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因為追捕星盜誤入五級星球被迫停留十幾天之後, 顧湛才深刻的體會到這個簡簡單單的,從五級星球貧民窟裏出來的少將,這個看似很輕鬆的介紹背後是有多艱難。


    在五級星球,就連一個成年人都難以生存下去,那麽一直在五級星球生活了十幾年的原越是經曆多少別人所不知道的東西?


    顧湛一直以來都沒有看不起原越過,更多的是和原越反著幹,習慣了隨意的他對於來到軍部這個必須講究規矩的地方, 顧湛隻覺得渾身不舒服。


    他不舒服自然要讓別人更不舒服。


    可是一瞬間,在五級星球,當看著原越竭盡全力的去給他找好一點的住宿, 找好一點的食物。


    他破天荒頭一次對這個少將有了別的,奇怪而陌生的感覺。


    接過一塊烤的並不完美的肉,原越幾口喝完從別人那裏搶來的劣質營養劑,顧湛沒想到平時在軍部裏恪守軍規的少將, 居然到了五級星球連搶東西都這麽幹脆利落。


    看見一個穿著破爛的乞丐從破敗小巷路過,顧湛還沒發現這人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原越直接上去一掌劈暈了那個看起來窮的掉渣的人,然後從那人身上搜出來一瓶格外劣質的營養劑。


    顧湛看著原越把營養劑收到自己懷裏,挑挑眉。


    這五級星球的人比誰都會偽裝,饒是他見過不少陰險狡猾的人一時間也不能分辨出究竟哪些人有食物。


    看來剛到五級星球的日子, 他很有可能會餓肚子。


    至於和他一起被迫落到五級星球上的原越,顧湛從不會把希望放在別人身上,更何況這還是個他一直捉弄作對的少將。


    然而,看著原越再次果斷的劈暈一個人, 這次得到的是一塊肉!


    一塊肉,雖然隻是人工合成,但是在五級星球這個食物無比匱乏的地方,天知道一塊肉能引起多少人慘死!


    後來,顧湛就看著原越把那塊肉給烤了,然後沒有猶豫的遞給他。


    原越抿了下嘴,“這隻是劣質的人工合成肉,你先吃著,我幫你看著周圍。”


    對於顧湛,人工合成的肉別說吃就連看都沒看過,不過顧湛從來都不是嬌生慣養的少爺。


    顧湛接過原越遞過來的肉,臉上掛著平時帶的笑容,隻是現在怎麽看都有點輕佻:“少將,你對我這麽好,需不需要我報答你?”


    就在原越皺著眉,要開口拒絕的時候,隻聽顧湛又道:“不如我以身相許吧。”


    原越沒理顧湛,轉身去旁邊看風,隻是腳步看起來有點急。


    可惜當時的顧湛都被少將親自給他烤的肉把注意力吸引過去了,不然他抬眼就可以看見藏在少將柔軟的黑發中,那露出來隱隱泛紅的耳廓。


    那些天雖然吃的真的是很差,對於吃慣了美食的顧湛確實是一種折磨,然而顧湛知道這已經是原越能給的最好的。


    因為那些天顧湛連一瓶劣質營養劑都沒喝過,即便很多時候原越找到的不止一瓶營養劑,他也依舊去找更好的食物。


    在很久以後,顧湛問起過原越,他問他,若當時和他在一起的不是他顧湛,而是第一區的黃慕或者馮瀚隨便誰誰誰,原越是不是也會這樣掏心掏肺的對他好。


    那時候的少將,被顧湛壓在床上,按道理倆人婚都結了,什麽沒羞沒躁的事情都做過了,少將本不應該還是這麽容易害羞的。


    然而在顧湛麵對麵,不到五厘米的逼問下,少將兩隻白皙的耳朵再次以可見的速度紅了。


    “不會。”


    “那我說以身相許的時候你在想什麽?”


    原越卡住了。


    顧湛伸出食指,警告性的看著閉口不言的原越,在受到某人的無視後,顧湛把手靈活的伸到某人精廋的腰肢上,開始無情的撓撓撓。


    “我在算要怎麽樣才養的起你!”


    不止是耳朵,原越整張臉都紅透了。


    顧湛沒忍住俯下身親吻著原越,他的少將啊,怎麽可以這麽可愛?


    ————————————


    在顧湛那次重傷昏迷混上原越的床,接著是一次慶功宴晚上趁機把人灌醉,問出自己早就懷疑的事情。


    得知少將對自己的心思之後,顧湛決定自己不再憋著先下手為強,不然要等原越那個悶葫蘆開口,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們才可以修成正果。


    悶葫蘆等得起,他顧湛可等不起。


    於是顧湛一次悄悄摸到原越後麵,叫了原越一聲,趁原越轉身的時候,假裝不經意吻到某人。


    顧湛一直以為那是他和原越之間的第一次接吻。


    顧湛還記得那時候他說的極為不要臉的話:“少將,你親了我顧湛,就要對我負責。”


    看著少將狼狽而逃的步伐,顧湛摸著嘴唇笑,第一次和人唇碰唇,感覺居然出奇的好。


    大概因為這是他喜歡的人吧。


    然而少將匆忙逃走,一半是因為太緊張,而一半是因為心虛。


    其實在那次顧湛暈乎乎的闖進他的房間裏,因為要幫蹬被子的顧湛扯著被子,原越雙手環著顧湛。


    身子與身子相貼,唿吸交融。


    原越那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他睜著眼看著昏睡中的顧湛。


    平時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現在意外的平靜,沒有從弧度完美的嘴裏蹦出令人頭疼的話,沒有刻意做出讓人生氣的動作。


    現在安靜的顧湛好看的驚人,而這人此時對他毫無防備。


    心如擂鼓。


    原越假裝不經意的用被子遮住他和顧湛的個人光腦,然後一點點的,小心翼翼的,靠近靠近再靠近。


    像一個小孩整日望著櫥窗裏自己心愛的東西,終於有一天可以觸碰到那樣,緊張、激動,卻又無比的小心。


    溫熱的唇像滾燙的水一下子直燙到他心裏,讓原越渾身也變得滾燙起來。


    ————————


    那些在大戰之後治療原越的醫生都說,少將能活著,能清醒過來,還能恢複的這麽好,是奇跡。


    隻有原越知道,這不是奇跡。


    原越對總星艦的內部布置很熟悉,他清楚的知道總星艦哪個地方爆炸的強度最大,哪個地方爆炸的強度最小。


    在按下自爆的那一刻,能給他反應的隻有三秒時間。


    隨即總星艦就會從控製台開始全部爆炸。


    原越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速度會有這麽快的一次,三秒的時間,他衝出控製室,並且強製的扯下之前他殺死的那些人身上的軍服。


    這些衣服都有一定的防爆功能,即便在總星艦的自爆下這些防爆能力可能起到的效果很小,但這是他唯一能生存下去的機會。


    扯下衣服,原越跑到控製台外麵一個最靠外的位置,然後用全部的衣服裹住頭,背部躬起來,把頭部死死保護好。


    在戰鬥的時候,他算過,結合總星艦的內部因素還有一些外部因素,這裏是整個爆炸強度最小的地方,而且他能憑借著衝擊力把他轟出去,而不會留在星艦裏麵被烈火燒死。


    就在他做完這些動作,瞬間襲來的高溫和震破耳膜的爆炸聲頃刻間淹沒了他。


    在昏迷的那些日子裏,外麵的醫生都讓顧湛他們做好人不會永遠清醒的準備,本來能從爆炸裏活下來就已經是一種奇跡了。


    若是以前的原越,可能真的不會醒過來,那時候的他隻是盡力活,能活就活,能不活便不活。


    可是現在的原越,他必須活。


    因為他還沒有來得及向顧湛說,他喜歡他,他要和他在一起。


    ————————


    蔣詢是小時候大概五歲的時候從外麵接迴皇室的,他的母親曾經和王有過一次露水情緣。


    他母親的家族是沒落貴族,妄想憑借著他能帶動一下家族。


    然而對於王來說,多一個孩子少一個孩子無所謂,更何況那時候的王已經徹底把一顆心全部放在王後——顧玲的身上。


    所以蔣昕是皇室最後一個孩子,除非王後會再生孩子,不然王以後都不會再同以前的那樣一般風流。


    那個時候迴去的蔣詢,無疑是很不受王討喜的,當著自己老婆的麵把自己和別人生的孩子送來,這不是打他臉?妥妥的想讓他和他老婆之間鬧矛盾嗎?!


    不得不說,蔣詢母家的家族沒落不是沒有原因的。


    本來王是不怎麽想讓蔣詢迴來的,還是王後開口,蔣詢這才能迴來。


    隻是堂堂帝國的王不開心了,當然不可能憋著,於是怒火理所應當的是蔣詢母家的家族來承受。


    這下,這個沒落的貴族徹底的被自己搞到平民去了。


    而蔣詢,隻是一個小孩子,按歲數被封為四皇子,隨後王就不管不顧了。


    王後一心都在自己的兩個孩子身上,對於蔣詢,反倒照看了幾分。


    在皇室裏現在的幾位皇子公主,都是母家有一定背景的,蔣詢現在根本沒有可以依靠的,在皇室這裏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地方,難免會被欺負。


    雖然王後照料著,畢竟不能時時照看,皇室裏那些仆人自然也不敢欺負四皇子,雖然人家母家不怎樣,但後麵那個皇子二字就輪不得他們欺負,更何況這不還有王後照看著嗎?


    不過仆人不敢欺負,不代表其他的皇子公主不敢欺負。


    皇室裏最大的就是皇太子,比蔣詢長三歲,其他的皇子公主也沒比皇太子小多少,更有些比蔣詢還要小一些月份的。


    平時先不說他們都陰著陰著欺負蔣詢,就算王後知道了,難不成還要懲罰一些半大點的小孩嗎?


    自從進了皇室之後,蔣詢的日子就沒有一天好過的,誰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大的孩子會有這麽大的惡意。


    直到他七歲的有一天,那正是深冬,王為王後舉辦一場生日宴會。


    蔣詢在皇室的水池旁,被那幾個時常欺負他的皇子和公主團團圍住。


    他們打他,踢他,掐他,用石頭砸的他頭破血流,最後竟然一起哄鬧著把他推下了冰冷刺骨的水裏。


    被水浸過的衣服沉重的直直把他往下拽,蔣詢的手無力的在水裏撲騰著。


    他其實離岸不遠,每次他雙手扒在岸邊就會有人踩著他的手,然後一把把他再次推進水裏。


    一次一次,岸上笑聲不止,兩隻青紫的手又疼又麻。


    七歲的他,突然覺得其實就這樣死了也不錯。


    水灌進口鼻裏,唿吸困難,胸腔仿佛要爆炸。


    就在他放棄掙紮,以為自己要死了的時候,岸上的哄笑聲戛然而止,像突然遇見危險的鵪鶉。


    然後一隻熱乎乎的手抓住了他。


    “真醜。”


    糯糯的帶著嫌棄的悅耳童音從頭頂上麵傳來,蔣詢濕淋淋的趴在地上,打濕的衣服貼在瘦弱的身子上。


    蔣詢大口大口咳著水,加上之前被人砸破的頭,真的看起來很難看。


    等緩過來,蔣詢抬起頭,看著站在他麵前隻比他大一兩歲的,長的格外精致的小孩。


    這是他和顧湛的第一次見麵。


    “剛才看你們玩的好像很開心。”


    九歲的顧湛揚起笑容,好看的一塌糊塗,那些驕傲的皇子公主們,向來都隻是遠遠看著這個很好看的小孩但從來沒有近距離接觸過。


    見顧湛居然和他們說話了,一時間特別激動。


    “對啊對啊,超好玩的,小湛你要來玩嗎?”


    “不要叫我小湛!”顧湛鼓起包子臉,然後黑亮的眼珠子在下麵的蔣詢身上掃過,蔣詢心裏咯噔一聲,隻聽顧湛開口道:“可以啊,你們有沒有彈弓?”


    “有有有!”


    向來聽說眼前這位是鬼靈精,沒想到這麽會玩嗎?


    幾個皇子公主都異常高興,要和這麽漂亮的小湛一起玩,想想都覺得好開心。


    一個皇子連忙拿出自己隨身帶的華美的彈弓遞給顧湛,顧湛試著彈了彈,不錯,挺好的,想來等會兒力度一定很大。


    下麵的蔣詢已經心灰意冷。


    “那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呢?”


    “現在啊!”


    隻見話音未落,顧湛身手靈活的立馬把站在他旁邊那個詢問的皇子一腳踹了下去。


    然後又是一腳。


    再一腳


    ……


    顧湛年齡雖小,但被顧父從小逼著,身手早就比同齡人超出不知道多少,幾個皇子公主當場就被顧湛這個動作打了個措手不及,反應過來的時候連躲都躲不開。


    全部一個個跟下餃子一樣撲通撲通被踹下去了。


    在蔣詢不可思議的視線下,顧湛就用剛才那個皇子遞給他的彈弓,拿著石子一個個往那些皇子公主臉上打,打的一個個哭天喊地。


    後來,來找顧湛的大皇子來了,那是蔣詢第一次這麽近和大皇子接觸。


    看顧湛打的起勁,在顧湛的唆使下,大皇子也跟著打了幾下。


    “喂,醜八怪,你要不要打幾下?”


    一張小臉突然放大,白嫩的小手把彈弓遞到蔣詢麵前,看著上麵衣袖未幹的水漬,蔣詢想,這就是剛才那隻把他拉上來的手。


    “誒,怎麽不說話?大概是剛才被打傻了吧。真可憐,現在就是又醜又傻啦。”


    剛準備伸出手接住彈弓,結果那隻手就收了迴去,把顧湛的話聽的一清二楚的蔣詢,在七歲的時候就發現欠揍這兩字的真正含義。


    命自然是沒鬧出來的,顧湛讓他們能用手扒著岸邊,不至於被溺死,但是就一直用彈弓打他們的臉,阻止他們上岸。


    後來由於動靜鬧的太大,聞訊趕來的王和王後還有眾幹人等,愣愣的看著顧家小少爺和大皇子用彈弓打臉打的興致勃勃。


    五歲的被王後還抱在懷裏的七公主,伸著兩隻小胖手,嘴裏嗬嗬大笑,嚷著要和哥哥表哥他們一起玩。


    自從遇見顧湛之後,顧湛總是喜歡帶著大皇子,七公主以及蔣詢在皇室裏到處惹是生非,蔣詢再也沒有受到過別人的欺負,反倒隨時和顧湛他們一起去欺負別人。


    而且自從那次彈弓之後,顧湛好像就格外喜歡往那幾個皇子公主那裏跑,每次去的時候都帶上彈弓……


    雖然蔣詢老是被顧湛推出去背鍋,但都是一些無傷大雅的,更何況,背鍋的不止他,就連七公主和皇太子也一個都沒逃過。


    蔣詢不知道顧湛知不知道,其實在他心裏他一直都把顧湛當親哥哥。


    隻是在聽著七公主叫顧湛表哥的時候,他心裏會有點失落。


    他也想,也想叫顧湛一聲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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