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小字刻在吉他洞邊緣,要摸老半天才能看到。誰知道鬱侃視力超群,觀察力不可思議,第一眼就瞄見了那行字。


    許恣磨掌霍霍,被撩毛之前又被鬱侃親了迴去。


    鬱侃沒舍得把鑰匙扣跟鑰匙放在一塊,怕鑰匙磨著磨著蹭掉小吉他哪個角落,於是把脖子上車鏈一樣的繩換了,扯了條長鏈子拴著小吉他,墜在胸前。


    許恣出去兜了一圈迴來,就看見男朋友這麽倚在門前,打扮得騷氣衝天。他嘴角要笑不笑上上下下好幾次,最後什麽也沒說,轉身下樓去視察鬱班長的排場搗鼓成什麽樣了。


    奶奶和爺爺才進門,滿屋子充滿學生朝氣的氣球和彩帶看得兩個老人家一愣,還好他兩人平時喜歡趕時髦,短暫地愣了一會兒之後就見怪不怪地走進廚房,搖著頭說這屋裏熱鬧就沒有停過。


    “學神,老大還沒醒呢?”梁文探頭探腦地過來,作為全民代表問出自己的心聲。


    從陳祥上樓未遂之後,眾人後知後覺這種行為不太禮貌,就沒敢隨便上去,爺爺奶奶進門之後就進廚房忙碌,也沒有上樓的意思。


    一幫人從最開始的新鮮感過去,漸漸地有點不知道該幹什麽,時不時看一眼手機,瞄一眼樓上。


    許恣也奇怪,往樓上瞥了一眼:“醒了,可能在等你們鋪紅毯迎接。”


    “哦——”梁文恍然大悟,愣頭愣腦地問,“咱這附近有賣紅地毯的地兒嗎?”


    林巧端著水杯走過,笑得嗆了氣。


    鬱侃就是在這種扯閑話的氛圍裏出現的。


    他出現之前,這幫人做好了一切準備工作,比如說鬱侃下到第幾層台階的時候開始撒花歡唿,然後齊聲說什麽生日快樂這這那那的話,結果一個字都沒說出來,鬱侃突然出現,蠻橫地打斷了所有計劃。


    江潮張著嘴半天,那句生日快樂拆成了八瓣,嘶了良久,周遭的同學都跟他一塊提了一口氣。然後鬱侃看不下去,說:“生日快樂。”


    “對,生日快樂。”江潮長籲一口氣,把握了半天的棍子鄭重其事地放在鬱侃手上。


    一幫人七嘴八舌地說生日快樂,然後把禮物堆到茶幾上。


    那隻占地麵積很大的可達鴨讓壽星本星十分茫然,鬱侃看了半天,想不通自己的喜好什麽時候被定性扭曲成這個模樣,然後他隨意看了眼暫時看得見的禮物,黃澄澄的鴨子就有好幾隻,沒有比小學生的慶生成熟到哪裏去。


    男朋友不適時走到他身後,嘴角稍動一下那模樣看上去像在嘲諷:“怎麽樣?”


    “挺好的。”鬱侃摸了摸胸口,捏住那個小吉他,想的很開,“要聽歌嗎?”


    “什麽歌?”許恣看了眼那邊興奮挑碟片的同學。


    鬱侃哼哼道:“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群鴨……二四六七八。”


    他獨有一套算數法,在桌麵上點了四個東西,最後一下隨意一指,點著了江潮。


    江潮當即不爽地嚷嚷:“我變聲期差不多過了,再玩就不是玩笑了啊!”


    “我沒那個意思。”鬱侃說到一半自己先笑了。


    外麵低氣溫,屋裏暖的不成樣,也許是因為人多。


    奶奶把窗推開通氣,抽了把鬱侃的胳膊:“穿得花裏胡哨。”


    花裏胡哨的鬱侃俊美出了新高度,往常這少年在學校被校服壓著,再桀驁也是大夥兒看慣了的模樣,忽然耳目一新,隻覺得翩翩少年郎,提刀仗行天涯不成問題,這股叛逆的氣質著實讓人流連忘返。


    不是沒人注意到鬱侃衛衣跟前垂掛著的那東西,體型不像掛墜,像鑰匙扣,他墜著沒什麽違和感,完美地起到錦上添花的效果,讓人在意的是鬱侃的態度,他寶貝的不行,不讓人碰。


    一幹人腦洞大開,開始腦補這個鑰匙扣有什麽情深意重的神秘故事。


    江潮當天親眼見證這個東西怎麽進入盒子裏麵的,眯著眼看了半天,張口想跟別人解釋這是許恣送的,但是張口半天,憑直覺把開口的欲望咽了迴去,鬱悶地喝了一口酒,期間許恣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嚇得他差點魂飛魄散。


    奶奶拿出當年贏下區裏廚神大賽獎品的功力,中午和晚上超常發揮,香味隔著條街把晚歸的晁雲吸引進門。


    晁雲帶著她和老許的禮物一起登門造訪。


    她那天跟許恣說破這麽多年來虛假的家庭關係之後,後麵總會小心翼翼地避開跟他老爸相關的話題,誓要等到老許過來再開誠布公地討論這個事。


    離婚那麽多年還假裝在一起,這不是一件小事,她不想讓許恣覺得這事是可以輕輕拿起輕輕放下的。


    吃完晚飯,家長對後麵吃蛋糕的環節沒有興趣,也怕自己待在屋裏給年輕人帶來壓力,於是晁雲帶著爺爺奶奶兩個人,穿著厚衣服棉襖挪到了區裏廣場舞聖地運動。


    “你媽媽真漂亮啊。”林倍倍趁遞杯子的時候小聲跟許恣說,“也很溫柔的樣子。”


    這些人卡在成年的邊線,戰戰兢兢地維持著禮貌,沒有問過一句比如說‘鬱侃你爸媽人呢’,好奇心全用在別的地方。


    學校裏喜歡許恣的丫頭私底下都把晁雲當未來婆婆看,林倍倍跟很多女生關係不錯,這下找著機會隨口打探了句。


    許恣不知道聽沒聽出來,誠實地說:“裝的。”


    “啊?”林倍倍受驚,片刻後又擰著眉小聲嘀咕了一句,“我這麽說你別生氣啊,我老覺得阿姨看起來有點眼熟……為什麽呢?”


    二月天黑得不晚,外麵光落下去開始就有人想請蛋糕出來。這時候晾著肚皮東倒西歪癱著等剛吃撐的勁先過去。


    茶幾這時候推到了沙發後麵,地上撲了攤子,鬱侃和他們圍成圈,坐在那玩當時流行的狼人殺。


    鬱侃主持。


    在旁觀者的角度看,一圈人閉著眼睛,鬱侃托著下巴念詞兒,突然就停了。


    他咋一抬頭就看見林倍倍站在許恣跟前,指了指許恣。


    許恣莫名其妙接收了這個充滿威逼利誘的眼神,腦袋上冒出個問號,不明所以地僵持一會,乖乖地往後挪了一小步。


    看起來就不像貼在一起了。


    林倍倍沒察覺到。


    許恣迴過神,撚了撚手指,心說,廢話,你總是跑過去那家ktv的老板就是我媽。


    不過林姑娘去過的ktv不少,未必記得是哪一家。


    “她去過家長會。”許恣想早點結束這個沒什麽意義的話題。


    林倍倍後知後覺察覺出一絲尷尬,擺了擺手笑道:“我替小姐妹們問的,大家都想很好奇我們校草家的兒媳好不好當。”


    許恣挑了下眉:“26中什麽時候有校草了?”


    “一直都有啊。”林倍倍見他看了眼鬱侃,於是又說,“當著誰麵說誰是校草,如果現在站在這的是班長,那班長就是校草。”


    許恣:“……”


    林倍倍問:“你喜歡什麽類型的?”


    這讓許恣想起那個沒頭沒尾的牛皮紙姑娘,他幾乎都要忘了牛皮紙這一存在,要不是鬱侃總拿這種雞零狗碎的事當生活調劑。


    許恣又被男朋友瞪了一眼,一時無語,非常不走心地敷衍了過去:“腦子不好的……身材好的……”


    他根本不記得自己說過了什麽東西,過去跟那個動不動瞪他的人單方麵鬥毆。


    林倍倍沒想到高嶺之花也這麽膚淺,那句狗男人當著許恣的麵罵不出來,許恣走後她迴頭看了一眼,憂鬱地想,身材好就算了,腦子不好是什麽東西,聽起來像胸大無腦的另類解釋。


    “聊了什麽?”鬱侃抓著許恣的手腕,手指輕輕撓了撓。


    許恣看著一圈閉著眼對著自己的人,沒什麽聊天的欲望:“聊你。”


    “聊我?”鬱侃一愣,“聊我什麽?”


    許恣:“聊你今天穿的騷。”


    田績沒忍住,身體劇烈地抖了一下。他盤對坐在鬱侃正對麵,許恣也這麽對著他,看著跟詐屍似的,他們嚇了一跳。


    “幹嘛擱現在嘮!”林巧不滿道,“天亮沒啊?”


    “沒呢。”鬱侃站了起來,“丘比特睜眼讓我看看。”


    “真嚇人。”林巧一邊說一邊睜開了眼睛,看著他兩。


    鬱侃又說:“現在丘比特連著的兩個人是一對兒。”


    許恣很少玩這些棋牌遊戲,隻隱約知道一點規則。林巧站起來在唐泊虎和田績肩上各拍一下時他才想起鬱侃剛說過的台詞,嘴角抽了下。


    林巧點點頭,坐迴去。


    鬱侃移開視線,吊兒郎當道:“好,丘比特拍了拍我和許恣,現在我們兩是一對兒。”


    林巧閉上眼,跟一群閉了眼睛的人一起勾起嘴角。


    “操。”唐泊虎笑著罵。


    許恣扭頭看著鬱侃,他心裏一悸,頓時酸軟成一片,反手抓了抓鬱侃,然後鬱侃再抓抓他,在這間隙裏不忘自己工具人的本分:“剛被拍過的兩個人睜眼確認一下。”


    然後在唐泊虎和田績睜眼的時候鬆手,在許恣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我們在玩笑裏認真地牽手。


    我們在年少輕狂裏認真戀愛。


    一連幾把遊戲過去,人堆圍在餐桌旁邊,鬱侃被勒令閉上眼睛,然後許恣關上燈。


    十分貼心的朋友們考慮到吃完晚飯吃不下蛋糕,還考慮到在鬱侃家裏不方便追逐打鬧,所以很拘謹,挑了個中規中矩的體型。


    鬱侃清楚各個甜品店的蛋糕版型,看見包裝的時候對模樣就有了個大概的猜測,其實期待的成分不多,但這麽閉著眼,還是不可避免地緊張了一下。


    他感覺有個人碰了碰他側頸,是個十分親昵的姿勢。


    “睜眼。”許恣說。


    鬱侃睜眼,十幾雙眼睛盯著他。


    蛋糕上插了兩個蠟燭,蠟燭耗得飛快,十幾雙眼睛往當蛋糕上一看,著急忙慌地唱起生日歌,到中途還跑了調,變成一聲聲尖叫。


    “快!”


    “我操!快點許願,要沒了!”


    鬱侃假意閉了下眼睛,然後半哄半笑地吹滅蠟燭。


    火光暗下去,屋裏漆黑一片,空氣中鬆口氣的聲兒清晰可聞。


    許恣額頭挨著鬱侃的肩膀,一抖一抖地笑出聲。


    “哎哎哎——”唐泊虎左顧右盼,看了個寂寞,“哪裏有這樣逼人家許願的,別開燈!先別開燈!壽星沒許願呢,我們一人幫壽星許一個。”


    眾人沒想到唐泊虎能喊出個這麽浪漫的建議。


    他們不嫌臊,鬱侃還嫌臊,他生日祝福聽了一天,正想說不用了,肩上那個腦袋忽然動了下。


    “好啊。”


    接下去是好幾聲此起彼伏的好啊。


    鬱侃腳釘在那,不動了。


    林巧先磕磕絆絆地開了個頭:“祝學業有成。”


    有了頭,後麵就順暢多了。


    有人輕輕碰了下鬱侃,問:“剛這麽短的時間,你能許到願望嗎?”


    鬱侃不怎麽在意地笑了笑:“能啊,我願望不長。”


    他想去開燈,剛才許恣在他背後說了什麽,混在一群人裏聽不清楚,說完人還沒了。


    “什麽願望啊?”那人問,“哦,是不是不能說。”


    鬱侃逐漸適應了黑暗,摸到開關,還聽見江潮跟旁邊的人說話:“我剛剛就記得生日快樂四個字了,祝了個寂寞……你說了什麽啊?”


    “沒什麽不能說的,每年都差不多。”鬱侃一邊說一邊摁下開光。


    小孩的願望是一天一個樣,今天許願想吃冰淇淩,明天許願想要鋼鐵俠。


    鬱侃在這方麵不逞多讓,鄭重其事的時候其實想的不多,簡單而且平凡。


    希望世界和平。


    希望國家昌盛。


    希望家人喜樂安康。


    “希望走南闖北。”鬱侃說的時候舌尖抵著牙齒,摸了摸墜在身前的手工藝品。


    頭頂吊燈開了,他看見許恣在前麵兩步距離內,正跟江潮說話:“祝他走南闖北,不問前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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