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裏時, 俞笙的唿吸還隻是有些急促。


    等時幸將人抱進宿舍,懷裏的人胸腔間已經開始出現了陣陣哮鳴音。


    ——他在昏睡時直接哮喘發作了。


    時幸咬牙。


    他將人扶著半靠在床頭,迅速從抽屜裏拿出吸入器來送到俞笙唇邊。


    但等時幸剛轉過身,床上的人忽然發出一聲低低的悶哼。


    時幸倏然迴過頭。


    大概是突然的喘不過來氣, 原本昏睡的人竟然硬生生憋醒了。


    ——但很明顯, 意識並不是很清醒。


    他劇烈地嗆咳, 卻在不停抗拒時幸的靠近,偏頭無意識地躲閃著送到唇邊的吸入器。


    “俞笙!”


    麵前的人喘息越發艱難, 但推拒的力道逐漸減小,身子發顫, 似乎隱隱有痙攣的趨勢。


    時幸知道這樣下去俞笙很快就會窒息。


    他深吸一口氣, 忽然翻身上床,直接跨|坐到俞笙身上, 單手死死地掐住他的腰部。


    床上的人嗚|咽一聲, 好似無力掙紮的幼貓, 神情茫然而痛楚。


    時幸驟然俯下身。


    他將自己整個身子的力道都壓在俞笙身上, 拿著吸入器的手抵住俞笙的肩膀,強製性地將藥物送到俞笙唇邊。


    身下的人顫抖著抓住時幸肩膀,骨節分明的手指幾乎要將衣袖攥破。


    “吸氣,”時幸開口, 向來低沉的聲音間帶著不易察覺的哀求,“我知道難受, 但就一會兒, 求你了,俞笙。”


    不知道過了多久, 令人心驚的哮鳴音終於一點點的平複下來。


    時幸鬆了一口氣。


    他看著身下的人無力地偏過頭, 眼眸緊閉似乎又昏睡了過去, 慢慢放鬆力道,想從俞笙身|上下來。


    但他剛直起身,床上的人忽然低低地哼了一聲,似乎小聲呢喃了一句什麽。


    時幸愣了一下,趕忙開口:“俞笙?”


    但麵前的人唿吸微促,再次沒了動靜。


    時幸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他眼眸間劃過一絲失落,翻身坐到床邊,慢慢撩開他腰間的衣服。


    白皙的皮膚上一片紅印,不用說到了晚上大概就要腫起來了。


    時幸神情間劃過一絲愧疚。


    他盯著麵前的人隨著唿吸起伏的腰線看了幾秒,伸出手慢慢揉了揉。


    “抱歉。”


    時幸垂著眼,近乎自言自語:“你在ov戰隊到底發生了什麽,俞笙”


    麵前的人唿吸沉沉,沒有任何迴應的意思。


    時幸自嘲般地笑了笑。


    他慢慢停止了動作,在即將收迴手的一刹那,俞笙的身體卻忽然顫了顫,發出小貓似的低哼。


    時幸有些訝然地低下頭。


    “唔。”


    頭頂忽然傳來一聲低低的□□。


    時幸這迴聽清了。


    他有些急切地抬起眼,正對上俞笙有些茫然的神情。


    “你醒了?”時幸急聲開口,“你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但時幸的話還沒說完,忽然被俞笙低聲打斷。


    “為什麽,不揉了。”躺在床上的人偏過頭。


    他桃花眼有些渙散,很明顯意識還不清醒,眼皮半垂不垂地望著時幸。


    時幸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他盯著床上蜷縮著身子的人,小心翼翼地開口:“你是想讓我繼續剛才那樣,是嗎。”


    麵前的人神情難得溫順。


    他不說話,隻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時幸頓了頓,他再次將手慢慢地覆上去,掌根微微用力,揉按的力道逐漸加深,感受著麵前的人發出那種貓兒舒服到極點的唿嚕聲。


    時幸的神情也慢慢放緩。


    他感受著麵前的人身子一點點放鬆,似乎再次睡了過去,手下揉按的力道逐漸減弱。


    但隻一瞬,貪睡的小狐狸便不滿地動了動。


    時幸有些哭笑不得:“不行,再揉下去你今晚不睡了——”


    他話音未落,半趴著的人忽然突兀地說了一句話:“競業合同”


    時幸手下動作一頓。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低下頭:“你說什麽?”


    俞笙極緩地眨了眨眼,他偏過頭,神情是毫不設防的茫然:“你剛才不是問我問題我迴答了。”


    他抬起頭,聲音中加上了些許希冀:“你現在,可以繼續了嗎?”


    時幸神情有些複雜。


    他深吸一口氣,看著俞笙的神情,心中忽然有了一個計較。


    “好。”


    他雙手一點點按住俞笙兩側腰部,低聲開口:“我一邊問,咱們一邊繼續。”


    “你當初簽競業合同,南岸他們知道嗎?”


    俞笙搖了搖頭:“後來知道的。”


    時幸手指在凹下去的腰窩處微微畫了個圈:“怎麽知道的?”


    他以為是南岸或者微醺發現了這件事,沒想到俞笙閉了閉眼,低聲喃喃道:“我告訴他們的。”


    時幸神情間浮現出一抹驚訝。


    他手下不停,繼續低聲問道:“為什麽告訴他們?”


    俞笙桃花眼緩緩地眨了眨,他似乎想到了什麽,神情間驀然浮現出一絲痛楚:“不要離開。”


    時幸這迴有些沒聽懂。


    他頓了頓,終於問出了最想問的那個問題:“為什麽一開始要同意簽訂競業合同?”


    時幸話音剛落,便看見麵前神情蒼白的人忽然渾身顫抖著開口,“是我的錯,對不起,我隻是不想”


    時幸微微蹙眉,他迅速俯下身,將不停顫抖的人抱到自己懷裏,讓人半趴在自己膝上。


    熟悉的溫度將俞笙瞬間包裹,俞笙唿吸放緩,神情終於再次平靜了下來。


    隻是周身的溫度卻一點點燒了起來。


    時幸知道今天不能再問下去了。


    他沒有再說話,而是垂下眼,靜靜地安撫著懷裏昏昏沉沉的人。


    掌心下的腰線不斷顫抖,似乎是很舒服般,原本沒什麽淡色的雙唇也逐漸染上了一抹血色。


    時幸眸色漸深。


    他唿吸逐漸發沉,但揉按的頻率卻一點點減弱,慢慢俯下了身。


    懷裏的人有些不滿地動了動。


    時幸的力道卻越發放緩。


    “你”半趴在腿上的人有些迷茫地開口。


    但時幸的動作忽然完全停下了。


    然後在那一瞬間,他忽然俯下身,在俞笙腰眼處輕輕地落下了一個吻。


    “唔!”


    麵前的人身子瞬間一繃,然後沒過幾秒,腰間驀然一軟,無力地塌墜下來。


    時幸低聲笑了笑:“好好睡一覺吧,小狐狸。”


    懷裏的人卻不安分地動了動,似乎還想繼續。


    時幸有些啼笑皆非:“就一次,然後你就必須得休息了。”


    他再次俯下身,溫熱的雙唇貼在俞笙柔軟的腰窩處,一點點壓了下去。


    然後,沒等俞笙反應過來,那點溫熱順著他的腰線一點點上移,最後輕柔地落到了他的唇角。


    俞笙極輕地歎了一口氣。


    時幸微沉的聲音同時傳來:“晚安,小狐狸。”


    俞笙一雙桃花眼已經完全失焦了。


    他眼眸半闔地看著麵前的人一點點直起身,不知想到了什麽,忽然一把伸手攥住了時幸的手腕。


    “你們都要拋下我。”


    時幸頓了頓。


    他仿佛明白了什麽,慢慢低下頭:“你在說誰,俞笙?”


    時幸竭力控製著尾音間的顫抖“‘你們’是誰?”


    攥在他手腕上的力道一點點放鬆。


    俞笙手指無力鬆墜,他腕骨微折,在失去意識前,最後呢喃出一句話。


    “南岸哥他們”


    時幸的手指驀然收緊。


    ·


    俞笙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完全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麽。


    他覺得自己昨晚睡得還不錯,但腰間不知為何有些酸軟。


    俞笙輕輕地“嘶”了一聲。


    他慢慢撐起身子,頭腦中卻驀然一股眩暈襲來。


    俞笙悶哼一聲,猝不及防地向旁邊歪去。


    然後不出意外地落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時幸的神情不知為何有些複雜。


    他扶著人靠在自己肩頭,一點點地揉著俞笙的胸口,看著麵前的人逐漸緩過一口氣,從旁邊拿過一杯溫水過來。


    俞笙閉了閉眼。


    他接過水杯,低頭揉了揉眉心,低聲開口:“我怎麽”


    “你昨天太累了,引起哮喘加發燒,給你吃了藥,但還有一點低燒。”時幸低聲開口。


    懷裏的人反應了幾秒,有些遲鈍地“哦”了一聲。


    俞笙眨了眨眼


    “那我的腰”


    時幸神情不變:“發燒的副作用。”


    俞笙有些神情古怪地抬起頭。


    時幸的神情太過平靜,讓俞笙一瞬間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認知出現了問題。


    但腰間除了有些發軟並沒有太多的不適,俞笙也沒有太過糾結。


    他此時清醒了不少,低頭抿了一口水,似笑非笑地轉過頭:“時隊長昨晚真的沒幹什麽壞事嗎?”


    時幸瞥了麵前的人一眼:“為什麽這麽問?”


    俞笙也盯著他看了幾秒,桃花眼中逐漸浮現出一抹笑意:“不然時隊長一直盯著我幹什麽?”


    他聳了聳肩:“不過從時隊長這麽鎮定的神情來看,要麽是你真的什麽都沒幹,要麽是你演技實在太好了。”


    時幸看著麵前揉著腰還能分析地頭頭是道的人,神情間劃過一絲無奈。


    他慢慢伸出手覆在俞笙腰間,手掌微微用力,不輕不重地幫忙揉按起來。


    腰間的酸痛瞬間緩解,俞笙下意識地微微繃直身子,有些訝然地偏過頭:“時隊長業務很熟練啊。”


    時幸看著依舊什麽都沒想起來的人,神情一時之間有些複雜。


    “e神以後生病了別到處亂跑,”他緩緩開口,“容易出事。”


    不明所以的俞笙:?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時幸按著俞笙腰部,饒有興味的抬起頭,“e神之前說的秋季賽奪冠獎勵,已經兌現了。”


    他微微勾了一下唇:“多謝。”


    更加莫名其妙的俞笙:??


    ·


    不過大概是昨晚折騰的到底太狠了,俞笙之後一整天腰都不太舒服。


    言珂在第三次看到俞笙從椅子上站起身時下意識扶腰的動作後,終於忍不住開口:“e隊你腰怎麽了?”


    “嗯?沒什麽,”俞笙輕輕地吸了一口氣,“昨晚沒睡好,有點酸。”


    言珂愣了愣,他神情有些古怪:“為什麽會沒睡好?”


    一會兒還有戰術討論,俞笙急於趁著空隙迴房間再躺一會兒,有些匆忙地隨口拿時幸的話敷衍:“發燒副作用。”


    言珂的表情終於驚悚起來:“你還發燒了?”


    俞笙有些莫名其妙地轉過頭:“怎麽了?你激動什麽。”


    言珂望著麵前神情明顯有些疲憊的人,滿臉欲言又止。


    “你都被折騰發燒了我還能不激動?”言珂咬牙低聲開口,“你就算再慣著時幸,也不能讓他這麽欺負你!”


    言珂恨不得自己擼起袖子衝到時幸麵前,他苦口婆心:“我跟你說e隊,有的時候還是要懂得適當地拒絕,不然到時候吃虧的還是你——”


    “我為什麽要拒絕?”俞笙實在是不明白言珂在說什麽。


    他一邊向外走著,一邊隨口迴道:“要不是時隊長幫我,我腰還會更疼。”


    言珂覺得自己仿佛是路邊的一條狗,好好地站在那裏卻莫名其妙地被踢了一腳。


    “不是,e隊你不能這麽想啊,你這是pua自己,”言珂有些崩潰,“你這樣以後可怎麽辦啊”


    但俞笙已經迅速從訓練室溜了出去。


    言珂咬牙切齒地轉迴頭,卻被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的蒼青嚇了一跳。


    蒼青盯著依舊晃動個不停的訓練室門看了幾秒,有些意味深長地望向言珂:“言隊長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


    八卦但嘴嚴的言珂有些警惕地後退一步。


    他和蒼青不熟,不清楚蒼青對俞笙他們的事到底清不清楚。


    言珂眼珠子轉了轉,瞬間換上了一副哂笑的表情:“蒼青老師在說什麽,沒什麽好解釋的啊,我就是在和echo鬧著玩”


    蒼青看著麵前轉身就想開溜的人,不緊不慢地開口:“我和李好他們有一個群,是關於小笙和時隊長的。”


    言珂腳步瞬間轉了個彎:“蒼青老師說的對,八卦的意義就在於分享。”


    他滿眼放光地掏出手機:“麻煩蒼青老師快把我拉進去。”


    ·


    俞笙對此一無所知。


    他並不知道言珂到底和蒼青說了些什麽,但卻莫名覺得,接下來的幾天言珂經常盯著他和時幸,莫名就笑了起來。


    毛骨悚然的俞笙不明所以,終於有一天忍不住拉了個1v1房間,單挑把言珂揍了一頓。


    氣急敗壞的炸毛狐狸最後被時幸安撫走的時候,再次驚異地看到原本垂頭喪氣的言珂,在看到時幸進來的一瞬間整個人瞬間興奮了起來。


    俞笙微微打了個冷戰。


    他終於忍不住轉向時幸:“你覺不覺得,言珂最近越來越變態了。”


    時幸不明所以,但他想到網上那些數量巨大的“言俞”cp粉,瞬間惡向膽邊起。


    “言隊不是一直都這樣嗎,”腹黑的時幸神情平靜,“不過e神確實可以再離他遠一點。”


    得到肯定答案的俞笙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不過後麵他也無暇去管這些事了。


    亞運會逐漸接近,訓練也越發緊湊起來。


    俞笙天天忙得不可開交,但好在他的身體素質在有意的訓練間有了明顯的提升。


    而換來的結果就是,每天迴到宿舍時,俞笙整個人幾乎已經是昏昏沉沉的狀態,好幾次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麽睡過去的。


    但不知為何,俞笙好幾次醒來,總覺得身體越發疲倦。


    而時幸看著他的神情也逐漸浮現出一股明顯的擔憂。


    俞笙有幾次睡夢間覺得時幸似乎在焦急地叫自己,但第二天早上醒來再詢問時,卻總被時幸否認。


    在出發去日本參加亞運會的前兩天,聯盟難得給他們放了假。


    “說什麽放假,不過就是給我們迴去收拾東西騰個時間,”言珂絮絮叨叨,“想迴家去休息一天都沒時間,隻能從集訓基地迴俱樂部基地待著。”


    他看了一眼旁邊神情平靜的俞笙和時幸,有些八卦地湊上前:“e隊,你和時隊長有什麽打算啊,你們家就在本市,會不會一起迴去?”


    俞笙搖了搖頭:“不迴。”


    他抬頭看了時幸一眼,神情間劃過一絲無奈:“我倆有其他安排。”


    言珂的神情瞬間興奮起來:“什麽安排,說來聽聽?”


    俞笙停下腳步。


    他轉過身,饒有興味地看了言珂一眼:“怎麽,言隊感興趣?”


    言珂毫不遮掩地點了點頭:“你倆去哪裏玩說說唄,如果方便帶我一個”


    “好啊,”俞笙驀然笑了起來,“我和時隊長準備去恐怖密室,好好地放鬆一下。”


    俞笙看著神情倏然一僵的言珂,笑眯眯地彎了彎眼:“言隊如果想一起,我和時隊長沒有意見。”


    一向怕鬼的言珂趕忙後退一步,他連連擺手:“不了不了,e隊和時隊長好好約會不,好好玩,我就不瞎摻和了。”


    俞笙有些好笑地看著迅速溜走的言珂。


    他似笑非笑地歎了一口氣,轉頭望向一旁的時幸,迅速換上了一臉哀怨的表情:“咱們就不能真的去玩密室嗎?”


    時幸不動聲色地看了麵前的人一眼:“e神想去?”


    倒也沒多想去的俞笙眨了眨眼,有些期待地抬起頭:“如果去密室,能不去醫院嗎?”


    “不能。”時幸毫不猶豫地開口,“和心理醫生約的治療時間已經往後推了很久了,去日本前你必須去一次。”


    他看著麵前的人神情間一閃而過的失落,頓了頓,又開口補充道:“不過去完醫院有時間,可以考慮。”


    隻是想拿去密室做借口俞笙幽幽地瞥了時幸一眼,咬牙笑了笑:“好啊,到時候我來扮鬼,專盯著一個人追。”


    時幸:


    他望著俞笙憤憤的神情,有些欲言又止。


    ·


    時幸這麽堅持讓俞笙去一定要去心理治療是有原因的。


    俞笙這幾天晚上的情況,不似他本人以為的那般平靜。


    時幸看著俞笙走進治療室,衝著心理醫生微微點頭,示意等結束後再和她具體解釋。


    他看著心理治療師的門緩緩關上,轉過拐角,望向走廊盡頭早已等候多時的人。


    蒼青聽見時幸的腳步,慢慢抬起頭。


    他聲音依舊不急不緩:“時隊長約我到這裏是要幹什麽?”


    時幸神情認真:“想在這裏問蒼青老師一些事情,一會兒方便直接和醫生解釋。”


    他頓了頓,“競業合同”這幾個字還沒能說出口,便聽到蒼青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


    “時隊長是終於準備解釋,那天為什麽把小笙折騰的又發燒又腰疼了嗎?”


    本意是想和心理醫生解釋的時幸:?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往評論區丟一隻撒嬌的小狐狸~


    晚上加更,啾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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