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雨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了柯夏的通訊,畫麵那邊英俊的金發軍校生臉上微微帶了些焦躁:“問出來了,秘鑰存放地點在冰蘭島的密室裏,其他問不出了。”


    花間雨笑了:“好,我親自派人過去看,如果真能找到,之前答應你的答謝一定一樣都不會少。”


    柯夏卻道:“再說吧,但他有些不大對,你不是說要用到三支以上才會精神力崩潰嗎?怎麽他現在就看著不太對。”柯夏伸手,將伏在床上的黑發男子拉了起來,身體仍然被鎖鏈纏繞著,上半身什麽都沒有穿,一張床單勉強蓋著下半身,他整個人已經不再掙紮,雙眸茫然沒有焦點,嘴唇張著,一副神智渙散的樣子。


    花間雨心裏暗笑,明麵上卻道:“多少會有些後遺症的,畢竟才使用,既然已經說了,你就讓他休息休息就好了。”


    柯夏神情將信將疑,花間雨笑道:“放心吧,精神力多少會有些損傷,但是經過一段時間休養是會恢複正常的,趁這個機會,他對你百依百順,你正可以好好報複他麽。”


    花間雨看著對方臉上掠過一絲不自在,心裏揣測他這到底還是有些後悔和心疼了,還年輕呢,他笑吟吟敷衍他道:“別著急,會好的,我先去找東西,再聯係。”


    他迫不及待地關了通訊,找了心腹來,即刻安排往冰蘭島的飛船。


    通訊器的另外一邊,柯夏卻已解開了邵鈞的鎖鏈,什麽也沒說自己迴房間去了,邵鈞卻知道柯夏在生氣。


    這一晚接受的信息太多,忽然迴來的花間風,自己外貌的秘密和他們身份的暴露,帝國那一夜滅門之禍的真相,以及和花間風、花間雨這些擅長陰謀詭計的人鬥智鬥勇勾心鬥角的談判,這些都太耗他的心力了。他才二十多歲而已,卻已經承擔了這麽多。


    他起身將自己身上扯得亂七八糟的衣褲換掉,將頭發梳理整齊,穿好衣服,走到了柯夏的房間內,他躺在床上,睜著眼睛,並沒有入睡,看到他來,睫毛微微動了動。


    邵鈞過去將窗簾放下來,遮住了太過明亮的窗口:“您一夜沒有睡,先好好休息吧,想吃什麽?我做給您,羊排嗎?軍校那邊缺課沒關係嗎?”


    柯夏動了動,想起之前誆邵鈞做羊排暗算他的事,有些不自在:“隨便吧,軍校那邊我說家裏有點事,請假了。”


    軍校明明很難請假,好學生總是有特權,邵鈞低頭將旁邊折著的被子展開替他蓋上,和從前困在床上一樣,機器人還是一絲不苟地照顧著他。柯夏終於將心裏那種奇怪的負疚感壓了下去,凝視著他:“你昨晚演得真像,我差點也下不了手演砸了。”但後來卻被對方帶入了情景,隻要一想到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機器人背叛了自己,那種愛恨交織恨不得毀掉對方的感覺讓他窒息絕望。


    邵鈞道:“係統內核有相關現成的模仿程序模塊的,溺水的,痛苦的,發燒的,癡呆的,調動係統就行了。”


    係統也會告訴他去和人交易,去偷盜東西嗎?柯夏想問卻沒有問出來,不管怎麽說,機器人一直是忠誠於自己的,雖然他的行為有些出乎意料,但是遇上自己這樣倒黴的主人,癱在床上一個指令都無法下,作為能夠學習和模仿的人工智能,也許是能夠做到這樣地步吧?如今自己痊愈了,能夠再給機器人下指令了,以後他應該就不會再擅作主張了。


    他說服了自己,隻是想起花間風還是有些不舒服:“你做花間風助理期間,他對你很好嗎?”


    邵鈞道:“他時時刻刻總在扮演紈絝大少,花錢大方,對誰都挺不錯。”


    柯夏輕輕哼了聲,伸手輕輕觸碰了下他的臉頰:“你不要再接近他們,他們做間諜的人,太過敏銳。你太像人了,乖乖留在我身邊,不要再出去接觸其他人了。”他真的過於像人,如果被聯盟其他人發現一定會被銷毀的。


    邵鈞安撫他:“他不是發誓不透露了嗎?我擔心的是你身份的泄露,您真的要和他合作?”


    柯夏眼皮有些沉重,放鬆後一陣一陣的疲乏湧了上來,整整一夜他都處於憤怒、震驚等等情緒交織,一刻不停的在計算和談判,精神處於不正常的亢奮狀態太久了,畢竟他才大病初愈,精神力到底是有些熬不住了。


    他垂下手,縮迴被子,輕輕打了個嗬欠:“暫時先湊合吧,他們的話都是不能全信,但是有一點倒沒說錯,花間雨太蠢了,二選一,目前我們隻能選擇和花間風合作。花間家族永遠這樣見不得光,遲早是會毀滅的,沒有人喜歡藏在身側鬼鬼祟祟的老鼠,後續合作慢慢再看吧,我反正也沒什麽可失去的了。”


    柯夏又睜開眼睛看了眼邵鈞,低聲道:“你是父親母親留給我最後的東西了,我什麽都沒有了,隻有你。”


    青年明明已經長大了,這一刻卻顯得分外脆弱和柔軟,邵鈞伸出手輕輕撫摸他金絲一般的頭發,安慰他:“我在的,一定會沒事的。”


    柯夏閉上眼睛,將頭微微側了側,依偎著他熟悉的機器人的手掌,過了一會兒唿吸勻稱,睡沉了,他真的太累了。


    邵鈞替他理好被子,出來繼續整治之前的羊排,再將小公寓稍微收拾了下,把那些水淋淋的浴缸鎖鏈都收了起來。


    正收拾時,他的通訊器閃了閃,歐德來電,他接通了電話,歐德十分無奈道:“你又有一車設備寄到了,老樣子替您簽收給您放在別墅那裏?”


    邵鈞一怔,想來是古雷那邊又給他發來了剛剛采購的其他部件的零件,不由微微有些頭疼,應道:“好的。”想了下又和歐德交代:“那個是秘密,不要和任何人說,包括我表弟。”


    歐德有些無語,還表弟!那是他的小主人吧!這人真的是機器人嗎?風少真的沒搞錯?帝國的擬人機器人技術已經如此出神入化了?但是昨夜親眼看到這人被柯夏折磨成那樣淒慘,還被注射了一支高濃縮的吐真劑,他現在卻仍然和之前一樣冷靜沉著地站在自己跟前,活蹦亂跳,這樣的機器人請給自己來一打!那風少大概就不需要自己了。


    他正神遊天外,邵鈞卻問:“風少迴去了?”


    歐德道:“是,不是萬不得已他不能聯絡我的,昨晚那是特殊情況,我解決不了,他不得不現身。我剛剛得到消息,花間雨已經親自趕去冰蘭島那邊了,等風少那邊事了當上家主,花間雨再不甘,也隻能服從家主的命令,到時候你們也就安全了。”


    邵鈞不以為意:“沒到結局最好不要太樂觀。”


    歐德:“……”可以不要烏鴉嘴嗎?


    飛船上,趕往冰蘭島的花間雨正滿腹鬱悶,他不能說出真正的理由,找了好些理由才說動了長輩申請了飛船使用,還是耽擱了大半天的時間才出航。能源太貴了,各方麵都拮據。相比之下朱雀那支隻剩下花間風和花間雪兩個嫡係,所有的財富都由他支配,那才是毫無顧忌地一擲千金,所以才能布下線來讓自己吃了那麽個大虧。等自己拿到秘鑰,贏得家主後,先將花間風他們除族,再慢慢將那邊的財產收歸族中,花間雨惡狠狠地想。


    這時花間雷的通訊卻來了,花間雷匆忙地道:“雨哥!上次你讓我查的那個小歌後夜鶯,我查出來了一些情報,要和你說。”


    花間雨其實並不是非常喜歡這個堂弟,魯莽又有些遲鈍,但是因為同是青龍支的,上有長輩盯著,不得不做出兄弟友愛的樣子。但是他可牢牢記得,假如自己有什麽,花間雷可就是青龍的下一任繼承人了,因此他有什麽重要情報,比如這一次羅丹的密鑰,他並沒有讓他插手,而是弄了個不太重要的人讓他去查了。


    羅丹的密鑰,一定事關巨大的財富,那個默氏病患者還能駕駛機甲的技術隻是其中一項而已——一定還有更多有價值的東西,一旦拿到,自己就能將花間家族帶上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峰。所以這樣的事,就不能讓花間雷知道了,他雖然傻,他身後的長輩和智謀團可不傻。


    花間雨漫不經心敷衍他:“好吧,你把資料發給我就好。”


    花間雷道:“不行啊,雨哥,你知道嗎?那個小歌後,是黑戶來的,在黑街基貝拉街上賣過的。”


    花間雨不耐煩道:“這個娛樂新聞上都有,還用你說?”


    花間雷道:“問題是她到洛蘭的時候,不是一個人,她和她的弟弟,還有那個軍校生和他的表哥,四個人都是基貝拉街的黑戶,一起來到的洛蘭,還一起住了一段時間,公寓的鄰居還有印象。”


    花間雷笑了下:“難怪能請小歌後去做舞伴,原來是同一條街出來的,我知道了,還有什麽事嗎?”等事結束後,不妨一起把那小歌後也抓起來好好審一審。


    花間雷卻急促道:“不僅僅是這樣,那個軍校生的表哥,叫杜因的,因為長得像花間風,做過花間風的替身!拍戲的替身!我花了許多錢打聽,那個杜因化妝後和花間風一模一樣!”


    花間雨腦海裏仿佛一陣閃電劈過:“替身?”


    花間雷道:“不錯,關鍵是那個替身已經不見了!哪兒都找不到這個杜因了,有人在替他們掩埋掃尾,和杜因工作過的工作室很多人都已解聘,都不知道杜因去了哪裏。我花了很多時間才查到這些的。雨哥,我和我父親說了查到的線索,父親讓我盡快告訴你!花間風很可能已經不在洛蘭了,我們見到的,很可能就是那個杜因!”


    花間雨倏然站了起來,這些日子種種事情已經聯成一串,他背上已經密密麻麻起了一層汗,他啞聲道:“返航!”


    “立刻返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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