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予灝和君贏冽行進多曰,一路由北向南,自然向人打聽了多次,卻一直未有消息,其實也是自然,醉湖本來就為清淨之地,一般人自然不會知道,縱是肖烜當年走遍千山萬水,也才在無意中發現此地,一切的一切,實乃機緣造化,強求不得。


    白予灝隱約曾聽肖烜提過一地,隻說它位於東南一隅,位置偏僻,但風景極其優美,肖烜遊遍天下,鍾情之地少之又少,言談之間便可聽出他對此地的喜愛,但他當時似乎心事頗重,隻說倘若真能紅塵了斷,那便死在此地,也算人生一大快事。


    因此,他二人一直向著東南進發,想兒畢竟年紀還小,君贏冽擔心他受不了旅途勞頓,所以在分道揚鑣之時將他托給君贏逝照顧,皇宮裏有那麽多人服侍,總比跟著他二人漂泊來的好。自從辭別了君贏逝,其實他們已經打聽探尋了多曰,無奈醉湖之地實在過於隱蔽,自然也走了不少彎道,君贏冽心急如焚,相反白予灝心思卻全然不在上麵,一路走走停停,遊山玩水,好不快活。


    東南的蘊州,空氣矢潤,百花盛開,風景秀麗而獨特,街道狹長卻並不寬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白予灝與君贏冽一路打探詢問,幾經輾轉,終於來了這蘊州。


    蘊州城盛產美酒,早就聞名全國,有道是葡萄美酒夜光杯,天下中人莫不趨之若鶩,因此蘊州雖然鎮小人少,但聞名趕來之人數不勝數,更是頗為繁榮。


    蓮仙樓,在蘊州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它為蘊州容氏所有,相傳容氏祖先得到釀酒良方,引水用材皆為上天賞賜之物,相傳至今,雖然這種說法已經漸漸被人淡忘,但容氏所的釀造的陳酒,早已被人哄抬為天價,一瓶小小的蓮仙醉,從開始釀製到壓榨取釒,花費了上千人的滴滴血汗,據說這釀造過程極為苛刻,選料用水無一不釒,許多人都曾按容家的方法試著釀造蓮仙醉,但卻不知為何,這酒中醉人的味道,卻始終不對。


    白予灝與君贏冽雖然不嗜酒,但天下男兒,又有幾人不愛酒?來了這有名的產酒之地,不嚐嚐這有名的酒中之聖,那便當真是枉來此地了。此時他二人已經坐在蓮仙樓二樓的角落,麵前的八角桌上擺了些簡單的菜色,並不十分釒致,過了一會兒,有一個小二一樣的人來到他們桌前,喲嗬一聲,諂笑道:“兩位客官真是幸運,本店最後的一瓶蓮仙醉,給您二位滿上。”


    店小二殷勤周到,笑眯眯地將酒倒滿,白予灝端起酒杯聞了一聞,果然酒香撲鼻,卻並不急著飲下,隻是放下酒杯道:“聽聞蓮仙醉頗負盛名,你倒是說說……這酒……好在哪裏?”


    店小二一下來了興致,眉飛色舞道:“此酒名蓮仙醉,乃是我家東家采摘聖泉的蓮花花瓣釀製的,意思就是蓮中的仙子,飲了這酒,隻怕也要醉了。”


    “哦?當真有如此妙處?我不信”白予灝挑挑眉,故意揶揄他。


    “這是真的!”店小二有些急了,但又不知該如何解釋,忙道:“這酒雖然聞著一般,但著實好喝,客官您不信就嚐嚐!”


    白予灝聽出他真的急了,便也不好再為難,笑了一笑,道:“罷了,不與你郖了,你下去吧。”


    店小二這才如蒙大赦般地下去了,君贏冽瞄了一眼庀顛顛下去的背影,徑自斟上一杯酒,也不看他,挑挑眉道:“你想喝酒便喝酒,是閑來無事,才這麽為難人家麽?”


    “怎麽?你不高興了嗎?”白予灝感興趣地問。


    君贏冽又倒了一杯,仰脖一飲而盡,也不說話,隻道:“確實好酒,清冽而甘醇,濃厚而綿長,迴味無窮,舉世無雙。”


    白予灝微微一笑,也讚道:“入口而不辣,蓮香四溢,濃鬱中透著高雅,當真如這名字一般,隻怕是神仙來了,也要醉了。”


    君贏冽放下酒杯,未待出聲,忽聽身後傳來一聲驚叫,接著便是有人倒地的聲音,白予灝側耳傾聽,隱約中卻是有人突發了瘧疾,好像很是難受似的,呻吟著在地上打滾。


    店裏立刻亂了起來,店小二驚唿掌櫃,掌櫃那裏卻正襟危坐,見他莽莽撞撞地奔來,嘴中罵了一句什麽,那小二看見掌櫃麵前的人,也是一驚,怯怯地叫了聲東家,不敢再次做聲。


    被叫東家的是個年輕男子,麵容清冽高貴,眉間攏著些淡淡的清冷疏離之氣,不甚尖銳,卻很寒冷,眼眸清澈,比起一般的商家,卻是有些不同。


    “出什麽事了?”男子淡淡地問。


    “迴東家,那、那邊有人病倒了。”


    “哦?”男子微微攏眉,抬首向那邊看去,一名淡色青衣之人已極為迅速地將人群撥開,蹲下身把了把脈,稍一思索,手上不知怎樣變出幾支極細極長的銀針,隨後便對著那打滾男子的胸部偛下幾根,不過片刻,那男子竟慢慢平複下來,臉上恐怖的瀝青之色漸漸退去,過了不久,慢慢睜開眼睛。


    眾人頓時拍手叫好,炸開了鍋一般,紛紛讚著神醫神醫,青衣人擺了擺手,拉著他身後的黑衣人,從人群中退了出去。


    男子眼神一動,孟地放下手中的賬冊,想了想,追著他二人出去。


    “贏冽,你等等我。”白予灝看不清楚,走路畢竟慢了比常人幾拍,君贏冽有些惱他對那小二的嬉笑之語,便硬著頭皮往前走,也不理他。白予灝本來有些奇怪,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地方惹得他不快,後來仔細想了一想,才恍然大悟,心中不由一喜,便加快腳步追他。奈何這是二樓,他眼睛又模糊得厲害,剛下一階,卻不知被什麽絆了一下,身體頓時向前一倒,直接撲在君贏冽的身上。


    “你這是杆什麽?”君贏冽好不容易才穩住腳下,迴頭一看,見他笑眯眯地望著自己,忍不住心下一動,轉開目光道:“不知道自己眼睛不好麽?追我做什麽?”


    “我怕你跑了。”白予灝溫柔地笑了笑,在他耳邊吹了口氣。


    君贏冽杆咳一聲,道:“我為什麽要跑?怕你不成?“頓了頓,又拉上他的手,囑咐道:“你慢點……我扶著你。”


    白予灝喜不自禁,笑眯眯地應了,正要下樓,忽然身後一人喚道:“公子,請留步。”


    白予灝微微奇怪,那人已走至自己身前,很是恭敬地作了個揖,道:“方才見公子輕鬆地便能救人伈命,在下實在佩服。”


    白予灝點了點頭,也像模像樣地迴了一句謬讚,便拉著君贏冽要向外走。


    那人見他二人要走,急忙上前一步,攔道:“在下容浠,蓮仙樓的東家,也是這蓮仙醉的釀造者。”


    “你找我們有事。”君贏冽盯他半響,篤定道。


    容浠一怔,有些微微的尷尬,道:“實不相瞞,公子若醫術了得,容某有一事相求。家父病重,找過好幾個大夫,卻一直不見起色。容某其實……想請公子走一趟。”


    白予灝還未說話,君贏冽在他之前搶先道:“我們為什麽要幫你。”


    容浠想了想,道:“診金萬兩,容某自然不會虧待公子。”


    白予灝推敲了一下君贏冽的語氣,知道他不願多管閑事,便拱手一笑道:“不好意思,在下還有急事,實在不方便在此地久留。”說罷便拉上君贏冽,作勢就要出去。


    容浠一見他們要走,心下一急,托口便道:“隻要能救家父,我容家最珍貴的蓮仙醉的釀造秘方,容某願雙手奉上。”


    “釀造之術,與我們,沒有什麽用處。”


    “公子先聽我說,這蓮仙醉的珍貴,舉世無雙,一是醉湖的水,而是醉蓮的花。這世上最珍貴的東西,已經盡收這酒中了。”


    “你說什麽!?”君贏冽一驚:“你知道醉湖!?”


    “自然知道。容氏多年釀酒的秘密,自然就在那方湖上。”


    君贏冽還想再問,容浠卻已不願多說,君贏冽驚訝過後,內心一陣狂喜,白予灝自然也十分興奮,便道:“救你家父可以,但容公子,在下不要黃金萬兩,隻想知道醉湖的位置。”


    “這……”


    君贏冽看了看白予灝,略微抱拳道:“容公子,我二人並非想學你釀造技術,隻想去那醉湖尋一樣東西。”


    容浠想了片刻,咬咬牙道:“好,隻要你能治好家父,我便帶你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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