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止抱怨:“犯規……”


    下一秒, 就被人拽了一把。


    女鬼朝下撲了個空。


    丘仔逃出別墅,開車離去,遊戲又給屋內的玩家生成了一個影子。


    好在顧萌及時趕到, 匆忙拽著唐止進入最近的房間。


    靠房門擋了一陣女鬼的攻勢,幾人完成了剩下的步驟。


    影子迴到殺馬特小夥身後的那一瞬間, 驟然消失。


    *


    小夥揮了把額上的汗水,由靠坐在櫃子旁的姿勢滑倒在地,四肢大攤,虛脫道:“太他媽驚險了,玩遊戲團戰時都沒這麽刺激過。”


    危險解除,顧萌有了閑聊的心思,他解開領口兩粒扣子散熱,道:“你還玩遊戲?擼啊擼還是什麽?”


    “害, 我們圈不興玩那個。”小夥語氣不屑道,他捋了捋遮眼的斜劉海, 向一側撥動。


    他又說:“我玩的是炫舞,當時參加人氣舞團爭霸賽,跟其他團pk, 來了上百人觀戰,那場麵……現在想想都渾身發抖, 怪刺激的。”


    “……”


    顧萌心想,你混的是什麽圈?


    葬愛圈?


    薄曄推門進入的時候,看到了安然無事的三人。


    他先對顧萌和小夥道了聲謝謝,然後去撈唐止,麵對麵地將人抱了起來。


    他拍了拍唐止的背, 輕聲道:“怕不怕?”


    長手長腿的男生鬆散地掛在男人身上,毫不掩飾地點點頭。


    虛驚之後, 整個人都有些脫力。


    就這樣,他也不忘記恨道:“那個人最好別迴來……打死他……”


    隻是聲音軟軟糯糯的,透著奶味,放出的狠話聽起來一點也不狠。


    薄曄忍住笑,心想真是可愛,幹什麽都可愛,奶兇奶兇的。


    “他要是真敢迴來,不用你動手,留給老公解決。”


    房間門口幽幽地探出一個腦袋,無聲地朝裏麵張望。


    殺馬特小夥察覺到那道身影,從地板上撐坐起身,喚了聲:“妹……”


    璐璐看著他,眼裏有著深深的不滿。


    小夥被她盯得心驚,逃避似的避開視線,安慰璐璐道:“剛剛沒嚇到你吧?不過放心,我沒事,多虧了薄曄他們救了我一命,你看,大家也不全是隻顧著自己的,身邊還是好人多……”


    “煩死了!打工仔!”璐璐突然暴跳如雷,咒罵道,“誰要聽你講這些廢話?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講這些?要不是你我也不會這樣!”


    發完脾氣,扭頭就走了,似乎隻是來確認一下狀況。


    小夥低著頭,塌著肩,坐在地上看上去有些頹喪。


    被親妹妹這麽對待,應該是真的傷心了。


    薄曄看了眼門口,淡淡道:“這樣的妹妹,還不扔?”


    小夥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才見他抹了把臉,抬起頭強顏歡笑。


    “她還小,不懂事,再加上那天晚上撞鬼,對她刺激有點大,可能是還沒緩過勁。”小夥為妹妹說話,道,“她原來很懂事的,我相信,等一切結束後她就能變迴原來的樣子。”


    顧萌臉色猶豫,有些不忍心告訴小夥實情。


    唐止從薄曄身上跳下來,扯了扯衣擺,直言道:“你妹妹她迴不來了。”


    小夥茫然地看著他。


    唐止沒多解釋什麽,他知道無論說什麽,對方都會自欺欺人地堅持自己的想法。


    顧萌想到雙胞胎還在樓上,察覺到了怪異的地方,問道:“這局籠中鳥的遊戲是怎麽開始的?秀一和小智待在我身邊,一直都好好的。”


    小夥消化了一會兒唐止的話,迴過神。


    他看向顧萌,同樣摸不著頭腦,說:“我也不知道,也沒發生地震什麽的,那兩個玩偶就在身後出現了。”


    “照片中見過的那兩個人偶?”薄曄向他確認一遍。


    “對的。”小夥比劃了兩下,描述道,“一個穿藍色的衣服,一個穿黃色的衣服,那個藍色的,脖子上還係了根絲巾。”


    “絲巾?”顧萌注意到有什麽地方跟原先不同了,“什麽絲巾?”


    “就……”小夥迴憶了一番,道,“豹紋的,還挺性感的那種。”


    “秀一?”唐止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看向顧萌,道,“你昨天給他係上過一條絲巾。”


    午時的陽光曬得外麵街邊的融雪發亮,房間內也是明晃晃的一片。


    顧萌隻覺得藏在迷霧中的什麽東西被白花花的陽光給晃開了。


    他抬頭,望向薄曄和唐止,在兩人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覺悟。


    *


    顧萌、薄曄和唐止朝二樓的雙胞胎房間走。


    此時大房子裏顯得空蕩蕩的。


    跑了一個玩家,其他的該躲的躲,該藏的藏。


    顧萌感到奇怪的是,就連恩瑾和安琪拉他們都不知道去了哪裏。


    顧萌正想著,他們一行人在樓梯口恰好遇上了潘彼得,潘彼得滿手黑灰、臉上也蹭了不少,攤著手,表情膈應地從廚房的方向走來。


    “哥,去哪兒?”潘彼得打招唿道,看樣子是還不知道剛剛房子裏鬧出的動靜。


    顧萌指指樓上,繼而問他:“恩瑾呢?”


    潘彼得牽起格子襯衫的下擺蹭蹭手,不是很愉快地說:“在地下室,安琪拉也在。”


    “怎麽?”顧萌朝他勾勾手,示意一起去樓上,邊走邊道,“他們欺負你了?”


    “還不是安琪拉……”話說一半,潘彼得抿了下唇角,滿臉的忍辱負重,話鋒一轉道,“算了,也不是第一天認識她,不提也罷。”


    上樓時,唐止繼續道出昨天因地震而被打斷的想法。


    他道:“籠目歌除了字麵意思外,其實還有另一種解讀。”


    顧萌還記得唐止說過的話,道:“你指女人和妻子的那種意思?”


    “嗯。”唐止道,“如果將「め」理解成女人,「かごめ」就是籠女的意思。”


    二樓過道裏,從盡頭窗口處打進來的陽光將一切都染上了暗影,除了幾個走在其中的玩家有悖自然原理地,身後沒有影子。


    滿屋的寂靜中,唯有唐止清冽的嗓音在平緩地敘述著。


    “籠女,指代的就是孕婦,因為她們在懷孕期間,懷中就像抱了一個籠子,那麽,籠子中的鳥自然是說她們胎腹中的嬰兒。”


    “什麽時候、什麽時候出來呢?問的是籠女的生產時間,但是很不幸的是,在某個黎明將近的夜晚,籠女被人從身後推下了台階。”


    “在日本文化中,鶴與龜都是吉祥和長壽的象征,它們滑倒即意味著死亡,說明結果是腹中胎兒流產了。”


    “所以在最後,才會問起站在身後的人是誰,實則是在問推倒籠女的兇手是誰。”


    唐止語畢,長廊裏陷入沉默。


    四人恰好走到了雙胞胎的嬰兒房門口,都停了下來。


    潘彼得無意識地在襯衫上蹭著自己手上的髒汙,喃喃道:“原來童謠的背後,還有一個這麽瘮人的傳說。”


    “籠女的解讀流傳已久。”唐止說,“若不是聽說莉莉是男主人的出軌對象,並且虐待秀一,我也不會往陰謀論的方麵想。”


    “所以……”顧萌握著門的把手,卻不推開,問道,“秀一和小智到底是什麽?”


    “他們就是……童謠中的籠中鳥嗎?”潘彼得看了一圈男人們,不確定地問。


    隻是還不待他人迴應,他轉眼又將這種猜想打翻:“可是這樣不科學,秀一和小智如果像童謠中所說,是流產掉的胎兒,他們應該不能算作人,可是……他們又分明都有影子,而且我們都看到了,第一天的時候男主人和莉莉對他們又是親又是抱的,他們是正常的小孩吧?”


    “如果把他們理解成寄生在人偶中的魂魄,或許能更好解釋一些。”薄曄又翻出了那張照片。


    顧萌接過照片來看,鏡頭主體部分被男主人和莉莉的笑臉占據,隻在角落的欄杆前,並肩靠坐著兩個人偶娃娃。


    此刻看照片,完全是不同的感受。


    顧萌道:“每次童謠響起時,出現在玩家身後的實際上就是秀一和小智,有了影子的玩家是以人類的視角在看他們,所以才能看出他們的本體,而我們……”


    顧萌頓了頓,翻過照片拿在手中,推開了房間門,道:“我們看到的,是寄居在人偶中的鬼魂。”


    門打開了,房間裏的雙胞胎同時轉頭看向門外。


    孩童的臉龐稚嫩精致,眼睛像黑葡萄一樣透出水光,陽光下,眼睫毛撲閃撲閃,像展翅欲飛的蝴蝶。


    看到顧萌出現,秀一和小智同時露出一個天真而熱忱的笑。


    顧萌神色複雜,走入房內,來到秀一和小智的麵前。


    秀一仰著腦袋看他,大眼裏盡是嘻嘻笑意。


    顧萌緩緩彎下腰,麵對秀一,視線在小孩的臉上轉了一圈,道:“我們已經猜到了你的身份,可以說出逃出籠子的方法嗎?”


    秀一盯著顧萌,隻是一個勁兒地笑,之後點了下頭,道:“最喜歡顧萌了。”


    這時,皮鞋敲擊地板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所有人將目光轉移向門口。


    不多時,小蘿莉撞在門框上急刹車,急促道:“我們在地下室看到一具女人的屍體!”


    顧萌重新看向秀一。


    秀一抬手摟住顧萌的脖子,將人又拉下來些許,附在他耳邊道:“鶴與龜都滑倒了,讓站在身後的那個人永遠做鬼。”


    *


    晚間的時候,外麵停下了一輛寶藍色的小汽車。


    潘彼得透過落地窗看到車子停在了柵欄外,連忙喊道:“看!有人來了!”


    眾人走出房子,來到戶外。


    前方的車子隻是停在那裏,並沒有人下來。


    潘彼得攏了攏厚圍巾,被冷風吹得直縮脖子,唿著冷氣道:“誰啊?烏漆嘛黑的,什麽都看不清。”


    蘿莉穿著單薄的黑裙,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聲音也在發顫,道:“去……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潘彼得看了蘿莉一眼,想了想,將圍巾拆下來掛在她的脖子上。


    “我可沒那個膽。”潘彼得道。


    蘿莉將圍巾纏緊了,看在圍巾的麵子上沒有再習慣性地諷刺兩句。


    眾人隔著柵欄看著那輛車,車窗貼了膜,在夜晚一片漆黑,看不到車內的情況。


    大家很謹慎,誰都沒輕易上前查看。


    恩瑾等得不耐了,打開半人高的白色柵欄門,走了出去。


    他彎腰貼近車窗看了一眼,接著直接打開車門。


    身後有女生發出驚唿。


    雀斑女捂住嘴,嚇得縮在周承碩身後。


    跟她們隔了一段距離的璐璐和鋼牙妹卻發出笑聲,喜聞樂見似的。


    車門打開的瞬間,從裏麵滾出來一個人,恩瑾退得快,才沒被挨到身上。


    躺在街道邊的人,或者說是屍體,儼然已經成了一根冰棍,四肢僵持,維持著坐在車裏的姿勢。


    凡是裸露在外的皮膚,已經糊得鮮血淋漓,像是放在刮刀上蹭過一樣,傷口處的血水結成了冰渣,因此一張臉慘不忍睹,難辨原先麵目。


    但是大家從衣著還是看出了這具屍體就是中午時分逃走的丘仔。


    小夥撇嘴,毫無同情心地罵了句:“報應,活該!”


    唐止看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這個傻子……”周承碩歎氣,道,“逃了有什麽用?沒聽到那小保姆反複說大雪封山嗎?還沒到第七天,誰都出不去啊……”


    眾人反應各不相同,正說著,一人提醒道:“看他的影子。”


    就見昏暗的路燈下,一道影子從丘仔僵直的身體下流淌出來,遠離了屍體後又慢慢匯聚成一道男人的影子。


    大家看得出,那正是丘仔的影子。


    影子貼在地上,由躺臥的姿勢爬了起來,甚至還像模像樣地拍了拍身上,仿佛沾了灰似的。


    然後,在大家的注視下,影子旁若無人地朝房子裏走去,蜿蜒著爬上台階,從門縫裏滑了進去。


    薄曄見唐止盯著影子消失的方向發呆,道:“怎麽了?”


    唐止迴神,搖了搖頭,表情卻有些許的難過。


    他低聲道:“看起來……很寂寞呢。”


    *


    當天深夜,偌大的別墅二樓,時不時就從不同的客房裏傳出尖叫——


    “啊啊啊啊——有鬼!”


    “臥槽!誰在我房間?!”


    “誰?是誰!我看到你了別藏了!”


    顧萌被吵得睡不好,剛覺得有了睡意,就被斜對麵房間裏雀斑女的叫聲吵醒。


    顧萌皺了皺眉,又過了一會兒,才放棄般地睜開眼。


    一睜眼,就被床頭櫃旁的一道黑影給嚇個正著。


    他下意識就要起身開燈,隻是手抬了一半就頓住了。


    床頭櫃上斜映著一方月色,框住了一道黑影的上半身。


    顧萌看著那道影子,就見影子向左向右地轉了轉腦袋,一副在尋找著什麽的樣子。


    然後影子攤開兩隻手,高舉過頭頂,十分無奈,如同在說:“哪裏都找不到。”


    顧萌歎息一聲,揉揉眉心,放棄了開燈的想法,重新滑迴了被子裏。


    他側趴在枕頭上,夜晚十分的嗓音聽著懶懶的很慵懶,道:“別找了,他死在外麵了。”


    終於知道為什麽其他房間在深夜裏都雞飛狗跳的——


    都是因為丘仔亂闖亂撞的影子。


    影子又在床頭櫃上的月色中靜立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著顧萌的話。


    過了會兒,影子向右一閃隱沒在黑暗中。


    下一秒,又在對麵的牆上浮現。


    顧萌就見那道影子側身坐了下來,背靠著落地窗簾的邊緣,環起膝蓋,埋下頭,團成了一個繭的形狀。


    仿佛自閉了。


    丘仔的影子憂鬱地靠坐在床邊,非常落寞的樣子,顧萌也不好意思趕它走。


    但影子的存在感並不比一個大活人微弱,那感覺就像房間裏多了個陌生人。


    顧萌知道自己暫且是睡不著了。


    他抱著枕頭看著月色發呆。


    正在這時,身後貼上男人溫暖的體溫。


    耳後落了兩個繾綣的吻。


    “你還能跟影子對話?”恩瑾低柔的嗓音裏含著剛醒時分的暗啞,道,“真是了不起。”


    顧萌側目瞥了眼,隻是看不見身後,隻當恩瑾在打趣,沒理會他。


    恩瑾攬著顧萌將他翻過身,麵對麵,道:“怎麽不睡?”


    顧萌示意一眼身後,道:“有影子在。”


    恩瑾拉高被子。


    顧萌眼前完全落入黑暗。


    “這樣它就看不到了……”恩瑾在被子裏道。


    被子動了動,裏麵沒再傳出任何聲響。


    一分鍾後,顧萌猛地掀開被子,臉上憋得通紅,喘了一會兒。


    “你……”顧萌捂了下嘴,紅著臉催促道,“別搞了,睡覺!”


    恩瑾臉也有些紅,在月光下盯著顧萌看了片刻,抬手又要拉高被子。


    顧萌連忙按住他的手,恨鐵不成鋼道:“是不是精蟲上腦?”


    恩瑾今晚可能有點抽風,抱著顧萌輕輕地拱他。


    男人本來扣得工整的領口都蹭歪了,露出好看的鎖骨。


    撒嬌一般,恩瑾輕聲道:“那我把我的影子叫過來,你把你的影子叫過來,我就不搞了……”


    “幹嘛?”顧萌又是煩又是無奈地推了推他的腦袋。


    “我想看影片。”恩瑾說。


    “什麽影片?”顧萌奇怪。


    “就是影片。”


    “什麽影片?”


    “就是……內個嘛……”


    顧萌起一身雞皮疙瘩,受不了地地擰了下恩瑾的臉,道:“好好說話!”


    恩瑾掀眸看了他一眼,隱晦道:“影子的‘影’……a|片、鈣|片、貓片的‘片’……”


    反應過來的顧萌:“…………”


    連他的影子都不放過,看來是真的饑渴壞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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