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城進入炎炎夏季已經有一陣,隨著孩子們的暑期將至,日漸升高的氣溫讓容淺這樣心如止水的人也難捱燥熱。


    家裏空調二十四小時開著不敢關,就算電費不便宜也總好過中暑。


    這天,他正在冷氣充足的主臥看律師發來的,容皓簽好的賠償協議書,他給了容皓每月最低還款限額直到全部還清為止。


    倘若容皓連續三個月還不出每月的最低限額,容淺就要把他告上法庭。


    他的‘無情’自然惹得容盛添和宋心玲的極度不滿,最早他找律師和他們接觸時他的電話幾乎要被他們夫妻二人打穿了,還是他把他們的號碼全部拉黑了才找迴清靜。


    容皓不想坐牢,但就像容淺說的,他別無選擇,他這次闖出的禍不是他像以前一樣撒撒嬌,掉兩滴眼淚就能糊弄過去的,就算天因此真塌下來他也隻能自己頂,他不想坐牢就隻能背起這筆債直到全部還請,一分不欠嚴律清,否則容淺根本不會放過他。


    看完已經簽好字加手印的電子版賠償協議書,容淺沉默地關了電腦,不讓自己去憂慮這筆債他們要怎麽還清,因為他也別無選擇。


    關了電腦後,容淺接到了嚴律清的電話,旅行前一天還要上班的人打這個電話隻讓容淺等他下班迴家了再收拾行李。


    這點小事容淺自然依他,但他獨自在家也不是真的就什麽東西都不收,他整理好了要帶上郵輪的筆記本電腦,剛買到手沒多久的單反,還有一本沒看完的書和做讀書筆記要用的本子。


    這是他第一次和嚴律清出遠門去旅行,還是要在仿佛無邊無際的碧藍大海上航行八天七夜,容淺怎麽可能不期待不興奮?


    雖然旅途中不隻有他們,韓廣智還有沈芃芃和林信他們也會一起去,一行大約十餘人,但人多熱鬧些也沒什麽不好。


    下午五點左右,容淺正在整理自己申請下來的旅遊簽證還有護照之類的證件,下班迴來的嚴律清進門第一件事就是叫他。


    “寶寶,你在哪?”


    容淺坐在臥室的地板上沒動,“這呢。”


    嚴律清換了室內鞋進來,脫了外套但領帶沒摘,他走到坐在地上的容淺麵前跪坐下,容淺自然而然地放下手裏的證件幫他解領帶。


    這個姿勢兩人的腦袋幾乎是靠在了一起,也方便了嚴律清做點什麽,他低頭吻著容淺的唇瓣,“我們可以用一個行李箱嗎?”


    容淺解開他的領帶順手收好,嗯了一聲,“我不知道該帶什麽樣的衣服,你幫我決定吧。”


    嚴律清起身找出行李箱開始收拾衣服。


    他和容淺是共用衣櫃的,常服幾乎混在了一起,貼身衣物也是,生活上沒有什麽不方便,收拾起來也一樣。


    沒多久嚴律清就整理好了要帶上郵輪的衣服,有厚有薄,容淺的鴨舌帽都帶了幾頂。


    “淺,你有墨鏡嗎?這是必須要帶的。”


    “沒。”


    “我有,你用我的可以嗎?”


    “嗯。”


    嚴律清直接給助理打了個電話,沒多久小李就送來了幾副墨鏡,還有兩身浴袍和浴巾,泳褲都有四條,以及一袋容淺覺得沒必要帶上郵輪的東西。


    他提著手裏沉甸甸的袋子問嚴律清,“這也要帶?”


    “可以不帶,落地西雅圖再買也行。”


    容淺耳廓微紅地看著手裏的袋子不出聲,嚴律清走過來拿走那個袋子。


    “八天七夜,我不可能什麽也不做,還是自己準備的好。”


    容淺不太自在地摸摸耳垂,隻能假裝沒看見他把袋子收進行李箱。


    嚴律清出門在外很不喜歡用別人提供給他的生活用品,他連沐浴露都要自帶,於是這一整理兩個多小時過去了,最後他們出門還是帶了兩個行李箱。


    在去機場的路上,沈芃芃臨時拉的小群不斷冒出新的聊天消息,容淺一開始還會一條條認真看,看到後麵發現看不過來了就開了免打擾,反正群裏基本上隻有沈芃芃和林信在說話。


    這兩人也不知道為什麽,在玩樂這件事上異常合得來,想來可能是因為他們是非常典型的有錢有時間,所以不管做什麽都有一股隨心所欲的勁,地球再大都不夠他們野的感覺。


    從源城出發到西雅圖飛行時間大概是十二個小時,容淺幾乎是一上飛機就開始睡,十二小時隻中途醒過來一次,起來喝水上廁所,然後又接著睡。


    嚴律清想和他說說話都沒機會,隻能趁著他睡覺偷親他。


    飛機落地西雅圖時正好是早上,容淺在機場的公共衛生間整理洗漱,在這裏他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盡管之前隻匆匆見過一麵,但容淺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戴著墨綠漁夫帽的男人是吳進,那個曾在晚上約著容皓去酒店吃飯,又在之後的九裏橋高級會所坑騙容皓三萬七賬單的吳進。


    認出這個男人的瞬間,容淺腦子裏湧出了許多想法,他是一直堅信因果報應,也認為這世間的一切都逃不過“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光憑吳進對容皓所做的一切,容淺都能肯定他不是一個好人。


    這次在異國他鄉遇見了,容淺感到意外的同時也心生警惕。


    他不想在旅行途中多生事端,認出吳進了也打算當沒看見,洗漱完就想出去。


    沒想到那頭吳進也認出了他,還在他往外走時攔住了他的去路。


    容淺眉頭瞬間一擰,腳步往後一退,眉眼含霜怒視吳進,“你想做什麽?”


    身形幹瘦如柴的男人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鏡片後的眼珠有種說不出的渾濁,一身灰綠的衣服上還散發著奇怪的味道,是個從頭到腳都讓容淺覺得很不舒服的男人。


    “這不是小皓的哥哥嗎?”


    吳進眼珠直直盯著容淺的臉,咧嘴笑出一口歪七扭八的牙,“能在這遇見那真是很有緣分,你說是不是?”


    容淺轉身繞開他就想走,結果他一動吳進也動,竹竿似的高瘦身影牢牢擋在容淺麵前。


    容淺心裏的火忽然噌地一下冒出來,透亮如鏡的眼睛寒光厲色一閃,抬腿一腳穩準狠地踢中吳進的褲/襠。


    機場的男士衛生間裏驟然爆發一聲慘叫。


    吳進痛得五官扭曲坐倒在地,容淺忍住再給他一腳的衝動,冷冷地從他身邊走過。


    在衛生間外等容淺的嚴律清等人都被這慘叫聲嚇了一跳,嚴律清丟下行李沉著臉正要進去查看就見容淺臉色如霜的出來。


    他拉住罕見發了火的容淺,擔心地問:“發生什麽事了?剛才是誰的聲音?”


    容淺不想影響嚴律清的心情,搖搖頭拉著他就走,“沒事,跟我們沒關係,我們快走吧。”


    機場安保聞聲趕來,和他們擦肩而過地衝進衛生間,等吳進緩過鑽心疼痛,氣急敗壞地衝出來要抓住容淺時,哪裏還找得到他的身影。


    從機場去市中心的路上,容淺因為吳進被惡心到的情緒好一會兒才緩過來,臉色也終於好看了一些。


    嚴律清從在機場聽到那聲慘叫開始就很擔心他,但他問了容淺也不肯說,這會兒見他心情恢複過來了才勉強鬆了一口氣。


    到了西雅圖的市中心,因為容淺海鮮過敏,他們隻能和要去吃雪蟹料理的沈芃芃等人分開行動。


    嚴律清自然是和容淺一道,他為了照顧容淺從不在和他一起吃飯的餐桌上吃海鮮,甚至沒和他一起吃飯海鮮也吃得少。


    他帶著容淺去找中餐廳,去登太空針塔,照著他們自己的節奏在市中心閑逛,然後在去碼頭前和沈芃芃他們匯合。


    前往碼頭登船的車上,容淺靠在嚴律清懷裏昏昏欲睡,眯著眼享受落在臉上的細密親吻。


    到了國外,容淺比在國內還要不在意陌生人的目光,畢竟在這裏就算嚴律清當著無數人的麵叫他寶寶也沒誰聽得懂,接吻就更無所謂了。


    嚴律清原本落在他臉頰上的輕吻挪到嘴唇上他也隻是勾著他的脖子迴應,直到他看見那艘停靠在碼頭邊的海上巨無霸,眸底才驟然清明起來。


    登船的過程很順利,嚴律清這班人出門在外是從來不會委屈自己的。


    容淺登船前想象的要住的房間應該是小小的,舷窗也小小的,沒有多少空間。


    結果到了嚴律清定的仿佛酒店的豪華套房才發現自己的想象力有些匱乏了。


    郵輪在他們登船後的兩個小時離開了碼頭,正式開啟長達八天七夜的阿拉斯加沙耶冰川之旅。


    這是容淺第一次坐郵輪,他對這艘仿佛海上城堡一樣的大船充滿好奇心,和嚴律清換了身衣服後便離開房間四處走走。


    郵輪上有很多商鋪和觀賞綠植,還有孩子們最喜愛的遊樂場,來自世界各地的美食在這裏都能看到,像一座飄在海上的城市。


    容淺和嚴律清是沒有目的地閑逛,走走停停這一路看見了好幾個泳池,也看到不少穿著泳裝的人帶著泳圈準備去遊泳。


    容淺看著他們往清涼幹淨的水裏跳,感覺夏季炎炎燥熱都散了些,心裏也有些癢。


    嚴律清見他一直在看人遊泳,牽起他就往迴走,“你想下水那我們迴去換泳褲。”


    容淺讓他牽著走,一邊走還一邊迴頭看,“這就能遊上了?”


    “嗯,你想遊就能遊。”


    “可是我不會遊。”


    “我教你,你隻要給我點學費就行了。”


    “多少錢?”


    “我不要錢,隻要你答應我今晚能給我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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