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她幾乎是有些跌跌撞撞的從屋子裏跑了出去,她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孩子,就是曾經和自己那樣親近的那個小孩,那個在自己看來單純而又天真的小少年。


    艾麗婭喘著粗氣靠在走廊的牆壁上,這樣看起來,單純的人的隻是她自己而已,她真的是太天真了!


    艾麗婭的世界觀在這一刻徹底的傾塌了,她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其實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簡單,原本應該善良仁慈的牧師,在別人的口中是一位心思深沉的反麵角色,原本應該天真純潔的幼童,卻是這樣的可怕,艾麗婭在胸前緊緊的攥緊了拳頭,她現在突然有些迷茫,之後她又該怎麽辦?


    “艾麗婭小姐?”突然一個溫和的男聲從艾麗婭的身旁傳來。


    艾麗婭像是被什麽給灼傷了一樣猛地轉過頭來,埃文溫和的笑容就這麽突兀的出現在了艾麗婭的眼前。


    她的心猛地一提,整個人都有些緊張起來。


    “布……布魯斯牧師?”艾麗婭有些心虛氣短,根本不敢直視埃文。


    埃文看著她這幅樣子,心中暗自一哂,柔聲道:“艾麗婭小姐,您怎麽會來這兒?”


    作為康沃爾莊園的客人,隨意在莊園中亂走,可不是一個有禮貌的行為。


    艾麗婭當然能聽出來埃文的言外之意,頓時臉色漲的通紅,低聲道:“我……我想要借用一下洗漱間。”


    這樣的借口在這個年代可算不上十分得體,但是艾麗婭在這種時候,也就能想到這個了。


    埃文卻並沒有做出任何讓人尷尬的表情,隻是笑了笑道:“那就要請您再往前走一走了,晚宴的時間快要到了,您也要快點下來。”


    艾麗婭咬著下唇,心中的羞恥感和對埃文的不屑在她的心中絞成一團,最後卻隻能點了點頭,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埃文看著艾麗婭低垂的頭,心中冷笑了一聲,原著中的小愛德華的原本就不是一個簡單的孩子,他敏感而陰暗,隻是當時他的所有感情都寄托在了溫柔的艾麗婭身上,為了艾麗婭他做了不少可怕的事情,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艾麗婭再沒有像原著中那樣的機會與小愛德華進一步親密的接觸,這個人反而換成了他,有今日的結果也不足為奇。


    埃文神情冷淡的站在那兒看著艾麗婭身體僵硬的走進了女士的洗漱間,佛爾德在德蘭裏爾教堂與海斯特父女相處甚歡的事情桑德斯夫人早就告訴了他,經曆了之前那件事情,這位冷酷嚴肅的夫人,對他的感官早就翻轉了一百八十度,佛爾德對他懷著那樣深厚的惡意,他又不是傻子,自然不會讓他真的隨意行事,而且還是在自己的地盤上。


    埃文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佛爾德想要選擇一個好控製的傀儡,那他也就給他一個驚喜好了,讓他好好感受一下,艾麗婭這個傀儡,到底有多好控製。


    埃文走下了樓去,他遠遠看見威爾遜公爵站在一眾賓客之間,周圍的讚歎聲不絕於耳,但是公爵臉上的神情卻十分平淡,隻是當他看見埃文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睛便亮了起來,他排眾而出,走到了埃文麵前,溫聲道:“你終於來了。”


    埃文抬頭看著公爵,輕聲笑了笑:“公爵大人。”


    周圍的人看見埃文下來,也都圍上來與埃文寒暄,如今埃文和是威爾遜公爵身邊的紅人,再加上他牧師的身份,在這些人眼中,他的地位又高了一層。


    梅爾上校是威爾遜公爵忠實的信徒,他笑著衝著埃文頷了頷首道:“牧師先生,上次一別,如今您的臉色看起來好多了,您的身體現在如何了?”


    埃文十分有禮貌的笑了笑:“多謝您的關心,我的身體好多了。”


    梅爾上校意有所指的看了威爾遜公爵一眼,突然道:“那不知什麽時候能聽到您的彌撒呢?”


    埃文微微一愣,繼而又笑了笑:“這個周末我就會迴到德蘭裏爾教堂,歡迎您和您的夫人,來做禮拜。”


    埃文的話音一落,威爾遜公爵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埃文,低聲道:“你要離開?”


    他當然要離開,現在他住在康沃爾莊園名不正言不順,短時間內倒還沒什麽,要是時間長了,難免有人說閑話。


    “公爵大人,我的身體已經康複,您這幾日的照顧我十分感激,但是侍奉天主是我的職責,這幾日已經怠惰了,教堂的事物十分複雜,我不能留桑德斯夫人一個人處理。”


    埃文語氣溫和有禮,說辭有理有據,威爾遜公爵一時間竟找不出反駁的話語。


    “可是你……”公爵張了張口,神情複雜的像是策劃了一場謀殺。


    公爵還沒有來得及說些什麽,克裏斯管家卻走了過來,低聲道:“大人,晚宴的時間到了。”


    威爾遜公爵臉色十分難看,克裏斯管家被嚇了一跳,後麵的話就有些說不出來了。


    “將愛德華從房間帶下來,帶賓客們一起去用餐吧。”公爵語氣有些僵硬的說道。


    克裏斯管家立刻頷了頷首,也不敢再說之前安排好的遊戲了,趕緊退了下去。


    克裏斯管家這一岔開,埃文早已經轉過頭去和梅爾上校聊了起來,梅爾上校是一位見多識廣之人,之前的從軍經曆,讓他對於這個世界的了解,明顯比別的鄉紳要深刻的多,埃文和他聊起來,倒也並不違和。


    隻是這位梅爾上校言談中流露出來對於上一位威爾遜公爵的崇拜之情,讓埃文感到有些牙酸,他幾乎將自己所知道的所有讚美的語言都用在了那位現身身上,好像他就是耶穌本人降臨於世一樣,形象高大的有些虛假。


    埃文當然也不會傻到去質疑這些不知道被美化過多少層的話,隻是笑著聽著他對於那位公爵卓絕的軍事能力的讚美。


    正在這個時候,埃文卻感受到了身後灼熱的目光,他抿了抿唇,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他用不著迴頭都知道是誰的目光,隻是這一次他卻要讓威爾遜公爵失望了,這麽多天的親密接觸,顯然已經足夠了,他的若即若離戰術,還是要一意的執行下去,知道威爾遜公爵開口為止。


    克裏斯管家輕輕的敲響了手中的酒杯,高聲道:“女士們,先生們,請允許我代表威爾遜公爵大人邀請諸位共進晚宴。”


    他朝著城堡餐廳的方向伸了伸手臂,神態恭謹而又謙卑。


    大廳裏的人開始陸陸續續的朝著餐廳的方向走去,但是威爾遜公爵卻仍舊站在原地,埃文正想要和梅爾上校一起離開,公爵卻突然開口了:“布魯斯牧師!”


    埃文神情詫異的轉過頭去,威爾遜公爵的表情有些陰沉:“請您留一下,我有話要對您說。”


    埃文有些驚訝,但是仍舊點了點頭,倒是和他同行的梅爾上校,有些古怪的笑了笑,轉身自己離開了。


    “公爵大人?”埃文裝作試探的問道。


    威爾遜公爵神色沉沉的看著埃文,抿了抿唇道:“您真的要離開嗎?”


    埃文這才鬆了口氣,笑了笑:“我的身體已經完全恢複了健康,當然不能一直賴在您這兒。”


    埃文神情的變化被威爾遜公爵看在眼裏,他心中忍不住有些懊惱,他竟然完全沒有絲毫的留戀。


    “埃文!”他有些賭氣的低聲喝到。


    埃文被嚇了一跳:“您怎麽了?”他一臉詫異的看著威爾遜公爵。


    公爵心中氣的要死,但是卻偏偏什麽都不敢說,他死死的攥著拳頭,心中的怒意簡直要從胸腔裏跳出來。


    “埃文,你不要走!”伴著一個幼童清脆的聲音,一個孩子的身影像是小炮彈似得直接撞入了埃文的懷中。


    埃文被撞得打了個趔趄,但是雙手還是緊緊的抱住了摟著他腰的孩子,埃文有些哭笑不得的撫了撫懷中孩子的後背,柔聲道:“愛德華勳爵,您這是怎麽了?”


    愛德華的行為終於緩解了威爾遜公爵心中的鬱氣,他突然發現,有這樣一個黏黏糊糊的孩子,還是不錯的。


    “牧師。”威爾遜公爵清了清嗓子,低聲道:“您看,愛德華他自小沒有母親,又是這樣的依賴您,請您看在愛德華的麵子上,還是不要離開了。”


    埃文一邊撫著愛德華的後背,嘴角卻勾出了一抹笑意,他這麽多天的耐心真的是沒有白費。


    “公爵大人,您和愛德華勳爵的友誼讓我受寵若驚,但是我的職責就是守護主的榮光,作為一個牧師,如果一直都住在府上的話,隻怕也有所不便,尤其如今佛爾德先生孩還在,我不能忽視他的力量,還請您諒解,但是請您放心,如果有時間的話,我一定會來拜訪您和愛德華勳爵的,這一點是我的承諾。”


    雖然這樣的結果是自己願意看見的,但是卻不能因為這個改變自己的決定,他以後一定是要留在這個地方的,隻是不能用這樣的形式留下。


    愛德華抱著埃文的手臂微微緊了緊,他抬起頭,用一種十分單純無垢的目光看著埃文,低聲道:“您說的是真的嗎?您不能騙我!”


    現在還是力量太小了啊,教會的力量他在五歲的那一年早就有所耳聞,現在不管是他也好,他那位強勢的父親也好,都無能為力。


    威爾遜公爵的臉色鐵青,他此時也明白了埃文的言外之意,現在佛爾德對埃文虎視眈眈,若是真的有什麽不好的傳聞,隻怕他也保不住埃文,社會的輿論就足夠他生不如死。


    “我當然不會騙你了。”埃文十分溫和的撫了撫愛德華的發頂,柔聲道:“勳爵大人,今日是您的生日,大家都在餐廳裏等候您,還是不要讓大家久候了。”


    愛德華乖巧的點了點頭,鬆開了束縛著埃文的手臂,輕輕的牽起了他的手,他轉身看了一眼神色難看的威爾遜公爵,神情有些羞澀的笑了笑,低聲道:“父親,我們一起進去。”


    威爾遜公爵猛地迴過神來,看著埃文牽著愛德華的樣子,一下子就愣住了,但是愛德華卻十分大膽的走到威爾遜公爵身前,牽起了他的手,拉著他和埃文,一起朝著餐廳走去。


    而這一幕,也完全落在了剛剛從洗漱間出來的艾麗婭眼中,她緊緊的攥著手中的手帕,嫉妒之心就像是毒蛇一般緊緊的咬住了她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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