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 鍾成說照例“夜跑”去了他的秘密倉庫。


    擦完汗水,他熟練地進入夜行人們的交流網站。


    要是不知道內情,這個網站看起來就像個三流影音點評站。隻有選對作品, 在評語處打下正確的登錄名和密碼,才能順利進入隱藏頁麵。


    按說入口作品應該頻繁更換,然而夜行人的組織實在鬆散,入口作品《○訪吸血鬼》已經一年多沒換過了。


    鍾成說看也沒看那張過分熟悉的海報, 他直奔評分區, 熟練地登錄賬號“yaagd”。


    電腦旁邊, 一縷黑發在玻璃管內浮沉, 散發出微弱的光。這次加載比之前還慢, 等待過程中,鍾成說拿起那個玻璃管, 隨手轉起來。


    半分鍾後,鍾成說終於明白了為什麽網頁會這麽卡——在線聊天室裏, 足足有幾百人在晚間熱聊。


    顧名思義,夜行人們喜歡在夜間出沒。現在這麽多人放著正事不幹,明晃晃聚眾八卦,肯定是出了什麽大事。


    消息一條條朝上狂刷,鍾成說隻來得及看清最後一段。


    【老張煎餅果子028:姓呂的瘋了吧!!!】


    【沒有腦袋:居然敢放話閻王, 有種去一挑一】


    【boos至尊邪帝:笑死個人,閻王就懶得理他,他先變成厲鬼再說】


    【老張煎餅果子028:不是, 你們傻逼嗎,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姓呂的居然敢殺人啊!!!說是殺了七個!還去警察局挑釁!!!】


    鍾成說鼠標停了停, 緩緩劃過“殺人”兩個字。


    【沒有腦袋:也是哦, 呂光祖什麽時候有這個膽子了?呂家人這不得氣死】


    【我叫小紅帽:已經氣死了,勿念】


    【最愛天空:奶奶發了好大一通火。我們家這麽多年沒牽扯上刑事案件,這下可好,天降連環殺人案】


    【鑫鑫狗舍:嘖嘖,之前沒見老呂露麵,原來是憋了個大的】


    【yaagd:?】


    這個id一出現,聊天室裏頓時陷入死一樣的靜寂,百人熱聊戛然而止。直接加入八卦有點太突兀,鍾成說思考片刻,像往常一樣打招唿。


    【yaagd:接棘手任務,僅限邪物。雙向選擇,閑雜事項勿擾。】


    【yaagd:有意私信,一分鍾後截止。】


    然後鍾成說就不做聲了。


    最近各地都挺安生,半天過去,沒人敢私信他。屏幕微動,聊天記錄小心翼翼地吐出一條新消息。


    【我叫小紅帽:閻王,我們會好好處理呂光祖,呂家絕對沒有針對您的意思】


    【yaagd:哦】


    鍾成說掏出一個小小的硬皮記事本,一筆一劃寫下“呂光祖”這個名字。順便在後麵加了“呂家子弟?”的附注。


    【我叫小紅帽:聽說識安要插手,呂家決不包庇,一定會盡全力配合警方和識安】


    【yaagd:哦】


    【yaagd:下了】


    然而他並沒有立即下線。收起記事本後,鍾成說盯了一會兒在線聊天室。聊天室裏很快又雜七雜八聊了起來,不過氛圍殘餘著一絲驚恐。


    【boos至尊邪帝:不愧是閻王,我就說他不感興趣】


    【興旺維修站(接各種家用電器靈器維修):他?說不準是個女的】


    【我叫小紅帽:我還是跟家裏再說說吧,上迴那隻百年厲鬼還是閻王幫我們搞定的】


    【我叫小紅帽:ta千萬別把這筆賬記呂家頭上】


    【最愛天空:應該不會,閻王對活人好像沒興趣】


    【徐姐麻辣燙-訂餐電話1xxxx680184:和人家閻王沒啥關係吧,這可是殺人案,警方肯定會處理,咱們就別瞎操心了】


    【徐姐麻辣燙-訂餐電話1xxxx680184:而且識安不是插手了嗎,聽說他們新招的人還挺不錯】


    【我叫小紅帽:徐姐別戳人傷疤了t_t我今年上岸又失敗】


    【boos至尊邪帝:要是閻王願意去識安,肯定一次過】


    【最愛天空:?閻王願意的話還用考試?識安都主動挖過四五輪了】


    【最愛天空:ta肯定是那種不羈放縱愛自由的大佬,你們懂我意思吧】


    ……


    眼看人們的話題變成了哭嚎識安招聘多難進,鍾成說默默關閉電腦。


    算了,既然識安插手,他不至於半點風聲都聽不到。


    待會兒“不羈放縱”的閻王還要去父母家拿紅燒豬蹄膀,分給家裏快樂刷劇的室友。最近他每次夜跑開門,殷刃百分之百會站在門口迎接,臉上的笑容明亮到要刺瞎他的眼。


    之前二老可沒這麽積極,他們像是生怕兒子和這位來之不易的“朋友”鬧矛盾,做的菜越來越偏殷刃的口味。


    事實上,哪怕以最苛刻的目光去審視,鍾成說也挑不出殷刃的問題。


    殷刃明顯不是講究的性格,可他們住在一起後,鍾成說從沒在家發現亂糟糟的衣物、食品包裝或者快遞盒。每到晚上,殷刃還會在“相親相愛一家人”播報他們的工作狀況,讓兩位老人安心。


    仔細想來,鍾成說沒見過殷刃因為什麽事情不快,那人每天都是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


    鍾成說憂愁地看了兩眼手裏的試管。


    他必須更努力地觀察那個人才行。


    ……


    周一晚八點,識安專車上。


    車行駛得還算平穩,殷刃與鍾成說正擠在後排,看著同一個平板上的圖像。


    “呂光祖,26歲,無業。五年前,此人開始作為‘夜行人’活動。呂光祖姑且算個馭鬼師,實際上主要做任務中介工作,名聲和能力都非常差。”


    少見的,盧小河的屏幕上沒有半點血腥馬賽克。畫麵裏赫然是一個染著黃發的青年,那人翻著雙三白眼,一臉惡相。


    右下角的視頻畫麵裏,盧小河本人則紮了個丸子頭,t恤上隻有簡單的波點。一副鄰家姐姐裝扮。


    她並沒有留在識安,而是和葛聽聽上了另一輛專車。


    這會兒盧小河正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努力地舉穩攝像頭。


    “呂光祖和海穀呂家有點親緣關係,但不受呂家人歡迎。他先前一直坑蒙拐騙,什麽髒活都沾,習慣靠挑釁一些強者來擴大知名度。不過他從沒有做到過這個地步——”


    畫麵上換成了警方的訊問錄像,錄像裏,呂光祖正吆喝著“要是這波成了,我準能把‘閻王’比下去”那句話。


    鍾成說:“……”


    殷刃敏銳地扭頭:“怎麽了鍾哥,你認識這個呂光祖?”


    鍾成說:“不,隻是覺得這個人有些幼稚。”


    “活人要跟閻羅王叫板,確實過分了點。”殷刃深以為然。


    “他說的‘閻王’並非常規定義裏的閻王。”


    視頻彼端,盧小河清清嗓子,神色肅穆。


    “‘閻王’是夜行人組織裏公認的第一強者。此人性別、年齡、能力皆不明,七年前開始活動,專門獵殺邪物。閻王曾解決過‘落田市中心地下屍巢’‘海穀市西郊百年厲鬼’等甲級調查組水平的案子——要知道,‘閻王’可是單槍匹馬行動,沒有搭檔照應。”


    “識安曾評估過閻王的實力,就消滅邪物的效率上,此人能力和符行川符部長不相上下。按理說,這人不該是呂光祖碰瓷的對象。”


    殷刃:“哇……”


    “閻王”這個名號有點意思,和“死神”有點配。


    他餘光看向鍾成說——車窗外的車燈不時掃過鍾成說的臉,他的臉上沒見有什麽表情。


    “截至這件事前,呂光祖的挑釁僅限於放話。”鍾成說翻起報告,“而且‘閻王’專殺邪物,他自稱殺了七個活人,跑去挑釁警方和識安,邏輯太奇怪了……他有沒有提供死者信息?”


    “問題就在這。”盧小河說,“他一個名字都沒給,說是‘捉迷藏就玩夠本’。海穀市失蹤人口可不少,孫警官那邊已經在排查了。”


    想到當初那個長長的excel,殷刃背後一寒:“我們該不會也……”


    “不著急。這事兒還不能確定與玄學因素沾邊,咱們沒必要立刻插手。”盧小河神秘一笑,“這不,先吃頓迎新飯。”


    海穀市這麽大,殷刃是沒想到,他居然認得這個目的地——


    徐姐麻辣燙。


    馮琦、葛聽聽案裏,孫慶輝還帶他們來過,這家麻辣燙的味道相當不錯。


    兩人長相出挑,老板娘徐芳顯然印象挺深。殷刃還沒進門,她就熱情地招唿起來:“哎,你們倆又來啦,老孫呢?”


    “孫叔不在,這次是我~”盧小河下一步鑽進門,“徐姐,我帶我們新成員來吃飯,今晚有小炒吧?”


    葛聽聽怯生生地躲在她身後,懷裏抱著還沒拆的禮物。不得不說,對她而言,徐姐麻辣燙的氛圍親切極了。


    迴到風格熟悉的環境,葛聽聽稍稍放鬆下來。


    “有有有,小姑娘太瘦了,得補補。”徐姐雙眼又笑成了縫,“你們坐最裏頭那桌吧,安靜。”


    雖說葛聽聽掛名到了九組,白天的時候,這姑娘一直在學習唇語,還沒搬進辦公室。


    據識安的心理醫生說,葛聽聽被吳濤襲擊過,她對成年男性還有些心理陰影。哪怕殷刃和鍾成說美成兩朵花,也沒法讓葛聽聽好受多少,事情得循序漸進。


    於是盧小河作為識安資深員工,熟練地攢了個飯局。


    “餓了吧?抱歉哦,時間有點晚。”盧小河坐去葛聽聽身邊,“自我介紹下,姐姐叫盧小河,家裏是開小超市的。”


    葛聽聽看向手機——識安給她裝過特別翻譯軟件,盧小河的話正實時轉成文字。


    盧小河放慢語速,繼續介紹:“這個長頭發的哥哥叫殷刃,他也是遇見了很糟糕的事情,正在識安休養……這個戴眼鏡的哥哥叫鍾成說,父母都是警察,你的禮物就是他專門挑的。”


    葛聽聽抿抿嘴,很有禮貌地衝兩人頷首。緊接著她抓緊手機,打字如飛。


    識安-小組工作群。


    【耳朵人:謝謝你們的禮物】


    【耳朵人:^-^】


    【終成正果:不客氣。】


    【水果刀:↑這個就是鍾成說,@銀河係是盧小河,有事可以隨時找我們。】


    【耳朵人:好】


    殷刃放下手機,看向門外,這個角度有點熟悉,他剛好能看到被夜色籠罩的街道。


    “說起來,聽聽,你還記得這個地方吧?”


    殷刃放慢語速,感受到手機震動,葛聽聽停下了拆包裝的手。


    她眨眨眼,臉上露出一絲疑惑。


    “之前我和鍾哥在外麵買東西,你試著讓追蹤蟲屍鑽進購物袋。”殷刃耐心地繼續,“當時我察覺到了煞氣,避開了,你還有沒有印象?”


    他的語音也被轉成了文字,還和盧小河的聲音做了顏色區分。


    【耳朵人:有的,馮琦說是支線任務,沉沒賢者讓我們把蟲屍送去特定位置。那個任務後來失敗了。】


    “這個事情再往前一點,你和馮琦剛見麵那會兒。我和鍾哥也來過這家店,當時也是沉沒賢者讓你們監視的?”


    當時的窺視來源於店外,附近沒有人或者邪物的味道,也沒有煞氣,那道目光裏甚至沒什麽惡意。沉沒會的人應當做不到這一點。


    馮琦當時被兇煞之力汙染,身體狀況異常,還有那麽點可能在稍遠處“觀察”他們。


    【耳朵人:沒有啊,沉沒賢者第二天才找到我們】


    殷刃:“……”


    像是怕自己沒說清楚,葛聽聽又開始劈裏啪啦打字。


    【耳朵人: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我嚇得要命,馮琦一直在安慰我,之後我們忙著找地方過夜,沒有時間做別的事】


    【耳朵人:出了什麽事情嗎?】


    鍾成說同樣側過臉,充滿疑惑地看向殷刃。


    殷刃笑了笑,把手機一收:“沒事,我搞錯了。畢竟我也是個初學者,可能是多心了吧。”


    ……才怪。


    小炒和燒烤上桌,葛聽聽抱著飲料和耳機,雙眼微微發亮。盧小河不時逗她幾句,老板娘也再次薅住鍾成說,討教高考秘籍。


    吵吵鬧鬧的氣氛裏,殷刃再次看向越來越黑的街道。無數車輛駛過,人們提著袋子說笑閑聊,街上依舊熱鬧。


    沒關係,既然有人盯上他們一次,肯定會來探第二次。


    酒足飯飽,葛聽聽耷拉起眼皮,打了兩個瞌睡。盧小河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衝老板娘晃了晃空掉的杏仁露。


    “續杯。”她說。


    徐芳笑意盈盈:“這東西哪能續杯呀,不夠我再送你一罐。”


    “續杯。”盧小河重複道。


    老板娘收了臉上的笑:“我明白了。你也一起?”


    “不,我隻是後方指揮,而且我還得把聽聽送迴宿舍。”盧小河搖搖頭,“他們兩個去。”


    殷刃大為吃驚:“咦?去什麽?”


    “反正某人不喜歡看任務報告,給你倆一個小驚喜。”盧小河用氣聲說道,“就今晚,你們兩個去夜行人的鬼市探一探,隨便收集點情報迴來。”


    ……


    兩人又在店裏待了幾個小時。


    等到零點,老板娘徐芳轉迴屋內,拿了三個老式手電筒出來。


    手電筒還是上個世紀的款式,外頭一層銀色薄殼,裏頭要裝一號電池。徐芳給他們一人塞了個,又將圍裙和套袖脫下來,鄭重掛好。


    鍾成說擺弄了會兒手電筒:“徐小姐,你是夜行人?”


    “是嘞。”徐芳擺擺手,一聲“徐小姐”叫得她有點僵硬,“我沒啥厲害本事,平時也就給人牽牽線兒。”


    見鍾成說有些僵硬,她咧嘴:“不用怕,咱是跟識安正規合作的。鬼市就聽著嚇人,其實是個正經地方——鬼市有鬼市的規矩,誰也不許鬧事的。”


    “嗯。”鍾成說攥緊手電筒。


    兩人對話的當口,殷刃正翻來覆去地擺弄那個手電筒。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手電筒打開,能在身前打出一個青白的橢圓。


    他正打算照照遠方,手就給徐芳不輕不重地打了下:“別亂照!小心照著不該照的東西,夜裏睡不著覺。”


    鬼王大人:“……謝謝芳姐。”


    他小心地把光挪遠了點,好讓它不至於照到自己鞋尖。


    “你倆沒問題,我可就帶你們走了。”徐芳長長吐出一口氣,“來,幾個深唿吸,待會兒千萬別喘氣——要是路上走散,今晚咱可就沒機會再進去了。”


    殷刃以為她會找某個入口,誰想徐芳隻是在附近尋了個老舊公寓,帶他們爬上了防火梯最高處。


    防火梯沒個遮擋,四麵八方夜風不斷,吹得人直起雞皮疙瘩。


    “拿好手電,照著台階朝下走,憋住氣。”徐芳再次叮囑,“最好拉上手,走自己照過的地兒,別走歪。”


    殷刃:“鍾哥這邊沒關係嗎?他不信這些。”


    徐芳顯然習慣了這個問題:“沒事兒,這術法不是施在人身上的。我之前也帶過科學崗,他們能進。”


    “照台階,憋住氣,你倆拉好手啊。”說完後,她趕緊又重複了幾遍。


    殷刃轉過身,大大方方地伸手:“鍾哥?”


    鍾成說猶豫了幾秒,伸出手去。誰想殷刃幹脆地抓過來,直接扣住他的五指。


    “抓緊點。”此人一瞬間老板娘附體,頗為不放心地囑咐,“千萬別走丟了,多好的逛街機會啊。”


    鍾成說:“……”


    他想嚐試著換個握法,然而那邊徐姐已經開始下台階,他隻好作罷。


    青光在前搖晃,隨著他們往下走,周遭景物慢慢升高。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一層青灰的霧氣聚攏而來。


    它們蠶食著周遭的一切。除了孤零零的防火梯,四下全成了密不透風的黑暗,連三人的腳步聲都被吞噬殆盡。


    夜風的微涼變為陰冷,附骨之疽般隨著腳腕攀上。


    相比之下,殷刃的手幹燥而溫暖。鍾成說放鬆手臂,開始將精力集中在麵前的路上。


    約莫一分鍾,他們的腳踏上實地。鍾成說很確定,剛才的樓梯絕對不止這麽短。


    三人似乎站在一個死胡同的盡頭,背後的防火梯變成了牆壁,巷外是搖搖曳曳的紅光和青光。


    徐姐長長地出了口氣:“憋死我了,不錯,你倆都進來啦——現在可以不用手電了。”


    她整整有點亂的頭發,從兜裏掏出兩個怪模怪樣的口罩:“來,都戴上。識安的人在這兒不太受歡迎哈,別介意。”


    走出巷子,外麵是條長長的老街。


    這裏明明離市中心不遠,附近卻見不到任何樓宇的影子。街道兩邊隻有破舊的老屋,窗戶和門統統洞開,裏麵全是無底洞般的黑暗,仿佛骷髏的眼窩。


    老屋門檻邊支著燈籠。燈籠貼著石磚地麵,大致分青燈、紅燈兩類,個個放得歪歪斜斜,帶著一股淒慘慘的衰敗氣。燈籠邊上,要麽以紅布兜著貨物,要麽空空如也,隻有一雙腳尖腳跟倒著擺的布鞋。


    攤主都藏在老屋的黑暗中,最放得開的,也不過露出一條胳膊、兩條腿。不時有客人在攤子前頭蹲下,衝那片黑暗討價還價。


    “紅燈易物,青燈祛邪。”


    徐姐領著兩人貼著街邊走,邊走邊小聲介紹:“那些紅布上放單個香爐的,就是情報攤了。”


    殷刃新奇地望著四周,他沒放開鍾成說的手:“鍾哥,你眼裏是什麽樣?”


    鍾成說:“……一群人坐在店門口擺地攤,攤前都放了紙燈籠。”


    “你待會兒可別提這事兒。”徐姐幹笑兩聲,“大家還是挺在乎露臉的,識安科學崗尤其不受歡迎。”


    “我們要怎麽交易呢?”殷刃好奇地繼續,“運數?壽命?還是身體部位?”


    徐姐震驚地凝視了他一會兒,指指最近的情報攤。隻見攤主從黑暗中伸出手,遞出一藍一綠兩張卡片,上麵分別印了個二維碼。


    殷刃、鍾成說:“……”


    徐姐:“這種應該可以報銷,別怕。”


    殷刃深吸一口氣,他掏出狗東西,一路扯著鍾成說跑到攤前。他新奇地看了會兒攤子上的香爐:“鍾哥,待會兒我付就行。”


    徐姐:“小殷啊,你……”


    “我明白,我會小心點的。”


    “……你可以放開小鍾了。”徐姐無奈地說道,“我在後麵看著你們,丟不了。”


    殷刃:“哎呀。”


    他放心地鬆開搭檔,蹲去情報攤前。鍾成說看了會兒天,他半晌才低下頭,臉上的複雜神色還沒來得及消散。


    攤子後麵的黑暗裏傳出一聲輕笑:“嗬嗬。”


    鍾成說眼中,一個幹瘦的老頭抬起頭來。


    “你們今天運氣挺好,”他淡淡說道,“我可是很少出攤的。”


    殷刃肅然起敬:“您是……?”


    “我就是夜行人的‘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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