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茵道:“假使他們隻是普通好手,則雖說一夫拚命,其勢難當,但放著這許多名家高手在此,仍然不難抵擋。”


    白蛛女道:“姊姊錯了,這些人一旦動手,功力能增強數倍,加上不要命的打法,實在難有幾個抵擋得住他們之人。”


    齊茵道:“以前聽你說,萬孽法師培育出一批蜂婆子,每人隻有一擊之力,立刻送命,因此之故,厲害無匹。現在這些人大概亦是把生命之火,壓縮在一刹那間燃燒精光,是以功力能增強數倍。”


    白蛛女道:“正是如此,這幾個人才可怕不過,隻要有動彈之力,就不肯罷休,所以袁怪叟有恃無恐,不把張公茂放在心上。”


    方錫道:“以朱公明等人的武功看來,袁怪叟的武功,大概可以贏得過在場任何一人,以他這等特異高手,咱們縱是想憑仗人多,圍攻他一個人,恐怕也未必就有收獲,更何況少林方丈、武當掌門以及黃旗幫主等幾位大有身份之人,亦不會肯聯手圍攻對方,至於其餘的高手,如葉高前輩、邱氏兄弟、沙問天道長等人,雖肯聯手應戰,隻怕沒有什麽大用,除非是齊姑娘內傷已愈,能出全力應戰,大事便尚有可為。”


    齊茵歎口氣,道:“我的傷勢雖然不重,但碰上袁怪叟這等強敵,這一點點內傷,已成了無法掙紮的弱點了。”


    他們一直低聲議論,四下群雄卻十分騷亂,有不少人跌倒坐在地上,似是毒發而支持不住。


    至於那一團黑霧,兀自濃黑如故,使人觸目驚心,越看越怕。少林慧海方丈、武當俞長春真人以及黃旗幫主吳偉,各以本身數十載精修苦煉之功,行那內視之法,一次複一次,都查不出絲毫中毒跡象。


    這實在是十分奇怪的情形,因為如果袁怪叟的話不假,則他們站得最靠近戰圈之故,當時俱曾聞到異味。


    既然中毒,不論毒性何等高明厲害,但總瞞不過他們這三位一流高手。


    齊茵望望混亂的場麵,搖頭歎道:“這些人也真是,平時個個自命英雄,但一旦麵對死亡,就都原形畢露了,這些人還算是武林精英呢!”


    方錫道:“這也難怪,誰能真不怕死呢!”


    白蛛女道:“這些人即使學去了金浮圖的武功,但以他們的膽色為人,恐怕將來也得不到什麽幫助。”


    齊茵恍然地哦了一聲,道:“你這話大有見地………”


    方錫長眉一皺,道:“齊姑娘不會是打算放棄金浮圖吧?”


    齊茵道:“為什麽不?假如十方大師之言不假,這金浮圖內的千百種絕藝,俱比不上那無敵三大絕技的話,我們何必拚了命強求公開金浮圖之秘?l方錫道:“十方大師之言,想必不假。但這是從某一角度來看而已,假如其中有些武功絕藝,被某一門派之人得去,其武力比之別的家派之人修習,相去能有天壤之別,這是由於武功之道,千變萬化,相生相克之理,微妙奇奧,誰也無法盡窺其秘,所以兄弟仍然主張不可輕言放棄。”


    齊茵道:“唉!假如十方大師在此,出頭幹涉,定可穩操勝券。”


    她舉步向慧海方丈走去,俞長春和吳偉都過來聚合,商議大計。


    齊茵見他們麵色安詳,不似別的高手們那般瞑目運功調息,以便集中全力與毒力對抗,像他們這種風度,果然不愧是大幫大派的領袖。


    她微微一笑,道:“三位放心,那黑霧之毒,早已破去,袁怪叟尚未知道,還在誇口而已!”


    她這麽一說,慧海方丈等入豈能不信,都露出會心的笑容,表示無怪他們全都查不出來中毒之象,原來有此內情。


    齊茵又道:“晚輩特向諸位奉商目下的局勢,我們是奮爭到底呢?抑或是把金鑰雙手奉送與他?”


    那三人默然尋恩頃刻,吳偉首先道:“袁怪叟既是朱公明的授業師父,武功之強,可以想見。因此之故,齊姑娘的話,大是值得慎重考慮。”


    齊茵道:“不但他本人武功奇高,還有無法抵抗的,便是他手下那十多個持刀大漢了。


    她把內情說出,最後道:“咱們縱然能把這些手下拚掉,但想來也得不少代價才行,假如劃不來的話,我們便趁早撤退的好。”


    俞長春真人道:“進退之間,關係到在場許多人的性命,自然也關係到各幫派今後的存亡兇吉,此事實是重大不過,是以必須多加考慮:…”


    他停歇一下,又道:“假如大家都讚成退出,貧道亦不反對,不過,從此之後,咱們這一幫兩派,很難在江湖上抬頭了!”


    慧海方丈道:“這正是貧僧難以解決的困難,試想我們連著認輸兩次,以後還有何麵目,在武林中提名道姓呢?”


    吳偉鞭眉一挑,長髯飄拂,道:“老朽不才,卻願充任先鋒,打頭一陣,說到投降放棄,卻是萬萬不可。”


    他的話聲雖然很低,卻十分有力。慧海、俞長春都不作聲。


    吳偉接下去又問:“老朽眼見這袁怪叟如此冷酷殘忍,視門下弟子的性命,賤如塵土。


    可見得以往探聽到關於此人惡毒的情報,並無虛假。”


    齊茵道:“此是千真萬確之事,尤其是萬孽法師,更是以弄得生靈塗炭,天翻地覆為己任,這就是萬惡派的最高宗旨。”


    吳偉道:“若是如此,則那萬孽法師早晚必有出世大肆為惡之舉。到了那時候,咱們是伸手管呢?抑是韜光隱晦,閉眼不管?”


    他自家持髯苦笑一聲,又道:“當然到了那時候,恐怕必將是不由咱們不管的局勢,咱們如若現在嬴不得袁怪叟,將來更無贏得過萬孽法師和袁怪叟聯手之勢的道理。是以與其那時被毀,倒不如現在就出全力拚上一拚,成敗利鈍,隻好暫時不想它了!”


    他一力主戰,所說又十分有理,慧海、俞長春可就不能不再行慎重考慮了。


    齊茵突然開口,打斷了他們的思路。


    她直接了當的道:“晚輩但要請問三位一者一句話,那就是你們肯不肯聯手出鬥?”


    吳偉、慧海等三人,都定睛望住她,並不立刻開口。這意思自然是要她再解釋清楚一些,方能作答。


    齊茵道:“假如三位前輩被身份聲望等條件所限製,實是礙難聯手出戰,那就不要多想了,晚輩有個計較在此。”


    他們三人幾乎是齊聲道:“願聞姑娘高見。”


    齊茵道:“假如你們不能聯手迎敵,那就由晚輩和方錫兄上陣,雙鬥袁怪叟。諸位一瞧之下,當知敵我之間的強弱勝負。倘若自知難敵此人,即可免去出戰之舉,咱們把金鑰交給他也就是了。”


    吳偉輕喚一聲,道:“這般勞動姑娘,又是出生入死的大事,卻讓姑娘和方大俠涉險,教老朽此心如何安得?”


    齊茵道:“憑良心說,假如我不是受到薛陵的影響,也不會把天下之事,看做一己的責任。說到眼下這一場拚鬥,我和方兄自問還有能力保存性命,三位前輩不必過慮。”


    她看這三位領袖一派的人物,都無反對之意,當下轉身走到白蛛女身邊,凝望著那一團黑霧,道:“方兄,咱們聯手出鬥那袁怪叟,如若還抵敵不住,那就隻好認輸放棄。那一幫兩派的領袖也不必出手啦!”


    方錫劍眉一皺,道:“他們不肯聯手對付袁怪叟麽?唉!這也實在怪不得他們,這叫做各有苦衷,為勢所迫。”


    白蛛女忽然驚道:“齊姊姊,你有一根白發。”


    齊茵淡淡道:“是麽?那有什麽打緊?”


    白蛛女道:“你今年才二十歲,怎會有白發出現?”


    方錫道:“最近一陣真夠她耽心焦慮的了!尤其是薛陵兄失去影蹤,而他在失蹤之前,又是那般模樣,假如無人護持,說不定會挨餓受凍……唉!齊姑娘內心中一定萬分焦急,隻不過她不說出來就是了,因此之故,她頭上才會發現白發………”


    白蛛女道:“多可憐啊,唉!我竟不知你內心是如此酸苦!”


    齊茵道:“這些話以後再談吧!”


    她眼中射出強毅的光芒,又道:“白妹妹,勞你放出黑神蛛,收去這一團黑霧。”


    白蛛女點點頭,隨即把兩隻黑神蛛一齊放了出去。這兩隻奇兇奇毒的蜘蛛,出現之時,全場無人發現。


    它們很快就投入毒霧之中,說得遲,那時快,但聽霧中發出一陣嘶嘶之聲,晃眼之間,那一大團又濃又黑的毒霧,霎時已生出變化。顏色由濃黑變成淡黑灰色,又變為灰色,彈指工夫,已變成灰白色。


    接著忽然間隨風而逝,完全消失得無影無蹤。所有的人,包括袁怪叟在內,都因受地上出現的兩隻烏黑發亮的巨大蜘蛛而大吃一驚。


    這時黑神蛛吸了毒霧之後,體積已有海碗那麽巨大,加上腳爪的話,那就有麵盆那般巨碩了。


    任何人見了如此龐大的毒蛛,沒有不汗毛直豎的。


    齊茵高聲道:“袁怪叟,你當必認得這一對來自洪爐秘區的黑神蛛,更且知道此蛛能克製你的毒氣黑霧,因此之故,你想眼見屍橫遍野的心願,隻有落空了!”


    群雄一聽此言,頓時都雄心振奮,人人歡唿。


    袁怪叟早就收起震驚的神情,等到群聲平息。


    這才怪笑一聲,道:“兩隻小小毒蛛,也值得如此賣弄麽?老夫卻還不放在心上,你不信的話,讓它們過來對付老夫瞧瞧。”


    齊茵向白蛛女問過,這才說道:“你也別誇口了,以你的能為本事,誠然可以擊斃這兩隻黑神蛛,但你本人也難幸免,這是兩敗俱傷的結局而已!”


    袁怪叟道:“胡說八道,憑這兩隻蠢物,豈能傷得老夫?”


    齊茵困惑地望望白蛛女,但見她也露出茫然之色。


    她道:“袁怪叟說謊,我的神蛛除了萬孽法師之外,誰也休想擊斃它們之後,自身還能安然無事,特別是目下它們都吸飽了百蟲之毒,莫說袁怪叟,連在場所有的人,無一能夠幸免。”


    她接著又道:“以我之力,也不過僅能護著你和阿錫的性命而已,但你們迴頭還得害一場大病呢!”


    齊茵頓時恍悟,仰天一笑道:“袁怪叟,你真不愧是萬孽法師之弟,更不愧是萬惡派第二號頭子,你兇毒之性,與生俱來,竟不惜以一己之性命,想使在場數百人,都陪你一同死掉!”


    全場人人都駭得出了一身冷汗,誰也不敢作聲。


    齊茵又道:“但你可別忘了,我這白妹妹現下神通越發廣大,最少也能庇護數十人,又能迅即救治數十人之多,而你們這幾個兇徒惡棍,休想有一個活得成!”


    其實她但須說出有三個人能活,而袁怪叟就斷斷不肯出手了。


    袁怪叟冷笑一聲,道:“老夫仍然不大相信。”雖然還說不信,但口氣之中,分明已軟弱得多了。


    齊茵道:“閑話休提,言歸正傳,我倒是有一個建議,希望大家都不要反對。”


    她銳利地掃視眾人一眼,又道:“想你袁怪叟既是大秘門的開山祖師,出過朱公明那麽高明的徒弟,論起真正武功,自然強絕一時,因此,我如是一人獨力出戰於你,未免大小覷你了。”


    袁怪叟嘿嘿冷笑,道:“然則你打算找多少人幫忙?”


    齊茵道:“隻找一個人,就是昆侖派名宿白頭翁老前輩的傳人方錫兄。我們兩人代表全場英雄,與你純憑武功,決一勝負,假如我們僥幸得勝,你袁怪叟立刻離開,假如我們敗了,這金浮圖之鑰雙手奉上,我們所有的人,也即時離開。”


    袁怪叟欣然道:“如此甚好!”


    慧海方丈等人都不做聲,他們不反對,旁人更無反對的資格。


    白蛛女召迴黑神蛛,尖聲道:“袁怪叟,你這老混蛋今日如若殺害在場任何一個人,我拚舍這對寶貝,也得弄死你,方消心頭之恨!”


    袁怪叟不怒反笑,道:“好家夥,膽於真不小,竟敢罵起我來了。”


    他隨即把注意力放迴齊、方二人身上,竟不計較白蛛女的辱罵。於此可見此人性情之怪,難以用常情推測。


    方,齊二人各持兵刃,全神待敵。袁怪叟走出來,手中也拿著兵器,乃是一口大刀,寒光閃耀,鋒快異常。


    他們不再打話,動手便打。但見袁怪叟一口大刀,幻化出千百道精芒寒光,宛如一麵大網,把方、齊二人籠罩住。


    他的刀法神奇奧妙,千變萬化,加上功深力厚,每一刀都有大量內力發出,排空生嘯,威勢之強,無與倫比。


    那方、齊二人,也自各施絕藝,他們同行日久,時時談論武功,是以攻守之間,配合得十分嚴密堅固。


    隻見他們兩人互相照顧,無微不至。進攻之時,宛如水銀瀉地,無孔而不入,配合之佳,直如水乳交融,難分彼此。


    這三人的武功,皆是當世罕見的高手,連慧海方丈這等身份之人,也瞧得有點目不暇給,旁的人更是為之目駭神搖,不在話下了。


    雙方看看拚鬥了五十招以上,百十股潛勁內力鼓蕩挑軋之下,生出無數強勁的風柱,唿唿直響。距他們尚有三丈以上之人,也都感到有立足不住之慨,由此可知這三人的功力竟是如何的深厚了。


    齊、方二人,盡避是有攻有守,氣勢強大。但事實上那袁怪叟已逐漸掌握了主動之勢,占得上風。


    慧海方丈看到此處,喟然一歎,轉眼向俞真人和吳幫主望去,隻見他們恰也沮喪地望過來,彼此一望之下都已會心,確實知道袁怪叟武功實是強絕當代,若是單打獨鬥,遠非他的敵手。


    吳偉到底是幫會之主,乃是講究心機謀略之人。


    當下低聲道:“老朽打算與兩位一同開口發話,要他們罷打認輸………”


    這是因為再鬥下去,方、齊二人更落下風之時,固然是任何的一刹那都有喪命之虞,而且其時敗勢已成的話,也很難退得出戰圈。


    慧海方丈俞真人都一齊答應了,當下覷準時機,齊齊喝道:“雙方暫時罷手停戰!”


    這三人都是功深力厚之士,齊齊發聲,非同小可。連拚鬥中的袁怪叟也感到耳鼓大震,不由得心中微凜,忖道:“若然再加上這些老家夥,勝負之數,就得倒轉過來了。”


    當下一躍而退,齊、方兩人自然也退下,轉首向慧海等人望去。


    吳偉高聲道:“齊姑娘,把金鑰給他吧!”


    全場之人,都不敢出聲反對,隻因以慧海方丈、俞長春真人以及吳偉幫主,皆是當今頂尖人物,他們尚且認輸,誰人還能不服呢?


    齊茵猶疑一下,才歎息一聲,道:“好的,這座金浮圖,隻好讓給大秘門獨享了!”


    袁怪叟仰天冷笑,道:“不錯,你們馬上撤退,但若有願意投入我大秘門中之人,卻可以分享金浮圖內的奇功秘藝。”


    在場之人,縱然有不少勢利貪得之士,但一則時機不對,總不好意思馬上應聲而出。二則人人眼見袁怪叟如此殘酷無情,視弟子性命如草芥,也是寒心。因此,沒有一個人出聲答腔的。


    齊茵方在取鑰,突然間一陣清冷嚴厲的聲音響起來,打破了岑寂。這陣話聲說的是:


    “金鑰拿過來!”


    眾人尋聲望去,隻見數丈外的雪地上,站著一個灰袍僧人,身材頤長,兩道黑眉,垂拂雙頰。


    此人正是早先取鑰而去的十方大師,他手中提著一口連鞘長劍,站立如山,自有一股震懾人心的氣度。


    袁怪叟來得遲了,根本不知十方大師奪鑰之事。


    當下桀桀怪笑,道:“和尚是誰?敢是活得不耐煩了?”


    十方大師道:“貧僧奉命守護聖跡,豈容你這等邪魔外道之輩,玷辱了聖地?你如是不服,那就過來印證一下!”


    袁怪叟道:“好大膽的禿驢,老夫今日若不宰了你,難消心頭之恨,通名受死………”


    十方大師道:“貧僧道號十方,適才已觀看過你的刀法,果然有點門道,卻不知你為何在武林之中,並未享有盛名?”


    他們一邊說,一邊湊近,袁怪叟道:“你一個出家無用之人,懂得什麽武林………”


    十方大師道:“不見得吧,貧僧多年前,倒也會過一些高人,如廣寒玉女邵玉華邵仙子,如無手將軍歐陽元章,如孤雲山民徐斯,在這些人麵前,你大概不敢逞強稱雄了,是也不是?”


    袁怪叟厲聲道:“難道你在他們麵前,就敢稱雄麽?”


    十方大師道:“這不是在下舌上稱能之事,咱們還是動手吧,免得耽誤時間。”


    他又向齊茵道:“金鑰暫時交你保管,誰贏了給誰?”


    袁怪叟揚起大刀,見他尚不拔劍出鞘,心中冷笑一聲,忖道:“你如此大意,這叫做自取滅亡,老夫定教你連長劍出鞘的機會都沒有,便自橫屍此地!”


    十方大師仍然毫無戒備之意,袁怪叟表麵上也生像是尚未打算出手,但一轉眼間,猛見千百點精芒寒光從袁怪叟身畔湧出,疾如閃電般向十方大師當頭罩撲。


    這一招刀法不但快極,而且奇幻無方,刀尖星灑電轉,宛如放黑夜中煙花一般,好看之極。


    但在場之人,無不駭得驚魂不定,以為十方大師劍術雖是深不可測,但這袁怪叟也是高手中的高手,目下突然攻襲,刀勢如此強,縱是十方大師,亦將難以禁受。


    齊茵、慧海方丈等有限數人,雖然曉得十方大師不會有性命之危,但他如何能擋住這一招,卻是頗值得用心視察之事。


    隻見十方大師屹立如山,大有淵停嶽峙之象,對於敵人漫天電急罩落的刀光,視如無睹檔貿伲那時快,齊茵等人連念頭尚未再轉,僅僅隻來得及掠過驚訝之情,刀光已擊中了十方大師*


    隻聽“鏘”地響了一聲,袁怪叟連退了三步,這才穩得住腳步,但見他滿麵凝重之色,手中長刀,不住地搖移作勢,似是在變招換式,手法奇奧無比。


    眾人明明見到十方大師並沒有撤劍出鞘,也就是說他並無進攻的跡象,那袁怪叟何以這般嚴封固守?大家都弄不明白。


    十方大師緩緩道:“天下之間,襠得住你這一擊之人,實是無多了,你大概也沒想到貧僧居然擋得住吧?”


    他一發話,袁怪叟這才鬆了一口氣地停止搖移手中之刀,但卻又連退三步,這才挺刀屹立,阜視著對方。


    十方大師停歇一下,又道:“貧僧的劍氣,平生還是第一次施展,如若換了別的對手,這刻也定必被貧僧劍氣反擊之勢,格斃於當場,似你這等功力,實是舉世罕見了!”


    他一直在評論這件事,眾人一方麵明白了這奧秘奇妙的過程,另一方麵又不懂得他何以說個不停?


    袁怪叟悶聲不響,仍然毫不放鬆地凝視著對方。十方大師長眉輕輕飄拂起來,沉聲道:


    “貧僧仰體我佛慈悲之者,今日放你逃生去吧!”


    眾人聽了,都感到不大妥當,齊茵正要開口,突然想到這十方大師出頭阻止群雄開啟金浮圖,實在算不得是俠義中人,如何能望他出手為世除害呢?當下忍住到口之言,默默地觀看事態如何發展。


    袁怪叟的反應,可真是天下群雄作夢也想不到的,敢情他霜眉一掀,獰聲怒笑道:“放屁!今日老子不宰了你誓不為人,賊禿驢,你有本事就出手,用不得嚕裏嚕嗦。老子豈是認輸逃命之人?”


    群雄初時一楞,繼而大喜。


    十方大師並不著惱,淡淡一笑,道:“孽障,你定要迫貧僧破這殺戒,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他說話之時,手指第一次碰到劍柄,微一作勢,一股森厲劍氣洶湧衝出,袁怪叟雖是兇橫無比,卻也突不住又退了兩步。


    雙方相距已遠達八尺以上,袁怪叟猛可厲嘯一聲,叫道:“老子少陪了!”撥頭就走,動作如電。


    此人外號不愧是“怪叟”,實在是怪得可以。早先人家讓他走,他偏不走。等到人家真動手了,他又一招也不接,轉身便逃,所作所為,無不大與常情乖違。


    眾人隻見到袁怪叟電光石火般飛掠而去,都瞧不清十方大師幾時也出劍追擊的。那十方大師身隨劍走,化作一道經天長虹,淩空電射,奇幻得不可思議。


    那袁怪叟隻掠出數丈,背後的劍虹已狹著“嗤嗤”破空之聲,銜尾追到。一晃眼間,劍光暴漲,疾向下射,光芒爆灑中,袁怪叟發出一聲厲嗥,猛然摔在堅冰地麵之上。


    劍光隨之收歇,仍然是一個灰袍僧人,手提長劍。卻見袁怪叟所臥之處,霎時間呈現一片血光,染紅了白皚皚的冰雪。


    這時已無人不知袁怪叟業已慘遭誅戳,當場斃命,許多人情不自禁地歡唿起來,聲音嘹亮,群山相應。


    十方大師猛可怔住,那陣歡唿之聲,對他而言,竟是如此新奇,又能使人十分激動,熱血沸騰。


    他麵上雖是泛起冷漠的微笑,但內心卻不停地活動,想道:“由此看來,正邢之分,實甚分明,即使是佛門中的高僧大德,這刻想必也不會怪我破了殺戒………”


    他突然間生出一念,轉眼向齊茵望去,齊茵走了出來,手捧金鑰,滿麵歡容,高聲道:


    “大師誅滅此人,功德無量,金鑰在此,祈為查收。”


    早在袁怪叟中劍倒地之時,他那群手下已急急逃遁,作鳥獸散。


    十方大師搖搖頭道:“貧僧乃是出家之人,不能再破殺戒,是以行俠仗義之舉,隻有仰賴諸位了,這枚金鑰,貧僧決意奉贈與齊姑娘,任憑處置。”


    群雄幾乎難以置信,呆了一下,這才又爆發出響澈群山的歡唿。但見十方大師在歡唿聲中,放步行去,那高瘦頤長的背影,漸漸走遠,不久便隱沒在冰雪之中。


    齊茵向方錫等人歎道:“這真是令人大感意外之事,這位十方大師,實是得道高僧,使人景仰崇敬,難以忘懷。”


    這一大群人,無不興奮地談論著此事,接著簇擁著齊茵向那座矗立了百餘年的金塔走去。


    齊茵依照鑰上刻著的指示,從千百道小小的門中,找到了其中一扇,乃是在第二層上。


    金鑰毫不困難地送入匙洞中,她往右邊一扭,“嗬答”一聲,這扇隻有兩尺見方的小門,應手而開。


    但見門內的底壁,乃是一塊白色的木板,板上刻有無數字跡以及人像圖形,姿勢各別,一望而知乃是一種武功的秘訣和圖解。


    她伸手取出木板,但見板後另有一根金鑰。忙又取出,立刻丟給方錫。


    目下正是當仁不讓之時,方錫也希望早早找到某種絕世武功,快快煉成,以便對付萬孽法師。


    他按照鑰上所示,在第三層上找到該門,打開來一看,情形一如齊茵,他取出木板,把板後的金鑰拿出來,丟給白蛛女。


    白蛛女把另外取得的金鑰丟給原主梁克定,粱克定便給慧海方丈,慧海傳給俞真人。如此一個接一個的不斷開啟,天黑之時,人人都輪到一份。


    當此之時,在金塔底下的薛陵,可也就發覺那聖地秘室之門忽已開啟。


    他心頭一熱,怔道:“這顯示出金浮圖之門已被打開,無疑是阿茵、方兄等人已到了此地,但可憐她竟不知我就在地底,欲出無門……”


    他自然夢想不到這俗傳“財勢之門”,真費了好大一番周折,這才能夠打開,如若十方大師不是忽動善心,把行俠仗義之責,交給大家,卻取迴了金鑰,這道秘室之門,永遠再無開啟之日。


    薛陵在門外先收攝心神,想到這密室之內;乃是兩位武林大宗師法體密藏之地,頓時大為恭肅,躬身行了一禮,這才舉步行入。


    這密室之內,迎麵便是一道高及室頂的迎麵壁。左邊兩丈之遠,有道門,透出了光線。


    他折過去,但見門內掛著一重簾幕,是以隻漏幾絲光線,當下伸手輕輕撥開,但覺這道簾幕入手微溫,甚是幹燥,毫無黴濕腐朽的跡象。


    撥簾進去一瞧,這座秘室占地十分廣闊,總有十餘丈方圓,甚是明亮。


    薛陵先得眯起眼睛,以免眼球刺激過甚。


    餅了一會,這才轉眼四瞧,細細打量。首先映入眼簾中的是對麵有兩張石榻,榻上並沒有鋪墊被褥,光滑溫潤,上麵各有一人。趺跏盤坐,當中隔了一張四方石桌,對麵而坐。


    這兩人一個是須發俱白,身穿青衫的老人,長得高額隆準,眉長入鬢,相貌極是威武而又俊秀。


    另一個是位膚色黧黑,相貌奇古的天竺老僧,那樣子生象畫上的羅漢一般,寬大的僧衣,竟微露胸肉。


    這兩人都栩栩如生,似是對坐閑談,自有一種瀟逸出塵的風致。


    薛陵心知這兩位老人,就是天竺圓樹大師和天癡翁,當下不暇打量別處,蜇走過去,在每人榻前恭敬行過拜見之禮。


    在每張石榻前,都有一隻蒲團,似是專供入室之人跪拜之用,薛陵每次跪拜其上,都仿佛感到蒲團似是很軟,往下微微沉下少許。


    拜見過之後,起身瞻仰。


    這才見到天癡的身畔左右放著一張古琴,右邊有一隻古色古香的茶壺,還有一個瓷杯。


    圓樹大師左手豎掌,腕間有一串鳥黑發亮的拂珠,右邊則放置一本攤開了的經卷,好像圓寂以前,還在閱經一般。


    他恭敬地看了一會,這才流目四顧,但見一層寬大的石室之內,牆壁正是平整光滑,在靠右側角上,有一道木門,門上還有供人拉啟的把手。


    除此之外,再無一件物事,空蕩蕩的,大是蕭然。


    他舉步行去,伸手試行拉門。那道門應手而開,門框上微微一響,掉下一塊薄薄的木板。


    薛陵是何許人也,伸手接住,目光到處,板上更有不少字跡。當下低頭閱看,隻見板上用朱筆寫道:“入室之人,如非深有淵源之後輩,或是誠敬尊賢之士,定然不會拜見兩位祖師法體。若然如此,當罰以不獲得睹無上心法。反之,具此大福緣者,萬勿浮燥貪得,須視此內室中之財寶及各種速成絕藝神功如無物,可從此門之夾層內。


    取出一張皮紙,其上紀錄著祖師們合參而得的無上神功心法,如若研悟這『兩極心功,則天下無敵,可以斷言矣!”薛陵心頭既歡喜,又悵惘,歡喜的是心功既得,可望天下無雙,掃蕩妖氛,成不世之功,立千秋之業。悵惘的是洞府石門緊閉,無法出入,縱然煉成了絕世之功,終歸亦是無用,甚至得活活餓死此中。


    他旋即驅去心中雜念,向內室望了一眼。隻見珠寶雜陳,壁上掛著七幅條軸,有文字,有圖解。假如入室之人,不曾拜見祖師遺體,則打開內室之人,隻瞧見這些神功秘圖以及珍寶諸物。他不必過去瞧看,也知道這七種武功定然也是極上乘的絕學,並且有些還可以速成,以期使來人不會入寶山空手迴,亦萬萬想不到尚有一種至高無上的兩極心功,未曾出現。


    那扇木門上,並無痕跡,但既有示知,薛陵小心查看之下,很容易就找到了夾層,打開後但見裏麵有一張堅韌的羊皮紙,寫滿了字跡。他拿了這一張心功秘解,步入內室,找個角落坐下,開始閱讀。一開始便是一首七言韻訣,共有二十八句之多,薛陵小心地誦讀,初時尚能領悟其意,到後來便漸感茫然,終於完全不懂。


    韻訣後麵,另有解釋文字,麻麻密密,少說亦有萬言之多,薛陵越看越感興奮,越讀越有味道,一口氣看了一遍,已經大有所得。


    這是一門極高深的神功秘法,如果能遵照這門心法的要求修習,而得到了成功的話,所成就的力量之強大,將使舉世震驚,天下決無敵手。這似是提供了一項方法,一條道路,以勝過那無敵三大絕藝。


    在理論上來說,無敵三大絕藝雖然是三種兵刃招式,入於神化之境界,可以當得“無敵”二字。但從這兩極心功提示出的理論而言,那也不過是三種修習最上乘的力量的法門而已。


    這理論是說,兩三種無敵絕藝,凡是以不用的兵刃,以特別精確的招武,發揮出無堅不摧的威力而已。不論它們以何種方式出現,也都同是一種攻擊及防守的力量而已,而這兩極心功修達到有成就之時,亦具有這等力量,並且由於這股力量是以“心”為兵刀,精致奇奧之處,更在無敵三大絕藝之上。


    薛陵一旦悟曉此一武學上至高至深的理論,如臥冰雪,頓時心身通爽,生出一種再世為人的奇怪滋味。他雙手捧住那張羊皮紙,神態莊嚴,喃喃自語道:“是的,兩位祖師以莫大智慧,究悟出天人合一之理,竟以心『為兵刃,自然勝過刀劍拳腳等物了。”


    這門神奇的兩極心功雖是如此厲害,遠勝過天下間已知的任何一種武功,但修煉之法,卻並不艱深難做。


    薛陵第一步先設法了解功夫的內容,那一篇口訣沒有一個字輕輕放過,全都細加參研。


    這一步功夫,費去了他十天的時間,直到他自問已完全弄清楚,甚且倒轉過來也背誦得出,這才停止了這初步的功夫,進而著手修習。


    他估計過韋小容為他特製的那份幹糧,每日隻嚼上幾曰,以供體力消耗之用,最多最多不過支持上三個月到五個月而已!假如這密室沒有開啟,又或是開啟了之後,他由於沒有參拜遺體,以致獲取不到這一門“兩極心功”的話,他決計無法以那末一點點糧食,支持三五個月之久。這是因為修習任何武功,定須消耗大量氣力。氣力之補充,又須靠食物供應,這是說密室已經開啟,他能找到別的武功心法而言。倘使密室根本不開啟,他長久的處於黑暗和絕對的孤獨中,不論他多麽的堅強,意誌能如何的集中,但人類在這點上,亦有天然的極限,過一段時間,薛陵他決逃不掉發狂的噩運悲劇。


    換言之,他縱然有足夠的糧食,但在黑暗和絕對的孤獨中,過不了某一段時日,達到了人類所能忍受的極限,他的意誌將完全崩潰發狂而死。薛陵在目下缺乏食物的情況之下,假使是被困於黑暗和孤獨,則他定必不知不覺地大量消耗食物,因而不須待多久,他便將活活餓死,並不須等到他意誌崩潰發狂而死。


    現下情勢大大一變,第一點,他不再是在漆黑無光之中,相反的,這密室之內,甚是光亮。這使他醒悟到外麵蛛網似的通道,以前也一定有光線,隻不過其後完全被封閉了,變成極度的黑暗。第二點,這兩間密室內溫暖得多,那石榻上的兩位前輩宗師的遺體,彷佛是活人一般,使他減去不少孤獨寂寞之感。第三點,這一門“兩極心功”,使他忙於參悟修習。


    一個人無事可做之時,當然會萬分的痛苦。反過來說,有事情忙碌的話,自是可以掃除單調乏味的感覺。第四點,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便是這“兩極心功”所修習的對象是“心”。


    首先要求的是達到寂滅不動,非眠非醒,非生非死的境界。此一境界,隻是一個起點。但隻要做到這初步功夫,他就可以不受饑餓的威脅了。


    原來這兩極心功的口訣之中,已說明,他若是修習到此一起點,就等如已邁入成功的坦途,餘下來隻是時間的問題,宛如花開結實,這果實的成熟,隻差遲早而已。


    秘藉中講得明明白白,那就是他隻要達到“寂滅”的境界,則他此時身體的機能,完全停頓,隻有心靈在神奇的境界中。凝積力量。由於體能之不再消耗,加上以精養精,以氣補氣的神妙變化,他已可以辟穀絕食。其時沒有食物的話,他也能繼續活下去。並且一直不斷地修習心功。時日一到,他不但所有的體能,能在一擊之中完全發出,並且還能在同時之間,攝取宇宙間某種神秘不可解釋的力量,增強這一擊的無限威勢。


    正因如此,煉成這“兩極心功”之人,方能超越過無敵三大絕藝。因為那三種絕藝,隻不過借兵刃之力,把全身的潛力、體能,完全發揮出來,變成無堅不摧的威勢。而“兩極心功”則更能攝取大自然的神秘力量,此中的差別,不問可知了。目下,他怕隻怕在食物耗盡以前。尚未能達到那“寂滅”的初步境界,這一步功夫。需要多久的時間呢?他一點也不知道。


    他一直在外麵的一間石室內,修習心功。而把木門關起,從不進入內間。這是因為那方木板上的留字,曾警告過他,小心勿被內室的珍寶和武功所誘惑,以致分散了心神。他在天癡翁那張石榻前麵的蒲團上,終日打坐煉功,盡量減少活動,以免消耗體力。他也沒有考慮到,即使心功煉成,使他往後永遠可以不進飲食,但困居此處,卻又如何善後?難道當真等上十年之久,等到開啟府門的期限,然後又得期望十方大師、韋夫人和韋小容他們到來,打開這府門?


    假使他尋思這些問題,那麽他一定不能修煉“兩極心功”了,幸而他原本就已十分消極,漠視生死。是以陷入這等絕境之時,他反而感到輕鬆自在。假如他永遠出不了這座別府,他便不須麵對許多使他痛苦的世事了。


    日子不斷地消逝,他身邊那一大盤臘幹的皮索,已日見短少。在這種時候和環境中,薛陵很自然地沒有去記日期。到底已在這兒耽了多久?他全然不知。有一天,他出去取水,為了節省體力,他伸手按榻而起。手掌碰到石榻,一陣暖熱之感,霎時傳人心坎。直到此時,他才知道,這兩張石榻,都是人間異寶,無怪兩位坐化榻上的前輩宗師,遺體絲毫未損了。


    他慢慢的在黑暗中,走向水室,飲過水之後,又慢慢的走迴去。雖是全然瞧不見道路景象,但由於走熟了,他根本不必瞧看。迴到密室中,他習慣地走到蒲團前,方要坐下。忽然間湧出一念。便隻膝跪下,向天癡翁叩拜行禮,自語道:“請老祖師恕我狂妄之罪。”


    行過禮之後,便登榻而坐,但覺一股陽和溫暖之氣,從下盤透起,充滿於四肢百骸,真說不出多麽的舒服。


    他修煉心功,已成習慣。是以兩目一瞑,便行起吐納攝心之術。這一坐不知過了多久,才從空靈縹渺中迴醒。


    這一次他睜開雙眼,覺得似乎有點兒不一樣,但又說不出什麽地方不一樣,他懶得多想,下床舒展一下筋骨。隨即向水室走去。


    在甬道中走了一程,他這才恍然大悟,敢情他一向在甬道中全然瞧不見四周景象,而現在卻朦朦朧朧的,依稀得見灰白色的牆壁。


    他立時曉得自己在不知不覺之中,已踏人心功的初步境界,也就是已得到必能成功的保證了。他緩緩的走著,心中不禁泛起了喜悅之感。


    四下的景象是那麽朦朧和單調,可是在薛陵來說,已經十分美麗悅目。因為任何人假如不是籍著火光的話,休想在這些甬道之中。看得見一點影子。


    不過,他對心底泛動著的喜悅,卻感到很不習慣,因為他長久以來,都沒有動過任何喜怒哀樂之情。


    照他以往的日子來說,可以稱得上是道道地地的行屍走肉,完全沒有比較複雜的情緒變化可言。


    因此,他一方麵以好奇的眼光,觀察自己這種喜悅的情緒,彷佛是另一個人觀察著別個人一般。


    這種喜悅,一直維持了好多天,才慢慢的淡了下來。他由於已斷絕了重出人間的念頭,加上人世間一些事情,都是使他自然而然地想逃避的,所以在他內心中,簡直沒有一點遐思。他可以三五日連續地處在一種虛無停頓的狀態中,除了依照訣竅用功之外,全無半點活動。


    由於他幾乎完全不曾支出體力,並且又能夠還精補腦,化氣養神,使他的體質有了钜大的改變,根本上不會感到饑餓,總是許多天不進一點飲食。


    在外麵廣大浩瀚的人世中,無數的事情正如海麵上的波浪,起伏交織,此采彼去,永遠的無休無止。


    參與金浮圖求取武功的武林各家派英雄豪傑,俱有所得,所有的人返迴中原後,都閉門修習各式各樣的武功,武林之中,變得十分平靜。


    萬惡派已成為天下武林皆所畏懼憂慮的名詞,人人都相信,當那萬孽法師一旦出頭露麵之時,將帶來亙古所未見的大劫難。


    這是因為在武林中起領導作用的幾個大門派,都深信如此,影響所及,整個武林之間無論是黑白兩道,俱相信齊茵等人的預言,決不會假。那就是這萬孽大師以積孽為宗旨,此人天性邢惡,不問是黑道或白道之人,屆時無不遭殃。至於這一場劫難風暴,將是以何種形式出現。可就無人能夠測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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