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成說站在廚房, 手拿濾渣勺,第一次對人生產生了大量懷疑。


    自從出租車上想到了什麽,殷刃便再一言不發。迴到家的第一刻, 他便打開冰箱門。鬼王大人下巴抵住冰箱分隔板,目光深沉地看向冰箱內部。


    鍾成說照常係上寫有“危險人物”的圍裙, 他這才發現某人給圍裙加了幾根線, 原本的“危險人物”被改成了“危險大物”。


    鍾成說:“……”


    他看了眼和冰箱親密接觸的殷刃,沉默地收拾係上改裝圍裙,決定做一道清燉羊肉。半小時後, 鍾成說的浮沫快撇了九九八十一次了,殷刃還把腦袋擱在冰箱裏。羊肉香味飄到客廳,此人不為所動。


    鍾成說終於忍無可忍,他扣上燉鍋鍋蓋, 走到殷刃身邊。隨即他同樣身體前傾,學著殷刃的動作,把下巴擱上冰箱擋板。


    涼涼的, 但沒什麽特別。最近他們不著家,雞蛋快不新鮮了, 鍾成說目光掃過一排排食材,心裏快速計算。


    兩個大男人擠在冰箱前,場麵一時難以形容。


    以至於胡桃美滋滋地鑽迴客廳時, 發出了一聲高分貝驚叫。殷刃這才如夢初醒, 微微偏頭:“你在幹什麽?”


    “看看你發現了什麽。”


    噗嘟噗嘟的燉煮聲中,鍾成說專注地盯著冰箱內部。


    “……”殷刃縮迴腦袋,伸手拿了兩瓶汽水, “咱們去沙發上。”


    胡桃震撼地看著兩個疑似犯病的人, 在天花板上靜靜飄著。殷刃瞧了她一眼, 罕見的沒有驅趕。他縮到沙發一頭,給鍾成說騰了一半位置:“來。”


    鍾成說圍裙都顧不得脫,乖乖並膝坐到另一邊。


    “按照你目前的推測,彼岸類似於無數生物的腦組成的‘互聯網’。元物類似在其中生活的‘程序’生物,它們有自己的食物鏈,也有自己的取食標準。”


    殷刃艱難地做著比喻。


    鍾成說雙手攥著汽水瓶,默默點頭。一邊的胡桃表情越發迷茫,脖子都快要歪過去九十度。


    “剛才你說的一點,我有點在意。你說,人類的情感不能作為基準。”殷刃晃晃汽水瓶。


    鍾成說點頭的力度更大了。


    殷刃不再倚靠沙發,他身體前傾,將汽水挨到鍾成說麵前。


    這是他特地購買的蘋果果汁汽水,鍾成說不愛喝這些過於工業的製品。殷刃則相反,他厭煩了“原生態”的東西。兩隻大元物協商之後,終於在口感和健康中各退一步,取得了一定共識。


    透明的瓶子上貼了鮮豔的包裝紙,配料相對簡單健康,不過保質期還是比普通的鮮榨果汁長許多。


    殷刃將保質期那一麵轉向鍾成說:“既然人類的情況不能作為基準,我們索性不要去想那些什麽愛情親情的微妙標準……如果從元物的角度去看呢?”


    鍾成說的目光茫然了一秒,緊接著越來越銳利。反應過來的下一秒,他扭頭看向冰箱。


    冰箱靜靜地立在原處,發出幾近於無的嗡鳴聲。


    “人類的身體在彼岸的保存時間較長。當初高夢羽失蹤幾周,救迴來的時候隻是有點虛弱。”鍾成說攥著冰涼的飲料,喃喃自語,“這是物理保鮮。”


    “但是根據焦蓮的說法,人的精神在彼岸撐不了多長時間。哪怕是堅強的人,在彼岸待久了也會發瘋。那些被白永紀做成家具的人,沒能清醒太久。”


    殷刃晃晃手中的汽水,無數氣泡從果汁中逸出。


    “瘋子也會有情緒,但情緒的類別就難說了,不是嗎?就算身體能保險,食物的品質也會下降。如果是我,會想要冰鎮汽水——保質期長,並且味道穩定。”


    不過他隻能想到這些,殷刃知道自己抓住了正確的線索,卻總覺得哪裏差口氣。


    鍾成說突然從沙發上起身,他一個箭步衝進臥室,隨即又抓著自己的平板電腦跑了出來。


    “這是那些原本不符合‘性格好’標準的人。”


    他直接抓過殷刃,快速滑動屏幕。


    幾個小混混風評較差,但他們都有一個奇妙的共性——


    他們的家人隻剩一人。


    幼小的弟妹,僅剩一人的父母,或是孤零零的祖輩。


    那個以吝嗇出名的小攤販,她起早貪黑幹到淩晨,隻為給失聰的女兒掙得手術費用。


    他們同樣符合“愛”的標準。


    “按照你的說法,確實可能和愛的程度無關。”鍾成說輕聲說道,指尖一下下滑動屏幕。正停在小河媽媽“何歡”的資料前。


    “如果是為了‘保質期’,這一切都能說得通了。殷刃,你曾認為我已死亡,那個時候,你會想要發瘋或者想死嗎?”


    “啊?”殷刃怔住,“我隻是想找到你的身體,抱著你自閉幾百年之類的。可你要說真的發瘋或者想死,我……”


    “我還是會好好生活下去,但我會一直記得你。”殷刃思索片刻,給出了堅定的答複。


    他真的過了《羅○歐與朱○葉》的年紀,不至於當場瘋狂或者殉情。怎麽迴事,難道他沒被木符挑中,是因為他沒有滿腦子都是戀愛?


    “你喜歡我,但我不是你‘活下去的主要信念’。你的閱曆比我久很多,不至於那樣單純。你這樣的人,一旦被困彼岸,支撐你的未必是‘愛’。”


    殷刃想了想,無法否認。


    一旦真被扔到彼岸,他說不準會三分好奇三分愁苦三分想念鍾成說,剩下一分來迴憶各種現代的美味事物。


    鍾成說點點頭。


    “但這些人不一樣。”


    “這些混混的生活一團亂麻,親人是他們唯一的牽掛。小攤販將自己的人生犧牲,想要換迴孩子的健康……盧小河的母親身患重病,對孩子的牽掛是她最大的支柱。鍾成楓是真的熱愛自己的工作與生活,她的信念源於她對於‘他人’的愛。”


    “黃今更好解釋,他可是正兒八經地尋過死。丁李子當初拉了他一把,她某種意義上是他的執念。”


    殷刃眼睛一亮,攥緊瓶子:“就是這個!這些人如果被困在彼岸,支撐他們保持清醒的,一定是濃烈的‘愛’——保鮮期長,純度高,完美的食物。”


    鍾成說放下手中的平板,拿起那瓶蘋果汽水,與殷刃的瓶子一碰。


    “是的。”鍾成說推推眼鏡,“不過目前為止,這隻是猜想。”


    “確實,可是隻能用不同的人試,這也難以驗證啊。”殷刃又迅速蔫了下去。


    “……無聊,我還以為你們要說什麽呢。”


    胡桃幽幽飄過天花板。


    “結果還是案子,一點兒都不刺激。小殷來,給姐姐調點劇看看,休息時間就該休息。”


    “這個案子比較重要。”殷刃打開果汁,灌了一口。蘋果的香氣頓時充斥於口腔,令人心曠神怡。


    “嗯?難道你這麽說。”胡桃嗖地飄近,露出八卦的表情,“什麽案子什麽案子?能出差嗎?你最近都不叫我們。”


    “失蹤案子,很可能和二十八……二十九年前的神降失蹤案有關。”麵對有契約在身的胡桃,殷刃懶得隱瞞。


    胡桃八卦的表情凝固在臉上,麵色陰沉了幾分。


    “哦,二十九年前的案子。”她的語氣欣快,卻有點古怪,“那是該好好查。”


    說罷,她撩開長過頭的劉海,黯淡的眼珠死死鎖住殷刃。


    “嗯,我沒太明白什麽彼岸不彼岸,但你們想要弄到‘濃烈的愛’,我倒是有點法子。”


    ……


    淩晨,海穀市公安局。


    “喂閨女,爸爸今晚不迴去了。”孫警官給女兒發了條語音消息,繼而在辦公桌前猛抓頭皮。


    自從識安那邊表示“有一點小麻煩”,海穀市內出現了許多棘手案子——案情談不上多麽聳人聽聞,破獲起來也不麻煩,麻煩在於,這些案子總會引發大量網上輿論。


    有幾個無業青年在網上匿名發放犯罪預告,隨後去市中心地區給時髦女孩潑硫酸毀容。某位碌碌無為的混子潛伏在商業區暗巷,割喉了一位青年老板。


    夜跑強.暴、隨機縱火、自製炸.彈傷人……一樁樁一件件,全是無差別犯罪。


    案子解決了,案子帶來的影響卻無法很快消退。惡劣影響不見消退,反而越擴越大。這邊剛抓住拙劣的潑酸模仿犯,另一邊又冒出來割喉不成當街砍人。眼見著情況逐漸變糟,上麵的壓力也大了許多。


    孫警官狠狠抹了把臉,隻覺得自己老了十歲。


    “都瘋了。”


    他疲憊地拍拍卷宗,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


    給這些莫名其妙的案子一襯,之前那些街頭鬥毆見血、家庭內部暴力甚至顯得“普通”起來。光看最近的輿論,不少人已經不把之前的熟人傷害案當迴事了。


    更別提有些案件是有“傳染性”的。放任自流,造成恐慌不說,還會引人模仿。可要是消息控製得太嚴格,又多了“粉飾太平”的嫌疑。目前輿論變成這個樣子,他們無論怎麽做,都會被人挑出毛病來。


    偏偏最近警力吃緊,基本都是一個人掰成兩個用。孫警官腦仁針紮似的疼,電腦上的光標在“提案”兩個字後閃爍了半個小時,仍然一個字都沒吐出來。


    “這樣下去不行啊。要是把握不好,海穀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


    孫警官抿了口濃茶,眼底一片青色。


    “老孫,出事了!”


    孫警官一口茶還沒下去,差點被嗆個正著。


    “啥事兒啊,說!”


    “海穀初中裏出事了,一個小姑娘被活埋!”另一位警官氣喘籲籲,“發現時人還有氣,被送去市醫院搶救了……不管結果是謀殺還是殺人未遂,都是咱的活。”


    孫警官狠狠揪了把頭發,在厚厚的案件資料上捶了下。


    “媽的!”


    於此同時,他的微信右上角冒出一個紅點。


    【讓我看看你的心:沒事爸,我也迴不去,有病人要救。】


    【讓我看看你的心:我之前的患者,先心病的小姑娘,說是被活埋了。】


    【讓我看看你的心:簡直喪心病狂!】


    行吧,至少還能見見閨女。


    孫警官站起身,穿好皮外套。臨要走的時候,他頓住腳步,又在抽屜裏抓了把巧克力糖。


    ……


    殷刃指尖夾著顆巧克力糖似的東西,麵色非常微妙。


    “……這就是時代的進步嗎?不對,這算進步嗎?”


    鍾成說在沙發上正襟危坐,並沒有迴答他。


    “我聽夜行人們說過,保準有效。”胡桃拍著胸脯,“對身體沒危害,據說味道也挺好呢。”


    “哦。”殷刃繼續觀察那顆巧克力狀藥品,“夜行人那邊認證的啊……”


    識安認證絕對沒問題,沉沒會認證絕對有問題。至於夜行人那邊能認證出個啥,那可就是真正的玄學了,鬼都不知道效果會怎麽樣。


    這就是胡桃小姐極力推薦的“濃烈的愛”。


    根據這位厲鬼小姐的指示,兩人趁夜去了鬼市。他們刷掉了殷刃卡裏一半的錢,這才買到一顆。考慮到要盡量隱瞞調查進度,這東西怕是沒法報銷了。


    注視著這玩意兒,殷刃有種不虧又血虧的奇妙感情。


    夜行人們給了它一個叫“思無邪”的文雅名字,但就鍾成說的總結,這東西更像是“理性蒸發劑”。與那些主攻生理吸引力的“助興藥品”不同,這款藥劑主要用於心理吸引力。


    用胡桃的話說,它可以把任何人變成青春洋溢、尋死覓活的戀愛腦。服用者對戀慕對象的好感實際上不會暴增,但其餘情感、思慮……甚至於道德、原則,都會盡數消失。


    理論上這東西的效果是永久的,對於鬼王大人來說,分分鍾可以抹滅這東西的術法影響。不過抹消歸抹消,過程……過程總要有。


    殷刃拿著藥的手微微顫抖。鍾成說無辜地眨著眼,臉上照舊沒什麽表情。


    “你之前擔心你的戀愛程度不足,這樣剛好能感受下。”鍾成說誠懇地說道。


    “你之前也說過,咱們沒必要用人類的情感基準。”殷刃皺著臉反駁,“真會有人把這玩意兒給喜歡的人吃嗎,我覺得更適合給敵人下毒。”


    真想把它塞進沉沒會魏化謙的嘴巴裏啊,一定很有用。


    藥丸表麵的巧克力快化了,殷刃仍然把它放得離嘴巴遠遠的。


    “你之前用自己測試過,這樣會成為非常有用的參照。隻要能拿到數據,我們的猜想也能很好的驗證。”鍾成說的語氣裏多了點苦口婆心的味兒。


    鬼王大人冷笑兩聲:“鍾成說,我怎麽感覺你在幸災樂禍?”


    鍾成說緩慢地扭過頭去,沒有迴答。


    縮頭一刀伸頭也是一刀,殷刃慢悠悠把藥丸放到口邊,鍾成說又迅速把頭轉了迴來,眼裏多了亮閃閃的好奇。


    此人鮮少出現這樣鮮活的情緒,要不是這樣的場合,那該多好,殷刃悲痛地想道。


    溫馨的客廳裏,兩人靜靜對視,殷刃周圍飄蕩著淒涼的氛圍,竟有些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氣息。


    “這是玄學物品,我吃了不會起效。”鍾成說無情地補充。


    “我知道,我吃,我吃……可惡,這算工傷吧。”


    殷刃嗓子眼裏嗚咽兩聲,嘴巴一張,把那顆麥麗素大小的丸子整個吞了下去。


    胡桃飄在半空中不動,鍾成說在沙發上坐成僵直的塑像。殷刃站在客廳中央,頭顱微微垂著,長發隨意披散。半晌,殷刃動了動,他慢慢抬起臉,臉上沒有什麽明顯的變化。


    “就這?”胡桃大失所望,“這玩意兒得將近十萬塊呢,真是浪費錢。”


    可惜鍾成說聽不到她的抱怨,他隻是死死盯著殷刃,等待著對方的反應。


    “沒什麽特別的反應嘛。”注視了鍾成說好一會兒,殷刃可算開了口,聽著像鬆了口氣。“時間挺晚了,我們去睡。”


    鍾成說掏出兔子木符:“我們先測試……”


    “測這個做什麽?”殷刃輕飄飄地說,“都幾點了,你睡得太晚,小心身體出問題。”


    鍾成說:“可是——”


    “睡吧。”殷刃唰的一個瞬移術法,閃現到鍾成說麵前。他雙手包住鍾成說的手掌,笑容如同四月春風。“有什麽話明天再說。”


    那雙紅眸在燈光下閃爍,殷刃的語氣裏多了點長輩特有的命令味道。發絲緩緩纏上了鍾成說的四肢,輕柔卻不容拒絕地把他往沙發下扯。


    殷刃的臉,殷刃的聲音,但那不像殷刃。


    那雙眼眸是溫柔熱切的,可是除了濃濃的愛意,其後什麽都沒有。


    鍾成說哪想到,時至今日,他能在戀人身上體會到一把恐怖穀效應。鍾成說下意識抓緊沙發,後背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怎麽?”


    殷刃俯下身,他一條腿跪上沙發,雙臂撐開,將鍾成說整個人禁錮在懷抱裏。


    “你還不想睡?”說罷,殷刃輕輕吻了下鍾成說的嘴角。


    鍾成說呆滯地看了看空蕩蕩的客廳,他從未這樣想要獲得一點兒靈視,胡桃小姐好歹也算個隊友。眼下,他隻能整個人努力往沙發裏麵躲,要不是人類的骨骼足夠堅硬,他恨不得把自己在沙發上貼出一張餅。


    “為什麽要躲?”


    殷刃微微皺眉,他微微張嘴,露出相對尖銳的犬齒。殷刃的指腹貼過鍾成說的皮膚,粗糙溫暖的觸感,鍾成說卻隻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殷刃,我不喜歡這樣。”


    他又往沙發裏嵌了嵌。


    “按照計劃,我們必須取數據。”鍾成說幹巴巴地表示。


    “不過是幾個凡人,死了就死了,反正本就活不了多久。”殷刃漫不經心地應答,“明天我會正常工作,已經是給他們麵子了……現在你我情況明了,不需要操心這些。”


    他抱緊鍾成說,就像擁著一個大型玩偶。


    鍾成說一動不敢動。


    “嗯——如果你擔心,可以把你爸媽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後我們想辦法去彼岸鬧一鬧,找找鍾成楓。這樣你的願望了結,我們就可以想做什麽做什麽了。”


    殷刃閑聊似的說著,指腹在鍾成說脖頸的嫩肉處劃來劃去。


    “這個計劃你喜歡嗎?”


    鍾成說向來十分誠實:“不喜歡,我更想現在就測試數據。”


    簡直太可怕了,此時此刻,他徹底讚同殷刃的觀點,這種倒黴東西就該用來給仇人下毒。


    鍾成說想要掙脫,但又不想攻擊殷刃,隻好使勁縮下腦袋,試圖從殷刃的懷抱裏擠出去。


    殷刃愣在沙發上,逐漸露出一個非常受傷的表情。


    “你明明不那麽在意人世。”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鍾成說,語氣悲愴,“難道在你看來,工作比我還重要麽?”


    “哈哈哈哈哈!”胡桃樂不可支,在空氣中翻了好幾個滾兒,“我怎麽沒有手機錄像呢!”


    胡桃還沒笑完,一道光束蹭著她的耳朵飛過去,術法餘波冰冷刺骨,帶有自上而下的警告之意。喉嚨像是被什麽扼住,胡桃的笑聲戛然而止。


    驚惶中,她嗖地飛去隔壁,半秒都沒多留。


    “還有你,答案呢?”


    殷刃又轉過臉,看向恨不得把自己貼成牆紙的鍾成說。


    “為什麽不願意一起殺去彼岸,識安就對你那麽重要嗎?”殷刃悲傷地表示,“啊,我想起來了,你之前還給黃今披上被單……難道你真的喜歡他?”


    說完,殷刃身周居然出現了一股若有若無的殺意。


    “怎麽,你為什麽不迴答?……算了,也不重要,我會讓他消失的。你的性格我清楚,肯定不會是你的問題。”


    殷刃說到最後,又笑了起來。


    他的笑容從未這樣像“一隻邪物”。


    “今天你這麽反常,肯定還是太累了。對不對?明天早上,我們再探討……”


    鍾成說做了個深唿吸,張開雙臂:“殷刃。”


    “嗯?”


    “抱一個。”鍾成說把木符藏在袖口,努力保持表情平穩。


    殷刃彎起眼,輕盈地走過來。隻是離鍾成說還剩一步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


    “袖子裏藏了什麽?”他問得很溫柔,“難不成,你想用那個木符,把我送去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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