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盡頭》播出在即,這段時間霍學川吸引了太多的注意力,從和孫雨的緋聞開始,到直播裏迴應欽點角色等問題,他的討論度一直呈持續走高的勢頭。


    那晚方知謹抱著他安慰,語氣比他姥爺還像長輩,心慌麽,還是慌,但是解脫了一些。過後對方也沒有追問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他感覺這份體貼可以支撐他很久。


    “你這兩天有空嗎?給我說說戲。”方知謹快要進組了,這兩天沒事兒做就拉著霍學川去看房子,這會兒堵在高架橋上百無聊賴,“我把劇本傳你郵箱,你看看。”


    霍學川靠著椅背閉著眼:“以後你每次拍戲都要我先教你?”


    方知謹預感對方要說教:“你這不是正好有空嘛,以後我自己請老師也行。”


    “不是那麽迴事兒。”霍學川心煩地睜開眼,然後眼刀掃了方知謹一下子,“演戲你得自己琢磨、自己悟,搞突擊沒用,當然你要是單純做明星拍戲,當我沒說,軋戲都沒人管。”


    方知謹目視前方,手攥緊了方向盤,他想迴嘴卻沒想好說詞,霍學川這是什麽意思,覺得他資質差?還是太功利?


    可他覺得自己最近表現還不錯啊。


    堵了半天終於能開動了,後半截車內一直沉默著,到了地方停車坐電梯,倆人也全程無交流。方知謹拿著鑰匙開門,本來裝修完看房應該驚喜,這會兒卻提不起勁來。


    霍學川低頭看手機,進門後就開始檢查,地麵到牆壁,還有包邊和擺設,屋子有些空,除了必要的家具還差些裝飾,所以沒什麽人氣兒。他進了主臥,瞧見除了床榻沙發,還有個大梳妝台,他們這行都得愛臉護臉,不過擺梳妝台還是有點兒別扭。


    方知謹跟著進來了,蔫搭搭地說:“訂做的床頭櫃還沒空運過來,得下個月了。”


    霍學川一聽語氣就知道這一路還憋著勁呢,他在床邊坐下,然後拍了拍旁邊:“過來坐會兒。”等方知謹坐到了旁邊,他摟住方知謹的肩膀,說:“下個月才運過來啊,那我一盒子套套放哪兒啊?”


    方知謹沒搭理他。


    他手往下移,摟著方知謹的腰收了力,把人挪騰到了腿上:“不高興就說,甩臉子不好看了,剛才開車就繃著臉兒不瞧我,現在幹脆不吭聲了?”


    方知謹抬頭看著天花板,還是不搭理他。


    “成吧,那先這樣吧。”霍學川作勢起身。


    方知謹急忙一手圈住對方的脖子,另一手輕輕打在了對方的腮邊,說:“你是不是覺得給我教戲很煩?是的話我就不用你教了,倆人在一塊兒最怕的就是煩,一旦煩了,就晚了。”


    霍學川心說哪那麽嚴重,辯解道:“我這也叫煩?初三讓你給我講化學,你那扔書摔筆的才叫煩。”


    方知謹也想起來了,他靠著霍學川唿了口氣,“公式不背,基礎知識不記,就會問為什麽,幸虧當時沒在一塊兒,不然一天分八十次手。”


    “怎麽沒在?”霍學川埋首在方知謹的頸間,“咱倆一個產科生的,生下來就在一個育嬰室待著,根本沒分開過。”


    方知謹心熱,沒想到霍學川又說:“方兒,偶像組合這種東西撐死也就幾年的事兒,咱們也是拿這個做跳板而已,但跳到哪兒,誰也說不好。”


    “怎麽說不好,肯定往高處遠處跳。”方知謹也明白,他現在已經走上了人氣小生的路,實力是有,但人氣大大超出了實力,風光也和隱患成正比,“……所以你接著點兒我,看在給你講化學的份上。”


    霍學川認栽:“也看在同個育嬰室的份上。”


    他們又看了看房子,整理了幾點意見。“走吧,迴去看劇本講戲去。”霍學川把紙條貼在了牆上,然後攬著方知謹準備迴去。


    倆人勾肩搭背往外走,到了門口,霍學川又想起什麽似的:“那床頭櫃得催催,我的一盒子套套沒地兒放。”


    “你拉倒吧!”方知謹低聲發火,“你有幾迴用套套啊!”


    開播當天宿舍隻剩下謝經年,霍學川還準備一塊兒吃火鍋呢,白搭了。謝經年一頭亂發從房間出來,聲音睡得更加低沉了,說:“就咱倆,你弄這麽多?”


    “我哪知道,公司給這麽多資源討不討厭,想一起吃火鍋都費勁。”霍學川拄著下巴,挨個尋思了一遍,方知謹的電影今天開機宴,那仨都背著行李進組拍戲了。


    他沒看謝經年,問:“小元拍什麽戲來著?”


    謝經年幹吃生菜葉子:“仙俠網劇,男主,三個女的全愛他,加上他娘四個。”


    霍學川笑得肝兒疼,說:“服了。這兒吃完了還得收拾,去我姥爺那兒吧,吃完有阿姨弄。”謝經年無所謂,於是倆人收拾了收拾拎著菜就走了。


    到了幹休所,剛進院兒就看見霍老在二樓陽台逗鳥,老爺子指著他們對鳥說:“明明,快看你那敗家的二哥迴來了。”


    霍學川習以為常,拎著東西直奔廚房,然後就和謝經年等著吃,霍老下來後,謝經年起身問好,霍老說:“我知道你,這陣兒參加唱歌的那個,我都看了。”


    “你還挺時髦。”霍學川調了碗麻醬,“姥爺,你覺得那個唱歌的誰能得冠軍?年哥怎麽樣?”


    “我哪懂。”霍老去拿了瓶酒,想喝兩盅,“小謝應該沒問題,我聽他唱得最好,下一期決賽姥爺支持你。”


    謝經年先幹為敬,然後不露痕跡地說:“謝謝姥爺,我肯定盡全力,不給自己留遺憾就行,至於名次,不強求,也強求不來。”


    吃火鍋的時候從餐廳轉移到了客廳,為了看電視。今晚《北平盡頭》播出,霍學川悶頭撈肉,偶爾瞥一眼屏幕,突然有點兒緊張。


    因為是原聲所以格外熟悉,剛一出場就聽見霍老痛心疾首地拍茶幾,“你看看這穿軍裝多排場,要是安生上了軍校,現在不定多出息!”


    霍學川臉一皺:“能不能不說陳年舊事,誇我兩句演得真好不行啊。”


    其實他心裏有譜,這是上央視黃金檔的劇,不允許有濫竽充數的草包,聲台行表但凡一項不過關都不行,就拿原聲配音這條說事兒,台詞不行的根本不成。


    吃完飯又陪著喝了壺茶,等霍老要休息了,他們就走了。入夏後一直悶熱,晚上才有點兒涼風,幹休所裏街寬樹茂還安全,他倆順著道牙子溜達,難得的愜意。


    溜達到球場上,謝經年拿了煙盒出來,一人一根點著了,各自平靜地抽煙,謝經年抽了好多年了,沒兩口就吸到了煙屁股,他問:“你跟小方要搬出去?”


    霍學川撣撣煙灰:“嗯,那家夥又嬌又闊,讓他跟胖子一屋跟要他命似的,不讓他花錢比要他命還嚴重。搬出去到底是方便點兒,要是有活動就迴宿舍,不過一時半會兒應該也沒活動。”


    謝經年把煙摁滅,又點了一根:“都算熬出頭了,這兩年趁紅,公司給的機會也多,過兩年組合一消停,就純屬看個人了,這會兒基礎打不好的話,到時候就是混口飯吃的水平。”


    “我今天剛上央視挺高興的,怎麽聽你一說這麽鬧心啊。”霍學川奪了謝經年的煙,“別抽了,唱歌的不愛護嗓子,心真大。”


    謝經年倒是聽勸,揣起來煙盒,仰頭開始看星星。


    “年哥,我幫幫你怎麽樣。”霍學川聲音很輕,“飯前那番話我懂,那節目內定了冠軍是麽?我幫你,但不是把冠軍改成你,就單純的讓它公平點兒,能衝到什麽位置看你的本事。”


    謝經年笑了:“你怎麽這麽貼心,我都沒舍了麵子求你,你倒主動說了。”


    “你不是我偶像麽,偶像,今晚去我那兒睡,我們的寶貝兒都沒在,那我們就是彼此的寶貝兒。”霍學川終於抽完了那根煙,起身蹦躂兩下準備迴小樓睡覺。


    謝經年還看著星星,等霍學川走出去幾步才開口:“我也準備跟小元搬出去。”


    霍學川漫不經心地說:“你倆學我們。”


    謝經年看著夜空笑,說:“不然哪天他犯了癮,遲早會瞞不住。”


    微涼的風忽然有些刺骨,霍學川僵硬起來,他轉身看著對方,問道:“你知道?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比你早,但對他來說也已經晚了。以前在地下樂隊的時候不少人沾那個,我見過挺多。”謝經年終於不看星星了,“那玩意兒戒不了,咱們都清楚,他不想讓我知道,我就裝不知道,沒世界末日,沒地球毀滅,他照樣卯著勁東山再起,我照樣奔著下一站天王。”


    霍學川罵道:“別他媽裝雲淡風輕!”


    謝經年扭頭看著霍學川笑:“沒什麽可裝的,我就是跟你說一聲,不用有負擔,結果怎麽樣他都有準備,他準備不好我陪他準備。”


    謝經年說完就走,此時換成了他在前麵,霍學川落在原地。等距離拉開十來米後,霍學川跑著追上,片刻沉默後,他說:“等都搬好了,你們來暖房。”


    謝經年應道:“好,給你們唱暖房歌。”


    兩人並肩往前走,三米一個路燈,時暗時明,誰都沒有迴頭——


    如同我的觀點,小元吸毒並不是一件驚天大事,隻是全文中的一個情節而已,而且不是什麽了不得的情節。日子照過,困難需要麵對和解決,無法解決被打倒也好,太陽都是照常升起,因為人是那麽渺小。


    但渺小的人把能把握住的日子過得精彩,那他的心永遠不會狼狽。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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