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燃沒少對我說情話,不過都是很多年前了。


    那會兒我倆正陷入熱戀,後來迴憶的時候,可能他自己都覺得惡心。


    分手之後的這些年,我倆除了在床上,其他時間都挺水火不容的,上一句可能在好好聊天,下一句就爆竹一樣都炸了。


    我們都很清楚,兩個這樣的人談戀愛,隻會兩敗俱傷,所以誰都再沒提過要在一起。


    可今天,周燃真的是讓我大跌眼鏡。


    他去開門,我窩在沙發上琢磨他的那句話。


    再找一萬個,不是唐樾,也不是那麽迴事兒。


    這話真妙啊,他從哪兒學來的呢?


    我腦子有點木木的,轉不過玩兒了。


    周燃迴來的時候,兩隻手提著裝得滿滿的袋子:“你還真沒少點。”


    是,我才不會給他省錢。


    我看著他忙活,在茶幾上墊了防油的紙,把外賣一樣一樣拿出來。


    啤酒是易拉罐的,他細心地把邊緣都用紙巾擦了個遍。


    這人絕對不是周燃。


    “你瘋了吧?”我說。


    他抬頭看我:“是不是不習慣?”


    他笑笑,把用過的紙巾扔在了垃圾桶裏:“我也挺不習慣的,但是據說這麽幹能討人歡心。”


    我皺起了眉:“你到底打什麽算盤呢?”


    “就是追你的算盤。”周燃說,“我想明白了,當初咱們倆一見鍾情不是沒理由的,我就是命裏有你,非你不可。”


    我沒忍住笑了:“真稀罕。”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周燃開了一罐啤酒遞給我,“我用了一年的時間才想明白。”


    我坐在那裏,咕嘟咕嘟喝酒。


    “那會兒去法國,其實不去也行,但我覺得是個好機會。”周燃說,“不光是工作上的好機會,對於咱們倆來說,也是斬斷亂麻的好時機。”


    我一聲冷笑,心裏卻不是滋味。


    我是什麽啊?抹布嗎?這麽想甩了我?


    如果真不想跟我有關係了,直說就好了,何必搞這套?


    我一肚子的啤酒一肚子的氣。


    “我知道你想什麽呢,肯定又生氣了。”周燃也喝了口酒,坐到了我腿邊,“這事兒問題在我,我覺得咱倆不會再好了,但是又放不下你。”


    我垂眼看他,咬了咬牙。


    “愛一個人究竟怎麽迴事兒,我到現在才稍微弄明白一丁點,但我覺得,你還不如我。”


    “說話就好好說話,別順帶著還諷刺人。”我怎麽這麽煩他呢。


    周燃扭頭看我笑:“實話實說而已,沒諷刺你。”


    他捏捏我的腿:“我想著,一年時間咱們不聯係,慢慢也就淡了,互相不惦記,無痛斷聯,挺好的。”


    我挪開了他的手,不讓他碰我。


    “但我沒做到。”周燃說,“總想起你。”


    “謝謝,我可真有魅力。”想起跟周燃沒有聯係的一年,盡管不願意承認,但確實有種又失了一次戀的感覺。


    周燃說我搞不明白愛情是怎麽迴事兒,我又不缺心眼,當然明白。


    隻不過,通過我們過去的交往,我覺得和和美美的愛情還是更多存在於傳說中。


    我每天齜牙咧嘴青麵獠牙的,他不會愛我。


    而他,永遠逆著我的毛摸我,我倆就是天敵。


    剛認識他的時候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我不會忍耐寬容,他不會察言觀色,我們倆每天都在踩彼此的雷點。


    這樣的愛情,也能叫愛情嗎?


    也是因為周燃,我才明白了,真不是喜歡就能在一起的。


    感情,對抗不了任何事,包括我們自己的性格。


    還有,周燃其實根本沒那麽相信愛情,這一點我了解的。


    在他心裏,及時行樂才是人生的真諦,至於愛情,過於縹緲,他不信的。


    “我忍了差不多大半年,”周燃說,“有一天在公司看到一個人,背影特像你,我想都沒想就過去了,結果認錯了人。”


    他又喝了口啤酒:“那會兒我才意識到,我有多想見到你。”


    “周燃,你是不是覺得現在的自己特別像情聖?”我用力地捏了捏啤酒罐,“我也覺得挺像的。如果以前咱們倆不認識,我真的要被你打動了。”


    我把啤酒喝光,捏扁了易拉罐。


    “可是我認識你這麽多年了,不敢說有多了解你,但至少是聽你說過一些話的。”我看著他,原本不想提,可事到如今,說了吧。


    我對周燃說:“今天咱們倆翻翻舊賬好了。你說你要跟我結婚,可是咱們倆感情最好的時候,你拒絕了我結婚的提議。你說你是迴來追我的,可是當初分手的時候,你告訴我感情這事兒就是這樣,喜歡就在一起煩了就散了,你說你煩了。你說你現在非我不可了,走了一年還是特想我,可是以前總見麵的時候,你說咱倆就適合當炮友,見了麵最好一句話都別說,掃興。”


    我把易拉罐丟到一邊:“都是你說的吧?”


    周燃不吭聲了。


    “我知道,這些年我也沒少對你狗叫,我說的話沒一句是你喜歡聽的,但咱們倆彼此彼此吧,兩條瘋狗互相咬,都是一嘴毛。”我說,“就這樣的關係,你跟我說你要追我,要跟我結婚,我這狗腦子,還真就不信呢。”


    我說完,周燃始終沒有開口。


    過了好一會兒,我覺得累了:“你根本不相信愛情,我也不信,咱們倆都自私、自大,兩個這樣的人往一起湊,遲早要把彼此氣出病。你今天真挺讓我意外的,但這不是真的你,你可以演一天,一年,但演不了一輩子。我從小就被人欺負,看著別人演戲,我眼睛亮著呢,能看出來是怎麽迴事。你壓抑,忍受,可能你是真想再跟我試一下,就像我也想過能不能再和你試一下一樣。”


    周燃聽到我這句話,轉過來看向了我。


    “就是考研那會兒,”我說,“那陣子特累,壓力也大,覺得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是難得放鬆的時候。可能那個時期的人比較敏感脆弱,我就動了和你和好的機會,話都到嘴邊了,但被你懟迴去了。”


    “我說什麽了?”


    “你看,你都忘了。”我說,“那天我問你,有沒有後悔和我分手。”


    周燃皺起了眉。


    “你說,你從來沒有後悔過任何事。”


    那天我偷偷把臉埋在被子裏哭了,他這句話我也能記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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