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他們來到了大寨之前,徐經緯暗暗觀察,但見營堅壘高,好一座固若金湯的山寨,隻看得徐經緯暗暗心驚。


    他們走入塞內,寨內竟是屋舍怦然,井然有序,足見三花令已花了不少時間心血,經心營之,才有這一番氣派。


    扶桑客將眾人讓至寨中一座大廳,徐經緯等人方待坐定,隻聽一陣號角高鳴,兩排執戟衛士.服飾鮮豔,魁梧高大,簇擁著一名華服中年人.緩緩進入大廳。


    眾人抬眼之處,但見那名華服漢子年約三十歲上下,他的步伐穩健.氣度非凡,那一份威嚴.卻頗有名家風範。


    他大步步入廳中,冷眼掃了徐經緯等三人,啟齒宏聲說道:“區區三花令少令主武傑,見過三位遠來貴客!”


    他說話的神情和氣度,不卑不亢,令人一聽之下,便由衷地對他產生了好感。


    徐經緯、段裕和卓大,忙不迭站起還禮,並報上了自己的姓名來曆。


    武傑作勢揖客,雙方重新坐下。


    那武傑道:“據報徐兄是無腸公子之高足,但不知求見家母有問貴幹?”


    徐經緯心想:“原來這武傑是武曼卿的兒子,隻不知他為何從母性,而不從父姓?”


    心裏雖有如此想法.但徐經緯還是客氣地道:“在下奉家師曇光之命,來此拜訪故人!”


    武傑哈哈一笑,道:“兄台口口聲聲說是曇光之徒,但不知有何證據?”


    徐經緯道:“少令主的意識是說,往下若非曇光之徒,你們便不接待了?”


    武傑道:“不錯!”


    徐經緯自懷中取出曇光大師昔日送給他的金剛杆,亮了一亮,道:“這是家師之信物,諒武曼卿必然見過!”


    武傑道:“也不盡然,不過眼下本座倒有點相信兄台是無腸公子之徒!”


    說著,他轉身向身旁侍衛,擊掌兩下,道:“吩咐三力士,殿前侍候!”


    那侍衛聲應“是”,立刻傳言下去。不一會,隻見三名宛若小山的高大漢子,赤膊而至,向武傑恭聲道:“三花令殿前三力士,拜見少令主!”


    武傑嘴角浮出詭異的笑容,道:“三力士!本令今天難得有三位貴客駕臨,你們就按照本令規矩,先陪三位貴客玩兩招!”


    他不待三力士說話,轉臉又對身旁一傳衛道:“吩咐廚下備酒!”


    廳中爆出一陣轟然應諾之聲,威勢甚是駭人。


    武傑似乎非常滿意這種排場,麵有得色地道:“本令三力士一向最喜歡向貴客討教功夫,隻不知三位肯不肯賞臉?”


    徐經緯當先道:“武少令主,你本就有意考驗本人的身手,何必轉彎抹角的說什麽討教功夫?”


    他霍地站了起來,又道:“在下不揣淺陋,想會會貴令三力士!”


    武傑道:“本令三力主力大無窮,但不知兄台有沒有把握以一敵三?”


    徐經緯微微一笑,道:“在下設若沒有把握,想來少令主也不會放過,對也不對?何況少令主既然有意讓在下露上兩手,在下哪敢藏拙?哈……”


    他口中在說話,人已走了出來,又道:“但不知在下與三力士在何處過招?”


    武傑也站了起來,道:“也罷!大家就在殿前玩兩手……”


    殿前正好有一塊空曠之地,看來是三花令練武的地方,因為地上不但鋪得極為平坦,而且簷下設有兩排放滿兵器的架子。


    徐經緯在段裕和卓大的陪送之下,緩步走入空地之中,四平八穩地朝當中一站,道:


    “在下肚子餓得發慌,三力士!咱們快動手吧!”


    武傑桀桀笑道:“快人快語,哈……三力士!聽見沒有,貴客肚中已俄,料理了好筵席請客人座!”


    三力士同聲答應,分別擺出過招的架式。


    徐經緯屹立如山,微微笑道:“武少令主!咱們是點到為止呢?還是至死方休?”


    武東道:“至死方休豈是本會待客之道…”


    徐經緯迅即接口,道:“那麽,咱們是點到為止了?好!三位進招吧!”


    此言一出,場中氣氛頓時凝結,加上三力士開聲運氣,使人但覺湧起一股重重殺氣。


    徐經緯目注三力士的動作,心中飛快地思解出招的招式,一瞬之間,他已想到了至少四種以上的攻守步伐。


    忽地,三力士互相做了一下暗示,聯袂攻了過來。


    左麵那一位使的是擒拿手法,意圖以柔克剛,右麵那人則完全走的是以硬碰硬的招式,而當中那位虛虛幻幻,企圖掩護左右兩名同伴。


    就這麽一個聯手把式,也可得知那三名力士是久經訓練的家夥,絕非泛泛之輩。


    徐經緯心中一驚,虎步微沉,忽的就是一掌。


    這一掌看來像是攻向當中那名力士,可是左右那兩人,卻同時發覺掌影幻動,朝自己麵門打來了。


    三力士哪裏知道徐經緯的掌勢配合著蟹行八步,這一式“臨風低姿”,收守兼顧,變化繁雜。


    三力士總覺得自己不撒手躲開的話,必會遭殃。


    三人像有默契似的,一齊煞住去勢。


    突然間,三個人臉上都爆出愕然的神情,敢情他們都以為自己煞住去勢,其餘兩名同伴未必會停下來。


    此刻才發現竟然三人遭遇到同樣的險境,是以禁不住麵麵相覷。左麵那名力士,似乎是為首人物,他最先恢複冷靜,忽然大聲喝叫,兩手上下徐徐擺動,做出一副進招的姿態,但兩腳卻不移動,


    另兩名力士則發出“哺!哺!”的發音助威,開始由兩麵向徐經緯抱抄過去。


    徐經緯倏覺他們三人這迴所采取的聯手陣式,嚴密之至,連他的退路也在三人夾擊之間。


    他皺眉凝思化解手法,耳中傳來“荷!荷!”之聲,已由緩而急,最後匯成一股驚人的呐喊之聲。


    那三名力士中氣十足,三人這一齊聲呐喊,聲震屋宇,大如雷鳴,威勢駭人已極。


    徐經緯靈機一轉,忽然搶了先機,一步槍向那為首的力士。


    他的身體筆直平飛,飛撲之勢又完全靠那彈足之力,但姿勢卻美妙動人,隻看得兩旁的人,忍不住喝起彩來!這是蟹行八步中最有名的攻著“橫空而來”,徐經緯經逍遙漢陸而指點之後,還是第一次用來攻人。


    那為首的力士似乎意想不到徐經緯會來這麽一著,他靠著自己力大無窮,居然雙掌同時推向前去,想用內力卸去徐經緯撞來的力道。


    徐經緯身在空中,眼睛卻沒有離開三名力士的動作,人未到,他倏地在半空中變把,改成一式“巧貫蓬矢”。


    三力士同時發力的目的,是想以硬碰硬,徐經緯豈有不知之理?


    是以他這一招“巧貫蓬矢”走的是輕巧路子,借力使力,端的厲害!表麵看來,徐經緯步伐直趨中富,殊不知蟹行八步的妙處,在於一眨眼間的變化。


    三力士仍然聯合施出蠻力,說時遲,那時快,雙方眼看著就要正麵碰上,在一旁的武傑也浮出了笑容,心想:“你這小子想和我的三力士排內力。簡直是自找死路,”


    武傑心念還在打轉,場中忽然生出突變。


    隻聽“噗”一聲輕響,徐經緯身形有如穿梭蝴蝶,輕快地在三力士相隔之處飛轉。


    武傑還未及想出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三力士已分別鬼叫一聲,噔,噔,噔,各自後退了一大步,以駭然的目光,瞪著含笑而立的徐經緯瞧瞧。


    徐經緯迅即作揖,道:“承讓!承讓!”


    武傑臉色微微一變.厲聲道:“你們三個飯桶,退下!”


    三力士躬身退了,臉上仍自有駭異的表情。


    徐經緯微微一笑,徐步走到眾人之前;向武傑抱拳道:“獻醜了!”


    武傑迅速堆下笑容,還禮道:“名師出高徒,佩服,佩服!”他表現得磊落豪爽的樣子,分別對段裕、卓大及徐經緯道:“請!請到花廳入座,本令早已設筵等候貴客多時了!


    哈……哈……”


    徐經緯他們也不客氣,隨著武傑與扶桑客,步入花廳,酒筵頗為精美,而且確歌有舞,武傑又執禮甚恭,頻頻勸酒,倒像是招待遠來的貴客。


    三個人除了徐經緯之外,卓大和段裕均開懷暢飲,因此席間賓主盡歡,隻喝到過午方休。


    武傑命人將他們三人安頓在一座華麗的客舍。就這樣住了一宿,三餐自有人侍候。


    但到廠第二大入夜.除了下人之外,居然再也不見廠武傑或扶桑客。


    卓大第一個忍耐不住,掌燈時分,他抓住一名前來送酒菜的漢子問道:“你替老子找姓武的來!”


    那漢子惶然道:“大爺!我們做下人的隻知侍候諸位,卻不能替大爺找少令主!”


    徐經緯見那漢子誠煌誠恐的樣子,心知他所言不假,他想:武傑設若無意在此時見客,通那漢子也不會有什麽結果。於是徐經緯道:“卓大哥,讓他去!”


    卓大聞言放手,但卻訝道:“我們就這樣被軟禁在這裏啊?”


    徐經緯國送那漢子匆匆放下酒菜出去,笑著道:“三花令故示神秘,正要通使我們坐立不安,卓大哥陽此心煩氣躁,不是正好墜入他們的算計之中嗎?”


    段裕道:“徐兄說得極是,這裏有吃又有住,屋外園中又是百花盛開,咱們何妨偷得浮生半日閑,賞花把酒,清靜它幾天?”


    徐經緯哈哈一笑道:“難得段兄有此雅致.來,咱們把酒菜搬到窗前,放懷一醉,擊築高歌,如何?”


    段裕道:“有何不可?哈…”


    於是兩人動手將酒菜桌椅搬到窗前,靠窗而望,隻見月色漸明,清風徐來,蟲聲卿卿,正好把酒對酌,開懷而飲。卓大雖覺得兩人形狀有異,但也懶得動問,橫豎喝酒吃菜,總不是件壞事。


    三個人就這樣暢飲起來,喝得性起,段裕首先擊節吟哦,繼而大聲唱了起來。


    卓大更是不甘落後,小調接著出籠,什麽“妹呀”“哥呀”唱個沒完。


    他本來聲音就大,這時仗著酒興,唱將起來,更是驚天動地,恐怕一、二裏外也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喧鬧了足足有兩個多時辰,他們三人始才盡興而罷,眯著醉眼,各自摸到自己的床位倒下歇息。


    第二天,仍然不見三花令武傑或扶桑客前來,徐經緯等人也不詢問,照樣喝酒唱歌,著實熱鬧一番。如此繼續了三天,第四天午後,武傑突然匆匆而來,一見麵便對徐經緯等人道:“真是怠慢了貴客,隻因日前本座突有急事外出,是以無法前來相陪!”


    徐經緯和段裕隻微微一笑,卓大卻道:“你不來也沒關係,反正有酒有菜,有吃有喝,我們三人作伴,還不寂寞……”


    武傑道:“難得三位賞臉,今晚本令已備有盛筵招待,屆時三位務必駕臨!”


    卓大道:“這你放心,我們絕對去!”


    武傑裝得很熱情地道:“此刻離日落尚早,不知三位有沒有雅興,隨本座到寨內四處走走、’


    徐經緯道:“如無不便之處,就請少令主帶路!”


    武傑道:“那麽!請!”他將三人讓出屋外,隻見外頭早有人備馬侍候,徐經緯見狀忖道:“看來這三花令的山寨必定占地甚廣,否則武傑何須要大家騎馬參觀?”


    一行人上了馬,武傑當先領路,一群三花令傳衛四下簇擁,將徐經緯等三人擁向塞中而去。


    徐經緯的猜想果然不差,他們沿路而行,但見一棟棟屋宇柿比鱗次,環著山坳而建,少說也有百數十棟之多。尤其山寨形勢險要,殺氣騰騰,不難想象三花令處心積慮的企圖。


    幾個人繞了半天,雖是走馬看花,但三花令的威勢,已使徐經緯暗暗焦急。武傑則顯得趾高氣揚,得意非凡的樣子,好像這一路領他們三人在寨中走了半圈,已達到了示威的目的。


    日落之時,武傑領三人來到一座堂皇的廳殿之前,將他們讓了進去,廳中此時已燈火通明。


    徐經緯一腳踏進,就看到裏邊排滿兩班人馬,有男有女,有者有少,數十個人數十道目光,悉數集中到徐經緯等三人的身上。卓大第一個顯得有點不自在,他壓根兒就未碰上這種場麵,饒是膽大,也不免有些惶惶不安。


    他硬著頭皮隨在徐經緯和段裕之後,穿過那兩班人之間,直趨廳內,方始鬆了一口氣。


    廳中早已設下十幾桌酒席,武傑報客入座,忽地一陣悠揚鍾聲響起,廳中諸人一時現出緊張之色。


    徐經緯看得暗暗奇怪,武傑已低聲道:“家母已離開三花宮,正移駕來此…”


    徐經緯道:“原來今晚是武總令主賜筵?真是不敢當!”


    這時廳中諸入已然肅立,人人屏息以待,連那武傑也不例外。


    徐經緯和段裕交換了一下眼色,心想:“武曼卿有此威嚴,她的手下如此敬畏她,怪不得她敢與一幫一會.分幫稱然。”


    正在思忖之間,廳外有人傳聲而來,道:“總令主駕到!”


    聲音由遠而近,顯見武曼卿已快抵達,廳中那些三花令的人,紛紛垂目俯首,躬身而立。


    不一會,廳外火光一閃,六名紫衣美婢,枕著六盞大型宮燈,當先走進廳來。


    接著,一名高大黑衣壯漢,大步而入,吃喝一聲,道:“跪接!”


    於是,兩班三花今徒眾,全都拜倒地上,隻剩徐經緯。卓大和段銷站在原地。


    那高大的黑衣漢幹瞪了他們三人一眼.退在一磅。


    接著又有六名執或侍衛進來。然後才是一項軟轎在四名紅在美婢扶持下.直趨廳內。


    軟轎四平八穩地停在廳中,那四名美婢掀簾而起,徐經緯等三人但覺服中一亮.隻見轎中走出一名身著紫色宮裝的中年美婦來。


    她的年紀看來大不廠武傑多少,風姿綽約。神態從容,當真是個領袖群倫的人物。


    尤其她的舉手投足之間、自然有那一份懾人的威嚴。


    一名美婢迅速伸手計她攙扶,於是武曼卿移步走近除經緯等人。


    徐經緯雖然對她充滿了敵意,但武曼卿一到跟前,他仍然忍不住抱拳為禮,恭聲說道:


    “武林後輩徐經緯,拜見武總令主!”


    段裕和卓大也紛紛報出自己的姓名,武曼卿向二人頷首為禮,道:“坐!”


    三人陪著武曼卿坐下,那名高大的黑衣漢子這時才拉開嗓子,大聲道:“總令主賜坐!”


    跪在地上的那些三花令男女,同聲應道,“謝總令主。”然後紛紛站起入坐。


    武曼卿滿意一笑,道:“傑兒!吩咐酌酒上菜!”


    武傑答應一聲擊掌數下,一幫下人,應聲端出酒菜來。


    坐在第一桌的人除了武曼卿之外,還有武傑、扶桑客、光知君。毒娘娘等三花今的高級人物,獨獨不見朱綺美在場,徐經緯心中雖然納悶,但卻不敢出言詢問。


    酒過三巡,武曼卿突然說道:“徐經緯!令師曇光還好吧?”


    徐經緯早知他有此一問,立刻道:“托總令主之福,家師壯健如初……”


    武曼卿眼中掠過一抹異樣的光芒,但迅即隱沒,道:“三十年故人音信全無,好生叫人懸念!”


    她突然無端地歎息一聲.又道:“隻不知你下山之時,令師有沒有交代戶來看我?”


    徐經緯道:“家師提起過,但並未交代一定要來此拜見總令主!”


    武曼卿“哦”了聲.自言自語道:“那麽,他定還念著三十年前那一段誤會了,哈……”


    徐經緯見地裝模作態,心中突然湧起一股怒意,暗暗哼了一聲,忖道:“師父被你這婆娘害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居然還想在我麵前裝蒜?”


    他這一忿忿太平,臉色自然難看得很,武曼卿哪有看不出之理。她道:“你不必管個師不平,也無須生我的氣,三十年來曇光隱居不出,使我受盡天下人的奚落.如今他的徒弟已經出山,我決定要洗刷我們之間的誤會。”


    她這麽說,徐經緯再怎麽樣也不好發作,隻好道:“總令主口口聲聲說是與家帥之間的事是場誤會,那麽到底是場什麽樣的誤會?”


    武曼卿徐徐道:“上一輩的事,本不該讓你們這一輩承當或知道,但曇光既然遣你下山,我深知他的個性……”


    她掃了座中指人一眼又道:“那表示他要你替他解決三十年前那一段不白之冤,對也不對?”


    徐經緯忽覺膽氣一壯,昂然道:“不錯!師家交代我要殺了你,替他報仇……”


    此言一出,座中除了武曼卿之外,人人變色,段裕更是替徐經緯暗中提了把汗,生怕武曼卿當場翻臉。


    可是武曼卿卻端起一杯酒,一飲而下,微微笑道:“曇光如果說過這種話,我決計不信!”


    這一迴輪到徐經緯吃驚,他想:“師父沒說過要我殺她報仇的話.她怎麽知道?”


    正在驚疑之間,隻聽武曼卿又道:“我與曇光相處多時,他的心思我非常廠解,所以你用不著在我麵前說狠話、想殺我的是你自己的主意,曇光決計不會命你這樣做!”


    段裕忍不住問道:“總令主有何根據?”


    武曼卿道:“第一,曇光要想殺我的話,決計個會放心一名後生小輩,他一走親自動手。他這個脾氣.至死不會改的……”頓了一頓,她又道:“第二,假如他有困難無法來自動手,他也會耐心等待機會,萬不可能派人來!何況是派一名武功比不上代的人呢、段裕恍然道:“徐兄!隻不知武總分主的推測對是不對?”


    徐經緯道:“就算家師沒有命我殺你,我還是會找機會下手的!”


    武曼卿平和地道:“當然,那是你自家的事……不過今晚你是本會的客人,我如此盛筵款待,你總不好意改現在就下手吧?”


    這席話說得徐經緯怔了一任,真不知如何迴答才好。


    武曼卿又道:“你年紀雖輕.但膽識過人,人更是出眾,據說還有一身不俗的武功,能不能告訴我,曇光傳了你什麽絕藝?”


    徐經並道:“蟹行八步!”


    武曼卿露出詫異的眼光,道:“蟹行八步?曇光人稱無腸公子,蟹又名無腸公子,那麽他這一套蟹行八步,必定是他的得意之作了,可是我為什麽聽都沒聽過?”


    徐經緯微微一笑道:“這套蟹行八步是家師隱居後才研創出來的,總令主當然沒聽說過……”


    武曼卿道:“唉?聽說你一招擊退了本分三力土,用的可是蟹行八步的招式?”


    徐經緯道:“當然!”


    武曼卿透出極大的興趣,道:“這麽說,本座非見識一下曇光新創的蟹行八步不可,你願不願露一手?”


    徐經緯爽快地道:“隻要總令主有興趣,有何不可?”


    武曼卿指著殿前那幾名執朝傳衛,道:“你敢不敢以一對敵,與本令六名金戟侍衛一搏?”


    徐經緯道:“印證武功,又不是拚命廝殺,我當然敢!”


    武曼卿搖頭道:“不!不!我的意思並非點到為止,而是要你盡力施展,能一舉殺了他們六人最好……”


    徐經緯訝道:“這又是為什麽?”


    武曼卿笑道:“你想想,你要不盡力施展出武功來,我如何能見識到蟹行八步的精妙?”


    除經緯道:“那我答應盡力施展就是了,又何必非搏殺他們六人不可呢?”


    他為人厚道,心想,大家無怨無仇,說什麽也犯不著動手殺人。


    但武曼卿卻仍然堅持道:“他們六人是本令三十六金戟侍衛的一部,又是本座隨身侍衛,功力由此可見一斑,坦白講,他們六人隻因不在江湖走動.否則早已揚名立世了,所以你萬不可低估他們的實力!”


    徐經緯道:“既是總令主跟前傳衛,功力必然不差,我不會看輕他們的!”


    武曼卿道:“此外他們六人平日統有一套聯手戟法,使他們的攻守威勢超出本身功力三倍以上,你可千萬小心!”


    徐經緯道:“我自然會小心!”


    武曼卿微微一笑,道:“好!記住!緊要關頭之時,可別忘了自救要緊呀!”


    徐經緯沒有迴答,他當然聽得出武曼卿的弦外之音,正是在警告他,那六名金戟侍衛將放手跟他拚鬥,絕不會絲毫留情,


    他心中雖有點不快,但深入一想,武曼卿想借機收拾他,也是合情合理的事,誰叫他是武曼卿的對頭曇光大師之徒呢?心裏有此念頭,不快之感迅即消逝無蹤。


    這時武傑已傳下命令,廳中酒席立刻中斷,不一會,桌椅盡撤,空出一大塊空間來。


    那六名金戟侍衛早已並排站在前麵等候,徐經緯緩緩站起,道:“段兄,卓兄,請稍候同盡一杯!”他的氣概昂然,卓而不凡,令武曼卿暗暗讚賞。


    向座中請人抱一抱拳,徐經緯徐步走人楊中,向那六名肅立的金戟侍衛作了一個請的手勢,立刻擺開架勢。


    六名金戟侍衛互相打了一下眼色,左麵那入猛地大喝一聲,六人同時行動,迅速地拉開陣式,將徐經緯團團圍了起來。徐經緯冷眼一掃,毫不猶豫地擺出蟹行八步的起手式。


    武曼卿眼光一直沒有離開他,一見徐經緯的起手式,不禁讚道:“好!腳踩蓮花,身居中宮,麵朝登門,曇光的蟹行八步,果然不俗!”


    六名金戟侍衛在她的喝彩聲中,緩緩朝屹立如山的徐經緯逼近,他們每拉近一步距離,就更強烈地感受出自徐經緯身上所射發出來的威勢。


    他們六個人突然都興出一股強大的壓迫感,迫使他們不敢輕易出手。


    就好像一旦他們手中的金戴一揮,將因此決定他們的命運似的。


    是以他們六個逼近的速度非常緩慢,簡直是挪著腳底在移動,而不是提著腳步走過去。


    這種慎重的欺敵之勢,越發使場中呈現出懾人的緊張氣氛,一時之間,廳中鴉雀無聲,人人瞪大了眼睛,凝視著場中的變化。


    不到十五步的距離,那六名金戟侍衛花了將近半往香的光景,卻僅隻挪動七、八步而且,他們雖則遲遲沒有出手,旁觀的人卻沒有人敢出聲催促。


    那六名金戟侍衛好不容易又哪近了一大步,突然間,屹立不動的徐經緯先行暴起發難,輕叱一聲,撲向正麵那人。


    他這一動,那六名金戟侍衛不能不跟著動,隻聽他們悶聲不響,一齊揮戟攻向徐經緯。


    六個人六隻金戟,有的橫空而下,有的攔腰掃來,有的斜斜劈到,更有當胸紮至,幾乎將徐經緯身上所有部位全都招唿到。


    這攻勢何等精密驚人,武曼卿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心想;看你手無寸鐵,如何逃出這一聯手之式!”


    然而天下之間,偏有很多出人意料的事情在瞬間發生,武曼卿的笑容還掛在嘴角,場中卻有了極大的變化;


    但見徐經緯兩手迅速托出,單腳同時掃去,側麵兩名侍衛的金戟才揮出一半,已分別中了一腳,另外兩名手腕被托,手中金戟正好迎向另外兩名同伴砸來的金戟。


    一陣金鐵交嗚聲過後,徐經緯已一個旋身,脫出六人的圍困,站在場外。


    場中猛地爆出一陣喝彩,武曼卿道:“好!好!你這一招可有名堂?”


    徐經緯道:“這一招叫‘氣吞八荒’!”


    武曼卿不覺喃喃道:“氣吞八荒!氣吞八荒,哈哈……三十年前曇光揚言要創出一招足可震撼天下,氣吞八荒的招式,看來曇光的心願已經得償了!”


    扶桑客突然插嘴道:“啟稟總令它,屬下以為這一招‘氣吞八荒’精妙是精妙,但未免言過其實。不值總令主如此誇獎!”


    武曼卿道:“總堂主有何高見?”


    扶桑客道:“屬不以為,這一招氣勢確是夠,但是守多於攻。不能攻守並容,是其缺點!”


    武曼卿“嗯”廠一聲,道:“總堂主眼光不錯,但你隻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扶桑客道:“請總今主賜教!”


    武曼卿道:“剛才徐經緯施展那一招‘氣吞八荒’之時,根本未用全力也未使滿,所以你就以為他那一招缺少攻勢威力了!”


    扶桑客輕輕“哦”了一聲,他雖然沒有再說話,但武曼卿卻看得出扶桑客心中頗不以她的話為然,於是冷冷一曬,又道:“總堂上可知道中土武學有一種極合恕道的技藝嗎?”


    扶桑客微微一怔;道:“屬下出身東瀛,並不知中土有此家派……”


    武文卿昂起首來,道:“那就是了,東瀛以刀法見長武林,但東瀛刀法僅講究氣勢與霸道.換句話說.每一個招式的創設,全在於製敵之勢,奪敵之誌,殺敵之命,決計沒有像中土那種合武道與恕道於一爐的家派……”


    她頓了一頓;將美眸掃了座中諸人一眼.又複娓娓而道:“拿眼下中土武林來說吧,八大門派的技藝,多數就走的是恕道的路子……”


    扶桑容忍不住問道:“什麽是合於恕道的技藝?”


    武曼卿含笑道:“那就是在招式之中,處處給敵人留下餘地,絕不逼人太甚.也不落井下石,更不會有欺淩敵人的味道在!”


    扶桑客想了一下,道:“這麽一來.像這類合於想道的武功,豈不等於花拳繡腿,一點也沒有防身殺敵的用處嗎?”


    武曼卿笑著搖搖頭,道:“理論上,一門功夫如果完全替敵人預留退路,則有可能失去克敵製勝的光機,事實上卻不然……”


    她隻停了一下,迅即又接逍:“咱們就以曇光這套蟹行八步的招式來說。剛才徐公子施展的那一一招‘氣吞八荒’,看起來並未去多大的威力,這當然是他未盡力雄出之故……”


    扶桑客插言道:“這話總今主剛才已示下!”


    武曼卿道:“然而,‘氣吞八荒’實是一把非常謹密的技藝,創始人曇光在研創之時.心顧恕道,聽以這一套蟹行八步,遇乘則柔.遇剛剛剛……”


    扶桑客“啊”了一聲,道:“屬下明白了,所謂合於恕道的武藝,換句話,要看對手的壓力如何,對手壓力大,則反擊強。對手壓力小則反擊力亦弱……”


    武曼卿道:“不錯,而中原家派之中,則以小林寺的武技最存恕道.除非作執迷不悟.自尋絕路,否則他們這一派的武功,處處都會給人留了餘地的……”


    她歇了一會,又道:“剛才與徐公子過招的本令六名金擊侍衛.能夠在徐公子一招‘氣吞八荒’中全身而退,就是因為他們七個人沒有置人於死地的念頭,否則,早已非死即傷了!”


    扶桑客霍地站了起來,道:“總令主是否允許屬下下場試一試?”


    武曼卿笑道:“好!但你可千萬別情急拚命啊!”


    扶桑客躬身道:“屬廠省得!”


    武曼卿道:“那麽你上前討教吧!”


    扶桑客應聲“是”,提著一把東瀛寶刀,移步走到徐經緯之前,道:“請徐公子指教!”


    徐經緯有了幾次交手的經驗,對自己的武功已有相當的信心,因此微微一笑,還禮道:


    “不敢,請!”


    兩人互相謙讓,走到了場中,麵對麵的凝立互視。


    扶桑客兩眼平現,緩緩拔出刀來,那份架勢,當真孤傲冷漠,威勢不凡,尤其在他拔刀的姿態之中,已隱隱自他身上湧出殺氣,使人有些禁受不住。


    他費了不少的工夫,才算將刀拔出,而且他盡量誇張他拔刀的舉動,以加強對手心裏上壓力。


    這是東瀛刀家講究氣勢的作風,可是徐經緯的態度卻極為平和,站在那裏,宛若一名事不關己的旁觀者,使扶桑客不禁怔了一怔。


    這一怔,扶桑客心中原來的致勝信心,倏地消失了一大半,使他不覺湧出一股凜然的感覺


    當下不敢怠慢,扶桑客大喝一聲,腳步移動,雙手緊緊握住刀柄,將刀尖刺向徐經緯的咽喉部位。接著扶桑客又鬼叫一聲,以助長自己攻擊的威勢,然後雙手握刀的姿勢不變,兩腳卻迅速以小跑的步伐衝向徐經緯,口中發出一串扣人心弦的呐喊。


    他從起步開始,直到衝至徐經緯之前,除了移步之外,執刀的姿勢完全不變,喊出的助威之聲卻倍增淒涼,仿佛這一擊之下,就是他的孤注一擲。


    徐經緯仍然凝立不動,他以側麵對著扶桑客,頭微微垂下,宛如陷入沉思的樣子,令人摸不透他正在打什麽主意。


    扶桑客很快的衝至徐經緯的側麵,忽然他將握刀的雙手高高舉起,吐氣開聲,配合“哈!”“哈!”之聲一連向徐經緯猛砍了兩刀。


    這兩刀全是猛劈下去,因此刀風特別刺耳,僅從那絲絲長刀破空之聲,也能感受出這兩刀的威力,確是強大無比。


    徐經緯身於筆直不動,腳步略略一挪,就閃開廠扶桑客兩刀的攻擊。


    雙方突然又屹立不動,扶桑客的刀尖僅離徐經緯半尺不到,但他卻沒有繼續出刀,反而凝思屏息、,用一雙充滿凝重的眸子,注視著徐經緯。


    徐經緯仍舊以側麵向敵,仍舊保持著穩定沉著的外表,仍舊好整以待地站在那裏。


    僵持持續片刻,旁觀的人卻有漫漫長期之感,隻覺他們兩人這一對峙,不知到何時何日方休。


    旁觀的人漸漸受不住場中兩人那種對峙的場麵,換句話說,他們受不了那撼人的壓迫感,心中莫不希望著兩人趕快動手一次高下,誰輸誰贏反倒沒有人關心。


    正在眾人引頸期望之際,扶桑客的長刀忽然緩緩舉了起來,他舉起長刀的速度又是那麽緩慢。


    旁觀的人都知道扶桑客已蓄勢準備出手,但因為他的舉動慢得出奇。使人緊張之中又略帶煩燥不安。


    大家看緊扶桑客準備攻擊的動作。


    說時遲,那時快,扶桑客長刀才學到一半,不料徐經緯卻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當先向扶桑客打出一拳。


    扶桑客兩手迅即將刀撤迴,接著“嘿,嘿”的左右橫揮兩下。


    但是他這兩下揮刀的動作,是在徐經緯出拳之後才做出來的,而且是在離徐經緯三尺遠的空間比劃了一兩下,不但毫無效果可言,甚至連力道也沒有用上。


    不過扶桑客比劃了兩下之後,停了一停,又揮動一下長刀.輕輕的喊一聲“咳”。


    他的動作好像不關徐經緯,因為他在揮刀之時,徐經緯連動都沒有動一下,而扶桑客揮得又是蠻起勁。


    由於扶桑客獨個兒在離徐經知丈許遠的地方揮刀,態度又是那麽認真,神情更是那麽凝重,不明內情的人,反倒有滑稽之感,隻是沒有人笑出聲音來而已。


    扶桑客歇了一會,又掣出刀來,在離徐經緯一丈多遠的地方。反複比劃了數下,每次揮刀,他依然很慎重地吐氣開聲。


    扶桑客這一連串的動作雖然有點古怪,但是徐經緯心中相當清楚,扶桑客正在蓄足氣勢,準備全力一擊。徐經緯不禁皺緊眉頭,暗暗忖道:“東瀛刀法霸道狠毒,如果他這一全力攻擊,我是不是也會激發出全力來對付他呢?”


    他念頭不斷打轉,扶桑客那邊已一聲暴喝,人起刀落,決如奔馬般地攻向他的頭部!這一次扶桑客不但刀出得快,狠而且夾著一聲長長“殺”字,威勢倍增,足以撼人心弦。


    “殺”聲在空中激蕩不已,一條刺人雙目的閃光,就在“殺”聲高漲之時,朝徐經緯卷到。


    徐經緯心神微微一怔,他感受得到扶桑客這一刀所充盈的悲壯意味,是那麽無可奈何,是那麽感人肺腑,令人無暇多想,幾乎要引頸就戮。


    “殺”聲在眾人耳中繚繞,淒厲撼人,使人莫不確毛骨悚然之感。


    長刀在喊殺聲中迅速劈到,配合著扶桑客穩健的步伐,委實威力驚人。氣派不凡!


    大家睜著眼目注徐經緯的化解,但見他人如矯龍,技如飛豹,兩手徐徐推出,雙腳配合著眼睛盯視白光的方向,忽地穿入刀光之中。


    眾人不由發出驚叫,扶桑客也大覺意外,因為他料定徐經緯必然會先設法避其當頭一擊之後,才能尋出反擊他的機會。此刻萬沒想到徐經緯居然不畏刀勢,迅即反擊過來。


    扶桑客不得不將刀式一緩,因為他不能隻顧攻敵,而自己一點防備也沒有。他將刀式緩下來,就是要先弄清楚徐經緯反擊的部位,以便決定他這一刀還不是盡勢施滿,或者先變式自保。


    不料扶桑客還沒考慮清楚,忽覺右胸“期門”有一縷寒風襲到。


    他想業不想,“期門”係人身重要穴道之一,扶桑客哪還在時間考慮攻敵之著。


    他將長刀迅速收迴,大喝一聲,改臂為掃,用力掣住刀柄,一招“橫波式”的攻式,在喝聲中又送了出去!


    這是東瀛刀家一流的絕藝,守中有攻,攻中有守,的確霸道之至,徐經緯差點被砍中右肩,他慌得步伐有點亂,退了兩步才拿樁站住。


    扶桑客又停下攻勢,這次他改以單手擎刀,站在那裏,看著徐經緯,表情之中,看不出是喜是憂。


    旁觀的武曼卿突然說道:“總令主!你如果想施出一流的連環三刀,你得先斟酌一下對方的可能反應!”


    扶桑客將長刀換到左手提著,淡淡地道:“屬下知道了!”


    武曼卿道“好吧!你既然知道,那麽你就出手吧”


    這時扶桑客右手已經徐徐舉了起來,握刀的左手也慢慢移近右手.當他重新用兩手握住刀柄之時,忽然“咳”了一聲。


    這突如其來的咳聲,將旁觀的人嚇了一跳,眾人以為他已經突然的出了手。


    不想扶桑客咳了一聲之後,動也不動,站在那裏。舉刀凝視著徐經緯。


    他的動作越是侵吞吞的,越顯得有板有眼,也更加使場中的氣氛緊張起來。


    扶桑客不慌不忙,他這一瞄,又瞄了好一會兒,好像有意吊大家的胃口,旁觀的人心越急,他越不想出手似的。


    終於,他左腳在前,右腳在後,挪移著靠近徐經緯,神情是那麽慎重,行動是那麽小心。


    武曼卿突在這個時候揚聲道:“徐經緯!小心了!扶桑客的高招就要出手了!”


    果然,扶桑客在接近徐經緯之前,驀地又喊了一聲“殺!”,人緊接著一衝而上。


    徐經緯眉頭打結,他發覺扶桑客這一次衝過來的姿態大有不死不休的味道在。


    扶桑客人還未到,長刀已然電射而至,但見刀光耀眼,刀風洪洪,宛如怒濤排壑,銳不可當。


    徐經緯一看勢頭,心知除了反擊之外,絕對沒有躲閃之餘地,換句話說,除了以招易招.以式換式,跟扶桑客對上手之外,沒有第二個化解的方法。


    當下將心一橫,迅速將身形縱起,一招“氣吞八荒”順勢帶出!


    兩人身形一交,很快的一合而分,瞬間交換了三招九式之多,但旁觀的人除了少數高手之外,卻隻覺得兩人像是隻換了一掃而已。


    再抬眼往場中瞧,隻見你經緯的頭發束帶已被砍斷,一頭長發散了開來,站在那裏微微喘息。


    扶桑客則一把長刀略略下垂,頭部俯向地上,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如何。


    武曼卿卻歎了一口氣,道:“傑兒!快,叫人將總堂主扶下去,好生派人調理!”


    武傑道:“是!”他親自帶人走到扶桑客身旁,伸手扶住他的肩部,輕輕道:“總堂主!咱們下去歇息吧!”


    扶桑客突在這個時候,全身一軟,靠向了武傑。武傑急忙將他扶住,這時才發覺扶桑客嘴角沁出血絲,臉色蒼白可怕,敢情已受了很重的內傷。


    他吩咐左右道:“快!快將總堂主扶送去……”


    眾人七手八腳地將扶桑客扶了進去,卓大和段裕也急急奔向了徐經緯,尤其卓大人未到,已大聲道:“徐老弟!你,你沒關係吧?”


    徐經緯長長地噓了一口氣,道:“沒,沒關係!”


    卓大道:“謝天謝地!”


    段招笑著指著徐經緯的亂發,道:“扶桑客這一刀要是攻進去一寸,徐兄的腦袋可非開花不可!”


    徐經緯道:“僥幸!僥幸!扶桑客的刀法淩厲,氣勢駭人,當得上東瀛第一刀家!”


    段裕笑道:“奧?那麽我是非跟他比一比刀法不可了?”


    這句話段裕說得極輕,聽起來好像他一個人在那裏自言自語,因此徐經緯沒有理會,他道:“走!咱們見武曼卿去……”


    三個人又轉迴武曼卿座前,這時席上酒菜已重新又整治出來,就等待他們三個人迴座。


    武曼卿含笑揖客,不待徐經緯坐好,就端起了酒,從容道:“徐公子一鳴驚人,力敗東瀛第一刀家一我們三花令的總堂主,這等身手,值得喝一大杯。來,幹!”


    徐經緯站著飲了一杯,方始坐了下去,道:“晚輩慚愧之至,未能將家師手創的蟹行八步精華使出,抱歉!抱歉!”


    武曼卿笑道:“聽你這麽說,你學蟹行八步沒有很長的時間?”


    徐經緯識:“是的!新學乍練,叫總令主看了笑話…”


    武曼卿道:“哦!你確是沒有瞞我,我剛才很仔細看過你出招的姿勢,的確有點生疏…”


    她沒有將話題繼續下去,突然改口道:“據說你還精於營壘地道的設計,有速迴事嗎?”


    徐經緯道:“略知一二,不過,坦白講,就算是我精於這項設計,你們三花令也休想利用我這方麵的才能!”


    武曼卿笑道:“你先拿話堵住我,哈……我當真不能求你幫我設計營壘地道了!”


    她的表情突然變為嚴肅起來,使人在頃刻之間便受她的表情所影響,轉喜為憂。


    隻聽武曼卿又道:“不過!這麽一來,不是跟你來此的意圖互相矛盾了嗎?”


    徐經緯駭然忖道:“她知道我來此的企圖?不會吧!”口中卻漫應道:“總令生認為晚輩來西天目山有何意圖?”


    武曼卿笑道:“總不會是來遊山玩水,或專程看我這個老婆子吧?”


    徐經緯道:“當然不是!”


    武曼卿依然笑臉可掬,道:“也不會是專程來這兒找人打架的吧?”


    徐經緯迅即道:“自然也不是來此打架鬧事的……”


    武曼卿笑容凝結,道:“那麽,你是未幹什麽的呀?”


    徐經緯道:“說來你或許不信,我是專程來借閱一樣東西!”


    武曼卿證了一下,忽然笑得前俯後仰,好像徐經緯的話有什麽令人非笑不可的樣子。


    徐經緯等地笑完,才又道:“晚輩並不覺得剛才的話中,有何好笑之處!”


    武曼卿停止狂笑的舉動,道:“我,我是笑你這個人太老實了!”


    徐經緯萬沒想到武曼卿會有這種想法,心想:“我太老實了?太老實也不值得你這般笑法呀!”


    他幹脆閉口不語,武曼卿又道:“你說你想借我一樣東西看,我卻認為你何需將這話說出來?偷偷下手竊走不就行了嗎?”


    徐經緯道:“原來總令主認為晚輩來此,是想竊取貴會的一件東西?”


    武曼卿正色道:“是啊!你們不是計劃好這樣做嗎?”


    徐經緯又是一驚,心想:“難不成他和朱綺美等人的計劃,武曼卿已有警覺了?否則她為什麽說出這種話來?”


    他一時再不敢胡亂開口,生怕說多了,被武曼卿探出更多的口風,那豈不糟糕。


    武曼卿此時卻道:“其實,咱們肚子裏都很清楚,你要看也好,偷也好,反正在你離開西大目山之前,我一定如你所願,絕不食言……”


    徐經緯正要開口,武曼卿卻用手勢阻止他說話,繼續說道:“我實在不能不承認有點嫉妒曇光了,他有徒如你,也應該心滿意足了,唉!我武曼卿真沒有曇光的福氣……”


    她傷感地端起酒來,又道:“你們三人安心再住幾天,現在不要談那些令人傷感的事,來,多喝點酒,用點菜……”


    她這麽一說,徐經緯實在不好再開口,但他心中卻迅速忖道:“武曼卿在搞什麽名堂呀!”


    徐經緯仰著脖子灌了一杯酒,狐疑滿腹,武曼卿越表現得對他沒故意;越使他忐忑不安,因為他深知武曼卿決對不可能對他有什麽好感的。


    那麽,武曼卿是不是正在進行欲擒故縱的手段,她在打什麽主意,她有什麽厲害的圈套?


    徐經緯越想越迷糊,武曼卿那一套虛虛實實的言語舉動,已開始使徐經緯有神秘難測之感。


    一席酒吃了一個多時辰,加上動手過招的時間。等撤席之時,離子夜已然很近了。


    徐經緯、段裕和卓大仍然被送迴原先住的那棟客屋,直迴到屋裏,徐經緯心情依舊相當沉重。


    段裕將屋門關好,對著徐經緯一笑,道:“徐兄!你被那老狐狸精嚇著了?”


    徐經緯道:“未必就這樣被嚇著,不過……”


    段裕道:“不過如何?”


    徐經緯道:“不過,咱們處境已越來越危險……”


    段裕笑道:“反正咱們進了西天目山,就已經是進了虎穴,徐兄還有什麽好怕的!”


    除經緯道:“話雖是如此,但我們到這裏來是有目的的,總不能一點目的都沒達到,就被他們給收拾了呀!”


    段裕問道:“那麽,徐兄準備怎麽辦?”


    徐經緯卸下了鞋,躺在自己的床上,神情甚是疲憊的樣子,道:“怎麽辦?咱們隻有騎驢看唱本,走著瞧的份兒,還能拿他們怎麽辦?”


    段裕“哦”了一聲,沒有接腔,但心裏頭卻冷冷哼了一聲,忖道:“哼,你假裝心裏沒有了主意就以為我會放鬆戒心?”


    他迴到自己的房裏,合身而臥,心裏盤算著該如何打探出徐經緯的意圖。


    這是段裕陪伴徐經緯到西天目山三花令總壇的主要目的,如果他連徐經緯的意圖都不清夢,豈非一大諷刺?


    因此段裕認為,不僅要知道徐經緯此來西天目山的真正用意,以及徐經緯下一步中采取的舉動,尚且自己也要爭取先機,以免跟著徐經緯團團轉,卻轉不出結果來。


    於是段裕運思想了一下,覺得自己應采取主動,起碼要先設法使武曼卿重視自己,才有機會一吐自己的計謀。


    當下暗暗決定,霍地一躍而起。


    他輕輕推開後窗。捷如狸貓,一躍而出,沿著屋後的斜坡,穿過兩排屋舍,直趨山寨的西南方向。


    山寨西南方向是三花令的禁區,這裏不但住著總令主武曼情及總壇重要人物,而且有一座三花令的聚賓樓。


    因此禁區一隅,守衛森嚴,戒備縝密,尋常人想接近禁區,真是談何容易。


    段裕當然知道要進入禁區,困難重重,但他藝高膽大,抱定非一探禁區不可的信心,還是摸黑而至。


    此刻子時已過,三花令禁區靜悄悄的沒有一點人聲,遠遠望去,除了幾盞燈光,在黑暗中搖曳的明燈之外,四下竟然是死氣沉沉。


    段裕躲過幾處樁卡,很順利來到禁區之前。


    隻見一排木樁將禁區圍了起來,使這個三花令樞紐所在的禁區,成為山寨時另一個獨立的關卡了。


    柵門有兩名金戟侍衛,提著兩盞大型氣死風燈,往來基巡,段裕一旁暗忖,要越過柵門不難,但要不驚動其他人則顯然有困難。


    他迅速地在心中考慮一下,放棄由柵門而入的念頭,身形一縱,沿高大木牆,繞向禁區之後。


    禁區之後的高牆側麵,有一大片樹林。


    段裕不敢越林而過,因為他深知三花令必然在林中設有暗哨。


    他身如飛燕的掠到樹林邊緣,毫不猶豫地飛上一株大樹之上,以居高臨下之勢,暗中向林中窺探。


    他默默地觀察了一會,將幾處可能沒有暗樁的地方默記心頭,然後自樹端躍向另一株大樹。


    他盡可能避開地下的暗樁,如此飛躍前進,利用樹林的掩護,逐步深入林中。


    不到半往香光景,段裕就已經越過大半林子,就要穿出樹林,越柵而進入禁區。


    他正在暗暗得意,底下突然有人沉聲喝道:“什麽人?”


    段裕心中一凜,就勢縮在樹幹上,一麵將眼光掃向發聲之處。


    隻見對麵一株大樹之後,迅速躍出兩名金戟侍衛,執著金戟,向他藏身的那株樹搜了過來。


    兩下距離不到五丈遠,段裕不禁吃驚暗道一聲“好險”。


    如果他剛才冒失躍了過去,身形必然早已暴露了。


    兩名金戟侍衛可能沒料到他們所要找的人,正躲在樹上,因此四道目光,隻在地麵上打轉。兩人尋了一會,自覺沒趣,左麵那侍衛開口道:“老金!媽的,害老子緊張了好一會!”


    老金收起金戟,道:“奇了,我明明聽見叭的一聲,好像什麽東西掉在地上的樣子。咱們搜了半天,卻連個鬼影也不見……”


    先前那侍衛又道:“八成兒你肚子裏的酒蟲在嚷,好了,好了,呆會兒換了班,我陪你喝兩盅行了吧?”


    老金喃喃道:“奇怪,那一聲叭的響,是什麽道理?”


    段裕聞言不禁大皺眉頭,心想這老金果然機警過人,剛才那一聲輕響,是他踩斷了一株枯枝所弄出來的聲音,不想因而引起老金的戒心。


    這時老金的同伴已掉頭準備迴到哨位,段裕心頭石落,暗暗籲了一口氣。


    不料那老金卻突然驚噫一聲,道:“對了,老殷!我想起來了……”


    那姓殷的侍衛有點不耐煩地道:“你又想起了什麽來著?”


    老金道:“聲音既然響自地上,而且又像落物之聲,會不會是因為樹上掉了什麽東西下來所引起的?”


    段裕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因為老金的判斷非常正確,已與事實相符。


    姓殷的侍衛卻道:“算了吧!風吹葉落,這樹林子裏有的是枯枝殘葉,那麽叭的一聲算得了什麽……”


    老金固執的道:“不!我們還是要查一查!”


    姓殷的沒好氣地道:“我們不是已經查過了嗎?”


    老金道:“這一次要徹底的查,你負責查地麵,我爬到樹上看看,萬一我們這裏沒有情況,也得通知林中哨卡,徹底搜一下!”


    殷侍衛道:“你自己找麻煩還不夠嗎?別人為什麽要跟你一樣自找麻煩,算了,算了!


    別出洋相了……”


    老金堅持道:“你怕麻煩,我可不怕麻煩,萬一真的鬧出事體來,哼!咱們瞧著好了,那才算真的麻煩!”


    這句話說得姓殷的一愣一愣,道:“好!好!聽你的,你到樹頂上查,我在地麵上搜查,行了吧?”


    老金道:“那麽咱們開始吧!”


    說著抬眼前段裕藏身的樹上瞧,顯然已準備躍上去,從段裕藏的那株樹查起。


    段裕微感緊張,心想姓金的這一上了樹,他的行蹤立即暴露,如何是好?


    他自忖要殺死眼下這兩名侍衛並非難事,難的是殺了他們兩人之後,能不能不驚動其他人?


    這時那姓金的已走到樹底下,看來要叫他放棄樹上搜索是不可能的了。


    段裕將心一橫,蓄勢而發,準備那姓金的侍衛一躍.上來,就要出其不意的一掌斃了他。


    他並且已考慮好斃了姓金的之後,迅即殺掉那姓殷的步驟。


    他兩眼凝視樹下姓金的舉動,但見那姓金的果然已將金戟倒提,作勢就要縱身而上,而那姓殷的也已經朝前搜了過去。


    正在這個緊張的當口,老金的背後突然有人出聲叫他道:“老金!老金!”


    老金聞聲停止了縱身上樹的預備動作,正要迴頭,那姓殷的侍衛已經歡聲道:“老金!


    好了,好了;沒咱們的事了,老劉他們來換班了。”


    老金提著金戟走了迴去,樹上的段裕這時才真正鬆了一口氣,大唿僥幸。


    黑暗之中走出兩名與老金和老殷一樣裝束的漢子,手中也提著又長又重的金戟,其中一個還連連打了數次哈欠,一副沒精打采的神情。


    老金和那兩名換班的同伴打了一個招唿,走過去和他們說話。段裕看他那種迫不及待地向同伴連指帶比的神態,雖聽不清他在說什麽,但心裏卻明白是怎麽一迴事。


    他一見機不可失,哪敢再呆在樹幹之上,當下振臂一揮,人如樹後飛了出去。


    他早已看準落身之處,因此人在半空中一掠,已悄無聲息的掠到另外一株大樹之上。


    段裕料不準新來換班的那兩名全戟傳衛,會不會聽從老金的建議,繼續在林中搜查。


    但他卻不能不未雨綢謬,預作脫身的準備。


    因此他離開原先那株大樹後,立刻迴觀老金他們的反應。


    還好,隻見他們四人正圍在一起說話.這表示沒有人發覺他離開剛才的位置。


    這時段裕離老金他們四人所站的地方,已拉開到十丈多遠,段裕心中略寬,心想,此刻正是脫身的好機會。


    他放眼略一觀察,將方向選擇妥當。身形暴起,人如飛鳥。刷地射門禁區木柵。


    他一連越過十幾株大樹,看看那高聳的木柵正在眼前,心裏頭不禁一喜;略之一停,看著四下一點動靜也沒有,便縱向禁區的木柵。


    可是他人堪堪躍到牆頭,修地左側的一聲輕響,緊接著一股勁風射到。


    段裕左手一探,抓住一支長箭,不由心底一凜,兩腳在柵頭一點,整個人倒翻過去、頭下腳肝的栽向牆內。


    這一個動作乍看起來,就像他已被那冷箭射中,掉到牆底下去的樣子。


    果然他人一掉下去,黑暗裏立刻有人叫道:“快過去扯出那小子來,他已中了我一箭!”


    這一嚷,片刻之後,一陣雜遝的腳步聲朝段裕落地之處跑了過來,還有人執著火炬聲勢洶洶。


    段裕略一環顧.一看不遠處有一棟精舍,忙不迭奔了過去。


    不出半盞熱茶的工夫,就接近那棟精舍之外,他略一遲疑,一躍超過短牆,躲在牆內的花園。


    這時段裕才有時間可以重新打量四萬的環境,他凝目注視著從精舍窗口所射出的燈光,不由暗暗噓口氣。


    囚為他發現他所藏的地方,離那窗口居然不到半丈距離,剛才他倉促間躲了進來,根本沒料到距離如此之近,也沒想到屋內的人還亮著燈未眠。


    幸虧屋內一點動靜也沒有.段裕乃略為放心,開始思付應該如何離開才不會驚動屋內的人。


    外頭那一陣喧嘩之聲平已停止,但這不能表示三花今的搜索行動也已停下來。


    段裕躲在暗處,忽然有些煩躁不安的感覺,因為禁區中越是平靜,越發使段裕憂慮;他開始體會到三花令徒眾的訓練有素,也開始有些禁受不住那一股寧靜中的壓力。


    於是他一咬鋼牙,悄然站起。略一顧盼,人迅即移近精舍那道窗口。


    他輕輕服破窗紙,湊眼窺探,


    隻見燈光之下,坐著一名年輕少女.雖然段裕隻能看到她的背麵,卻可清楚地看出那少女垂著頭,正在專心一意地繡著一件衣服。


    她的身旁侍立兩名女婢.正探身凝注那少女刺繡的動作,屋裏靜悄悄的,顯得那麽安詳恬靜。


    段格隻看了一眼。就收迴目光,準備躍牆出去當地堪堪要轉身之時.耳中卻飄來一陣愉悅的聲音,道:“丫頭!你們還不睡?我可要歇息了呀……”


    段裕聽在耳中,倏他心頭一震,忙又將眼睛湊了過去。這時那個少女站了起來,可是仍然以背部對者段裕,段裕不禁心中暗唿道:“轉過來呀!”


    他怎麽不轉過身來?那少女卻隻伸了一個懶腰,便朝前行去。


    段裕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屋子那頭,心中疑慮起伏,忖道:奇了!她!她會是唐寧嗎?


    不,不可能,唐寧怎會跑到這三花令總壇來,而且棄劍學起女紅來?”


    他繼續想著:“不會是唐寧,可是,可是她的聲音和背影,跟唐寧毫無二致呀?”


    段裕幾乎脫口出聲,招唿那名女子。他的嘴巴張得大大的,但一驚之下,強行將聲音忍住。


    屋內燈光已經滅掉,精舍四周頓時一片漆黑,段裕愕然站在那兒,大有如墜五裏霧之感。


    黑夜中突然傳來兩聲“嘟,嘟”輕響,將段裕從沉思中驚醒。


    他的身形宛若飛矢,其決無比,不一會便已接近了三花令總壇那座聚寶樓。


    那聚寶樓是一棟三樓木造房子,在黑暗中巍然而立,顯得極為陰沉而可怖,仿佛樓中所藏的,不是三花今曆年所搜刮而來的奇珍異寶,而是千百條血腥人命。


    因此段裕很仔細的觀察那株聚寶樓,然後才一掠上樓簷,略一遲疑打開二樓窗口,進到裏邊。


    片刻之後,隻見段裕又出現在二樓窗檻,手中卻多出一柄古劍。


    他四下略一顧盼,挾著古劍躍下實地,飛也似地往禁區高牆而去。


    就在這個時候,聚寶樓的守衛才發出有人侵入的警報。


    段裕駕輕就熟,從剛才潛入的路經逃出禁區,那邊三花令圍堵的人,卻已如群蜂出巢,蜂擁而至。但段裕狡黠異常,武功又高,三花令禁區侍衛,雖然很快地便出動攔截,段裕卻從容不迫地跑出山寨,消失在山區之中。


    他將那柄從三花今聚寶樓中偷出來的古劍,藏在山中一塊大石之後,然後才掉迴頭迴到他的居處,這一陣折騰,大約費了一個多時辰,段裕迴到居處之時,山寨中又已恢複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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