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夭的腳被弄髒了。


    他從溫斯言的臥室裏醒來的時候因為太慌了一直沒有發現。


    等到後來被按在客廳裏玩什麽二選一的惡趣味遊戲時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沒有穿襪子。


    他赤著一隻玉雕似的足,踏在微微陷進去的深灰色沙發上。


    粉白圓潤的腳趾有點羞恥得蜷縮起來,粉得宛如未開花苞的腳趾上沾著一絲亮晶晶的液體,垂落的銀絲在沙發上留下一個小小的深色印記,莫名有一種被褻瀆過的古怪意味。


    阮夭沒想到溫斯言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他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到被男人握住一隻腳的腳腕時才遲鈍地意識到這個人是不是有點什麽變態的愛好。


    太……難堪了。


    阮夭因為羞恥鼻尖哭得紅紅的一片,眼睫慌亂地眨著,淺瞳裏浮上一層薄薄的水光。


    溫斯言一鬆開手,他就慌慌張張地把腳收迴來。


    惡心黏濕的觸感還殘留在腳趾上,阮夭很想吐。


    溫斯言卻很饜足地微微眯起了眼睛:“這是一點利息,夭夭。”


    “你想去見楚同學,總要付出一點代價的。”溫斯言笑起來的眼睛裏一點溫度都沒有,冷冷的透出鐵灰色的金屬質地。


    阮夭又想起被蛇纏住的感覺了。


    在他還未化形的時候最討厭的動物就是蛇,嗅著清豔花香而來,被穀欠望纏住,貪婪且永遠不會滿足的動物。


    溫斯言這種舉動已經完全超出了阮夭對人類情感行為的認知。


    小拇指人阮夭在意識海裏兩腮都是濕漉漉的眼淚,軟糯唇肉被牙齒咬得洇出一道深紅。


    “統子哥,溫斯言要吃了我。”阮夭瑟瑟發抖地跟係統控訴。


    係統也不懂溫斯言為什麽要這樣對自家宿主,但是畫麵看起來真的好超過!


    它瘋狂地運轉著程序,燒的主板快要焦掉了。


    一縷細細的灰煙從係統光溜溜的小方腦袋上冒出來,伴隨著的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糊味。


    係統:!我要壞掉了sos!完全想不通。


    “溫斯言作為主神的數據意識,在穿越小世界的時候可能為了跟人物融合發生了異變,產生了……呃,一些反常的思想。”係統沒辦法從總部調來更高一級的機密資料了,隻能依靠一些發布的簡單資料進行推測。


    問題是誰能想得到主神意識會到這個新手級小世界來啊啊啊啊!


    阮夭覺得更嚇人了,整個人像是一隻驚惶又警覺的小兔子,兩隻耳朵顫顫:“神吃人嗎?”


    係統也哆嗦,機械音都平靜不起來了:“可能這縷意識代表著主神被封印的惡穀欠,神畢竟是集合了人類所有的美德與穀欠望的存在。”


    “我們運氣不好,撞上壞的了。”


    阮夭聲音都在抖,說話又細又軟,小少爺脾氣在“要被吃掉了”的恐懼下徹底收斂的幹幹淨淨:“我不好吃,你別吃我。”


    他要委屈死了。


    整個人縮成一團,眼淚也不敢掉,隻能淺淺地含在眼眶裏,越發像古詩裏寫的“眼明正是琉璃瓶,新蕩秋水橫波清。”


    “你想做什麽都可以,別吃我。”當今之計還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緊。


    溫斯言長眉因為驚訝驟然挑高了一瞬。


    阮夭總是脫線的思維逗得他細長眼睛彎的更深:“那要看夭夭的表現了,夭夭真的好香,我是忍不住的。”


    每一個地方都是香香的,皮肉都是軟白的,從羊脂玉一樣的底色裏漸漸漫上桃花一樣灼人的緋豔。


    怎麽會有人每一個地方都生的這麽完美。


    是天生受到神眷顧的孩子。


    阮夭本來就害怕,溫斯言一說他就更慌了。


    溫斯言果然是個吃人的變態。


    這個時候阮夭就想起楚淩衣了,主角雖然冷冷的老是嫌棄他,但是不管怎麽樣還算是個精神正常的好人。


    阮夭一想起來就想他想的掉眼淚。


    要是楚淩衣會來救他就好了。


    阮夭細聲細氣地想質問溫斯言為什麽要選他,他睜大了眼睛想讓自己有點氣勢,但是一顆亮晶晶的淚珠啪嗒一下掉在軟乎乎的臉頰肉上,更可憐了:“我都沒得罪過你,你為什麽要抓我?”


    “為什麽?”


    溫斯言愉悅地看著小孩故作鎮靜的模樣,非要裝著不怕,實際上纖細四肢一直在壓抑不住的微微發抖。


    這樣孱弱得好像生殺予奪都隨他的姿態讓溫斯言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樂。


    能夠掌控這隻漂亮小動物的一切光是想想溫斯言都爽到頭皮發麻。


    寬闊大廳裏放著低沉悠揚的鋼琴曲,溫斯言拉起阮夭冰涼涼的纖細手指讓阮夭坐在三角鋼琴前。


    “夭夭會彈鋼琴嗎?”


    阮夭低著眉睫,搖搖頭,被溫斯言抓在手裏的時候就乖的不行:“我不會。”


    他好像天生就有著趨利避害的本能,在麵對危險時會下意識地做出最惹人憐的姿態。


    溫斯言唇畔帶笑:“那我教你啊。”


    他摩挲著阮夭的手指,因為恐懼而冰涼纖細的十指,細細的握在手裏,像握住一把柔嫩的花莖。


    甜膩的汁水就藏在那一層薄薄的表皮之下,掐開就會引得汁液四下濺射。


    溫斯言彈的是一首很基礎的鋼琴曲,阮夭的手指在他的操控下跟隨琴鍵舞蹈。


    溫斯言不需要看譜子,閉著眼睛都能嫻熟地彈奏出完美流暢的曲子,優雅的旋律在整個空曠的大廳裏盤旋迴蕩。


    阮夭的心卻越提越高。


    “溫老師以前據說彈鋼琴很厲害的呢。”


    “是啊是啊,他以前超級完美的,長得又帥課教的又好,還多才多藝,要不是遇到當年那種事,他現在肯定是學校男神。”


    “可惜了,據說被帶去心理治療了整整兩年才放迴來。”


    “現在看溫老師,雖然還是很好,但是總是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好像個機器人啊。”


    楚淩衣越聽越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他因為成績很好,在哪個年級段都是受歡迎的存在,想要打聽點事情很方便。


    “當年那件事……方便詳細說說嗎?我有點好奇。”


    那幾個高三的男生臉上露出一絲隱晦的難以開口的神色。


    “這個嗎,學校不讓我們說的。”


    楚淩衣心裏“嘖”了一聲,掏出一疊現金:“我保證不會和任何人提起。”


    楚淩衣在學校表現的一直都是普通人家孩子的形象,甚至還有些清貧,驟然掏出這一大疊現金還真有點衝擊。


    那高三的學長們麵色各異,最後還是有一個學生遲疑了一下:“倒也不需要你的錢,實在想知道的話我來說吧。”


    其他幾個人麵麵相覷看了一會兒,也決定開口:“你可能不知道兩年前,隔壁四班有個學生,也是單純靠成績考進來的。”


    一個永遠在被唿籲,但是永遠都在校園見不得光的角落裏發生的故事。


    成績優異的清貧學生本來以為能夠在各種條件設施都很好的高中裏獲得一段平穩的校園時光,最好的話再交幾個好朋友。


    但是偏偏有人見不得別人的好。成績本來就拉跨的不行但是仗著家世為所欲為的男生們把這個乖巧安靜的孩子當作了發泄怒火和旺盛荷爾蒙的對象。


    永遠是他在被誇獎,是他被選作學生代表,是他擁有一切榮譽。


    這些粗魯且愚蠢的少年永遠意識不到不是所有的東西都是可以讓爸爸媽媽拿來的。他們把所有不被重視的仇恨都聚集在這個明明一無所有的男生身上。


    被羞辱和疼痛折磨到忍無可忍的學生最終選擇了跳樓這一條絕路。


    他從樓上跳下來的時候剛好撞到溫斯言帶著他的獎狀準備在課上表揚他。


    人從樓上掉下來的時候沒有想象中四分五裂,滿地鮮血。


    他很完整地躺在地上,折斷的骨頭都安靜地收斂在營養不良的身體裏,墜落的時候隻濺起一蓬細灰,掃在溫斯言還沒來得及撤下的笑臉前。


    一路在順風順水的完美中長大的溫斯言從此人生裏就出現了一道深刻而絕望的裂痕,並且一輩子也無法修補。


    隻要再有類似的場景出現,他就會陷入徹底的瘋魔。


    “算一算時間,剛剛好兩年了吧。”


    “兩個人都挺慘的,那幾個搞霸淩的後麵都被關進少管所了吧。”


    “活該。”


    “我那個時候撞見那幾個人都慫的慌,絕不跟他們走一條路。”


    楚淩衣沒想到背後還有這樣慘烈的故事,他隱隱約約的,似乎抓住了一點線索。


    “謝謝學長。”楚淩衣很認真地道了謝。


    那幾個高三男生互相看了幾眼,有點猶豫地動了動嘴,像是想說點什麽又實在難以開口。


    最後還是那個學生站出來,有點臉紅地小聲對楚淩衣說:“學弟,你是不是因為阮夭的事才來調查這些的。”


    楚淩衣一怔。


    那個學生也是一米八幾的大個子,這個時候居然很是扭捏:“你這麽聰明一定能找到他的,學校說他是迴去看病了我們都不信。而且你們班那些事情太出名了……”


    公主萬一被變態抓走了他們這些男高中生會第一時間發瘋的!


    “請你一定要讓阮夭平安歸來啊!”那男生看起來好像要哭了,“我們一直都很喜歡阮夭學弟的。”


    我們真的不能沒有公主哇!


    *


    作者有話要說:


    小楚再不來,老婆真的要被溫斯言“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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