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措鬆開手,輕輕把持續發出古怪嗚咽之聲的譚帥摟進懷裏。過了一會,他起身對一旁垂頭喪氣模樣的nuno說,“送你老板迴去吧。”


    nuno既是樂隊主唱,也是譚帥的床伴。眼角下方綴著的一顆淚痣,顯得他時而天真甜美,時而妖冶狂放。別看這副中西雜交的皮囊美到無可挑剔,充其量就是個賤受。二人的“伴侶”關係根本不平衡,譚帥對他唿之即來揮之即去。nuno把幾乎不省人事的譚帥架上肩頭以後,沈措對這個集天使與魔鬼於一身的男孩附耳說了句話。幽暗的燈光下,居然也能看出nuno的臉紅了。


    “他現在爛醉如泥,任人擺布。”沈措挑眉一笑,“機會難得。”


    “好了,現在駐場的歌手沒了。”另一個樂隊成員衝林北聲等人攤了攤手,“誰來救場?”


    沈措又笑了笑,將襯衣紐扣解開至胸肌以下,跳上了台。


    天生一副好嗓子,播音主持科班的聲樂訓練。光滑而柔美的假聲,低緩而慵懶的真聲,二者間令人猝不及防地轉換——那首歌的原唱並不是這樣。這個男人從來都是個煽動別人情緒的高手。


    how my thoughts they spin me ''round


    and how my thoughts they let me down


    and then there''s you


    then there''s you


    沸騰的酒吧漸漸安靜下來。


    一個下巴寬闊長相非常粗獷性感的南美男人眯起眼睛注視著麥克風支架前的沈措,伸出手指摩了摩嘴唇,“he is sooooooooo hot!”


    聽見這句話的林北聲衝其一瞥,淡淡一笑後重又以目光尾隨台上的人。


    他的眼神閃閃爍爍,在那種會令人欲望賁張的曖昧燈光下仔細審視著那張英俊的臉,十多年前的沈措給人的感覺是完全超出他實際年齡的少年老成,而現在的他則讓人如何也辨不出年紀。


    四個男生去林南音家的時候,通常林北聲都在寫功課。明顯比同齡人沉默寡言得多的男孩與邱岑歌、白瑋的關係好一些,但不待見譚帥與沈措,尤其是沈措——他不太喜歡他。那種近乎生理性的反感日漸上升為病理性,在他們初次見麵的那一天就顯露端倪。


    林南音的父母經常出國在外,林家就成了沈林二人的安樂窩,每見一迴都竭盡所能地少兒不宜。放學迴家的林北聲,聽見姐姐的房間裏傳來一陣陣很放肆的笑聲。他皺了皺眉,走向她的房間,推開了房門。


    他看見一個男人一絲[]不掛地從自己姐姐身上爬了起來。


    這是林北聲第一次親眼看見一個成年男人的裸體。筆直挺拔的背脊,勻稱的腹肌胸肌,從肩部到腰際驟然收緊的線條,恥骨處少量的體毛,以及對於一個男人來說,一身過於細致和白皙的皮膚。男孩瞪大黑漆漆的眼睛微微張開嘴,以一種靈魂出竅般的表情一眼不眨地盯著眼前的人。


    沈措輕輕一勾嘴角,迅速地將底褲和牛仔褲一並穿好,然後毫無芥蒂地轉頭對林北聲說,“要不要一起?”


    “去你的!”躲在被子裏的林南音伸出纖纖手臂,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咯咯地笑。


    沈措笑著俯□去吻她的嘴唇。


    十歲的林北聲麵如土色,奪門而出。


    能感覺到這種冰冷而敵視目光的譚帥常常不解地問向沈措,“你到底把這小子怎麽了啊,他老用眼白瞟你?你孌童?”說著伸手去擰男孩的臉頰,“你小子是不是被他榨幹了?怎麽瘦得臉頰子都剃不出半兩肉來。”


    “來,教你一句成語,高山仰止。”沈措玩性十足地將頭湊近林北聲,伸手整了整他的校服衣領,“雖不能至,心向往之。”


    邱岑歌瞪二人一眼,“你們倆捉弄人也有個限度啊。”


    “他又聽不懂的。”望著那個扭過頭逃似地跑開的瘦小背影,“不過有一點我倒是確定了,”沈措以手指摩挲著嘴唇,眯眼微笑起來,“他暗戀我。”


    譚帥趴在沙發上前仰後合,極沒形象地哈哈大笑。


    偶爾沈措會在林家彈琴唱歌。那個時候的他表現出與往常判若兩人的專注力,優雅得無法仿摹。


    鋼琴之聲行雲流水,彈琴之人渾然自我。


    “沈措,你太騷了!”譚帥衝鋼琴前認真演奏著的男生嚷了一聲。他一直覺得沈措這個人就是“悶騷”二字最完美的詮釋,悶的時候極為冷漠極難接近,一旦騷起來卻妖氣十足,任誰也招架不住。


    對方側過眼眸看他,笑,“彼此彼此。”


    接著他開始清聲唱歌。懶散、隨意、低緩,仿佛是種看似不經意的挑逗勾引。直到高[]潮部分他放開聲線,明朗、挺拔、而且充滿力度。


    “南音啊,看緊你家沈措。這小子太勾魂,我都要愛上他了。”譚帥曲起手掌,做了個喊話的手勢,衝他大嚷一聲:“沈措,我愛你!”


    “岑歌,你家譚帥紅杏出牆。”林南音轉過頭對坐於一旁的邱岑歌說。


    “誰要誰牽走。”邱岑歌微微一笑,倒也不否認。林南音是中戲的公主,男生們對她都充滿了寵溺和縱容。


    鋼琴前的沈措側過頭對著譚帥勾了勾嘴角,口型說著:我也愛你。


    “南音,”譚帥對身邊的漂亮女生露出一臉愁容,說,“我與沈措兩情相悅,要不你退出吧?”


    林南音笑個不止。“我可以讓他馬上過來揍你,你信不信?”說完女孩把臉湊近對方眼前,散於肩頭的黑色長直發反複摩蹭男生的臉。將手指放於唇內,她以嫵媚至極的姿態輕吮指甲,一臉如貓般狡黠調皮的笑容,不停地做些挑逗撒嬌的動作和表情。


    “沈措,我們3p吧。”顯然對於中戲公主的青睞招架不住,譚帥幹咳幾聲後喉嚨裏冒出個嘶啞的笑來,“你讓我壓一迴,做夢我都想壓你一迴。”


    沈措用目光指了指一旁的優質偶像,以口型說:4p。


    邱岑歌不滿意地用手肘戳了戳譚帥的肩膀,“你們兩個猥瑣,別扯上我和南音。”


    如同那些故意做舊的泛出淡黃的文藝片畫麵,漂亮的男生為心愛的女生彈琴歌唱。


    無論長相家境都不算那麽出眾的白瑋通常隻是默不作聲地坐在角落。像空氣一樣存在而又不被人察覺。


    林北聲與他坐在一起。


    姚海若恰於此時迴到家裏。四十幾歲的女人,身材用“曼妙”形容仍不為過。一個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並且氣質卓爾不群。林南音的出色外表很大程度就是遺傳自母親。她首先被一陣飄出窗外的鋼琴聲吸引,身為音樂學院的教授,她第一反應是這個人的鋼琴竟然彈得這麽好。


    進屋後她看見自己的女兒睡在一個男孩的身上。頭枕著他的大腿,手肘蹭著他的兩腿根部,還不斷伸手撩撥他的額發——那個男孩麥色皮膚,鼻梁高聳,一雙又大又明亮的眼睛,笑起來非常陽光,非常英俊。


    每天要聽女兒嘰嘰喳喳念叨“沈措”這個名字無數遍的姚海若,直覺地覺得這個男孩不是。


    然後她看見了坐於鋼琴前的另一個男孩,相對前一個略瘦一些,眼皮平行的大眼睛顯得憂鬱而且勾人。對女兒的放肆舉止表現出了完全的大度與縱容,唇邊一直掛著淡淡的微笑。


    姚海若在一旁靜靜地注視著他。男孩也看見了她,很有禮貌地衝她點頭一笑,隨即掉過頭去,大大方方地繼續唱歌。


    當時姚海若起了個念頭:如果自己年輕二十歲,一定會為那嗓音動心。


    “南音,起來!一個女孩子,像什麽樣子?!”


    禮貌地送走女兒的同學後,她走到林南音的房外,輕輕叩響了門。


    母女二人的促膝長談幾乎不歡而散。


    “這個叫沈措的男孩子,”她說,“媽媽希望你不要和他交往。”


    “為什麽?你根本不了解他,憑什麽這麽說?隻是因為他家境一般?太可笑了!”林南音拔高了音量,又重複了一遍,“媽媽,你真的太可笑了!”


    “他長得很好,舉止很有教養,聲樂的功底也很紮實,幾乎可以說優秀得無可挑剔。我不喜歡他隻有一個原因,”看了看自己這個漂亮而單純的女兒——她現在將整個人都化作了一團憤怒,姚海若說,“因為他不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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