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夭早上起來的時候臉色不是很好,白軟臉頰肉上都是一片被長絨毛毯捂出來的桃粉色,戳一戳好像會破開甜膩粘稠的糖水,過分長的眼睫懶洋洋地耷拉著遮住眼裏一層亮晶晶的淚膜。


    看向身下人的時抩豐候眼神都是空茫茫沒有焦距的,好像一隻被rua到失去靈魂的小貓咪。


    抱著他睡了一個晚上的紅發混混看起來臉色也不是很好,簡直可以算是黑如鍋底。


    阮夭睡姿並不老實,諾頓幻想中和小美人睡覺應該是抱在一起親密貼貼溫柔的好像童話,然而實際上阮夭睡夢中戰鬥力和膽子都仿佛進化,對著諾頓一頓拳打腳踢,紅發混混在黑城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劈頭蓋臉地揍成滿身淤青,偏偏還不敢反抗。


    小亞裔軟綿綿又瘦的厲害,諾頓懷疑手裏捏重一點壞脾氣的神父就要送命。


    為了泄憤他隻能狠狠地張嘴在阮夭圓潤肩頭咬了一口。


    咬也不敢用力咬,阮夭瓷娃娃形象深入人心,諾頓滿心怒火也隻敢用牙齒在那纖細肩胛骨上磨一磨留下一口清晰牙印。


    就算是這樣阮夭還是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一臉無辜地看向少年。


    他可不知道自己睡著的時候對這個兇巴巴的家夥做了什麽。眉頭一挑隻是覺得這個人脾氣好壞,動不動就要咬他。


    神父身嬌肉貴,諾頓一時上頭把人拐迴來就要對他負責,天還沒有亮就起來給他換衣服做早餐,像個任勞任怨的老實保姆。


    阮夭困得迷迷糊糊硬生生被人撈起來吃早飯,覺得紅毛混混比老媽子還要煩人一百倍。


    一盤熱乎乎的意麵“砰”的一聲放到迷迷瞪瞪的阮夭麵前,嚇得他後頸毛都要豎起來,一抬頭看見少年威脅眼神,大概意思是覺得不好吃的話就把你炒爛。


    小神父捂住屁股,“嚶”了一聲。


    他挑食又嬌氣,坐在餐桌上還不老實,用叉子一點一點挑出意麵裏麵切得細細的胡蘿卜絲。


    “我今天就會把你送迴去。”諾頓額頭上冒出井字符,磨了磨牙威脅他。


    阮夭“啊”了一聲,癟了癟嘴,語氣撒嬌似的拖著輕飄飄的尾音:“那好吧。”


    你這麽失望是怎麽迴事啊?


    諾頓覺得自己再忍下去可能會提前去見上帝,對上帝發誓,他這輩子都沒有這麽好脾氣的時候,結果阮夭無知無覺,還非要在人家雷點上蹦迪,說話黏黏糊糊地好像一團化開的棉花糖:“你幹嘛總是不笑呢,看起來好兇。”


    紅毛混混是劇本之外的人物,阮夭不用保持那個色批財迷人設,便很容易蹬鼻子上臉,踩在臨時飼主的腦袋上耀武揚威。


    諾頓英俊深邃的眉眼本該是極其懾人的,但是某個亞裔小青年眨眨圓眼睛,他竟然奇跡般地咬碎一口白牙硬生生忍住了要把人炒翻的怒火。


    他逼自己深吸一口氣,沉默了半天,擰出一個有些過分猙獰的“和善”微笑。


    阮夭抖了一下,下意識把叉子上的胡蘿卜塞進了嘴裏。


    如果可以把情緒具象化的話,阮夭腦袋上現在一定頂著兩隻毛絨絨的發抖的兔耳朵。


    諾頓替他把那隻不知道踹到哪裏去的羊皮靴撿迴來,他這才發現鞋子好似泡過水,鞋麵上都可憐地開膠了。


    是了,海島這樣古怪的天氣,一到冬天就陰雨綿綿好像永遠不會停似的,聽說神父們總是經常出門替人家婚禮葬禮各種宴會做祝福禱告,那麽鞋子泡水壞了也是正常事。


    諾頓就是覺得一個享受信徒供奉和教會補貼的神父也會這麽可憐嗎?


    很快紅毛少年忍不住想起昨天阮夭淚眼汪汪地說自己那個死鬼表哥,又騙錢又搶劫,拿了錢就去吃喝嫖賭得罪了人常常被打的半死。


    想來阮夭的錢都被用在那個人渣表哥身上了。


    諾頓明明生活裏見多了這樣的崽種,想起小神父哭唧唧地說起這個人的神情,還是忍不住吐了口唾沫。


    阮夭完全沒有被拐來的自覺,翹起一隻套著白襪的腳等著諾頓給他換鞋。架勢非常囂張非常惡劣。


    後果就是阮夭出門的時候嚴嚴實實地圍著一條不屬於他的大圍巾,半張臉都埋在裏麵,外人隻能看到一雙淺琥珀色的漂亮眼睛,看不到他腫起來的嫣紅唇珠和破掉的嘴角。


    “那個……神父。”紅毛少年別別扭扭地插著口袋故意偏過臉不去看圍著厚圍巾的小神父,“都睡過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


    阮夭的聲音埋在圍巾裏嗡嗡的聽不太清楚,也說不清是不是故意的,舌頭都卷的好高:“ruan yao”


    他的名字太折騰一個外國人,阮夭已經壞心眼地等著少年露出那種大著舌頭把他名字念的亂七八糟的老套戲碼。


    但是沒想到諾頓淡定點點頭,非常順溜地念出了他的名字,一字不錯,字正腔圓:“阮夭。”


    “阮——夭。”


    阮夭一怔。


    圓圓眼睛在被風吹散的發絲後麵睜得很大。


    諾頓被他看的有點緊張,努力壓抑住一點莫名其妙的竊喜,咳嗽了一聲冷著臉問:“有問題嗎?我念錯了嗎?”


    阮夭遲鈍地迴過神來,搖搖頭,甕聲甕氣地說:“沒有。”


    諾頓也覺得自己有毛病,一開始嫌棄阮夭多事想快點把這嬌氣的家夥送走,但是他不理自己了又非要湊到他跟前去找點存在感。


    “我也不知道我怎麽迴事。”他有意無意地看著阮夭總是有點茫然的臉,帶點炫耀的語氣說,“可能是我看過華國的電影吧,說不準你這個名字在華國很常見呢,我總覺得在哪裏聽過。”


    阮夭這個時候好像被逗笑了。


    他若無其事地說:“也許吧。”


    其實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心裏為什麽突然冒起酸澀的小泡泡。


    係統好像從昨天晚上開始一直很沉默。


    從諾頓非要抱著阮夭擠在一張狹窄單人床上睡覺開始到現在少年護送他迴教堂的路上,係統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個字。


    阮夭覺得這是很稀奇的事。


    因為係統當初的人格塑造就是依據每個宿主來的,一人一統按理來說都是沒心沒肺的傻瓜組合,難得見到係統悶悶不樂的時候。


    “統子哥,你好像不高興。”意識海裏的拇指小人阮夭跳起來,虛虛抱住了那顆總是上下漂浮的金屬小方。


    喜歡靠閃信號燈發泄波動情緒的係統今天難得的安靜灰暗。


    阮夭主動把下巴抵在係統腦袋上,像個合格的主人抱住自己沮喪的小狗勾。


    係統仿佛掉線,屏幕上滋滋閃過幾串綠色的不明數據,過了一會兒阮夭和諾頓都快走到教堂門口了,係統好像壞掉的聲音終於又響起,它冷漠地說:“宿主大人,有些不高興的事情忘記了不好嗎?”


    阮夭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一時間搞不懂係統為什麽要和他說這麽玄妙的事情,有點遊離地想著今天的係統好深邃哦。


    他從來不想這些有的沒的,向來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典型,腦袋裏隻能裝著讓自己快樂的事。


    拇指小人咬著自己的手指很為難地蹙眉想了想,用自己的臉頰肉蹭蹭係統的金屬外殼,很親昵地反問說:“可是你怎麽知道一定會不高興呢?”


    係統又不說話了。


    阮夭不太習慣係統這個樣子,他潛意識裏習慣的係統應該是和他一樣整日裏快活到有些話癆的家夥,現在這種捉摸不透的樣子讓某個笨蛋有點打從心底的敬畏,心說這就是升級之後的成果嗎,不愧是花了很多積分換來的,就是太高冷了還不太習慣。


    阮夭決定把這歸結於是自己的問題。誰讓他總是不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呢。


    “不開心也好,開心也好,那都是自己的事為什麽要別人管呢。”阮夭眯著眼睛,柔軟發絲都飄散在係統的金屬外殼上。


    係統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長出了人類的肌膚,幾乎可以感知到發絲蹭過表皮的溫柔觸感。


    阮夭走到教堂門口的時候發覺到一絲不對勁。


    他記得自己出門前明明關好了門,但是現在卻露著一條過於明顯的門縫,說明有人在他不在的時候撬門進去了。


    黑城的人沒有信仰,要信也是信邪神,總不可能是某天突然轉性寧願撬門也要進去對著耶穌懺悔吧?


    阮夭猶豫了一下,心裏升起一點惶恐,牽著諾頓的衣角理直氣壯:“送都送到了,再陪我進去看看。”


    諾頓嘴角肌肉繃緊,覺得自己真是中了什麽毒居然真由著一個一點也不能打的小亞裔指揮自己。


    偏偏他還就照做了。


    諾頓覺得自己確實需要花點錢去檢查一下腦子。


    腦子壞掉的打手也是會貶值的。


    阮夭心裏閃過很多有變態殺手躲在門口後麵趁機殺人的畫麵,緊張地咕咚一聲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踩著門口破舊的地毯像隻貓一樣毫無聲息地躥到最深處去。


    諾頓看他精神緊繃,嘴上還要嘲笑一句:“外地人就是外地人。”


    他覺得這種程度頂多也就是一個扒手偷進來了而已。


    繞著教堂前的座椅轉了一圈,他笑聲壓都壓抑不住:“這麽破的地方,小偷都不願意來啊。”


    阮夭覺得自己有被羞辱到氣得要上手撓他。


    旋梯上卻突兀地傳來一聲冷淡的咳嗽。


    阮夭伸到半空的手僵了僵,機械地扭過頭去看旋梯上站著的風衣男人。


    殺手先生一個晚上沒睡,熬得眼下青黑,下巴上都冒出青色胡茬。他現在居高臨下冷冷看著跑出門的小貓領了一隻流浪狗迴來,居然關係看起來還很好。


    莫名覺得自己變成牛頭人的殺手先生臉色更可怕,皮笑肉不笑地盯著阮夭:“你新找來的主人?”


    這句話還沒來得及在諾頓心裏掀起漣漪,阮夭結結巴巴的話很快又勾走了諾頓的思緒。


    隻聽到可憐兮兮的小神父嘴唇都在哆嗦,破碎字句從嘴裏艱難蹦出來:“表哥?”


    好啊,這個狗東西就是他那個吃喝嫖賭五毒俱全的死鬼表哥。


    *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一些牛頭人情節(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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