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薄晉的心情……一言難盡百感交集千種情緒萬般複雜。


    他就不明白了,謝阮憑什麽認為他需要補腎?


    不就坐了一次自己大腿,難道他還非得微微一硬以示腎好?


    薄晉閉了閉眼,將那杯糟心的枸杞水從麵前挪開,眼不見為淨。


    太特麽操蛋了,薄神麵無表情在心裏罵了一句髒話。從桌洞裏把自己最愛的那本彩頁書翻出來,打算轉移一下注意力。


    然而平常十分管用的方法,這會兒卻不起作用了。


    薄晉啪的一聲合上那本書,輕輕磨牙。


    謝阮覺得他需要補腎……補腎……腎……


    謝阮值日迴來,一眼就看到了薄晉桌上剩下的那大半杯枸杞水,驚訝道:“你還沒喝完?”


    薄晉沒迴答他的問題,隻微笑看著他:“你怎麽不喝?”


    謝阮心說廢話,我又沒有抑鬱症也不失眠。


    “我不需要。”


    薄晉輕輕運氣,忍耐著、壓抑著,再次微笑:“那我就需要了?”


    謝阮想也不想地點頭道:“是啊。”


    是啊!


    他竟然還敢說是啊!薄晉難以置信地看著謝阮,想看看他是以什麽心態吐出這兩個字的。


    謝阮臉上的理所當然刺痛了薄晉。


    這誰能忍得了?!反正第一次遭遇如此奇恥大辱的薄神忍不了!


    “趕緊喝吧,”謝阮見他半天不動,幹脆親自拿起杯子遞到薄晉嘴邊,“泡久了不好。”


    對上謝阮催促的視線,薄晉深深地唿吸,接過那杯枸杞水一飲而盡。柔軟的枸杞子滾進口腔,薄晉盯著謝阮,慢條斯理地將它們一個個嚼碎。


    很好,這不怪他,是他逼他的……


    於是當天晚上,謝阮驚恐地發現薄晉又想往天台跑了。


    “什麽情況,他剛剛不還好好的嗎?”賀明傑不解地轉向潘宇,跟他咬耳朵,“飯都比平常多吃了一碗,我還以為他有什麽好事呢。”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孫浩翔,示意他也過來聽:“是不是你惹他了?”


    他們都知道,薄晉隻有在心情極差的時候才會逃課去天台。


    孫浩翔衝他翻了個白眼:“你覺得我敢麽。”


    提起這個,他就忍不住想吐槽:“就他媽邪門!他能記住我做過的所有蠢事,包括時間地點、我當時說了什麽話、穿什麽顏色的衣服褲子、周圍有什麽人,想抵賴都不行。我是瘋了才會去招惹他。”


    “也是,”賀明傑摸了摸後腦勺,想起那些年被薄晉支配的恐懼,也覺得後背發涼,“那他怎麽了?”


    孫浩翔搖頭:“不知道。”


    “要不去問問吧?”賀明傑是個實心眼的,信奉不懂就要問的原則。又不是沒長嘴,與其在這裏猜來猜去,還不如直接開口。


    兄弟是什麽?不就是心情差時的垃圾桶嗎!


    伸手就要去戳薄晉。


    還好潘宇反應快,趕在他碰到薄晉之前拉住了他。


    賀明傑:“怎麽了?”


    “你少跟著瞎摻和,”潘宇語氣裏帶著幾分高深莫測,很有點兒神棍的味道,“薄哥沒心情不好。”


    這話說的賀明傑就不服了:“不是,眼鏡,你好好的怎麽還學會睜眼說瞎話了。”怕薄晉聽到,他把聲音壓得不能再低,“他心情好能沉著臉?能想去天台?”


    潘宇憐憫地看著他,像是看著一塊不透氣的木頭:“打個賭吧,你敢不敢?”


    他的判斷不可能出錯!


    賀明傑自信得很:“那有什麽不敢的?賭!”他拍著胸脯,豪氣幹雲,“要是我輸了,咱班有一個算一個,我挨個叫爹!”


    孫浩翔:“……”


    孫浩翔看著潘宇臉上那抹人畜無害的笑,想起他平時的為人,總覺得這事兒沒那麽簡單。好心勸道:“老賀,你要不再想想?”


    “不用!”穩贏的賭局他幹嘛要放棄?賀明傑大手一揮,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勝利,“我,賀家一代單傳,明傑!今天非賭不可!”


    孫浩翔抽了抽嘴角:“行吧,你開心就好。”


    他們在後麵忙著打賭,前麵的謝阮卻急了。


    他仔細迴憶了一下今天發生的事,都很正常,沒什麽特別的。薄晉也沒表露出明顯的不高興,那好端端的,他怎麽又要去天台?


    夜晚本來就容易滋生出壞情緒,天台又是個危險的地方,


    這兩者結合到一起是會出大問題的。


    眼看著薄晉摸出煙和打火機,站起來就要往外走。謝阮情急之下來不及多想,衝著他的背影喊了一句:“你迴來!”


    薄晉迴頭微笑:“有事?”


    “你……”謝阮瞄到自己手邊的練習冊,臨時找了個借口,“你先等等,我有不會的題要問你。”


    “哦,”薄晉停下腳步,沒出去也沒走迴來,“什麽題?”


    謝阮一看有門,立刻打算找幾道複雜的題拖住他,說不定拖著拖著他就忘了這個事呢。然而下一秒,就聽見薄晉開口道:“潘宇,你給他講一下。”


    頓了頓,又刻意加了一句:“我要去天台,沒空。”


    忽然被cue的潘宇:“……”


    關他什麽事?他遠遠吃個瓜也能被波及?


    救命,他一生積善行德為什麽會被卷入這種事情中?


    一邊是兄弟,一邊是未來嫂子,哪邊都不能幫也不能得罪啊。


    潘宇推了推眼鏡,保持微笑不說話。


    “不行!”謝阮現在一聽到“天台”這兩個字就腦仁疼,想也不想道,“我就想要你!”


    薄晉神情一頓,隨即意味深長道:“你想怎麽要我?”


    謝阮:“……”


    都這樣了還不忘說騷話,這可真是騷他媽給騷開門,騷到家了!


    謝阮決定不跟他一般見識,補充道:“我已經習慣你的節奏了,再換人會不適應。”


    “沒事,”薄晉這個老畜生記仇的很,想起謝阮覺得他腎虛就牙癢癢。明知道謝阮想聽什麽,卻偏不想他輕易如願,“多換幾次就適應了。”


    這是鐵了心非要上天台不可嗎?謝阮頭疼,見軟的不行幹脆來硬的,直接跑過去拽住薄晉的胳膊就往迴拖。


    謝阮關心則亂,完全沒有想過,若是薄晉真想去,他哪裏攔得住,早走人了。


    “你心情不好嗎?”謝阮放下筆,試探著問道。


    薄晉“嗯”了一聲,儼然一副好班長的模樣:“你哪題不會?我先給你講。”


    肯講題就好,看來還沒到最糟糕的情況。謝阮鬆了口氣,翻開練習冊就是一通亂指。


    這麽多題,他再多問幾遍,


    怎麽著也能拖到放學了。


    似是專門跟他作對一般,這個念頭剛劃過腦袋,謝阮就聽到薄晉道:“放學了再去一樣。”


    謝阮:“!!!”


    世嘉高中每天晚上上兩節晚自習,走讀生也不例外。等到放學都快十點了,這烏漆嘛黑的,他上天台幹嘛!


    不行,不管怎麽樣,他都得把他看住了。


    事到如今,就隻有一個辦法了——


    謝阮咳了一聲,湊到薄晉耳邊道:“我覺得我的問題有點多,一節自習課肯可能講不完……”


    薄晉不動聲色一笑,裝作沒有聽出他的未盡之意:“嗯?”


    “所以,”謝阮心一橫,直接了當道,“我今晚能不能去你宿舍睡?”


    薄晉今晚的情緒太不對頭了,他必須貼身看著他,以免他做出什麽過激的行為。


    “去我宿舍?”薄晉故作驚訝。


    “嗯,”說都說了,謝阮也不扭捏,變著法兒想要達到目的,“我覺得作為一個有責任心有擔當的班長,你應該不會拒絕幫助有困難的同學吧?”


    “也不是不行……”薄晉心裏憋著壞,麵上卻是一本正經,“隻是我宿舍隻有我一個人。”


    這個事謝阮是知道的,之前孫浩翔跟他說過。學校為了表示對薄晉的重視,特意沒給他宿舍安排別人,所以謝阮才會想也不想地便提出去他宿舍住一晚。


    畢竟有時候竄寢可能會影響到別人。


    這樣不是正好麽?謝阮疑惑地看向薄晉。


    “宿管老師知道我的情況,寢室裏忽然多出一個人他肯定會來查,除非……”


    謝阮下意識接了下去:“除非什麽?”


    薄晉勾起唇:“除非你跟我睡一張床。”


    謝阮:“……”


    不行,他們兩個人剛認識不久,關係沒那麽鐵。睡一張床什麽的,太尷尬了。


    謝阮沉吟著道:“不然我熄燈後迴去?”


    估計那時候薄晉也不會出宿舍了吧?


    “行,”薄晉點頭,絲毫沒有阻攔的打算,“正好我到時候可以去天台。”


    謝阮:“……”


    這怎麽還沒放棄?!


    情況緊急,謝阮也不敢再猶豫了,一咬牙答應了:“可以!”


    一張床就一張床,都是男人怕什麽,眼睛一閉誰還看得見誰!


    “你確定?”


    “確定!”


    目的終於達到,薄晉隻覺神清氣爽,痛快答應了:“那來吧。”


    說他腎虛?薄晉哼笑一聲。


    小樣,馬上就讓他見識一下自己腎到底虛不虛。


    謝阮還不知道前方有什麽在等著自己,得了薄晉的準話後,馬上掏手機給宋星河發消息。


    薄晉看著他因為自己而忙忙碌碌的模樣,唇角越翹越高,哪還有一點心情不好要上天台的樣子。


    後麵,目睹了薄晉把謝阮套路到自己宿舍全過程的賀明傑,人都傻了。


    他恍恍惚惚地轉向孫浩翔:“咱班一共多少個人來著?”


    孫浩翔:“加你四十七個。”


    “四十六個同學,四十六個爹,”孫浩翔憐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啊老賀,你以後也算是長輩成群的人了。”


    賀明傑:“……”


    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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