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古陵聽到那放蕩的格格嬌笑聲,心裏就知道是那綠衣麗人在作怪,他疾速的飛出室外,左掌一按,右掌一揚,竟看不出他是如何的作勢,已上了屋麵。


    這一手端得是詭奇已極,郎千如剛出屋外,黃古陵已上了屋麵,他看了黃古陵這身法,心中很是震驚,暗忖道:“江湖武林中,向來沒有這樣迅快奇奧的輕功。”


    黃古陵上了屋麵,雙目迅快的掠掃四周,但見七八丈外有一條人影,燕子剪水般的,疾速向西方馳去!


    黃古陵冷哼-聲,不及向郎千如打招唿,逕自隨後追去!


    前麵那綠衣麗人輕功真是超絕,黃古陵雖然盡力追趕,但仍然相距七八丈遠,眨眼間,已追逐過四五條街道,此刻已是時近三更,街道行人絕跡,隻見那綠衣麗人直向西麵僻靜的地方奔去,疾馳過一條長街的盡頭,那綠衣麗人突向一家大院圈牆躍了進去。


    黃古陵猛一提丹田真氣,兩個起落已至牆腳,他右手微按牆頭翻了過去!


    當黃古陵落地站穩雙目望去,綠衣女子人影已杳,隻見這是一座後園,園內雜草蔓延,殘碑斷碣,有幾座孤墳,白楊古鬆,枯葉滿地,原來是一所荒廢的院落。


    黃古陵虎目如電的掠了一下四周,見無絲毫動靜,他順著一條落葉滿地的石子小路,緩緩向前麵院落走去!


    黃古陵走到第一重院房,隻見這座大院子,門窗均已經破壞,似無人居住,地麵上乃是落葉一片。


    秋夜的微風,吹拂著樹上的黃葉,更增加了這莊院的荒涼與陰森氣氛。


    黃古陵靜靜呆立了盞茶工夫,仍然不見動靜,隻見繁星閃爍,夜靜如水,哪有綠衣麗人的影兒。


    他恨恨地輕哼一聲,罵道:“李媚虹,你這女賊,我黃古陵若是再遇上你,不將你殺死豈能消我心中之恨。”


    他低聲罵道,又緩緩向第二重院房走去,隻見這庭院乃是一個花園,雖然久已無人整理,但周圍皆是四季蘭花,陣陣清香撲鼻,令人心神氣爽。


    黃古陵眉頭微皺,忖道:“怎麽這樣大的院子,在這繁華的洛陽城裏,卻是無人居住……”


    他方念未完,突聽一聲怪嘯!


    驀然四條小牛般大的怪獸發出吼聲,從院房的走廊中直向著黃古陵撲來。


    撲向黃古陵的怪物竟是康藏特有的一種狼犬,這種狼犬是野狼和狗,雜交而生,兇惡異常,比狼還要厲害,似這般大的狼犬更是少見。


    四條狼狗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分成四路向黃古陵攻來,居然和懂得武功的人一樣,分進合擊。


    黃古陵一個閃身,反手一掌,剛將一條狗打開,兩側“汪汪”吠聲,猩風撲麵,一條狗從正麵咬向他的咽喉,另一條從側麵竄進,前爪搭上他的肩膀,黃古陵沉著一甩,左手一抓,將兩條惡犬摔出一丈開外。突聽得半空中起了一聲霹雷,押陣的那條惡犬,似乎是群之犬之頭,碧油油的雙瞳,好像放射怒火一般,巨尾一展,騰空竄起,向著黃古陵一剪一撲,臨敵之勢,竟如猛虎。


    黃古陵身形一轉,待猛犬雙爪搭來之時,突的飛起一腳,不料這條惡犬卻是久經訓練,知道躲避。


    黃古陵這一腳竟然沒有踢中,不由得怔了一怔,想道:“這條狗閃避之快,竟勝似練過十年的輕功!


    本來了這一踢,乃是鴛鴦連環腿法,踢了左腳,右腳隨之而發,兩腳踢出,非中不可。


    隻因為心存憐惜,左腿一抬,並不踢出,那條猛犬,何等快疾,隨著黃古陵的身形,張牙舞爪,又再撲到。


    適才被打開的三條猛犬,雖然跌得不輕,但是這狗皮粗肉厚,並沒受到重傷,它吃了大虧,更加憤怒,狺狺狂吠,又再迴轉,這一次,四條猛犬都像似知道敵人的厲害,竟如高手對敵一般,有攻有守。


    黃古陵手腳一動,它們就立刻竄開,冷不防就是一口。一縷怪涎的嘯聲,有節奏的在旁隱隱指揮,那四條狗隨著嘯聲,忽分忽合,忽進忽退,和黃古陵糾纏不休。


    黃古陵心頭大怒,斜目看去,隻見走廊上蹲著一位形容醜怪的老人,口中橫著一支小笛,嗚嗚吹奏著。


    黃古陵雙掌劈出一股內家真力,將四條猛犬逼出離身八尺之外,朗聲說道:“在下此來,乃是追趕-個女賊,敬請尊駕將狼犬喚迴,若再糾纏,休怪在下打狗不看主人麵了。”


    嘯聲自然停止,那四條狼狗果然都退離丈外,蹲伏地麵不動,但仍采取包圍之勢。


    走廊那人陡然站了起來,緩緩走近黃古陵,隻見此人駝背獨目,麵孔奇醜,歪嘴塌鼻,他那隻獨目,射出一股若似霜刃的冷電,注視黃古陵一會,他以低沉的聲音,說道:“小娃兒,你來此院做什麽?難道你不怕鬼。”


    黃古陵見這怪老人並無惡意,答道:“在下乃是追趕-個女賊無意到此,怎麽,這院子有什麽鬼?”


    獨目駝背怪人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遇上一位身穿綠衣的女人嗎?嘿嘿!這女娃兒生性浪蕩,搞得人家頭昏腦脹,老朽天不怕地不怕,但卻對她有點頭疼,你吃了她虧,不足為奇。”


    黃古陵看他說得輕輕鬆鬆,似是自己吃虧是十分應該的事,心中甚是氣憤,冷哼一聲,道:“這麽說來,老前輩定是認識她了。”


    獨目駝背怪人,突然叫道:“小娃兒,鬼要出現了,我要走了!”


    驀然,一座閣樓中燈光一亮,黃古陵不禁轉身望去


    突然他看到一個女子,走過窗前,但黃古陵已看到這女子的模樣,隻見那女子有著沉魚落雁之容,而且舉止之間,楚楚動人,令人觀之有騰動之憐,閣樓中燈光一閃又逝。


    黃古陵看得奇怪,轉頭過來,他不禁呆呆的愕在那兒。


    原來身後的獨目駝背怪老人,和那四條狼狗,不知在何時已經無影無蹤了。


    黃古陵暗暗心驚,那怪老人的輕功如此捷快,他竟在幾尺以內走開,自己毫不知覺,倘若此人要暗算於我,自己定然無法逃過,那閣樓的女人,怎麽顯得那等詭異?


    黃古陵想著,緩緩向閣樓走去。突然他看到一個白影,無聲無息,緩緩向閣樓走廊走來。


    乃是一個披頭散發,發長幾乎拖及地麵,陰氣森森的白衣女鬼!


    黃古陵猛然退了三步,他耳際響起怪老人的語音:“小娃兒,鬼要出現了。”


    鬼!鬼!人不可和鬼爭!


    黃古隨想到此處,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戰,轉身就走。


    這一下他心裏更是驚駭,放開腳步,奔出這重院落,他覺得這莊院有著一種令人膽怯的陰森、恐怖的氣氛令人發指!


    就在這個時候,黃古陵突聞一聲輕咳,從前麵院子飄傳過來,緊接著響起一陣步履之聲。黃古陵眉頭微皺,一提真氣,身子淩空而起,躍起在房院的屋脊上。


    他剛藏好身子,前落院子裏,出現了兩個大漢,一人勁裝佩劍,一人身穿長衫。


    隻聽那身穿長衫的人說道:“今日無論如何,需要對方提出一個肯定的答複,否則不惜生死一戰!”


    那勁裝佩劍之人,躬身答道:“是!盟主,楊環那小子未免太猖狂了。”


    黃古陵聽得心頭大驚,黑道的盟主是一劍震天下楊環,那麽麵前這位長衫人,不用說便是白道盟主“鐵指玉扇”譚湘青了。


    聽他所言,今夜那楊環也將來此地,但不知他們為著何事,天下江湖武林黑白兩道兩大賊首似乎約會在這座荒涼院落中。


    那勁裝佩劍大漢,頓了頓又說道:“盟主,我想楊環這小子心懷不軌,若是他今日反臉……咱們寡不敵眾,我看還是我去將“冷麵魔僧”、“火判官”等兄弟叫來。”


    那身著長衫之人,冷哼一聲,道:“秦昆,你哪來的這多廢話,楊環他們頂多也是帶一個人來。”


    驀然,一聲嗬嗬大笑揚起


    一條人影,三四個起落出現在院中,黃古陵心頭微震,來者正是一位藍衣儒巾,風流倜儻,英挺俊美的書生,一劍震天下楊環。


    楊環嗬嗬一聲朗笑,道:“抱歉抱歉,讓譚兄久等了。”


    身著長衫人冷哼一聲,道:“楊盟主,就你一個人前來嗎?”


    揚環一陣狂傲的長笑,道:“譚兄,難道你已帶來了人準備對付我?”


    身著長衫人冷哼一聲,道:“楊盟主,我譚湘青還不至於勞師動眾。”


    他這話的含意,是說對付楊環一個人,已經就夠了。


    楊環臉上神色微變,說道:“譚兄,我今日不和你反麵爭鬥,但我楊環一生浪跡江湖,水裏火裏,刀山劍林闖過不知多少,沒有什麽值得我怕的人。”


    他這一番話,也說明了他並非懼怕“鐵指玉扇”譚湘青。


    “鐵指玉扇”譚湘青,冷冷一笑道:“好說好說!咱們黑白二道恐怕遲早總要見個高低。”


    楊環淡淡道:“譚兄,我今日約你來此,並不是要和你爭鬥湘西那一段案子。”


    “鐵指玉扇”譚湘青,哼聲道:“但湘西那段案子,我們白道的兄弟總要你一個答複。”


    楊環嗬嗬一聲大笑,道:“譚兄,我問你,你是否樂意我們黑白道中人,遭受毀滅?但我要告訴你,咱們黑道的組織一毀,那麽你們白道也休想獨存,當今天下武林局勢,已麵臨極危險的狀態,清廷早已計劃了一件消滅武林的歹毒陰謀,若是咱們黑白二道,再現存有私見,我想最遲不要二個月,一場慘絕人寰的血腥浩劫,立刻來臨……”


    “鐵指玉扇”譚湘青,乃是一位大有抱負之人,他聽了楊環這番言語,心頭大震動了一下,問道:“楊盟主,你這話從何說起?”


    楊環頓一頓又說道:“早在七年以前,清廷便已策劃這個陰謀,要除去江湖中任何組織,扼殺明朝忠義之士,“殺人殿主”和武林叛徒孫先磯,便是這陰謀的主持人,在三年前孫先磯被“殺人殿主”鬥爭死去以後,這陰謀便停頓了一個時期,但當今‘殺人殿主’,卻又重新布置,據說“殺人殿主”已經構築了一個草圖,送呈清廷……”


    黃古陵聽到此處,他心中淒傷已極,他腦海裏如電也似的掠起許多往事,他內心不斷叫著:“師父不是武林叛徒,他不是叛徒,我定要替他洗清這恥辱,我定要替他洗清……”


    陡然一聲大喝,道:“是誰在偷聽。”


    嘶!嘶!隻見兩道白光,如電也似的疾向黃古陵射來。


    原來黃古陵心神一分,無意間踏破了一片屋瓦,立刻被下麵的楊環察覺。


    那兩枚暗器一閃之間,已經射到黃古陵麵前!


    黃古陵心頭微驚,左袖疾拂出去,人已迅快的縱落地上。


    一劍震天下楊環,一見偷聽的人是黃古陵,臉上立刻泛起一絲得意的冷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尋,得來全不費工夫,今日我看你還能長翅膀飛上天去?”


    楊環說著轉頭又向“鐵指玉扇”說道:“譚兄,當今江湖武林,中原九大派已有了聯盟,勢必意氣分爭,“殺人殿主”第一對象也許是指向我們,你和我,同是黑白二道實力最弱,而又利害相關,你要三思,兄台今夜便是要力求二道聯盟,共抗邪魔……麵前這人身上擁有“殺人殿主”的草圖,千萬不可叫他脫逃。”


    黃古陵此刻臉色一片冷淡,他沒有絲毫表情的說道:“楊環,你剛才說的話是不是事實?”


    楊環沒想到黃古陵會問這話,他冷笑一聲道:“嘿嘿,你向這話做什麽?如今你就是跪下磕頭呈上那封信,也難逃活命。”


    黃古陵聽得臉上肌肉一抽搐,他虎目噴出仇恨的火花。他想起在西門武嘯家中一劍之仇。


    “鐵指玉扇”潭湘青,和楊環見黃古陵虎目中射出來的淩光,兩人心頭不禁各自一驚,他們覺得黃古陵的虎目,有一股令人不敢侵犯的威嚴,像似一頭猛虎發怒的眸光。


    譚湘青擅長奇門異術,星象易理之學,他一見黃古陵,已知此人氣宇不凡,不禁皺一皺眉頭,問道:“楊老弟,這人是誰?”


    楊環搖一搖頭,笑道:“等一下逼問他你便知道。”


    “鐵指玉扇”潭湘青走上二步,抱拳說道:“請問尊駕姓甚名誰?”


    黃古陵淡淡答道:“在下姓黃,名古陵。”


    黃古陵見這白道盟主,長得清瘦,一臉正氣,所以他才答他所問。


    譚湘青微微-笑,道:“黃老弟,不知出何師門?”


    黃古陵冷冷道:“這個難以奉告。”


    譚湘青並不發怒,又問道:“閣下所帶的信,是不是為殺人殿主所托?”黃古陵身軀顫抖了一下,道:“我和‘殺人殿主’有殺師之血仇,這封信乃是一位死者,托在下交給終南劍客姬清羅,信中內容是否跟楊環所說,我不知道,不過在下既是受人所托,必當忠人之事,不論此信內容如何,我非將信親交指定人不可。”


    他這一番話,分明說出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將此信交給別人。


    楊環冷森森一笑,道:“你交不交出來,總是難逃一死!”


    黃古陵劍眉一揚,怒聲道:“楊環,黃某並不怕你,隻是聽你剛才一番話,還有一點點江湖正氣,不願跟你計較,如今事情既然擠到這兒,我也不必多言分說,哼!你有辦法就將我身上的信搶去吧,接掌!”


    唿的一招“起鳳騰蛟”直劈過去!


    楊環冷聲一笑,道:“當今天下年青一輩的人物中,也隻有你配和我過幾招,來的好。”


    一閃避開,反臂貼出五指,把黃古陵逼退了兩步。


    突然一聲嗬嗬輕笑揚起,說道:“楊兄,未免太過自誇了,等會兄弟倒要見識見識,後輩之中,是不是你獨尊江湖武林。”


    話落,院中緩緩走出一位肩背長劍的青衣少年,他正是“閃電金箭”郎千如。


    楊環一看來人是郎千如,冷哼一聲道:“姓郎的,你若不嫌身份,不妨就一起上來。”


    他說話中,黃古陵已經一提真氣,擊出五掌。


    這五掌,招招暗藏淩厲內勁,也將楊環逼的退後兩步。


    郎千如嗬嗬輕笑道:“黃兄,那狂妄的小子,叫兄弟也一起上去,黃兄意下如何?”


    楊環被黃古陵逼退,又經郎千如一陣冷嘲熱諷,心頭大怒,冷喝一聲,人也欺身攻來,左掌橫掃,右掌直擊。


    一剛一柔,恍似排海怒濤,直向黃古陵湧去。


    黃古陵知道此人武功,較自己為深,不敢硬接,縱身向一側閃去。


    楊環冷笑一聲,身形如同行雲流水的朝郎千如欺去,右手駢指中劍,疾點郎千如胸膛,左肘已衝向郎幹如軟肋。


    他趁郎千如一閃之時,伸臂駢指去劃欺來的黃古陵,帶起利刃劈風之聲。


    他一出手,連取二位高手,兩臂動處,就像兩把寶劍似的,果是劍術大家氣度。


    突聽一陣放蕩的格格嬌笑聲傳來,道:“我前來做一個公證人,看這一場兇搏,到底是二人勝還是一人勝,勝者我便領教幾招。”


    一位美豔照人的綠衣麗人緩緩地走了過來,她那種妖媚,那股風流神態,的確難以筆墨形容。


    黃古陵聽到嬌笑聲,本已撲向楊環的身子,陡然一旋,恍似平空踏步一般,電擎也似的疾撲綠衣麗人。


    一掌帶起淩厲破空風聲,擊向綠衣麗人。


    綠衣麗人嬌軀一晃,曼妙至極的閃過黃古陵,嬌聲笑道:“喂!姓黃的,你怎麽這樣心急呀!”


    黃古陵冷哼一聲,左掌虛空一揚,右手五指鬆鬆握拳,平胸擊去!


    綠衣麗人呆了一呆,隻覺他這一招,乃生平未見之學,隱隱覺到鬆握的五指,暗藏著極厲害的殺手變化。


    綠衣麗人芳心微驚,竟然也不敢硬接,雙腳微一用力,疾向後飄退五尺,笑道:“你這人怎麽這樣不識時務,你想跟我打,我會獨約你一個地方,快接後麵‘風雷並起’的來招罷!”


    隻見楊環擊退郎千如,縱身一躍直衝過來,掌勢平胸斜斜劈向黃古陵。


    黃古陵隻感後背勁風淩厲,大喝一聲,右掌反劈,左掌直擊,硬向楊環推來的掌勢迎了上去!


    楊環冷笑一聲,平掌去勢陡然一沉,五指一張,由直拍變斜拿。


    黃古陵掌勢一搖,食中二指,突然圈了起來,但又迅快彈出。


    兩人由出掌相接,到變掌接實,其中竟各有三次變化,每一變化之中,都暗藏著極犀利的殺手武功。


    但聽黃古陵,楊環同時一聲冷哼,兩人齊齊向後倒退開去。在兩人無聲無息的一接掌勢之中,似乎是都受了傷。


    楊環臉色蒼白,閉目調息,而黃古陵卻跌坐在地上,胸頭微微起伏。


    隻聽郎千如大笑三聲,道:“揚環!還有兄弟呢!你接掌。”


    聲音甫落,人已到了楊環的身前,舉手一掌,拍了過去。


    突見“鐵指玉扇”譚湘青,邁步過來,揮手一招,“鐵騎突出”,橫向郎千如拍向楊環的掌勢封去,冷冷道:“郎老弟,你這種趁火打劫的行為,未免太失少林元空老前輩的麵子。”


    郎千如嗬嗬輕笑,道:“譚盟主,你此言差矣,剛才楊兄不是言明以一敵二嗎?武林中相互切磋武學,乃是常事,怎可說是趁火打劫?”


    要知郎千如和楊環本同是後起之秀,兩人並無深切仇恨,而郎千如卻是心狠手辣,欲向楊環下毒手,這其中大有原因,原來這兩人同時愛戀著著西門玉蘭,無形之中兩人是水火不相容的情敵。


    鐵指玉扇譚湘青,冷然道:“江湖中的比武,點到為止。”


    郎千如嗬嗬一聲得意的輕笑,道:“哈哈!這樣一劍震天下就承認敗了,哈哈……”


    他的笑聲,含著一股無比的輕蔑、卑視。


    楊環生性狂傲,怎忍得下這種侮辱,大喝一聲,突然躍身而上,一掌“推山填海”逕向郎千如劈了過去。


    郎千如微微一笑,右腕一翻,竟然硬接楊環的掌力。


    楊環想不到郎千如竟然硬接自己的掌力,再想增加勁力,但為時已晚,雙方掌力接實,蓬然一聲。


    郎千如借勢向外飄出五尺,楊環大聲喝道:“‘閃電金箭’不過爾爾,竟敢大言不慚。”


    揚手一拳,虛空擊去。


    這正是馳名武林的百步神拳,一股拳風,疾如風輪般直逼過來。


    郎千如這人極工心計,他見楊環功力如斯強厚,不願真功實力和他火拚,橫向一側跨了兩步,遙空還擊一掌。


    要知二人的武功,都到了收發隨心之境,已把修為的內力隨手劈打成風,擊向敵人。


    楊環冷喝道:“姓郎的,你怎麽不接我掌力!”又是一記百步神拳擊出。


    這次郎千如竟也默運功力,揮掌把拳風擋開。


    這一掌力道甚是強猛,楊環忽覺手腕一震,當下大喝一聲又是一記百步神拳打出。


    他以為郎千如會硬接他拳勢,所以這一擊用了九成力道,哪知郎千如又向一側閃開。


    但郎千如這一次閃開後,突又如電的欺去,掌指急攻,一輪齊出,一輪急攻,倏忽之間,攻出了五掌四指。


    這九招不但招招辛辣,而且著著含蘊內勁,淩厲無比。但見楊環身形閃動,一連向後退了八九步後,才算把這九招讓過。


    郎千如嘿嘿二聲輕蔑的冷笑,道:“楊環,你再接我一掌!”


    郎千如一掌劈出,似點似指,二股風聲,分襲楊環的咽喉正中的“金健”和小腹下的“開元”,兩處大穴,而郎千如左手也打出一枚金箭,急削耳後“洪堂穴”,都是認穴準確,手法狠辣迅疾。


    好個楊環,這生死唿吸之間,驀然矮身斜跨,如螺旋一轉,在這間不容發之際,已避開郎千如兩下煞手。


    他右臂旋轉之時猛然伸縮,宛如毒蛇口中的七寸子,向那隻小金箭彈去,哪知郎千如號稱“閃電金箭”,射出的箭法卻是詭異至極,那金箭在楊環一彈之際,竟然偏了方向,嘶一聲嗤響,楊環右上臂中了一箭。


    楊環縱身後退三步,左手嵌起那枚小箭,一股鮮血立刻染滿了衣衫,他恨聲道:“郎千如,改日遇到你,我定取你項上頭顱。


    “譚兄,我們黑白二道,合則存,不合則亡,你善自深思。”


    說罷,他身形一長如電射出。


    郎千如哈哈-笑,道:“揚環,你要走了嗎?兄弟再送你三箭。”


    突然一支白扇直向郎千如舉起的腕脈點去,說道:“郎老弟,你未免太狠毒了!”


    郎千如急忙縮腕後退,但楊環已經消逝院落中,他冷笑一聲道:“譚盟主,你這種舉動敢是要替他撐腰。”


    “鐵指玉扇”譚湘青臉容一沉,說道:“郎老弟如此盛氣淩人,譚某願犯令師也要領教一下。”


    突然一聲噓噓的怪笑聲傳來。


    這笑聲就如鬼哭一般,場中五位高手齊齊轉頭看去。


    黃古陵坐在地上一眼瞥去,不覺打了一個寒噤,冷意直透心頭。


    原來剛才黃古陵所見的女鬼又出現了。


    隻見七八文外凝立著一個白衣女鬼,披著一頭亂發,如棘如針,一張麵孔,蒼白得毫無半點人色,雙手交叉胸前,十指有如雞爪,乍眼望去,就如在幽墳之中走出來的僵屍,令人不寒而粟。


    場中五位高手,皆是身以百戰的江湖一等人物,但他們見了這鬼樣的女人,心內也直打寒戰!


    黃古陵趕忙站了起來,“閃電金箭”郎千如冷笑一聲,道:“時近五更,你這種裝神扮鬼,未免太遲了。”


    那鬼樣的女人一聽,身子突然飄飄的飛起,雙腳真的離地三寸,向郎千如逼了過來。


    這鬼似的女人飛來的勢子,看去像似極為緩慢,其實卻快逾閃電,一閃即至,郎千如心頭大驚,一掌猛拍而出!


    郎千如那力道足可擊斃一條大牛,但擊在那鬼也似的人身上,卻無傷大雅,竟連阻擋住她逼進的身子也不能夠。


    郎千如這一驚非同小可,他身形趕忙向黃古陵與綠衣麗人處飄去。


    他飄得快,但女鬼卻追得疾,郎千如隻覺白影一閃,女鬼那如同雞爪的右手,已向郎千如麵上抓去!


    黃古陵大喝一聲,唿的劈出一掌。掌風劈出,平空劃起了陣輕嘯,他這劈落的掌勢,並不迅快,但卻強猛絕倫,威力籠罩了數尺方圓。


    “鐵指玉扇”譚湘青目睹黃古陵這等強猛掌勢,不禁暗暗驚心,忖道:“此人身負這等武功,江湖上竟然沒有傳聞。”


    那鬼樣似的女人,也被黃古陵的掌勁威勢鎮住,詭異無倫的飄了出去!但這股摧山勁力,卻如電擊向郎千如,掌風壓體重如山獄,郎千如趕忙側身躍了出去。而這輪排天掌勁籠罩範圍極廣,郎千如雖避開中心勁力,卻被尾勁掃過,身軀給一股潛力帶得飛出丈外。


    郎千如這一駭非同小可,他想不到黃古陵這等奇高的武功,在二十餘日前他覺得黃古陵沒有這等沉雄內力,難道他深藏不露。


    那鬼女突然發出一陣冷森森的寒笑,道:“深更半夜,擾人清夢,而又膽敢逞兇,你當真活得不耐煩了。”


    郎千如嗬嗬一聲輕笑,道:“我以為真是鬼,原來是人扮鬼,嗬嗬……”


    那鬼女冷喝一聲,道:“你笑什麽?”


    揚手一掌,向郎千如劈了過去!


    她劈出的掌勢,既無破空之風,亦無激蕩的潛力,隨手推來,輕描淡寫。


    郎千如知她武功極高,又躲不過她這迅快的一掌,暗運內力,蓄勁掌心,硬接對方的掌勢。


    那鬼女手腕一挫,不知如何,掌勢突又收了迴去。


    郎千如正想借勢欺身攻上,突覺一股暗勁,直逼過來。


    他心中大駭,暗道:“完了,這女人的武功,當真絕頂,竟能把沉猛的內力,蓄蘊在掌心之中不發,掌勢收迴,內力方才排湧而出。”


    郎千如已將畢生功力,運凝掌心,但感一股暗勁,撞擊在掌心之上,勢道強猛無比,一聲悶哼。


    郎千如雙掌按著胸口,向後暴退出三四步,哇的一聲,一口鮮血由他口中噴了出來。


    黃古陵見郎千如受傷她掌下,暴喝一聲,身形猛欺過來,左拳右掌,交相擊出,分指擊那鬼女身上七處要害。


    那鬼女冷森森的噓笑一聲,身形陡然詭異一轉,不知她怎樣出手,隻見手一揚,已經抓住了黃古陵左腕脈門。


    黃古陵冷哼一聲,右掌如電的向鬼女胸部擊去!


    通常人手腕脈被扣頓失勁力,但黃古陵這一掌卻仍是淩厲至極,這鬼女也驚咦一聲,左手陡然又加了幾成勁力,右手封閉他擊來的右掌,其實她哪裏知道黃古陵本身體內血氣就是逆流,她這種以氣逼血逆流之法,對黃古陵卻無傷分毫。


    但這鬼女右手掄動,黃古陵電光石火般的十二招快攻,全部為她右手所封閉開去,隻聽這鬼女冷森森一笑,道:“你真是與別人不同。”


    話音中,她左手一帶,將黃古陵帶得旋了一轉,突然鬼女的右手疾探向黃古陵懷中,取出那封信,順手一掌將他的身軀震出三四步!


    鬼女這幾個動作快逾閃電,如同一個動作,連那旁側立的綠衣麗人也援救不及。


    綠衣麗人嬌軀一晃,人已直欺過去,拂袖揮動,掌指齊出,倏忽之間,拂出九招掌指。


    綠衣麗人出手幾招,皆是極為辛辣的絕學,但那鬼女身形詭異的連閃,綠衣麗人掌也沒拂著。


    這鬼女冷噓一聲,左手也連戮出三指。


    這三指俱是極上乘的拂脈震穴之學,而且招式奇奧異常,逼得綠衣麗人後退一步,鬼女冷笑一聲,道:“你不要多管閑事。”


    綠衣麗人嬌笑道:“那信件我也要它!”


    說著,綠衣麗人食指猛彈出去!


    幾縷淡然黃煙,猛向鬼女射去!


    鬼女真是識貨,綠衣麗人手指剛動,她的身形已經淩空而起,恍似鬼魅般一閃間飛出了屋脊。


    黃古陵暴喝一聲,道:“鬼女,你不要走!”


    那鬼女噓噓一陣幽靈也似的寒笑,人已如同怪鳥向另外一重院落屋麵飛去!


    綠衣麗人的身子較黃古陵尤快一步,疾向鬼女身影後追出!


    那鬼女卻向這大院外麵奔出,身形之快如同鬼魅,恍眼間,已遠離黃古陵十餘丈,也離綠衣麗人六七丈。


    這時黑夜將盡,星月沉穩,大地灰黯,洛陽城的街道上電掣也似的三人互相追逐,黃古陵心中氣極,麵前這二人都是偷東西的人,但她們卻都奔在自己前頭,一急之下,黃古陵的身形陡然增快許多。


    他雖然加快速度,但也隻能保持這個距離,無法再接近麵前二人。


    恍眼問,三人如同怒奔快馬,馳出城外,那鬼女落荒疾馳而去!


    東麵的峰頭已露出晨曦微光,隻見前麵二女已然消逝在迷茫的晨霧中,黃古陵追到山坡之上,但兩女已不知去了何方!


    黃古陵心中不甘,繞著山坡上又搜尋了一陣,突然一個低沉的語音傳來,道:“小娃兒,你不要找了,我叫你不要惹她們,你卻不相信我的話。”


    黃古陵一震,轉頭望去,隻見那個在荒涼院落所見的駝背獨目怪老人,斜倚頭而坐,他的兩邊各蹲伏著兩頭狼狗,碧綠的眼珠瞪視著黃古陵。


    黃古陵心中一動,抱拳說道:“這位老前輩,請問你老人家那兩女子是誰?”


    獨目駝背怪老人,道:“這兩個女娃兒最是難惹,不過,你還是別惹她們的好。”


    黃古陵道:“是他們偷我的東西,並非在下存心惹他們。”


    獨目駝背老人淡淡道:“她們要你的東西,你就給她們算了。”


    黃古陵看他說得輕鬆已極,輕哼一聲,說道:“晚輩若再遇上她們,定不與她們甘休。”


    獨目駝背怪老人,那隻獨目突然暴出一股精光,注視了黃古陵幾眼,問道:“她們偷了你什麽東西?”


    黃古陵道:“是一雙‘殺人指’與一封信。”


    怪老人猛然站了起來,道:“怎麽?殺人指?是否像這樣的一根血指頭?”


    獨目怪人由懷中取出一雙鮮紅如血的右大姆指,“老前輩,你怎麽也有這樣一隻殺人指呢?”


    獨目駝背怪人哈哈給聲大笑,道:“真殺人指已經出現了,老朽這隻是由“仁慈聖母”


    處偷來假的。”


    黃古陵點頭道:“是這樣一根右大姆指……”


    他語音未完,山坡下如電也似的飛上二人,一縷極為慈祥的聲音,道:“‘野狼神偷’,你偷了我殺人指,又膽敢將我出醜。”


    黃古陵聽了聲音,身如電觸,渾身一陣顫抖,雙眸射出一股仇恨的火焰。


    此時坡上凝立二個女人,一個是臉如滿月,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她正是紅十字幫主,“仁慈聖母”陸暖塵。


    另外一個螓首蛾眉,嬌紅欲滴,儀態萬方的少女,卻是陸暖塵之徒西門玉蘭,她目見黃古陵在這裏,怔了一怔,隨即編貝牙齒微微一笑,道:“黃相公,別來無恙吧!”


    “仁慈聖母”陸暖塵見西門玉蘭跟他打招唿,雙眸不禁掃視黃古陵一下,但見黃古陵眸射兇光,她不禁怔了一怔。


    那獨目駝背怪老人,原來是名震天下江湖,已經十餘年未再出道武林的一代俠盜“野狼神偷”易中物。此人武功極高,生性怪僻,嫉惡如仇,一生專以偷取別人之物為樂,昔年同道的人都被他戲弄得啼笑皆非。


    “野狼神偷”易中物,桀桀一聲怪笑,道:“聖母娘娘,你好呀!殺人指即時原壁歸趙,桀桀!但請你不要追究,老朽一生最怕跟女人交手。”


    “仁慈聖母”陸暖塵,一聲悅耳的聲音,道:“老偷,你替我鑒定一下那殺人指是真是假的?”


    黃古陵怒哼了一聲,突由懷中拿出那柄短劍,冷冷道:“那隻殺人指是假的,你不需要鑒定了。”


    西門玉蘭目見黃古陵臉上神色有異,嬌軀一晃攔在黃古陵麵前,笑道:“黃相公,她是恩師紅十字幫主……”


    黃古陵左掌向西門玉蘭推去,喝道:“你閃開!我早已經認識她的真麵目了。”


    西門玉蘭見黃古陵如此兇橫,閃過一掌不禁呆呆怔在那兒!


    “仁慈聖母”陸暖塵,緩步過來輕聲道:“看你樣子,是不是有話跟我話?“黃古陵陡然仰麵長嘯一聲,多少悲恨憂慮,都從嘯聲中暴發出來。


    他手中短劍微微一震,力透劍尖,隻見銀光閃閃,灼爍奪目。


    “野狼神愉”看得大是迷糊,他暗暗心驚,黃古陵年紀輕輕竟有那麽深厚的內功,那嘯聲簡直要穿山裂石。


    “仁慈聖母”陸暖塵心中是也微訝,西門玉蘭也覺得驚詫,奇怪黃古陵怎的忽然功力大有精進?


    嘯聲一歇,黃古陵厲聲喝道:“你這假仁偽善的毒婦,黃某和你有不共戴天的殺師之仇,我今日要替師父報仇,你接招吧!”


    紅十字幫主,“仁慈聖母”在江湖武林中,是何等的名尊望隆,萬人讚仰,縱是跟他有仇的武林中人,也不敢如此辱罵她,黃古陵這樣大膽的罵她,西門玉蘭和“野狼神偷”不禁呆愣當地!


    陸暖塵被罵得柳眉微豎,臉色一沉道:“你這種含血噴人的辱罵,不怕有什麽後果?”


    黃古陵此刻胸際仇恨怒火,已經沸騰了起來,冷嗤一聲輕蔑的寒笑,道:“什麽後果?


    頂多一死,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師父呀!我要和仇人動手了。”淒厲的叫聲中,黃古陵手中短劍挽個劍花,虛虛向“仁慈聖母”眉心指去!


    陸暖塵乃是當代武林領袖,她見黃古陵這一式“仰觀天象”,暗藏無窮變化,但她存心要教訓他一下,左手衣袖微拂,一股暗勁,猛然掩向黃古陵。


    哪知黃古陵移形換位,劍光衝破這股暗勁,電光石火般直指“仁慈聖母”腕脈。


    “仁慈聖母”隻感自己凝聚的內勁驟然消卸,心中一凜,暗忖道:“方今天下間,怕沒誰敢用這種劍法來破解我內勁,這廝端的視死如歸。”


    她的念頭一掠而過,左手腕一翻,一股極巨潛力猛向黃古陵劍尖壓下。


    黃古陵俊目一閃,劍光倏然跳彈,短劍改指“仁慈聖母”下部要害!


    哪知陸暖塵當是一代奇女子,她左手一沉猛截黃古陵短劍。


    黃古陵一式,“星臨八角”短劍一劃,堪堪又破解了她這一截,隻見他身形轉外“大衍如環”、“六龍馳馭”、“劍破三清”、“少陽再引”、“炎荒日永”、“五靈氤氳”,一連六招,淩厲狠辣,詭奧至極的快攻。


    這六劍令“仁慈聖母”臉上罩上一層寒霜,左手連指,猛彈,令她化出很多內力,方破解封開這六招快攻。


    交手七八招,強弱懸殊,形勢分明。雖然黃古陵的劍式,精奇奧妙之極,但“仁慈聖母”在這幾招之中,她卻隻以一手拆招,而且雙腳都不離原地半寸,若是陸暖塵發出攻勢,恐在幾招之內,黃古陵便要敗在她的手下。


    黃古陵雖然怒火攻心,但也知道這種形勢,他攻出八招之後,撤招後退三步,劍尖斜斜上指,緩緩逼來。


    他這一劍式,一似老僧入定,穩定如萬古磐石,又如金剛伏魔,神威深奧莫測,看似迂緩,實則極快地變招換式。


    陸暖塵在這時候已認出黃古陵的劍法來曆,心神大震。後退三步喝道:“你的師父是誰?快快說了出來。”


    陸暖塵在此刻那付慈祥威嚴的臉容,已變為一片寒霜冷冰。


    黃古陵輕哼了一聲,龍目飲蘊了淚水,叫道:“毒婦,我已經在古刹中認出了你的真麵目,你這“殺人殿主”受了清廷老兒支使,殺害了多少武林同道,哼哼,你這萬惡的毒婦,你還記得三年前,被你刺殺十七劍傷的孫先磯嗎?我便是他的傳人,我今日要替師雪仇!”


    他這一番言語,聽得“野狼神偷”,和西門玉蘭、陸暖塵等三人內心震驚已極,西門玉蘭知道那夜在古刹中,自己恩師偽裝“殺人殿主”的麵目,去殺九位武林紅巾殺手,原來黃古陵卻喬裝紅巾殺手,誤會了自己師父乃是“殺人殿主”。


    西門玉蘭突然撲了過來,叫道:“黃相公,我師父不是“殺人殿主”,你誤會了,趕快收劍,一切原因慢慢跟你解釋。”


    陸暖塵沉聲喝道:“蘭兒退下!”


    她這時臉容上露一片凜然的殺機,問道:“你當真是武林罪人孫先磯之徒?”


    黃古陵怒喝一聲,道:“我師父是罪人,但也不比你這等淫惡。”


    突然一挫腰,閃電般直衝過去,短劍左刺右掃,刹那間攻出三招。


    劍勢怪異,似點似劈,但見寒光荒流動,分襲陸暖塵十幾處穴道。


    她突的縱身躍起,直向黃古陵撲去。


    陸暖塵這一躍避過黃古陵詭異三劍,身子帶著衣袂飄風之聲,右掌淩空落下,勢子有如雷霆萬鈞。


    黃古陵右腳向前邁出一步,反肘振腕一劍,迎刺上去。


    陸暖塵皓腕疾吐,一拂劍脊,立時有一股潛力把劍逼開。左手一探,扣擊黃古陵握劍右腕,但她人已落地。


    黃古陵心頭一驚,疾退三步,劍勢突變,但聞劍上錚錚急響,寒光閃動,勢如狂風卷去。


    陸暖塵衣袂飄處,投身黃古陵淩厲劍風之中,左手封劍,右手攻敵,煥然之間,兩人又已交拆五招。


    西門玉蘭此刻芳心一片混亂,她無法阻住師父殺他,隻見兩人的身手,快得令人眼花繚亂,竟看不出師父和黃古陵身法、劍招。


    隻聽“野狼神偷”易中物,一聲輕歎道:“可惜可惜!這種大好英才,卻投身在邪派。”


    陡然間,聽得一聲悶哼,黃古陵手提短劍,躍退了一丈多遠,他臉上肌肉上一陣陣痛苦的抽搐,虎目射出一股怨恨的寒芒。


    陸暖塵一縱身,如影隨形般追上。


    黃古陵反手揮劍一掃,左手伸縮間,已搭上陸暖塵右臂之上。


    陸暖塵一錯步,左掌劃襲黃古陵左臂。


    黃古陵力道遠未及用出,左肩已被“仁慈聖母”指風掃中,他踉踉蹌蹌退後幾步,一聲厲笑道:“我黃古陵若是不死,定要毀滅了你們‘紅十字幫’。”


    黃古陵的聲音是那麽淒涼、悲愴,他轉身幾個縱躍逸去。


    陸暖塵也沒有再追趕,望著黃古陵背影,臉上神色十分驚奇。


    兩人幾招交接,快如電光石火,“野狼神偷”與西門玉蘭都看的目瞪口呆。


    “野狼神偷”易中物,轉頭見陸暖塵右臂斜垂,似是受傷,桀桀一笑,道:“我縱橫江湖武林數十載,這個少年可說是我所僅見的厲害一人。”


    陸暖塵沒有言語,臉上仍是一片冰冷,西門玉蘭縱了過來,問道:“師父,受了傷麽?”


    陸暖塵陡然輕歎一聲,道:“不要緊,他隻拂傷我右肘間‘曲池穴’……”


    說著話,潛運真氣,自行活了穴道。


    西門玉蘭輕聲問道:“師父,你已重傷了他?”


    陸暖塵輕嗯了一聲,道:“他大概活不過三日了。”


    西門玉蘭一聽,腦中恍似一聲晴天霹靂,她嬌軀微微的晃動了一下。


    陸暖塵慈祥的語音,問道:“蘭兒,你在哪裏,什麽時間認識他的?”


    西門玉蘭身軀抖動了一下,道:“蘭兒,在二十日前和他認識,那時他和我父親火拚,我父不敵,而他卻放了我父一命。”


    “仁慈聖母”低聲道:“蘭兒,你定說師父太過手辣吧?”


    西門玉蘭默默不語,陸暖塵突然一歎,道:“蘭兒,你若知道昔年他師父,殘害過多少武林同道,你便不會感到師父我對他心狠手辣了,那人確實得了他師父真傳,若再經過十年歲月,那麽定要威脅整個江湖武林,所以為師狠心除他。”


    西門玉蘭此刻芳心傷痛,她雖然和黃古陵沒有極深交情,但她對黃古陵卻是比通常人有著好感,雖然西門玉蘭並非傾心愛他,但她見他慘然身死,未免心中有種莫名的傷感、悲哀。


    她耳際聽到師父的語音,說道:“蘭兒,我知道你和他不會這樣快就有著深厚的情誼,縱然是有,你也要忘記他,你父親曾經向我問及楊環的為人,可能你父會將你許配楊環,楊環品貌雙全,我看還不錯,不久的將來你們二人並騎江湖武林,真是一對壁人,不知要羨煞多少人哩。”


    西門玉蘭聽得芳心一震,楊環在她心目中,雖然不壞,但她對他並沒有愛情的存在,這點她自己也無從知道是什麽原因?


    西門玉蘭乍聞師父談起終身大事,不禁默默沉思,她自己也不知在想什麽?


    且說黃古陵連吃“仁慈聖母”指風掃中二次,已知自己萬不是她的敵手,再打下去,勢必濺血當場,他想何不再等待一些時候再去尋她,而且他聽了西門玉蘭的話,內心也起了一陣矛盾,難道她真不是“殺人殿主”?


    所以黃古陵在陸暖塵第二次指風掃中他右肋之時,立刻而退,他落荒疾馳,穿過這片荒野,直向層山峻嶺奔去!


    奔了有十餘裏後,突然覺著左肩,右肋,被陸暖塵指風掃中之處,微微作痛起來,心中吃了一驚,暗道:“難道對方已下了毒手?”


    黃古陵趕忙停下身子,試行運氣,傷處突然一陣麻木,瞬息之間,擴及半身,一陣陣巨痛刺心,連舉步也覺得十分艱難,這才知道陸暖塵當真下了毒手。


    這時他緩緩的盤膝坐下,左肩右肋的傷勢,劇痛極烈,趕忙閉目調息,足足過了有一頓飯工夫,傷疼才逐漸平複。


    黃古陵睜眼望著天際幾片白雲,突然他臉若死灰,身軀一陣顫抖,喃喃道:“隻不過十七天,怪病又要發作,我已經離死不遠了……”


    原來此刻黃古陵感到丹田處,又緩緩升起一股暖流,他雙目中又緩緩泛出一片紅光,這乃是他怪病發作的前奏現象。


    黃古陵放開腿就跑,因為他知道怪病發作,隻有盡力氣的狂馳,便會使這發作的時間縮短,哪知黃古陵一跑,肩部,右肋傷處,又隱隱刺痛,他愈跑傷處愈痛,令他輕聲哼哼起來。


    但他又不願停下身子,因為他知道怪病的痛苦,比較這種傷痛更加痛苦,斷斷續續的哼聲,由黃古陵的口中發出,他就像瘋子般的滿山亂跑,片刻工夫,黃古陵的怪病已經發作了!


    丹田內的熱流布滿了他全身百骸,那熱流漸漸增加上衝的痛苦,已令他捶胸萬吼,呻吟翻滾。


    無窮的慘酷折磨,又在折磨著黃古陵。


    這一次的痛苦,比已往的痛苦更烈,更劇。


    他幾乎沒有勇氣再活在這個塵世,他該爬到一處斷崖,麵臨千丈絕穀,深不見底,若是一失神落下去,必然摔個粉身碎骨。


    黃古陵怪吼一聲,他挺身站了起來。


    但是一聲慘哼,黃古陵又已經摔在地上。


    黃古陵雜念此起彼伏心說:我忍受了多少次的痛苦,這種苦楚我難道無法忍受?我不要死,我不向死魔之神示弱,我不屈服任何的痛苦折磨。


    堅毅,倔強的天性,令他放棄了自殺的念頭。


    他哼著,吼著,厲嘶著。


    足足二個時辰的痛苦折磨,黃古陵呆呆望著那綿連雄偉的山勢,心中突生淒涼之感,暗自想道:“不知我還能活多久,三個月縮短為二十七天,那麽我下次怪病發作的時日,大概是明日後天?”


    想至此處,他狠狠的把牙齒咬的格格作響。


    他痛恨自己命運為何如此多桀,難道我黃古陵就這樣慘然身死嗎?


    這時一幕幕的往事,浮現腦際。


    他想到自己迷離身世,自幼便為師父撫養,在這二十餘年之中,他覺得師父對自己是多麽慈愛,他老人家教自己武功,讀書識字,教自己做人處世的道理,他曾經說:一個人要有磅礴的凜然正氣,不可屈服任何惡勢力。


    想到此處,黃古陵厲聲長嘯一聲,叫道:“我師父不是武林叛徒,他絕不會做叛徒,他定有著難言的恨事……”


    黃古陵一麵走,一麵胡思亂想,他就像似被鬼魅攝去魂魄一般的呆呆的走著。


    這時他已走進一條山穀,兩邊峭壁夾峙,形勢險惡至極,走過這一道峽穀,前麵是一座高峰攔路,山峰環立,乃是一處絕地。


    突然肚中一陣饑腸轆轆,黃古陵陡然清醒過來,原來自昨夜到現在,還沒有半粒米飯下肚,這時他身上又沒帶幹糧,一抬頭,猛見前麵依著山壁有一所茅屋,裏麵若有人家,不妨去找些充饑食物。


    黃古陵想著緩緩走向茅屋,走進去一看,他不禁輕歎一聲,原來這所茅屋極為簡單,竟是獵人暫避風雨之處,並沒有半個人居住。


    黃古陵望一望群山,也不知這裏距離城內有多遠,他想大概有三四十裏路,此刻經一夜奔馳也感到疲倦得很,不妨先睡上一會,也可漸歇肌腸。


    想罷,他走進這所茅屋,突然一聲怪笑震耳欲聾,卻使他驚駭已極。


    那詭怪的笑聲一歇後,卻又是一片沉寂。


    黃擊陵知道那笑聲是由茅屋內一口壁洞傳出來的,那笑聲內力之雄沛,其令人膽戰心寒!


    黃古陵怔了一怔神,又向屋內走了進去,靠岩石壁盡頭露出一個石洞,黃古陵張眼探了一下,裏麵一片漆黑,想著洞內極為深遠。


    他暗中聚氣運功,一麵緩步前進,轉了兩個彎,洞內形勢逐漸開朗,兩壁相距越來越寬,但仍甚黑暗不能視物。


    黃古陵運足目力,向前看去,隻見五六丈外隱隱現出一團灰影,見似一人盤膝而坐。


    黃古陵又向前走了四五步,陡覺一股勁道,迎麵襲來。


    他雙掌平胸推出,硬接一記掌風,攻來潛力雖被黃古陵擋住,但卻感到心神震蕩,馬步不穩。


    略一注神,對方第二道掌力又是攻到,這次力道較第一次攻來潛力加重許多,黃古陵又硬接一掌。


    但他整個身子,卻被震退了四五步遠,氣浮血湧,趕忙運氣凝神,剛剛穩住搖擺的身子,對方第三道潛力又攻了過來。


    第三次力道更是奇大,黃古陵那哪還敢硬接,雙掌連繼劈出四掌,假借對方透過自己掌勁的潛力,退出六七步。


    哪知後麵是堅硬的石壁,黃古陵被撞得頭昏目弦,心中大駭,暗忖:這人的掌力自己是萬無法敵得,我跟他素昧平生,無怨無仇,何必擾他清修,想罷轉身欲退出洞外。


    突聞一陣嘻嘻的笑聲,道:“小娃兒慢走,前來和老朽談談天,嘻嘻……”


    突見洞中火光一閃,接著亮起了一盞油燈,瑩瑩發光,照明石洞,黃古陵凝神向內看去!


    隻見一個須發虯結,連在一起的怪人,端坐在一個用草編成的墊子上麵,一襲灰色長袍直拖地麵,耳鼻都已被那連接的須發掩住,恍似一個無臉無目隻有毛的獅頭,眼中精中炯炯,像似兩盞油燈。


    在這不見天日的石洞中,又陡然看了這樣一個怪人,黃古陵雖很膽大,也不覺心中一驚,遲疑了一下,才緩步前進。


    怪人突然又放聲一陣大笑,道:“小娃兒放心,我不會傷你,久處洞中寂寞的很,你既然來了就和老朽暢敘一番。”


    黃古陵一聽,登時膽氣一壯,走近怪人跟前,抱拳長揖,道:“請恕晚輩打擾老前輩清修。”


    怪人抬起那雙神光逼人的怪眼,凝視黃古陵一陣,笑道:“小娃兒,臉上胡須若再經過廿年不刮,真要和老朽一樣了,嗬嗬。”


    黃古陵覺得這怪人說話甚是有趣,躬身道:“老前輩大概已在此地潛修廿餘年了,必然已是參得人生奧秘,晚輩打擾清修,尚望恕罪。”


    怪人嗬嗬一笑,道:“多少時間,老朽也忘記了,大概已有二十七年了罷。


    說完話,伸出那瘦如鳥爪的右手,指著旁邊一塊青石,示意黃古陵坐下。


    黃古陵心知這須發虯結的怪人,過去必是一位武林高人,潛修深山,如非是參悟了人生真諦,定有著難言隱衷。心念及此,敬仰之心,油然而生,深深一揖,才如示坐下。


    要知一個人在這種不見天日的石洞中,清修二十七八年,這種漫長的歲月已經占去了人生一半生命,若無參得人生神奧,如何能夠呆得住這麽長歲月。


    怪人突又嗬嗬笑道:“小娃兒,你怎麽會到這裏來,是不是一個女娃兒指示你來偷學武功的?”


    黃古陵搖搖頭道:“我是無意到此,並無旁人指示。”


    怪人嘻嘻笑道:“你已經是快要死的人了,縱然再學得如何精奧的武技也是無用。”


    怪人說完後,像似極為欣喜,又笑道:“很好很好!這樣女娃兒可以出嫁了。”


    黃古陵真不知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隻覺得怪人真是人間第一樂人,無拘無束,沒有凡塵俗囂幹擾。


    黃古陵問道:“老前輩,你說得很好,卻好什麽?”


    怪人笑道:“好在你身有殘疾。”


    黃古陵聽得一呆,怎麽自己有殘疾,他卻很高興。


    怪人微頓了一頓,又笑道:“本來有位女娃兒,替我送食物來,我每七日便教她一招普通式武功,若是要學較精奧的武功,便一百日才教她一招,如要更精奧的武功,便三年教她一招,那女娃兒已經給我送了四年食物了,最近她大概是想出嫁罷,十餘日沒有來過了。你不學武功,當然我沒辦法叫你替我送食物,但你說你身上有殘疾,那麽我若將你病治好,你不是可以答應替我送食物嗎?”


    黃古陵一生中從沒看到過有這種怪異的事情,但這怪人的方法,卻是很怪,而且使得很有趣,故意歎道:“可是我要死,不願活在這討厭的塵世間。”


    怪人也是嗬嗬一笑道:“這樣一來,我真設法叫你送食物了。”


    怪人突然問道:“小娃兒,你為什麽樂意死呢?豈不太辜負了你父母生你之恩嗎?”


    隻見怪人右手揭開他左肩須發,左臂果然是齊肩而斷,他又提起垂在地上的長袍,隻見他雙腿自膝蓋上三寸,已全被截去。


    黃古陵心頭一震,問道:“老前輩,你的手和腿……”


    怪人放聲一陣大笑,道:”左臂、雙腿是給我師弟,不,他的武功是我傳授,應該說是我徒弟砍斷的,因為我那徒弟給我下了麻藥,方製住了我,不然他無法傷害我的。”


    這種極為殘酷恨事,在怪人口中說來,卻無絲毫痛恨的表情,黃古陵問道:“老前輩,你徒弟那麽殘酷,怎麽不將這種禽獸碎屍萬段呢?”


    怪人笑道:“我四肢隻剩下一條右臂了,如何能夠去殺了。”


    黃古陵此刻覺得這怪人的可憐,孤獨,雖然他自己並不覺得自己淒慘,但相反的卻同情憐憫這個怪人了,他胸中熱血沸騰的說道:“老前輩,你若是療好我傷疾,教我精奧的武功,我一定幫你老人家將那惡徒殺掉。”


    怪人真是怪誕至極,但聽他嗬嗬笑道:“不行不行!我向來不接受別人半點恩惠,但也不能平白施恩於人,你要學我武功需要公平交易,嗬嗬……我武功有普通、絕招、殘招、毒招四種,你若要學普通的送飯七日教你一招,要學絕招百日教一招,要學毒招三年一招,要學殘招需要有一件實物給我方能教你一招,哈哈哈……小娃兒,現在你替我送飯三年,我將你傷疾治好,要學武功得三年以後算起,學那一種武功,照那一種武功年日計算。”


    黃古陵真想不到他如此怪,他既然如此可憐,自己替他送食物又有何妨?難道怪人真能療治我的怪病嗎?


    想罷,輕歎一聲道:“你過來讓我診斷一下。”


    黃古陵緩步走了過來,盤膝跌坐怪人跟前,怪人伸出枯瘦的右手,輕把黃古陵脈門一陣,輕咳了一聲,他又伸掌按在,“氣海穴”上,一會按到“藏血”、“腹結”兩穴。


    足足有一盞熱茶工夫,怪人才笑道:“可惜!可惜我若治好你病,你卻要喪失三四十年的功力。”


    黃古陵茫然道:“老前輩,這話怎麽說?”


    怪人笑道:“小娃兒,你師父真是一個絕世聰明的人,他居然知道這種“逆氣反正”,增長功力的道理,你師父是以透骨點穴法,點了你“藏血”、“腹結”、“氣海”,三穴,這三處穴道,一屬肝脈,一屬氣血相交要害,一屬人之三寸氣的總樞經,讓這三處穴道阻擋體內氣血,生逆流現象,每當氣海穴匯聚滿逆血之氣時,便透過丹田流走體內百骸,這種獨門點穴法,除了老朽能解之外,天下武林同道,能解透骨點穴法的人,恐怕很難找得出來了!


    如果我現在就將穴道解開,你的血流氣血便恢複通常人之流走法,這樣一來你還有四十年功力增長之效便喪失了。


    黃古陵聽完話,內心無比佩服怪人診斷如神。唉!果然師父費盡苦心,想出這種方法來增長自己功力,三年來的苦楚自已是有價值的。


    突聽怪人嗬嗬笑道:“小娃兒,你真是有骨氣,能夠忍受逆氣上衝所產生那種極端痛苦的折磨,若老朽推想不錯,你已經受了十年功力之效,無怪剛才你能接我三掌。”


    黃古陵笑道:“老前輩,那麽我此病不冶了,但我仍然送食物。”


    怪人笑道:“不行!我沒給你療病,我不接你這恩惠,而且你在短短幾月中,增長一甲子的功力便要到期,那時若不解了穴道,你就會抵受不住血脈暴漲,慘烈身死!這樣吧,我想出一個方法將你逆氣上衝之痛苦消除,然後到你限期屆滿,老朽便解開你的穴道。”


    黃古陵心中大喜,問道:“老前輩,你真能夠消除我怪病發作的痛苦嗎?”


    怪人突然閉上眼,不再答黃古陵的問話,他像似在思索著用什麽方法來減除黃古陵怪病發作的痛苦。


    大約過了一頓飯工夫,怪人張開雙目一陣哈哈大笑,道:“有了!我以冰魚魄指點你‘氣海穴’。”


    怪人那隻右手食指,已如同雷奔電閃般向黃古陵“氣海穴”上戮去!


    他這一指端得奇快已極,耳際聽到一個嬌婉的聲音說道:“殘人愚,我無論如何不願讓他接替這一份差事,我還要偷學你的武功。”


    突聽怪人嗬嗬笑道:“女娃兒,你也不能說一輩子都服侍老朽呀,若以你當今的武功,放眼天下江湖武林能夠勝你的人,大概已沒有幾個了。”


    黃古陵微微睜開一線眼光看去,在青燈之下,看的甚是清晰,隻見一個身著藍衣的少女,坐在那塊青石上,這少女容貌美豔塵寰,翠眉如黛,瑤鼻櫻口,肌膚賽雪欺霜,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簡直是天上仙子,人間尤物,黃古陵隻看得不禁一呆。


    他想不到人間會有如此美麗的女人,本來他覺得西門玉蘭和綠衣麗人,已是人間罕見的紅粉佳麗了,但如今見了這藍衣少女,她的美豔卻勝過她們幾分。


    黃古陵隻覺此女似曾在哪裏見過,但一時之間,卻又無法確定在哪裏見過,黃古陵怕給那少女發覺不禁又閉了雙目。


    隻聽耳際又傳出那藍衣少女嬌脆的聲音,道:“殘人愚,我要服侍你到死為止,我要學會你全部的武功。”


    怪人哈哈笑道:“普通、絕招、毒招的武功,你可以學到,但殘招武功,你卻永遠學不到,除非你將殺人指全都拿來給我,我才會教你殘招的十七式武功。”


    黃古陵聽得心頭大震,“殺人指!殺人指!”他四指殘廢,縱是得了那殺人指又有何用?另一個念頭又在他腦際泛起,他想這怪人定是一位天下無敵的奇人異士,他所說的殘招武功,一定是極為玄奧之學,若是自己將殺人指奪到手,拿來給他那麽自己學了他武功,定能殺了“殺人殿主”。


    那藍衣少女嬌聲道:“一隻殺人指可以學殘招幾式武功?”


    怪人笑道:“左右大姆指和右無名指,每雙可以學三招,右無名指可以學二招,其餘的殺人指每雙一招。女娃兒!你人長得極美,若學了殘招武功,人變得極為殘酷那可不大好,老朽想你隻學普通,絕招的武功就夠了。”


    黃古陵心中微驚,暗道:“怪人武功中分普通、絕招、殘招,那麽毒與殘兩種武功,定是極毒、極殘的招式了。”


    藍衣少女一縷清韻說道:“殘人愚,我今天送來七日的食物,又是一次的百日到期,你可要教我一招普通與絕招的武功了。”


    怪人笑道:“好好好!我就教你。”


    藍衣少女突然站了起來,姍姍向黃古陵走來,驀地她運足功力向黃古陵“幽門”穴踢去,一聲悶哼由黃古陵口中傳出!


    怪人嗬嗬一笑道:“女娃兒,你學了我二招毒招武功,竟然也變很心狠手毒了。”


    藍衣少女嬌聲笑道:“我辛辛苦苦才能得你傳授二招武功,豈能給他平白的偷學了去。”


    怪人嗬嗬笑道:“有理有理!女娃兒,你看清楚了這普通一招式,“白雲飄飛”。”


    說著,怪人右手斜斜拍了出去,突然手腕一陣顫抖,一雙手掌倏化為十餘雙手,攻襲藍衣少女身上三十六處穴道,藍衣少女急忙挪移出七尺,說道:“白雲飄飛我已經懂得,你再教一招武功。”


    怪人笑道:“女娃兒,你真是聰明,若我將全部武學傳授你,不需要一年你定都學了過去,來,這一絕招稱“人骨殘灰”,需要以左手為輔,你看清楚了。”


    語聲中,怪人的左手衣袖,飄飄揚起,隻見怪人右手向黃古陵屁股上一招,笑道:“小娃兒,你平白偷學兩招武功。”


    黃古陵一咕碌了翻起來,躬身道:“老前輩真是天下武林第一奇人,晚輩今日蒙受大恩,鏤骨銘心,永為難忘,她既然不願放棄替你老人家送飯之事,晚輩也不能強人所難,不過我每十日會來探望一次老前輩。”


    怪人笑道:“女娃兒武功有相當造詣,但她卻貪心的很,這樣一來我又無法給你療傷了。”


    黃古陵慘然一笑,道:“我死並無足惜,隻恨我命運多桀。”


    怪人突然笑道:“小娃兒,你不要傷心,如果能夠將那‘殺人指’取來,老朽不但教你武功,也會療治你的傷疾。”


    黃古陵歎聲道:“我本來已得到一隻右姆指‘殺人指’,可恨被人偷去了。但我一定要想盡方法將它討來獻給老前輩。”


    怪人突然伸手抓起了條大火腿,大吃大嚼著,香氣四溢,黃古陵不禁倒咽了一口涎水,因為他已經幾餐沒吃東西了,可是又不敢問怪人要,因為他知道那食物是藍衣少女送來給他七日所食的。


    黃古陵站了身,躬身一揖說道:“老前輩,半日來擾你老人家清修,晚輩現在就告辭了。”


    怪人嗬嗬一笑道:“好好……小娃兒你趕緊去搶殺人指吧!”


    黃古陵轉身出了石洞,此刻已是落日時分,群山蒙上了一層燦爛彩霞,黃古陵展開輕功疚向洛城馳去!


    半個時辰工夫,黃古陵已奔出層層疊疊的峰巒,驀然一聲急促的聲音,叫道:“黃相公,你……你援我一手。“


    一個綠衣麗人如電般的由一道峰穀疾奔過來,隻見她血跡斑斑,稍為有點狼狽,臂上衣袖也破了一塊,頭發和身上也沾了好些草屑。


    她恍似一頭失群的羔羊,直向黃古陵的懷中撲了過來。


    黃古陵看清她的臉容,冷哼一聲,閃了開去!


    綠衣麗人腳下一陣踉蹌,跌倒草地上,她抬頭來慘然一笑,道:“黃相公,你怎麽這樣狠心,啊!來了,黃相公……”


    突然她站了起來,躲到黃古陵身後,顯似極為惶恐,懼怕!


    驀地四麵一陣步履之聲,紛至遝來,傳入耳際。


    黃古陵轉目四顧,隻見四麵八方,湧現出十幾個人來。


    首先是七位麵目奇醜,身著彩色綢衣,五十上下的怪老人,每人手中都握著一柄綠光閃閃的長劍。


    七位醜怪老人後麵,接著湧出十三個全身白衣,連頭帶臉,也蒙著白布的怪人,他們立刻向黃古陵二人,采取包圍之勢,分站東、西、南、北四方,睜著兩雙眼睛,閃閃發光注視著黃古陵和綠衣麗人。


    這些怪異裝束的人,立時把這荒涼的山野,托襯得恐怖、緊張起來。


    黃古陵一見了這些來人,心頭也感到一陣寒意,他冷聲向綠衣麗人問道:“這些鬼不像鬼,人不像人的東西是什麽地方來的。”


    綠衣麗人嬌聲笑道:“那彩色衣衫的老頭極為淫惡……不知如何他們要捉我,我擊斃了二個醜惡老人,殺了四個白衣僵屍人。”


    黃古陵輕哼一聲,道:“我也要尋你晦氣,你為何要我援手?”


    綠衣麗人嬌脆的聲音,說道:“黃相公,嫂溺援之以手,你乃是男子漢大丈夫,見危逃避豈不覺羞見天下英雄麽?”


    黃古陵怔了一怔,暗道:“是啊!我縱是和她有仇,但嫂溺援之以手……”


    綠衣麗人格格一聲嬌笑,道:“黃相公,我隻求你替我壯壯膽就好了,動手搏鬥,不敢相勞。”


    驀然,三個白衣怪人並排向二人逼來。


    黃古陵一皺眉頭,舉手遙發一掌。


    一股猛勁的潛力,直逼過去!


    哪知三個白衣怪人,驟然分散開來,讓開黃古陵掌力,疾向前欺了過去,他們身法僵直但卻迅快異常。


    黃古陵微微一怔,一個欺身,反臂劈出一掌。他這一掌劈出後,風聲勁蕩,突見黃古陵右臂一陣顫動,一隻手掌陡化出十餘條手來,攻向三個黑衣人身上要害。原來黃古陵這一掌乃是石洞中怪老人傳授藍衣女少普通招式的“白雲飄飛”,要知黃古陵體內氣血乃是逆流而行,藍衣少女雖然踢中暈穴,但黃古陵卻沒暈去,怪老人傳授藍衣少女兩招,他也暗中偷偷學會了。


    但聽三聲慘厲的連續嗥吼。


    三位白衣怪人腹部要害,同時各中了黃古陵一掌,三人的身軀被震出一丈開外,一動也不動。


    這種駭人聽聞的掌式,看得使場外的那些怪人,心寒膽戰,綠衣麗人眉頭也皺了一下,她想不到黃古陵輕拍出的一掌,卻連斃了三位白衣怪人。


    於是黃古陵不禁也呆怔那兒,他本想是試一試怪老人所傳的招式,到底有什麽威力,萬沒想到卻是這麽犀利。


    黃古陵輕然一歎,呐呐自語道:“他果然是一代奇人,這種普通招式已有這般威力,何況那絕招,毒招,殘招……”


    綠衣麗人見他喃喃輕語,也不知他在說什麽,突見一個醜惡彩衣的怪人,已如雷奔電閃般躍來。


    綠衣麗人急叫道:“黃相公,注意敵人……”


    黃古陵陡然警覺,但覺一道疾急的劍光已經迎麵刺來,劍氣森森,寒光慘慘,撲麵生涼。


    黃古陵大喝一聲,揮手拍出一掌。


    那彩衣醜怪老人,手挽一劍圈,但見一陣劍光繚繞,綠光閃閃的長劍,已急指黃古陵左肩。


    這一下劍式奇快,黃古陵腦際陡然閃過怪老人所傳授的那招“人骨殘灰”,用來封拍這一劍是最恰當不過了。


    想著,黃古陵身軀微偏左掌疾拂而出,右掌已如電般彈震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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