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諾見到約法爾肯飲下這杯酒,哪怕是做做樣子,整個人都肉眼可見的鬆了口氣。


    她笑容更加真誠,用女性獨有的輕細嗓音柔柔說:“陛下是否要換一個地方詳談,還是就在這裏?”


    “就在這裏吧!”約法爾還沒說話,貝斯趕緊拉住他,小聲說。


    他是真的怕了這個女人了,在這個毫不科學的古代,誰知道她會不會在扣個眼睛嚇死人。


    約法爾“嗯”了聲,命侍從給雅諾從斜對麵放了張椅子,侍從離開搬來,放在雅諾身後。


    雅諾坐了,也不去看約法爾,而是把目光虛虛落在約法爾和貝斯中間,主要還是看貝斯。畢竟就算是亞述王親自來了,麵對約法爾這種時刻在放殺氣的人都要退步。


    她忌憚他,也畏懼他。


    雅諾表現的無比自然,好似不記得自己當時怎麽坑了王位後位上的兩人,可心裏要說不害怕約法爾是不可能的。


    她口口聲聲跟父王保證,法老王約法爾.孟菲斯考慮到亞述破滅後的麻煩,也不會殺她對亞述翻臉,但真來到約法爾麵前,見到不似人類的男人撩開眼皮用那對可怕的藍眼珠看過來,雅諾表麵的不動聲色下,後背全是冷汗!


    她這種還掙紮在奪王位階段的人,跟已經兇名赫赫的征服王坐在一張桌前,到底還是差了些威勢和底氣。


    況且……


    約法爾變了一下坐姿,哪怕隻是個小動作,在心裏琢磨對策的雅諾也瞳孔一縮,立刻迴過神,麵對妻子而慵懶的獅子站立起來,年輕強大,雙眸閃爍著可怕的光,仿佛出鞘的兵器般割手。他冰冷地對雅諾道:


    “你現在可以說了,但記住,像現在我這麽容忍你的機會,你隻有一次機會。”


    “……我知道。”雅諾拉扯唇角輕笑,抬手將碎發向後勾,無聲無息擦去鬢角滴落的汗。


    九成把握,在約法爾.孟菲斯本人前,隻剩下了三成……


    隻因為對方是征服王約法爾.孟菲斯,沒直麵他的人,永遠不知道這個男人的恐怖!


    “之前因為父王私下傳信給我,說我兄長突然逝世。兄長與我感情深厚,所以雅諾才因為焦急慌亂急於從埃及脫身,對您和王妃殿下做出了冒犯之事。”


    雅諾很是真誠地致歉。


    “阿淑爾神眼的記載並不全麵,我也不知道會造成什麽後果,在亞述聽到因為神眼之事給陛下和殿下造成了麻煩,雅諾心中無比自責和惶恐,早有打算來埃及親自給陛下道歉,在陛下攻打西多時,父王特意開放邊城,希望您能看在亞述誠心道歉的份兒上,接受我們的賠禮。”


    聞言,坐在約法爾旁邊的貝斯都知道她在說假話,在心裏嘀咕:“說的比唱的都好聽,當時你用神眼得逞時可開心得很!一點都瞧不出哪裏不懂後果……”


    要不是他和約法爾醒了,哪會有今天雅諾代表亞述低頭道歉的局麵?


    約法爾更直接,冷冷送她一個似笑非笑的:“嗬”


    “……”


    搞政的,就不能在乎這點臉麵,雅諾對約法爾的冷嗬報以微笑,並扭頭跟貝斯說:“關於亞述內關於我和約法爾陛下的流言已經被下令嚴禁,王妃殿下也不必多心。”


    “唔。”貝斯移開目光,“你還是別看我了,我眼睛疼。”


    當時雅諾將自己眼睛挖出來,血淋淋的樣子,給貝斯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雅諾嗬嗬一笑,不在看貝斯,而是繼續和約法爾小聲溝通名為賠禮實為割地上貢的條件。


    貝斯知道政事自己插不上手,無趣的背過身,偷摸喝酒。


    醇香的暗紅酒汁滾動在黃金酒杯中,不停蕩漾,入喉帶著葡萄酒的香味,後麵泛上舌尖的是甜和一點點微酸。


    唔,真好喝!


    貝斯雙眼放光,咬住杯沿,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嚐。


    當雅諾提到亞述給埃及簽訂三年和平契約,並且每年貢多少金銀財寶時,貝斯小臉紅嘟嘟地咂舌。


    沒想到下一秒約法爾將酒杯放下,張口就將三年改為了七年。


    “三年?給你喘息的機會還要給在契約內給亞述保護,就憑借這麽點東西和領地嗎?……貝斯特,你少喝點”約法爾話說一半,眼珠轉動不經意間掃到了偷酒喝的貝斯,口吻柔和下來,給貝斯用刀具切了塊肉,放進餐盤,“吃點東西。”


    貝斯乖乖點頭:“嗯!”


    約法爾摸了摸他的貓頭,轉頭麵對雅諾又恢複了冷臉,說:“不可能!”


    雅諾:“………”不是,你這切換的也太真實了點吧。


    雅諾的笑容僵住,不敢翻臉,也不能太大出血什麽條件都接下,以免留下口舌把柄迴到亞述被父王怪罪、小人詬病。


    一個麵對他國皇帝唯唯諾諾的女人?那還做個屁的女帝!


    宴會上跳舞的美麗夫人小姐們大部分都累了,有的迴到丈夫身邊,有的和看對眼的青年才俊舉著酒杯湊成小圈子說悄悄話。


    不管私底下多少是看中了對方的身家利益,起碼表麵笑容甜蜜,恩愛無比,讓貝斯有點羨慕。


    在樂師的炫技下,俏皮上揚的音樂更加複雜動聽,叫人忍不住被調動起情緒,配合著拍打節點。


    貝斯喝醉了,撐住下巴朦朦朧朧一邊嚼著嘴巴裏的肉,邊跟隨音樂情不自禁的搖晃尾巴,裙擺厚重的長裙都被撐起一點痕跡。


    可惜貝斯自己看不到。


    宴會下。


    涅菲斯和赫塞兩位大神官忙著代替不愛理人的王,跟那些大貴族城主扯皮。


    宴會上。


    約法爾和雅諾生生把熱鬧愉快的宴會變成了嚴肅的談判桌。


    唇刀舌尖,你來我往間,一分利益都要細拆的情況下,誰都顧不上一隻可愛的貓。


    貝·可愛的喵大爺·斯:“唉……”


    找個法老王做男人,未來的婚後生活可能就是這樣了吧。


    他歎口氣,猛地將酒杯裏最後一口葡萄酒幹了。


    酒精麻醉了情緒和大腦,有的人喝醉了耍酒瘋,有的人喝醉了掉眼淚,有的喝醉了六親不認專門吹牛。


    貝斯是越喝越愁,自己也不知道愁什麽,就是喜歡歎氣。


    “唉……沒了。”


    貝斯倒了倒酒杯,舌尖舔舔葡萄味的自己的下唇,他轉身想跟仆從要,一迴頭正好看見持雙耳銀酒壺的仆從再次帶著空酒壺退下,一個捧著同樣模樣酒壺的仆從垂著頭小心翼翼的舉著手裏的東西,接替了他的班。


    負責試毒的人試了毒後,他主動上來要給約法爾和雅諾添酒。


    因為晚上有事要‘做’,約法爾真的沒喝,麵對大臣和雅諾都是在唇邊沾了沾,所以約法爾酒杯是滿的。


    那仆從也看見了,轉頭要給雅諾麵前那半杯倒滿。


    他看著那金燦燦精致的酒杯,額頭冒了很多汗珠,他左手拎著壺,托底的右手以一種很自然的模樣緊貼壺身,趁著彎腰的動作,他右手手心悄無聲息往上移動,很快在瓶口的位置露出掌心一顆半融化的小白球。


    “咚。”


    細微到在宴會音樂下不可能被聽到的聲音很快消散,如掉入酒壺中米粒大小的小白丸一般消融於深紅酒水中,泛出一點白沫後無跡可尋。


    這人暗暗鬆了口氣,手掌重新拖住壺身,傾斜瓶口,給雅諾倒滿了。


    香醇葡萄酒入絲滑的綢帶灑進黃金酒杯中,仆從毫不起眼的躬身就要退下,這時忽然有喊住了他:


    “等等!”


    這人一頓,頓時感覺三道視線同時落在了自己身上!


    難道被人看見了?


    我暴露了嗎?!


    仆從滿頭冷汗,後背立刻就被泡透了,本來就繃緊的神經突然斷裂,腦子一片空白。


    就在這時,他聽著叫住自己的、那道奇怪好似故意尖細著說話的女音衝他說:“幫我把酒杯也滿上。”


    “……”


    男人噎住的喉嚨吐出一口氣,還好、還好隻是要酒。


    “別喝了。”


    另一道屬於那位冰冷可怕的王的聲音帶著不滿,嗬斥。但奇怪的女聲一點都不怕,反而撒嬌:“最後一杯,我就不喝了。”


    “真的?”


    “我保證!”


    “那好。”


    然後,男人竟然聽到兇殘可怕的法老王真的答應了,身上的目光也隻剩下一道。


    他不敢置信的稍微抬頭,看見了坐在埃及法老王身邊,那位包裹嚴實非常神秘的巴特拉娜王妃。


    怪不得……是約法爾.孟菲斯的寵妃啊……仆從鬆口氣的同時,表情複雜的掃過懷裏的酒壺。


    辛大人說過前往不能給亞述公主之外的人喝的,叫他倒上酒趕緊和其他侍從換下去,可是……


    在貝斯疑惑的催促下,這個男仆猶豫幾秒後還是上前,給法老王的寵妃滿上了酒杯。


    倒完後,他匆匆站迴遠處,跟監管的女官借口酒水好像掉入了小蟲子,拎著酒壺垂頭快步離開了宴會。


    這酒被王妃喝了可怎麽辦,要是埃及也死了人,那他們的計劃豈不是白費了?


    ……可惡!


    他要盡快去找辛大人,跟他商量對策!


    ……


    宴會漸入尾聲,約法爾和雅諾好像也談妥了,貝斯醉唿唿的看著雅諾快要撐不下笑臉,猙獰著臉一口喝下葡萄酒壓壓怒火,說了幾句場麵話掉頭就走,就知道約法爾肯定沒少割這個女人的肉!


    嘿,嘿嘿嘿……不愧是我男人!


    貝斯喝的眼睛都眯起來,貓耳朵垂著,坐的搖搖晃晃,隻會盯著皺起眉的約法爾傻笑了。


    約法爾本來生氣,但瞧見他這幅可愛可憐的樣子,隻剩下好笑和憐惜,他將貝斯扶起,攬在胸口叫來涅菲斯和赫塞交代幾句掉頭就帶著貝斯往寢宮走。


    迴到寢宮,貝斯已經支撐不住睡著了,約法爾手掌撫摸著貝斯軟乎乎的臉頰,安靜的看了一會兒讓他想了兩個月的小騙子的睡顏,才站起身,在侍女輕手輕腳的服侍下,前往浴殿沐浴。


    ……好熱啊。


    約法爾走後,睡的迷迷糊糊的貝斯撓撓肚皮,翻個身騎著被子不舒服的嘀咕。


    他還想:我酒量挺好的啊,難道埃及的葡萄酒度數太高?


    奇怪,怎麽有點燒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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