹤的語氣顯得非常煩躁。


    說完這句話,他立刻站了起來。“不過隨便吧,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找不到真兇,我頂多也就是得不到積分獎勵而已。但是,遲遲討論不出結果,繼續耽誤下去,我會被三大家族請來的高人弄得魂飛魄散。所以……”


    徑直走到紅色按鈕跟前,“啪”得一聲,時蹤將按鈕按了下去。


    迴過頭,他懶洋洋地看著李二少道,“兩害相較取其輕。想投我可以,抓緊時間,別磨嘰。都來按按鈕吧,可以投票了。”


    作者有話說:


    馬上會解釋清楚一切的~


    其實感興趣的童鞋也可以自己盤一下,能盤出來的~


    不想盤的就坐等小時和某人揭露~


    另,把文案修了一下。


    比如把世界觀、主線任務方麵明確了。


    也把cp線拎了一下。


    一句話簡介改成了:“晚安,月亮。”


    還加了段小劇場:


    那一刻,所有光亮皆數消失。


    那人自虛空中緩緩走來,短短一瞬,卻仿佛走過了無數個輪迴。


    他看著他輕輕一笑,然後閉上眼睛。


    “晚安,我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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