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靖域和玉揚翕兩人不慎踩踏跌落到了山陵地宮的更深一層,被困在了一間寬兩丈、長數丈的長方形石室內,這裏像石室,又像極了一條的過道,兩頭有石門,側壁有紋飾,在他們掉落的同時,頭頂的石板也緊接著閉合,外人進不來,他們也出不去。


    玉揚翕一直蹲在地上沿著那兩麵側壁的紋飾觀看,他一動不動凝眉觀看了好久,一旁正四處尋找出口的宇文靖域道:“三殿下,您已經盯著那些纏枝花紋看了看快兩個時辰了,能不能來幹點正事,我弟弟可還在玉寒手上呢!”


    玉揚翕抬起頭,道:“這不是普通的纏枝花紋,好像好像是原氏的族花徽記,血蓮!”


    宇文靖域聞言,迅速將目光移向了那側壁上的花紋,二人拿著火引細照,才發現這兩側石壁上並沒有雕刻其它裝飾,淨是滿壁相連的纏枝蓮紋,甚至連兩側的石門上也是如此,筠羅太子乃韶烈公主親自安葬,他的墓室有原氏皇族風格的鎮墓獸不足為奇,可為什麽要在這麽一個地方集中地大筆雕刻原氏的族花徽記?那花海盎然,廣域連綿,締造者絕對是別有深意。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原氏的寶藏。


    據傳筠羅太子墓中的寶藏有兩部分,一部分是韶烈公主多年征戰從列國國庫中聚攬所得,一部分則是原氏本有的寶藏,韶烈公主征服列國得有大批財寶藏於此不足為怪,原氏本有的寶藏他們卻從未當做一迴事。人盡皆知,原氏太祖立國之初外有連年征伐,內有天災**,在建國最初的二十多年裏幾乎一直是國庫空虛,怎麽可能會有一批寶藏與韶烈公主所聚一起藏在這裏?


    可是這纏枝蓮紋卻讓人起疑,難道那一部分寶藏和這蓮花有關?原氏的族花又為什麽是血蓮?


    玉揚翕思考著從袖中取出了一個瓷瓶,宇文靖域問:“這是什麽?”


    玉揚翕道:“是我臨走前禾兒給我的,裏麵是她的血。”


    “她的血?”


    “對!”玉揚翕點點頭,一手描摹著那花紋道:“原氏子孫自出生起就會在心口紋以蓮花印記,嫡庶不同者蓮花色澤不同,嫡脈為血紅,庶出為嫣紅,這你是知道的。可是我臨行前禾兒才告訴我,這背後的隱秘是他們原氏不予外傳的密辛,嫡庶所紋蓮花印記的色澤不同,是因為嫡脈所用來紋身的鴿子血中摻雜了一種藥物,那藥物隨紋身烙在心口,會日積月累隨著一個人的生長而滲入心脈,骨血相容日久,漸漸地便會讓他們的血不同於常人,原氏之所以會有如此森嚴的嫡庶等級,甚至連烙印的族花顏色都不一,不隻是為了保證血脈的純正高貴,更是因為嫡脈子孫自小就被賦予的不同他人。臨川王自小就叮囑禾兒不許讓外人得到她的血液,對此事也一直讓她守口如瓶,所以她從來都沒有對我提起過,至於背後原因是什麽她自己也不知道,直到我臨行前,她忽然想起此事,便劃破手指放了血讓我隨身帶著,以防萬一。”


    他說著已經拿開瓶塞,有些猶豫地將那血液滴倒了石壁的纏枝蓮紋上,朱紅落處,竟瞬間滲入了石壁,兩個人正吃驚時,那石壁上的蓮花卻如十裏春風吹過蓮湖,頃刻蕩開了一壁血蓮妖嬈綻放,原本石刻的蓮花俱化作了栩栩如生的一壁血蓮,再將血液滴在另一壁上時,也出現了同樣的景象,兩個人望著這幅奇異的場景陷入了迷惘。


    宇文靖域忍不住去摸身前那鮮豔欲滴的血蓮蕊心,“難道原氏的寶藏是血蓮?”他話音剛落,左側的石門忽然巍巍大開,兩個人看了看他停頓在那紅蓮蕊心的手指,頓時喜極望外,拿起劍就趁勢而出。


    而另一方,須擒風和蒙成放找了許久,依然沒有找到那扇石門的入口,赫連流雲一怒,一腳就踢飛了腳邊掉落的山石,這一腳彈飛揚塵,露出了地板上被灰塵掩埋的淺顯花紋,須赫雲雙目一定,“這是什麽?”


    所有人被花紋吸引了注意力,原倚風隻消一眼,就認出了那是何物,他對一臉疑惑的玉子衿笑了笑,拔出一個護衛的長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將鮮血滴在了那纏枝蓮紋上,血滲入處,血蓮漸次盛開,蔓延至一行人的腳下,然而隻是一眨眼的功夫,隨著地板上血蓮盛開,相應的地板忽然鬆動開裂,首當其衝的就是玉子衿所站的位置,她一個避之不及已經開始往下掉落,宇文錚和原倚風見勢及時飛身去救,三個人相繼掉進了無邊黑暗裏,等到須擒風等人看到大事不妙,三個人已經沒入黑洞看不到了蹤影,而那紅蓮盛開的地板也緊接著相繼關合,恢複如初。


    黑暗裏,玉子衿摸了摸身下一直將她護在懷裏的人,摸出他的犀角玉帶時,她激動問:“阿錚,是你嗎?”


    宇文錚清咳了一聲,壓抑著喉間的腥甜,笑言:“不是我還能是誰?他那弱質能救得了自己就不錯了,還能來護你?”


    玉子衿喘著粗氣,恍然去摸索叫道:“倚風,你還在嗎?倚風”


    叫了許久才聽到不遠處有人悶哼了一聲,原倚風捂著腰間重新流血的傷口向他們二人的方向踉蹌走來,“子衿我沒事我在這裏”


    黑暗中,玉子衿艱難地抓住了他的手,隻聽他氣息格外微弱,手更加冰冷了起來,她一直沒有來得及問他是如何變成了這幅樣子,但顯然是當初和他服下的毒酒有關,牽機無解,**等人必是費了極大的力氣才將他救了迴來,身體又怎麽可能會不付出點代價?


    宇文錚摸索到燈龕,點燃了油燈,在他們麵前依舊是一條長長的甬道,盡頭似乎還有微弱燈光,暗道幽深中,隱隱約約迴音出一陣嬰兒的啼哭,玉子衿的心一咯噔,立刻沿著那甬道跑了過去,“是瀚兒,一定是瀚兒!”


    “子衿,小心機關!”原倚風扶著牆壁麵無血色,見她跑去急忙大喊,話音剛落,甬道的兩壁立即咯咯作響,旋轉出萬千圓孔,萬箭飛穿,隻在一瞬之間。


    玉子衿也在這一瞬頓住了腳步,這時黑影遽來,如電掃過,她被一陣暖風挾裹而走,再迴神時已經穿過了甬道摔倒在了盡頭,她後怕地睜大雙眼看那萬箭齊射簌簌墜落,半晌才緩過神去看身下一直抱著她半伏在地上的宇文錚,他嘴角鮮血流出,氣色虛散,她緊抓著他肩膀的掌心這時有不明的溫熱觸及,她恐懼地抬起了手,見到那一片殷紅,顫動著叫道:“阿錚,你怎麽了?阿錚?”


    宇文錚睜開眼睛笑著搖了搖頭,玉子衿立刻去檢查他身上的傷勢,隻見他肩頭血流噴湧,有一箭貫穿了他的肩膀,她還要檢查他身上其他的地方,宇文錚卻堅持自己無事,不讓她碰,他草草包紮了自己的肩膀,一手拉著她向裏走去,“我沒事,現在先救瀚兒要緊!”


    迴身時,他默不作聲將手伸進大氅拔掉了背後貫穿的箭頭,將這一幕收在眼底的原倚風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行進數十丈的暗道盡頭,是一處洞開的石門,門內有一處通往上方的斜道天梯,這方位與上方那道石門的位置相接,正是那件石室的下一層,二者位置是相通的,正是筠羅太子的主墓室。


    三人一進墓室,入目就是一大片流波嫣然傾情盛開的血色紅蓮飄蕩在一方池水之上,四周還堆疊著許多巨大木箱,打開的木箱中盡是金銀珠寶,原來原氏之寶藏不隻有財寶無數,還有這一池可起死迴生的原氏傳家之寶血蓮。


    原倚風一直以為可醫死人肉白骨的血蓮聖藥是原氏一個古老的傳說,幾百年來從來隻做密辛閑談於族中,卻從來都沒有人見過,原來竟真有此物。


    他俯身折下一朵,捏碎其花瓣敷在自己剛才劃破還沒有止血的手指上,果見那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起來,玉子衿見狀喜極,正想采摘紅蓮為二人治傷,方才停止的嬰兒哭泣聲卻在這時更加清亮地響了起來。


    蓮池盡頭石壁鬆動,緩緩升起露出其後的巨大石棺,石棺被懸空吊掛在石室半空,被數十道鐵鏈淩空墜起,而在那其中的一根鐵鏈上,此時懸掛著一個吊籃,其中的嬰兒正是宇文少擎。


    玉子衿恐懼不已地睜大了雙眼,宇文錚已經淩空而起越過蓮池直奔向了半空中的宇文少擎,這時蓮池炸濺,從池底飛出了數個高手,齊齊攻擊向三人,這些人招式古怪,套路難測,宇文錚漸漸落於下風,玉子衿趁勢絆住剩餘幾人,原倚風趁勢以她遞與的金簪為暗器射向了綁著吊籃的麻繩,繩裂時,他以迅風不及掩耳之勢掠過蓮池,傾手將宇文少擎接在了懷中,還未等他落定,忽然有一人自石棺後飛出,劈掌擊中了他的胸膛,順勢扯走了宇文少擎的繈褓,他口吐一口腥甜墜落在地,正見玉寒從石壁後緩步而出。


    季戈麵無表情將宇文少擎交到玉寒懷裏,退到了一旁護衛。


    上百個迴合下來,宇文錚所過之處血雨落地,最後他終於不支,被幾個高手聯手擊落在了石棺下,玉子衿見他墜落想要來救,被一刀劃中腹部也摔落在了玉寒腳下。


    玉寒抱著宇文少擎對她冷笑,“二姐,這一路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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