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爺口中店憶一聲,聳身急退,居然隻差一線之微,沒有受傷。


    而他順手劈出的拳力,也阻止了葉高進球之勢。


    紀香瓊道:“阿陵快快出手製他死命”


    在她身邊的薛陵,刷地躍上半空,身形劃出一條弧形的拋物線,同那二老爺頭上飛落。


    他身子猶在半空,便已發出一掌,當頭拍下。


    二老爺聽到空中聲響,抬頭一望,迅即奮拳猛擊上去。


    人人看得清楚,那二老爺出拳之際,全身肌肉都盡皆墳起,神態威猛之極。


    行家眼中,一望而知,這個大敵在拳力上有看超凡絕俗的造諳。


    而他的一擊,已是全身功力之所聚,非同小可。


    金明池身形微塌,已準備撲上援救。


    因為薛陵身在半空,雖是先攻一掌,但發力之時,勢道是有去無迴。因此對方這般淩空威猛的一拳,不把他劈得飛上半天才怪呢


    假如無人及時出手牽製對方,則薛陵再度落下之時,實在兇險萬分,動輒有當場斃命之虞。


    隻聽“蓬”的一響,雙方的內力已碰上。


    金明池方自衝出數尺,卻見薛陵身形若無其事地飄落地上,完全不受對方強大的拳力所影響。


    金明池硬是煞住去勢,心中叫一盤“怪事”,睜眼觀看。


    薛陵興那二老爺對麵相峙,隻有數尺之隔,伸手可及。


    雙方瞪眼互視了片刻,薛陵冷冷道:“你的拳力幾乎把我擊敗了,咱們再拚一招如何”


    二老爺深深吸一口氣,厲聲道:“好,看拳”


    喝聲中輪拳直擊,淩厲之極。


    薛陵一招“巨靈前手”,掌勢直拍出去。氣勢之威猛,竟此之對方猶有過之。


    說得遲,那時快,雙方力道一觸,發出“蓬”地震耳響聲,勝敗立判。


    但見二老爺燈蹲磴直返,大概返到第六步,腳後跟碰到一塊石頭,登時仰天翻倒在地上,再也不見他動彈了。


    紀香瓊透一口大氣,叫大家撥開石頭,然後都圍攏在二老爺身邊。


    隻見他七竅流血,雙睛突出,一望而知,心肺已經震斷,當場斃命。


    眾人眼見薛陵露的這兩手,果然功力超凡絕世,都大為佩服。


    同時又因這二老爺武功之高,心中加倍警惕,都想:那萬孽法師造就得出這等人才,本身不知高明到何等地步


    紀香瓊向眾人道:“我們這第一仗可說是旗開得勝,算得是大大的吉兆。然而越往後走,情勢越險,以我所知,大凡是被萬孽法師看得中,收入萬惡派之中的人,無一不是天性卑鄙惡毒,作孽甚多。


    因此之故,我們一動上手,決計不能像平常那樣講究過節,有時甚至須得用一點偷襲暗殺的手段,不然的話,這些稍為高級的敵人,隨時隨地可用特製的火彈號炮,通知萬孽法師。”


    那慧海方丈、俞長春真人和屠龍手吳偉,皆知紀香瓊這番話,乃是針對自己而發。隻緣早先那二老爺闖陣之時,他們都遲疑不決,沒有出手。


    紀香瓊又道:“我們這次進剿萬惡派,天下武林皆無所知。部便是成功了,亦沒有宣布之必要,失敗的話,萬孽法師當然不會放過這種鎮壓天下人心的好機會。因此,咱們不但許勝而不許敗,同時亦無須格守江湖規矩。如若不然,萬孽法師單是利用這一個弱點,就可以把咱們擊敗了。”


    俞長春輕唉一聲,道:“貧道有一句話,想請金夫人指教。”


    紀香瓊道:“俞真人有何見教?”


    俞長春道:“假如以咱們這一批人的身份地位,也不格遵江湖規矩,縱是贏了,亦何以使天下之人心服?以貧道看來,如此作為,幾近以暴易暴,何足為貴?”


    紀香瓊道:“俞真人說得好,但我卻要請問一聲,俞真人你已明知萬惡派積孽如山,假如不從速鏟除,以後還將有千千萬萬的人,喪身受累於這一派。隻不知你以千萬人的命運為重?抑是以江湖規矩為重?”


    俞長春道:“自然以千萬人的命運為重!不過話不是這麽說………”


    紀香瓊含笑插口道:“俞真人之意,不外是認為咱們縱是謹守江湖規矩,以磊落光明的手段對付敵人,也不見得不能達到目的,對也不對?但我卻大膽肯定的說一句,假使咱們讓敵方之人,以訊號警告萬孽法師,則咱們今日之行,能有兩三個人活看逃出此地,已是難以置信之事了。”


    她停歇一下,又道:“萬孽法師不但文武全才,尤其精通醫藥之道,因此他以種種奇方怪藥。製造出無數山精海怪,加上他手下人數眾多,又得地利,咱們一旦驚動了他,勢無可勝之理。”


    慧海方丈道:“夫人所言果是實情,但………”


    紀香瓊道:“諸位前輩不須猶疑了,我們這一次的行動,可以視作唯一的例外,而事後我們全都保守密,不向外間漏一個字。我們但求消弭這個人間的大禍害,為了千萬人的命運,有時候隻好從權達理,心中縱有不願,亦是沒有法子之事。”


    她說到這裏,吳偉首先道:“既然如此,老朽不才,隻好依計行事。”


    俞真人和慧海方丈對望一眼,在這等形勢之下,實是無可奈何,於是都同聲答應這樣做紀香瓊解決了內部的大問題,便道:“現在我們進攻大洪爐。這一次多半會碰上更辣手可怕的敵人,請大家小心,隨時檢查身上的裝備才好。”


    於是大夥兒又向大洪爐進發,薛陵是輕車熟路,領路先行,一個時辰左右,已抵達那大洪爐。


    大家先在崖頂向下麵探視,但見這個寬廣達十餘裏的窪地,當中有一道火柱,直衝上天。


    火柱的四周,一共有十二座巨大的磨輪,加上許多連接看的齒輪或巨軸,使人覺得形勢古怪而詭異。


    薛陵告訴眾人,何處是監工及衛士所居,何處是奴隸所居,最重要的是那峭賞早n害的。


    這些人們想得這般周密,不論是被蜂友們正麵抱上也好,從背後抱住也好,皆能以一個小小的動作,就殺死了這一群蜂女。


    但貝那九個粉搓玉琢的美女,一個個先後倒在地上。萬孽法師內心雖然又是震凜,又是忿怒,可是表麵上絲毫不動聲色。


    紀香瓊發出暗號,那慧海等四人,立時依照演練得極熱的五行連珠陣,迅快騰挪換位。


    每個人都在此時,暗暗取出一種藥物,含在口中。


    萬孽法師寬袍一揚,厲聲道:“你等雖然躲得過這一關,但老夫仍然教你們不能活著出得此山!”


    眾人皆不迴答,卻見千萬縷五彩淡煙,貼地蔓延開去,速度比馬奔鳥飛還要快上數倍。


    晃眼間,這片彩煙已遍布二十餘丈方圓,所有的人,無不在這極淡的千萬縷彩煙範圍之內。


    紀香瓊嘲聲道:“萬孽法師,這可是五毒桃花瘴麽?假如我料得不錯,這等平常無奇的毒力,決計無法侵害我們。”


    當然她這話並非誇口,因為以這毒瘴之力,大凡是人畜等有生之物,隻要碰上一絲,就登時倒斃。現下他們已在瘴毒中過了好一會,仍然無事,可知紀香瓊早就有了嚴密的防禦。


    萬孽法師第一次把內心劇烈變動的情緒流露出來,他的表情變化得也十分激烈。隻見他大袖連揚,頓時勁風旋卷,把這一大片痹毒吹散。


    眾人都嚴防他可能施展出某種奇異功夫,但勁風過後,卻沒有什麽事發生。紀香瓊心想:“這萬孽法師乃是魔頭中的魔頭,縱是勢窮力盛,也不會做出毫無意義的舉動。因此他剛才揮袖卷散了瘴毒,必有很深的用意。”


    萬孽法師已恢複那副冷酷的神態,道:“範酷,你可上前挑戰。”


    範酷應聲躍了出去,高聲道:“汝等誰敢與我決一死戰?”


    他的目光凝注在金明池麵上,似是早就算定必是他挺身應戰,是以對旁人不如理會。


    金明池冷冷一笑,卻沒應聲。這使得範酷大惑奇怪,方要再行挑戰,已有一個人大步走過來。


    範酷打量來人一眼,道:“來將通名?”


    那人道:“本人薛陵是也!”


    範酷搖搖頭,道:“你不行,教金明池前來。”


    萬孽法師接口道:“他既敢出戰,必有自恃之道,你最好小心點………”


    薛陵領首道:“到底薑是老的辣,見識閱曆都此小夥子強得多!範酷,我告訴你,今日你撞在我手中,兇多吉少,你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範酷厲聲而笑,突然間一掌拍出,出手之前,竟然全無跡象可尋。


    範酷這一記偷襲,完全是萬惡派不擇手段的一貫作風,未足為異。隻見薛陵一閃身,右手起處,還了一劍。


    要知範酷出手如電,掌風所罩之處,威力無窮。即使是金明池這等超級高手,也不能輕易閃避而又隨手還擊。


    因此之故,範酷這一驚非同小可,左右手連環疾劈,勁風唿嘯,潛力山湧,施展出至為猛烈的攻勢。旁觀之人,見他掌法奇奧,功力強厚無倫,都不由得大大替薛陵擔心起來。


    薛陵在對方一輪猛攻之下,也不過退了四五步,隨即展開反攻。隻見他劍光耀目,氣勢如虹,隻是迎麵一劍,就把範酷迫退了六七步之多。


    他這一招乃是巨靈六武之一,看來簡單不過,事實上威力難以形容。尤其是他已煉成了“兩極心功”,能攝取宇宙的無窮功量,對付敵人。


    範酷又驚又怒,才一穩住腳步,複又揮掌猛烈反攻。他已使出了無敵神手的絕藝,這一陣反擊,已是他平生功力之所聚,實是威猛絕倫。


    薛陵穩如泰山盤石,腳下不曾後退分寸。兩人頓時展開一場罕聞的激烈拚鬥。每一招都兇險萬分。也猛威無比,旁觀之人,都生出緊張得透不過氣來之感。


    萬孽法師那對長長的霜眉,突然緊緊皺起,兇光四射。紀香瓊一直密切注意看他的動靜,心想:日下是他使出殺手鋼之時了!這最後的一擊,無疑厲害之極,隻不知厲害到什麽程度?


    她心念轉動,立刻發出暗號。金明池從激戰中收迴目光,拿出長刀,迅速向萬孽法師撲去,口中厲聲喝道:“老惡賊!你休想逃走。”


    喝聲中,迸射出大片刀光,向萬孽法師卷去。


    萬孽法師大柚一揮,一股暗勁湧出,竟把金明池震退了數尺,金明池心頭大驚,方知這個老魔實是有看舉世難有其匹的武功,自己假如不是已得了無敵佛刀的真傳,定然不是他的對手。


    他再接再厲的揮刀攻去,萬孽法師單以一對飄揚大袖,便把他重重刀光抵住,表麵上似是不甚吃力,齊茵和韋小客皆已奉令迫近戰圈,準備隨時出手助戰。


    萬孽法師似乎不大把這些人放在心上,拒敵之時,亦少有反擊之招,目光不時投向薛陵、範酷兩人的激門上。換言之,他很注意薛陵和範酷之爭,自己卻守多攻少。


    薛、範二人已拚鬥了五十餘招,薛陵的劍勢陡然增強了數倍,但見劍光暴漲,霎時間,已把範酷籠罩在劍光之中。此時人人皆能看出,薛陵可在一二十招之內,擊斃範酷。萬孽法師當然更看得出來,他仰天長笑一姥,道:“紀香瓊,你雖是有絕世的才智,竟在無聲無息之中,把老夫這百年基業,毀於一旦!但你也用不著太高興,老夫雖是得誌日久,防範轉疏,以致為你所乘。可是老夫也不是易欺之人,你們的報應,就在眼前了!”


    紀香瓊非常用心地聆聽和思索,以致那萬孽法師突然出招反擊,仗看百載精修苦煉之功,硬是把金明池迫得刀圈越縮越小,形勢甚是危殆。而她卻沒有看見,齊、章二女,空自著急,卻因沒接到命令,又不敢魯莽出手。


    萬孽法師的修為,非同小可,以金明池本身的造詣,加上無敵佛刀,也擋不住他硬拚。


    刀招已大見遲滯,人也連連後退。那邊廂薛陵正如萬孽法師一般,占盡了上風。他無意中轉眼一瞥,得見金明池情勢極為危殆,立時大喝道:“阿茵!阿容!你們還不出手,倘有何待?”


    韋小客首先發劍,“嗤”的一向破空之聲,恰好化解了萬孽法師的一半攻勢。齊茵左手短劍,右手烏風鞭,也自撲入戰圈。金明池得二女之助,這才喘過一口氣來。


    紀香瓊出了一身冷汗,忖道:“明池的性命,險險葬送在我手中………”方想之時,萬孽法師已發出一聲高亢刺耳的嗅嘯………


    這一陣長嗅高嘯,銳厲可怖,簡直不是出自人類口中,紀香瓊喝道:“大家小心!”,眨眼間,隻見四方八麵都有人影出現,眾人轉眼看時,原來是那些奴隸們,數目多達二百以上。他們都赤身裸體,手無寸鐵:然而動作卻甚是迅速,直向他們奔來。紀香瓊瞧了這等情形,心中登時大悟,忖道:“是了!萬孽法師是利用那瘴毒,加上他的奇異嗅哮,召來這些沒有思想的奴隸們,前來攻擊我們,他的用意,無非是要絆住我們,好讓他分身施展毒手。”


    她駭得冷汗直流,秀發皆豎,高聲叫道:“明池,你們即使與敵人同歸於盡,也不可讓他遁走。”


    金明池厲聲道:“賢妻放心!”


    此時已有一群奴隸湧到,直向他們戰圍中撲入,不管是誰,照樣衝去。金明池長刀一劃,已殺死三人。齊、韋二女,亦在同時之間殺了數人。


    萬孽法師得此空隙,暴笑一聲,縱出戰圈之外。紀香瓊目不轉睛的向那邊望夫,見了此情,頓時駭得魂飛魄散,想通:“這老惡魔隻要到達火口,就能使地火爆發,數十裏之內,皆成劫灰了。”


    然而地已無法阻截,隻有幹著急而已。


    萬孽法師正如紀香瓊所料,直向火口奔去。那些奴隸們照樣向他攻撲,都被他殺死,絲毫不能阻滯他的速度。說得遲,那時快,隻見一道黑影,宛如奔雷掣電般從側麵衝到,恰恰趕上了萬孽法師,劍光連連打閃,快得看不真切。萬孽法師直跌開去,在地上連打兩個滾,又躍了起來。


    他轉眼一瞧,龔擊他的人,正是薛陵。他而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轉眼查看。但前後左右都是奴隸,情形混亂不堪,已看不出範酷的下落。薛陵左掌右劍不時揮劈,把那些撲過來的來的奴隸擊斃,雙目光芒如電,凝視著對方。


    萬孽法師感到無望地搖搖頭,道:“薛陵,你的武功可是得自金浮圖的麽?”


    薛陵道:“不錯。”


    萬孽法師歎口氣,道:“老夫早應毀去那金浮圖,便無今日之禍了!”突然間兩個奴隸撲上去,把他抱住,竟然毫不費力就把這個一代惡魔按在地上,又咬又打。


    薛陵感到嘔心地搖搖頭,迴身走去,一路上又殺死不少奴隸。到了紀香瓊那邊,隻見積如山,血流遍野,但那些奴隸們仍然向他衝撲不已。


    人人都感到如此殺戳,大是可怖。當下由紀香瓊約五行連珠陣先移動,一直返到旁邊高處。方已把白蛛女找到,聚在一起。那下麵騷亂如故,紀香瓊道:“這些人腦子已毀,無法救治,這等下場,雖是傷慘,但也是沒有法子之事。”


    眾人都默然無語,她又問道:“阿陵,那個是徐小雲?”


    薛陵道:“我已問出它的下落,敢倩她前幾天已奉派出山了。”


    紀香瓊道:“這樣就太好了,她以後決不會來找你。如若她在此地,我真不知如何替她安排才是?”


    慧海方丈道:“我佛慈悲,今日老衲殺生無數,罪孽深重,返山之後,須得避位修行,以贖此罪。”俞長春真人也深深歎息一盤,表示他心情定沉重。


    紀香瓊也沒有什麽話可安慰他們,當下說道:“我們出山迴到人間去吧,諸位前輩們可暫時不能返山,務須屈留大駕,作我薛陵兄弟婚禮中的上賓。”


    她一麵說,一麵轉身而行,大夥兒都跟看她,因正,不久就聽不見那些使人作嘔的喧鬧。紀香瓊又道:“方兄,這幾位武林前輩的身份,非同小可,實在很難請得到,你和白妹妹何不和阿陵他們同一日學行婚禮呢?”


    方一笑道:“金夫人的話,從來沒有出錯,兄弟自應遵命。”


    哄笑聲中,大夥兒加快腳步,往前趕行。本書至此,亦告結束。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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