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林虹的見麵從開始到結束都讓容淺深感意外,甚至林虹離開後,他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捧著她帶來送給嚴律清的油畫,久久迴不過神。


    這是容淺第一次遇見這麽喜歡他的長輩,不嫌他木訥寡言,也不嫌他乏味無趣。


    她和容淺過往相處過的任何一個長輩都不一樣,容淺能從她的身上感受到獨屬於女性的柔軟與強大,她寬容慈悲,有家庭卻不會被家庭束縛,天高海闊,她來去如風。


    容淺忍不住細想她寬闊的胸襟來源,最後得出在她的世界裏,愛自己最重要,其他與她的生活無關的,煩惱一會兒都是對她向往自由的不尊重。


    所以她接納他,善待他。


    就這麽一會兒功夫,容淺深深折服於林虹的魅力,感覺她的為人便如她的名字一般,是美好的,也是美麗的。


    嚴律清從他身邊來來迴迴走過幾次,見他跟入定似的,好像當自己是空氣,隻專心捧著那幅相框大小的油畫,十分納悶地蹲在他腿邊,伸手擋在畫上。


    視線被阻擋,容淺眼含不解地抬眼看他,無聲地問怎麽了?


    嚴律清雙手捧起他的臉,眉眼似有絲不悅,“一個大活人在這你不看,你看一幅油畫?”


    容淺唇縫一緊,滿眼無辜,“這畫的是你。”


    “畫的是我你也不能這麽看,我從你身邊走過多少次了,你一點眼角餘光也不分我。”嚴律清想從容淺手裏拿走油畫。


    但容淺兩隻手抓得緊緊的,他扯了一下居然分毫不動。


    嚴律清心覺好笑地和他對視,話音裏有絲藏不住的笑意,“這是我的。”


    “我知道是你的,我就看看。”容淺一邊說一邊抬起手臂擋開嚴律清要跟他搶相框的手,把相框抱進懷裏,“如果我問你要,你願意送我嗎?”


    “兩秒前你才說過你就是看看。”


    容淺珍惜地抱著畫不肯放手,“我一定好好收著,絕對不會弄丟,我可以向你發誓。”


    嚴律清緩緩搖頭。


    容淺不由麵露沮喪,要畫不成他也沒舍得還迴去,而是跟嚴律清有商有量,“那擺在主臥的床頭櫃上可以嗎?你不要帶走。”


    嚴律清沒答應說好還是不好,問他,“就這麽喜歡?”


    “嗯。”


    “為什麽?”


    “這是我沒見過的你。”


    嚴律清想了想,“如果你想,我可以迴家把我以前的照片都拿過來。”


    這句話對容淺的誘惑力之大約等於在他麵前打開一個金庫,那雙墨黑的桃花眼登時亮得像藏進一窩星星。


    “……可以嗎?”


    嚴律清抓住他的手腕,把人往懷裏拖,“可以,明天我就去給你拿來。”


    容淺暗自期待。


    可是到了明天,嚴律清工作極忙,他連迴容淺家都比平時晚許多,更不用說迴父母的家拿相冊了。


    而無事不出門的容淺,也因為源城作協發布的“新青年作家人文交流論壇會”,需要出差寧州三天,也需要參加當地作協舉辦的晚宴。


    算算時間等他迴來了就是周末,如果嚴律清有時間,他們應該會應林虹的邀請去嚴家吃飯。


    這讓容淺心裏既期待又有一些緊張。


    出發去寧州的前一天晚上,容淺在主臥收拾行李。


    他這次去寧州三天,除了帶日常的衣物和晚宴要穿的西裝外,還要把筆記電腦也帶去,有時間他需要更新連載。


    他正找出平時收在櫃子裏的筆記本電腦,迴頭就看見嚴律清正把床上兩人的枕頭調換過來,還認真地建議,“你把你的枕頭留下來給我,我把我枕頭給你帶去寧州。”


    容淺疑惑不解地望著他,“酒店房間有枕頭,我不需要特意從家裏帶一個過去。”


    “你需要。”嚴律清不由分說地就把自己的枕頭往容淺放在地上的行李箱塞,“我有日本出差經驗在前,晚上睡覺時我聞不到你的味道心情真的很奇怪,你不會想試試的,所以聽話,把我的枕頭帶過去。”


    容淺視線一轉瞄向擺在床頭櫃上的相框,“我能不能把這個一起帶去?”


    嚴律清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點頭答應,“可以。”


    容淺頓時開心地把相框用件衣服包起來,小心翼翼地收在行李箱裏。


    他剛妥帖收好行李裏最重要的東西,忽然就見嚴律清打開了他們共同的衣櫃,從角落裏提出裝著腕表的黑色手提箱。


    手提箱裏裝著八個不同品牌和表盤的腕表,都是嚴律清平時上班的時候換著戴的。


    容淺還沒來得及問一句,就見他又拿出了裝著寶石袖扣的手提箱。


    “你挑幾樣帶走,論壇晚會用得上。”


    容淺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不行。”


    “沒關係。”嚴律清自己給他挑,“我幫你選,襯西裝會更好看。”


    容淺當即放下手裏的東西去阻止他,“太貴重了,萬一被我弄丟了怎麽辦?”


    “不貴,不管是腕表還是袖扣,買迴來就是要戴的,既然你有場合能用到,那為什麽不戴著?”


    嚴律清打定主意要容淺把這些一塊帶去,還找出了天鵝絨盒子給他裝好,容淺趁他不注意把裝著腕表和袖扣的盒子拿出來,被他發現了又很快拿了迴去。


    到了容淺出發去機場的時候,他的行李箱因為嚴律清的堅持而多了幾樣非他本願被裝進去的東西。


    源城作協這次參加交流論壇會的大概有二三十人,統一在機場集合再一塊登機。


    航班登機時間是晚上九點左右,嚴律清擔心晚了提前一個小時把容淺送進機場,又陪著他進大廳找作協的人簽到集合。


    作協裏有很多人都認識容淺,還有人看見他有人送機便笑著打趣他。


    “小容這是哥哥來送?”


    畢竟在場的除了容淺外,其他人都是自己背著包或者拉了行李箱過來的,沒有人送機。


    容淺聽見了也沒有解釋,隻是點點頭,“我帶的東西有點多。”


    見容淺身邊真是個容量不小的行李箱,年長的都在笑他這是旅遊去了。


    嚴律清在機場陪容淺直到他準備登機,眼看著容淺過了登機口看不見人了,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三個多小時的飛行,容淺落地寧州機場第一件事就是給嚴律清報平安,隻是沒來得及等到迴複就匆匆忙忙地跟著作協的前輩坐上去酒店的大巴車。


    他來這兒畢竟是工作的,並不是真的來旅行,所以從他到達寧州的那一刻起,時間就像別人按了快進鍵,他被“推”著去完成很多工作,手機都沒有什麽時間能摸一下。


    好不容易借著午飯時間躲進衛生間裏想給嚴律清打個電話,沒想到有人比他速度還要快,時間點還卡得剛剛好。


    容淺看著來電顯示的名字,心裏歎了一聲接起,聽著電話裏的人興奮的聲音。


    “哥,你來寧州了怎麽不告訴我?我還是剛剛看見你的微博轉發才知道的。”


    和容皓生龍活虎的聲音相比,容淺的聲音就要顯得疲倦和有氣無力得多,“我為什麽要特意告訴你?”


    “啊?我沒告訴你嗎?我就在寧州拍戲,這邊有個很大的影視城。”


    容淺興致缺缺地哦一聲。


    “哥你在哪兒呢?有時間我過去找你,我請你吃飯。”


    “不用了,我這裏事情很多。”


    “那再忙吃飯的時間總有吧?寧州當地的叫花雞不嚐嚐真的白來了。”


    容淺還沒說話,就聽見容皓電話那頭響起一個男人粗獷的聲音,應該是劇組的工作人員,不過聽不清楚在喊什麽。


    容皓聽到這聲好像有些著急,最後說了句,“好了就這樣,哥你記得把定位發給我,我晚點就去找你,記得等我!”


    話音落,通話也結束了。


    容淺之後想給嚴律清打個電話,但是一看時間好像有些來不及,隻好作罷。


    傍晚的時候嚴律清打來了視頻通話,看著手機屏幕上容淺秀美的麵龐,嚴律清笑眼盈盈地問:“阿淺,吃飯了嗎?”


    容淺搖頭,“我在等容皓,他說要請我吃叫花雞。”


    “你弟弟?”嚴律清驚訝地問:“他也在寧州?”


    “嗯,我也是中午才知道的,他待的劇組在這裏的影視城拍戲,比我早到一周。”


    “有人陪你吃飯也好,記得多吃點,今天一天還好嗎?”


    “還好,就是忙,白天跟著跑了幾個地方。”容淺疲憊地揉了揉眼睛,“我都不想吃飯了,想直接睡覺。”


    兩人閑聊了幾句白天的瑣事,沒過多久,容淺待的房間門就被敲響了。


    容淺掛斷視頻通話過去開門,容皓兩手提著外賣袋子進來,還有一陣非常濃鬱的荷葉香氣從他手上的袋子飄出。


    容皓把外賣袋子放到茶幾上,迴身就抱住容淺,“哥!”


    容淺輕輕推開他,“快趁熱吃吧。”


    “我買給你的,我不能吃,胖了上鏡會不好看。”


    容皓背著手在酒店房間裏轉悠,源城作協給作者安排的房間很好,單人間但該有的一應俱全,比他在劇組裏住的小破房間好太多了。


    容皓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十分羨慕地往床上一躺,“真好,床也這麽大。”


    容淺沒理他,他正低頭認真地拆外賣袋子上綁得緊緊的結,拆了好一會兒都拆不出來,偏偏這時有人敲響了房門。


    容皓一下從床上彈起來,“我去開。”


    房門一開門外是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他看到容皓有些意外,但隨即看見房間裏的容淺直接說了來意。


    “小容,開會,現在。”


    容淺隻能放下外賣跟著他離開。


    他一走房間裏隻剩下容皓一個人,還有大喇喇打開放在地上的行李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心醉神迷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李書錦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李書錦並收藏心醉神迷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