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先承認一定落敗,卻把能支持的時間,盡量多說一點。


    果然徐小芸麵色一變,玉手從衣袋中取了一物出來。


    黃忍一眼瞥見,心中大喜。


    薛陵已道:“你未免自負過高了,我告訴你,假如我一心一意要取你性命的話,哼!


    哼!哼!你走得上三招,我就親自割下人頭,雙手奉上。”


    他星目中射出迫人的威光芒,轉眼瞥視過徐小芸他們,又道“也許你們從來看慣了是輕諾寡信之人,所以對我所說奉上人頭之言,並不相信,但這也由得你們,本人有生以來,從無虛言,雖然是我的第一號仇人朱公明,亦相信得過我的許諾呢!”


    他豪邁地一笑,又道:“現在我告訴你們,何以不打算在三招之內就取你性命之故,因為隻有黃忍你曉得此山出入的道,假如你從實供出,我或可饒你一死。”


    黃忍沉吟一下,才道:“你未免太自負了,假如我的弟子在此,嘿!嘿!你連逃生之機也沒有呢?”


    薛陵麵色一沉,道:“笑話!你的門人隻不過煉成了無敵神手一種絕藝而已,我薛陵早知此事,還敢孤身深入此間,豈有怕你們之理?”


    他這話說得聲色俱厲,氣勢雄壯異常。不但徐小芸相信,便黃忍他也不能不信,膽氣為之一怯。


    薛陵又道:“我先問明白一事,那就是你如若誓死不肯吐露道之事,那我就在三招之內,取你狗命,假如你認為尚可商量,那麽我最多使你受傷,絕不當場擊斃,你小心點迴答這個問題!”


    黃忍沉吟一下,心想:“留得青山在,那怕沒柴燒?”


    當下應道:“當然有得商量。”


    薛陵道:“很好!”


    再迫前兩步,舉步拍去。


    他掌勢出處,乍看並無可異之處,但掌力甫離掌心,頓時不知從何而生的一種震耳驚心的唿嘯聲。


    黃忍連劈三掌,這才拆解了對方一掌之勢,但這刻他已深信對方三招之言,果然不假。


    薛陵第二掌隨手劈出,接著轉眼向徐小芸道:


    “你走遠一點,查看四下情形,如若有人出現,速速通知我。”


    徐小芸不知如何,竟屈服在他這等凜凜生威的英雄氣慨之下,口中應了一聲,其實她心中還在考慮要不要趁機施放警訊?


    黃忍怒喝道:“賤婢你當真作反了?”


    徐小芸聽得此言,忽下決心,道:“薛大俠小心點,萬萬不可被他拿到衣服,不然的話,老山主立時可以得到警訊。”


    黃忍更加大怒,喝道:“賤人!你敢是忘了本山嚴規,嘿!嘿!不久你定將後悔。”


    徐小芸不理他,一手拉了阿章,讓他躲在樹叢內,自己這才奔去,找一處形勢較佳之地,守望四下情形。


    黃忍被薛陵一連三四掌,殺得手腳忙亂。


    他最感到大惑不解的,是敵人的掌力奇異之極,說強不強,說弱不弱,總是恰恰使自己感到抵敵不住。


    不但如此,每逢黃忍反擊之時,用力越猛,敵人的掌勢也就相應增強。總之,這是一個絕對無法擊敗的敵人,那黃忍唯一的印象,便隻此而已。


    薛陵的“兩極心功”,可以化入任何兵刃拳腳之中。


    因此他如若使出“巨靈六式”,則他一掌之威,加增了先天真力在內,自是無堅不摧,以黃忍這等人物,如何抵擋得住?


    他們拳來腳往,搏鬥了二十招左右,薛陵突然一掌切入,“啪”的一聲,把黃忍石臂臂骨切碎。


    薛陵存心要他吃點苦頭,因此之故,招數一鬆,黃忍雖是奇疼攻心,但他天性悍之極,一看有一絲機會,左掌如迅雷劈出。


    誰知薛陵的掌勢不知如何又切了下來,又是一聲脆響過處,黃忍左臂斷折,變成無手可用之人。


    他雙臂先後折斷,這等疼痛,如是常人,早就昏死多時,但黃忍性情強悍,武功深厚,忍受力自然遠勝常人。


    正因如此,他才格外多受許多痛苦,而仍然不曾昏死過去。


    薛陵也不再動他,讓他屹立當地,隻見他滿頭熱汗,有如雨下,滿麵皆是負痛的慘厲之容。


    薛陵道:“黃忍!假如你心智尚清,我就勸你趕緊把密和盤托出,免得白白受罪。”


    黃忍道:“薛大俠………本山道,我亦所知有限,隻怕………未饜大俠之意,仍然難保蟻命。”


    他好幾次都得停口吸氣,忍住疼痛,方能再說下去,以他這等悍殘惡之人,尚且如此,可見得實在極是難熬。


    薛陵道:“你把你所知的和盤托出,我自能分辨真偽,有無隱瞞。”


    黃忍深深吸一口氣,道:“據我所知,這條道工程之浩大,宇內無雙………五十年前,那本是一條天然道,但這數十年來,經過老山主以人工布置,簡直可使人無法置信,例如這條數十裏長的道,有數十丈寬,十來丈高,整條通道都平滑異常,又光亮異常,誰也弄不清楚老山主如何設計的?”


    薛陵道:“本山人力不成問題,加上數十載之功,雕鑿出一條通道,豈算得希奇之事?


    黃忍道:“薛大俠這般說法,未免太低估老山主的無上神通了,古人說那劍閣棧道乃是六丁六甲開辟,但本山這一條道,連六丁六甲也休想辟削出來,我告訴你,這條道由內而外,容或有高下傾斜的不同,但其中有四五段,底下是無底深壑,整條石甬道,那麽巨大,卻架設其上,橫過絕壑,這等工程,教人連夢中也不敢相信!”


    薛陵道:“也許原先就有天生石梁橫架其上,這又何足為異。”


    黃忽見他不信,不得不找出有說服之力的事實,當下道:


    “就算如薛大俠所言,原先有天生石粱,橫過絕壑,而老山主不過是因勢利導,造成石壁甬道,好!就算如此吧,但據我所知,這一條道,其中有若幹節可以移動,若山主一舉手間,數十丈長的道會移開老遠,要知一段數十丈長的甬道,就算集合天下間千千萬萬的大力士,也無法搖撼分毫,但老山主卻有這等移山倒海的神通。”


    薛陵不再多辯,問道:“這條道入口在那裏,出口又在何處?”


    黃忍道:“在楓山石林穀內,這條道,名曰康莊,可真是一條康莊大道。”


    他滿頭熱汗,流個不停,但仍然支持得住。


    可見得他實在亦是功深力厚的高手,放眼當世,似他這等身手之人,已是未可多得了。


    但他卻交了黴運,偏偏碰上薛陵,方會落得這等地步。


    薛陵道:“你所知道的都說了出來,是也不是?”


    黃忍道:“是的!請薛大俠亮察。”


    薛陵笑道:“如若我是暗察,那也罷了,既是亮察,少不得要指出一兩點你言猶未盡之。”


    黃忍大驚道:“大俠這一提,在下可就記起忘了奉告這兒到楓山石林穀如何走法一節了。”


    薛陵道:“正是如此,快說吧!”


    黃忍把路徑方向詳細說出,內容涉及大洪爐這一區,卻沒提到赤炎煉獄。


    薛陵記牢他每一句話,又問道:“然則那石林穀內是何情狀,有沒有埋伏之類的布置?


    黃忍道:“在下去過一次,那座穀內地勢遼闊平坦,但卻布滿了石筍,有大有小,形狀大致都是上尖下大,除了這些石筍之外,不見其他可疑之物,但據在下聽得的傳說,這石林穀內設有伏兵,數逾萬千。”


    薛陵道:“然則這個傳說你信也不信?”


    黃忍沉吟一下,才道:“假如有萬千伏兵,藏匿在遍地皆是的石筍之後,的確無法查看得出,但在下卻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本山所轄的區域雖廣,盡可以容納數十萬之眾,則一萬八千個軍兵,並不希奇,然而兵源從何而至,駐紮之地何在,以何法供應這一支軍隊?即使這一支軍隊自耕自食,那麽耕地何在?”


    他一口氣提出幾個問題,薛陵卻覺得其中有點不合情理,當即問道:


    “你既說本山區域遼辟,容納三五十萬人也不成問題,則耕種之地,豈會沒有之理?”


    黃忍道:“有當然有,但本山占地最多的是罪惡城,此城居民多達數萬,本山可以耕種之地,差不多都在此城周圉,耕種織造以及漁牧所得,尚未能自給自足,如何供養如此龐大的軍隊?”


    薛陵道:“胡說,隻要田地足夠,為何不能自給自足?”


    黃忍道:“那罪惡城數萬居民中,辛勤工作之人,實在不多,因此之故,不但糧食不足,那日用之物,更見缺乏,何況本山服苦役的人多達千名以上,這些奴隸光是消耗,不事生產,故此據在下所知,木山每個月都須得從外麵購運大量物資,又須補充奴隸的遺缺。”


    薛陵冷冷一笑道:“雖然你的話尚有不盡不實之處,但我仍然放你一條生路。”


    徐小芸突然躍過來,原來她一直在附近巡邏,耳朵從未放過他們對答時任何言語。她急急道:“薛大俠,你若是放過此人,咱們休想活著離開此山。”


    她話聲略頓,又道:“賤妾倒不在乎一死,但老山主所設的刑堂中,那二十種毒刑,縱是鐵打金剛,也熬不住。”


    薛陵道:“我平生行事,言出必踐,縱是這般危險的局勢,也不能食言而肥,此是正邪的最大分野,徐姑娘休得相勸了。”


    黃忍從他的口氣中,聽出了他的堅決心意,不免暗喜,陰森森地瞪那徐小芸一眼,忖道:“老子今日隻要死不了,你這大膽丫頭定然有得瞧的。嘿!嘿!老子在你身上恣意取樂之後,才慢慢的拿毒刑收拾你……”


    徐小芸碰到了黃忍的目光,駭得麵色發青,索索發抖。


    薛陵突然間覺得這個美女已快要使他的心軟化,她那美豔的麵龐上,不但顯得十分驚怖。


    最動人的還是她那豐滿誘人的胴體。在薄薄的衣裳下戰抖著。


    徐小芸曾經赤裸地暴露在薛陵眼前,而她這刻僅隻是罩上一件外衣,山風過處,薄薄的羅衣貼在身上,峰巒起伏,曲線分明,使人無法不想到衣服下麵的這具胴體,那嬌嫩白晰的反膚,宛如展露在眼前。


    薛陵定一定神,才道:“徐姑娘,我不能不履行諾言,實在十分抱歉。”


    徐小芸深深歎息一聲,才道:“既然薛大俠定要放他生路,賤妾也沒奈何,隻求您暫時不要放他,等我們料理好後事還不遲。”


    薛陵正要答應,忽然覺得不對,問道:“你有什麽後事,還有誰呢,可是阿章?”


    徐小芸苦笑一下,道:“不錯!我這就先行殺死阿章,然後自殺,可是您一定得等上一會才行,不然的話,他一發出警訊,老山主仍然有法子把我們抓迴去施刑。”


    薛陵道:“你的意思是須得死透了,萬孽法師才無可奈何,是也不是?”


    徐小芸道:“正是如此。”


    黃忍接口道:“胡說八道,人死之後,如何尚能施刑,你分明是既怕山規,又不敢畏罪自殺………”


    薛陵虎目中射出懾人的威光,叱道:“閉咀!誰叫你說話的?”


    黃忍大為震駭,生怕薛陵乘機改變主意,連忙道:“是!是!在下不該多咀。”


    薛陵冷冷一笑,道:“徐姑娘,在你自殺之前,我還得麻煩你一件事。”


    徐小芸歎息一聲,道:“薛大俠,你的心腸也真夠硬的了,好吧!有什麽事我可以效勞的呢?”


    薛陵道:“勞你駕走一趟,取一瓢清水來,這飲用之後,我才放他走。”


    黃忍沒有做聲,甚至沒有任何表情。


    薛陵忖道:“莫非那清水對他不生效力?”


    徐小芸道:“那得費上不少時間呢!”


    薛陵道:“不要緊,反正他是總教習,沒有什麽差事羈身,不會有人找他的。”


    徐小芸道:“既然薛大俠堅持此意,賤妾走一趟便是了。”


    她轉身迅快奔去,很快就失去了蹤影。


    黃忍不在乎地緩緩坐落地上,口中微微發出呻吟之聲,過了一會,他終於打破了沉默,道:“薛大俠,徐小芸她是一定不會迴來的啦!”


    薛陵道:“那麽咱們就等著瞧吧!”


    又過了片刻,黃忍道:“薛大俠,您想離開本山,實非易事,小人蒙您老開恩,賜予活命,小人豈可無以為報,甚願充作響導,引領大俠平安出山,”


    薛陵冷冷道:“我有本事入山,就有本事出去,不勞你費心了。”


    心中卻想道:“他這話很有點意思了,分明是想藉向導的口實,逃避飲下清水。”


    黃忍又道:“薛大俠有所不知,本山可說是處處陷阱,步步危機,當真是兇險不過,假如沒有小人帶路,您可能連出山之路也找不到。”


    薛陵道:“我早說過用不著您費心。”


    黃忍道:“唉!大俠想是還未知道本山之中,有不少人比那修習成無敵絕藝的宋終他們,還要厲害………”


    薛陵道:“除了宋終之外,還有誰修習得成無敵神手的絕藝,姓甚名誰?”


    黃忍道:“還有一個姓範名酷,是小人的弟子。”


    薛陵道:“假如還有人比宋終、蒞醣他們還厲害,萬孽法師何須費這許多事,苦苦訓練他們?”


    薛陵心中情知黃忍指的是那些蜂婆子,誠然這批怪物可能比宋、範二人更為可怕,但她們都是用一個,少一個,所以萬孽法師大概是怕敵人太多,又或是生怕蜂婆子拚不掉強如歐陽元章之流的高手,所以非得有煉成無敵神手之人不可。


    黃忍怎知本山機密,已露了不少。


    當下道:“小人如有一句虛言,天誅地滅,事實上老山主的姬妾以及女兒們,都比範、宋二人厲害。”


    薛陵淡淡道:“你這麽一說,我反而動了好奇之心,非得會一會她們不可。”


    他知道黃忍一定願意讓自己碰上他們,於是又道:“隻不知如何方能見到這些巾幗高手?”


    黃忍道:“她們多半是隨侍著老山主,很少出來活動,不過在大洪爐區域內,仍然有碰見她們的機會。”


    薛陵道:“我行動密,她們絕難發現我,假如我認得出她們,那就再好也沒有了,我一定找一個試一試。”


    黃忍道:“那很好認,本山之中,隻有她們有資格穿著官裝,遠遠望去,簡直像圖畫中的仙女一般。”


    薛陵道:“行啦!認得出便不會錯過了。”


    黃忍道:“假如您遠看未能確定,則近看之時,有一點更易辨識,那就是她們上半身是宮裝高髻,但下半身的長裙卻是幾乎透明的衣料,而她們照例裙子內不再穿著任何衣物。”


    薛陵道:“哦!她們下身竟是等如赤裸的?”


    黃忍道:“是的!假如大俠感到興趣,小人可以帶您去瞧瞧,絕對不會讓老山主發現。


    薛陵道:“說了半天,你還沒有把萬孽法師所居之處說出呢!”


    黃忍道:“老山主神通廣大,行蹤無人得知,不過在大洪爐東麵數裏外一座山穀中,卻是禁地,如非奉召,不許擅入。”


    薛陵道:“既是如此,你的身份還不夠高,我得找到三大總管之一帶路才行了。”


    黃忍道:“是啊!隻有這三位老爺可以隨意出入禁宮。”


    薛陵不理睬他,黃忍突然間麵色如紙,道:


    “薛大俠,小人已盡我所知奉告一切,萬望您老現在就釋放小人,要是不放心的話,您可以點住小人穴道,十二個時辰後才解得的,小人就無法驚動老山主了。”


    薛陵冷冷道:“你不是不怕清水麽,但我聽來聽去,你實在很怕,這就是你不老實之處。”


    黃忍道:“小人罪該萬死,現在不敢再瞞騙大俠啦!求你高抬貴手,免去飲服清水這一宗吧!小人願意為牛為馬報答你老大恩。”


    薛陵哼了一聲,道:“你何止瞞騙此事,還有那赤炎煉獄,你也從未提過。”


    黃忍越聽他的指責,越是弄不清對方究竟知道多少。


    他暗忖自己供過的話中,還有許多地方不實,頓時駭得全身冒汗,曉得這一迴決難逃過這“清水”之危。


    當下兇睛一瞪,大怒罵道:“直娘賊,老子認命啦,你有種就殺死老子。”


    他一口氣罵了許多肮髒下流的話,薛陵幾乎被他潮怒,但用心一想,這分明就是想激自己出手殺死他。


    因此他並不施展殺手,隻點住了他的穴道,使他既不能移動,也不能出聲。


    又過了好久,徐小芸已奔迴來,手中拿著一個錫壺,向薛陵道:


    “這壺內就是老山主給奴隸們飲用的清水,但不知對黃忍是否有效?”


    薛陵道:“一定有效。”


    說罷,接過錫壺,把一壺清水都灌入黃忍腹中。


    又過了一陣,黃忽已自目光朦朧迷惘,薛陵這才解開了他的穴道,以觀清水之效。


    薛陵迴頭一望徐小芸,問道:“你看怎樣,這可有作偽?”


    徐小芸道:“現在還難說得很,本山之人,個個陰險,擅長作偽,這清水的藥力,還須一個時辰左右,方始全部發作,第二次他飲用之時,便可立即見效。”


    薛陵點點頭,領先向樹叢那邊走去,阿章從裏麵鑽出來,眼中的光芒顯示出他心裏又懼怕又嫉妒。


    徐小芸瞧了阿章一眼,道:“這一位乃是當世的大俠客,隻有他惹得起老山主。”


    阿章點頭不語,眼中妒意更加明顯了。


    徐小芸突然覺得自己對阿章的感情大為改變,最低限度,現在她已不認為阿章單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


    她自家也感到很奇怪,再打量阿章一眼,隻見他依然那麽英俊滿灑,但她仍舊發覺自己的感情熱度正往下降。


    薛陵自己也感覺出對方的敵意,他認為很可笑,當下說道:


    “徐姑娘,我查看過本山各區的地形之後,就得離開,這件工作由於必須暗中完成,不可留下痕跡,因此之故,初時你和這位阿章兄陷入窘境之時,我不能貿貿然出頭。”


    他停歇一下,又道:“你那瓶丹藥靈驗得很,我曾經用指力使你留下一粒在地上,後來我趁那黃忍欲火遮眼之時,下地拾起丹藥,給阿章服下。”


    徐小芸道:“假如阿章不是服下那萬寶丹,決計受不了這兒的酷熱,唉!我們真不知應該如何感激您才好?”


    薛陵道:“這也算不了什麽,目下我想問問你們,以後作何打算,假如我力之所及,自是義不容辭。”


    徐小芸沉吟一下,道:“賤妾必須逃出本山才行。”


    薛陵道:“那條道之內,必定有極多的埋伏,你們無論如何難以通過,因此,你們隻好從小洪爐那邊逃出本山。”


    阿章一聽對方並沒有撇下自己,心中敵意大減,但他根本不知道小洪爐在何處,是以無法插口。


    徐小芸道:“薛大俠,賤妾和阿章都無法通過小洪爐地區,那是因為賤妾在未升任護法以前,功力有限,小洪爐區的熱度與這大洪爐不同,賤妾和阿章定然無法通得過。”


    阿章道:“我們迴到城裏,誰找得到呢?”


    徐小芸覺得很不耐煩,因為他的話太愚蠢可笑了。


    她不高興地道:“城裏地方那麽小,又是完全在本山控製之下,你能躲在那兒?”


    阿章道:“我有好幾個地方,可以容身。”


    徐小芸正要向他反駁說,本山多的是犯罪作惡的老祖宗,任你如何藏匿,也一下子就可以找到。但她忽然打消了此意,因為她了解阿章根木不明白很多事情。


    例如他早先再往前走,就得成為大洪爐內數百名奴隸之一了,又例如自己的真正身份,薛陵的身份等等,都不是他所能明白的。此所以在阿章心目中,城中那些隱之地,當然可以供藏匿之用,就算她費許多唇舌,他也未必懂得,更未必會相信。


    薛陵微微一笑,道:“小洪爐區我已經過了,跟這裏的氣候差不多,但既然其中另有危險,你們就毋須嚐試了。阿章兄所提的藏匿意見,也值得考慮!”


    徐小芸道:“假如隻是他獨自藏匿起來,才出不會大舉搜索,或者可以躲上一段時間而無人發覺,如果是我也失了蹤,問題便大不相同。”


    薛陵道:“你可有辦法使本山在一個月內,根本不知今日發生之事,我有一個月的時間,相信已夠用了,到時萬孽法師一旦授首,這洪爐區冰消瓦解,你們的事就無人追究啦!


    阿章道:“我們在城裏躲上一年半載都行。”


    薛陵點點頭,道:“徐姑娘呢?”


    徐小芸道:“薛大俠的一個月限期,似乎別有隱情,莫非你想帶人攻山麽?”


    薛陵笑一笑,道:“總而言之,我和一些朋友打算誅除萬孽法師,詳情不便奉告,你如果信得過我們,務請你設法掩飾黃忍之事,你也不可露出破綻。”


    徐小芸道:“那就隻有讓阿章返城,而我則拿黃忍頂數。”


    薛陵道:“黃忍是總教習的地位,如何可以頂阿章的奴隸位置?”


    徐小芸道:“我可說是他到罪惡城找我,殺死了阿章,然後他又誤飲清水,總之,他已有口難辯,還不是任得我說?”


    薛陵想了一想,道:“這法子不大妥當,但現在勢迫處此,隻好見一步行一步了,請你把阿章送迴去,我在這兒監視黃忍,等你迴來,我才離開。”


    徐小芸心中無端端泛起了歡喜之情,道:“那麽我們這就動身去了。”


    話才出口,方始醒悟自己敢情是因為等一會有機會和薛陵單獨在一起,所以感到歡欣。


    她雖然覺得這種心情大沒道理,也對不起阿章,但她仍然禁不住歡欣鼓舞,恨不得馬上就把阿章送迴城中。


    她臨走之前,告訴薛陵說,那清水的藥力一散開,黃忍的斷臂就不藥而痊,可以服各種勞役苦工。


    因此,他隻要驗看這一點,就可知黃忍有沒有作偽。


    薛陵點頭應了,等他們走了之後,才踱到黃忍身邊,但見他目光迷惘,滿頭滿身皆是汗水,常人見了這等情形,隻以為他是熱得不可開交,但薛陵卻曉得他正在用盡全身功力,與那清水的藥力相抗。


    他坐在一邊靜靜的等候,一麵小心地考慮各種情形,到目前為止,他一切都很順利。


    假如徐小芸沒有任何狡計陰謀的話,則有她這一著棋子,放在敵人老巢之中,日後攻山之時,可得有想不到的妙用。


    但她也有可疑之處,例如她說拿黃忍頂缸,此一說法,根本就不能成立,就算說得通吧,但那時上頭又要她繼續闖過情關,她迴到城中,阿章焉能讓她與別的男子混勾搭。


    他突然間記起徐小芸說過向上頭諉稱黃忍殺死了阿章之言,這又是十分顯然的漏洞,因為城中並沒有發現阿章的體,她那麽聰明細心之人,怎會編造出這等漏洞百出的謊言呢?


    此時,太陽已經西斜,但氣候似是更為炎熱,薛陵雖是坐在樹蔭中,也覺得酷熱迫人。


    他繼續尋思這件事,突然一驚,忖道:“莫非她當真殺死阿章麽,除非如此,她才能使上頭確信。”


    當然這個想法也有使人不易接受之處,那就是徐小芸曾經為了愛情,而陷自己於死地。


    因此她眼下怎會殺死阿章,這豈不是十分矛盾的事?


    不過薛陵仍然覺得這想法並不無稽,亦不荒謬,他記起了徐小芸望住自己時的眼神,也記起了阿章的妒意。


    當下站了起身,忖道:“假如她對我已顯現出異常的感情,則阿章的妒嫉,就不希奇了,進一步推論下去,徐小芸既然對我有某種感情,則以她所受的訓練,下手殺死阿章也不算奇怪了。”


    他除了這個推論之外,再加上直覺,已深信事倩可能這麽可怕,不覺跺跺腳,自言自語道:“這真是太醜惡可怕的事,我一定得阻止它發生。”


    當下也不管黃忍怎麽樣,迅即奔去,他的腳程何等迅疾,不久工夫,已望見那對年輕貌美的男女,在數箭之外。


    遠遠望去,徐小芸和阿章並無異狀。


    薛陵略略放慢腳步,心想:會不會是我自己多疑呢?


    忽見徐小芸停下腳步,阿章走了兩三步,才發覺而停下來,轉身向徐小芸望去。


    薛陵心頭一震,因為他們所立之處,四周都有岩石樹木,換言之,那是一個動手殺人的好地方。


    他深知不可讓徐小芸表露出殺機,不然的話,這件事就變得辣手了。


    他急中生智,提一口真氣,喝道:“徐姑娘………”


    徐小芸聽到叫聲,迴頭一望,但見一道人影,如風馳電掣般撲到,轉眼間,薛陵已自現身。


    阿章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人類能奔跑得如此迅疾,這才了解薛陵實在不是普通的人。


    薛陵道:“徐姑娘,時間寶貴,你不要送阿章兄了。”


    徐小芸一楞,道:“我不要送他,為什麽?”


    薛陵道:“他自然會尋路返城,阿章兄,你可認得路?”


    阿章道:“認得!但如若不要被別人見到,我還得躲在田裏,等天黑時才入城。”


    薛陵道:“那麽就這樣決定,你們隻要耐心等一個月,那萬孽法師伏首之日,就是你們自由結合之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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