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侖當然知道與他有關,卻不得不佯裝一愣道:


    “你們自作主張,自動登台打擂,與我有什麽相幹?”


    “丹鳳”不由嗔道:


    “你一去二三十天,既不去拉馬匹,也不迴客棧,我們三人研判的結果,仍認為與饒金枝有關,決心想個辦法混進‘傲世堡’,仔仔細細的暗查一番……”


    白玉侖立即接口道:


    “於是,你們就想了這個‘毛遂自薦’的妙計,自要當‘傲世堡’的少奶奶……”


    “丹鳳”顯然有些後悔了,不由懊惱的說:


    “誰知道她進去了,你卻在外麵……”


    白玉侖隻得關切的問:


    “現在該怎麽辦?看饒老堡主夫妻倆的高興樣子,對‘姹紅’十分喜歡,如果她進去後又變了卦,很可能出亂子……”


    “丹鳳”懊惱地接口道:


    “我已經叫‘嫣紫’以她的妹妹的身份跟進去了,告訴‘姹紅”已發現你不在‘傲世堡’裏,叫她自己衡量情形,如果她喜歡饒金寶,我完全讚成同意!”


    白玉侖立即讚聲道:


    “好!不管怎麽說,總是一堡的少夫人,饒老堡主夫婦也會拿著她當一個寶貝似的……”


    但是,“丹鳳”卻懊惱的說:


    “怕的是這丫頭死心眼兒……”


    說到這兒,突然住口不說了!


    白玉侖卻爽快的說:


    “你用不著擔心,隻要有你這句話,‘姹紅’那丫頭一定會留下!”


    “丹鳳”懊惱的歎了口氣道:


    “你又不是女孩子,哪裏懂得女孩子的心思?”


    白玉侖聽得心中一驚,也恍然似有悟,斷定“姹紅”那丫頭,八成對他也有幾分意思,因而關切的問:


    “進入‘傲世堡’自薦當少夫人,是你派她前去的,還是她自動要求前去的?”


    “丹鳳”立即道:


    “是她自願涉險,而我也認為她的武功比‘嫣紫’高出許多,覺得她去較為合適……”


    話未說完,白玉侖已斷然道:


    “你放心,‘姹紅’那丫頭一定會聽你的話,決定留在‘傲世堡’……”


    “丹鳳”聽得一愣,不由驚異的問:


    “你根據什麽說的如此有把握!”


    白玉侖立即正色道:


    “根據我對‘姹紅’的觀察,她是一個既精明又理智的少女,隻要她進入‘傲世堡’了解裏麵聲勢,以及想到未來的地位,莫說饒堡主夫婦還對她那麽好,即使不好,她也會留下來……”


    “丹鳳”聽了竟然生氣的說:


    “你是說,她見異思遷,忘恩故主……”


    白玉侖立即正色糾正道:


    “這樣說就是你的不對了,“鳥往高枝上飛”,這是人之常情,何況她已得到了你的恩允,如果沒你派“嫣紫”跟進去傳話,我敢向你保證,她一定會偷偷設法逃出來,但是,也一定會惹出禍事來……”


    “丹鳳”深覺有理,立時會意的點了點頭。


    白玉侖則繼續正色道:


    “換一麵說,如果饒老堡主夫婦斷定‘姹紅’另有居心,別有圖謀,進堡之後,立即將她逮捕,一頓毒打,甚至將她處死,她不但沒有忘恩故主,而且還是為主犧牲的義仆……”


    話未說完,“丹鳳”已急聲要求道:


    “好了好了,你別說了,我知道錯了……”


    說此一頓,突然又憂慮關切的問:


    “‘嫣紫’會不會也被饒老堡主留下?”


    白玉侖斷然道:


    “絕對不會!”


    “丹鳳”白玉侖聽了雖然寬心了不少,但對白玉侖說得如果堅決卻有些不服氣,因而含笑哼聲道:


    “你什麽事都說的這麽肯定,當心錯了難為情!”


    白玉侖卻含笑道:


    “我隻所以說得這麽肯定,也正因為我一向根據道理和人之常情,你判斷的並非沒有可能,隻是‘姹紅’一定不會讓身邊多個知道她身份底細的人和她生活在一起,何況還是一個能爭去她丈夫一個寵幸的人?”


    “丹鳳”,一聽,立即學著白玉侖的口吻,由衷的讚聲道:


    “高!我算真的服了你了!”


    白玉侖得意的哈哈一笑,也學著“丹鳳”的口吻,問:


    “這麽說,今後什麽事你都聽我的了?”


    豈知,“丹鳳”竟失聲“格格”一笑道:


    “不!你仍要聽我的!”


    說話之間,挾著銀鈴般的笑聲,飛步向紅馬前奔去!


    白玉侖聽得一愣,接著笑聲道:


    “你太不講理了嘛!”


    說話之間,也向著“黑子”身前奔去。


    飛身上馬的“丹鳳”卻笑著說:


    “講理的就不是真正的女人了!”


    了字出口,拔韁催馬,紅馬一聲長嘶,放蹄直向正北馳去。


    白玉侖一麵急忙上馬,一麵大聲笑著說:


    “當心!我又要跑了喲!”


    “丹鳳”頭也不迴,哼聲道:


    “現在隻怕由不得你了!”


    說話之間,昂首歡嘶的“黑子”已如飛追到了她的馬後麵!白玉侖隻得感慨的說:


    “有黑子做你的幫手,今後你更神氣了!”


    “丹鳳”一聽,當真得意“格格”笑了!西天邊的晚霞仍耀眼明亮,但被山陰遮住的原野已昏暗茫茫。


    白玉侖和“丹鳳”俞嫻並轡前進,並沒有放馬疾馳,因為他們預定晚天黑下來再進入南塘鎮,免得因打鬥唿喝驚擾了良民。


    這時見天色已暗下來,前麵山坳間的小村上也升起縷縷炊煙,兩人決定放馬急趕一程。


    因為,根據西口鎮打尖飯店的店夥說,過了前麵的山坳小村,就看到南塘鎮了。


    兩人一經放馬飛馳,小村很快的清晰可見。


    小村僅有十多戶人家,樹木散植在住家之間。


    白玉侖凝目一看,驀然發現村外山道的幾株枯樹下,圍立著十多名男女人等,並隱約聽到談話中有婦女的悲切哭聲。


    “丹鳳”自然也聽到看到了,因而問:


    “玉哥哥!那兒是怎麽迴事?”


    白玉侖順口道:


    “八成是你們女人上吊!”


    “丹鳳”白他一眼,嗔聲道:


    “胡說,你知道?”


    白玉侖忍笑正色道:


    “人們不是都在說,你們女人就是會‘一哭、二鬧、三上吊’嗎?剛在樹底下哭鬧,接下去就是上吊上……”


    說話之間距離道邊人群已經不遠,同時也聽到那位婦女悲痛的哭聲道:


    “我們大妞兒已經訂了親事了,如今被姓丁的老狗糟蹋了,誰還要啊?……”


    白玉侖聽得心中一動,倏然住口不說了,同時揣測道:


    “該不會是丁老頭兒搶女納妾吧?”


    “丹鳳”也有同感的說:


    “我們過去問問,很有這個可能!”


    說話之間已到了近前,除了一個身穿布衣的中年婦女仍坐在地上搶天唿地的痛哭外,其餘老少人等,俱都以驚疑的目光望著“丹鳳”俞嫻和白玉侖。


    由於人群就在道邊上,白玉侖和“丹鳳”並沒有下馬。


    白玉侖望著兩個六七十歲的老人,拱手問:


    “請問兩位老丈,這位大娘為何在這兒哭?”


    兩個老人麵現難色,神情遲疑,尤其看到白玉侖身穿勁衣,“丹鳳”背有兵器,似乎更不敢說出原因來!


    一個站在哭泣婦人身後的中年女子,搶先憤聲道:


    “是南塘鎮的丁老爺……”


    話剛開口,白玉侖已沉聲問:


    “可就是家裏養著許多歹徒強人,四出欺淩鄰居鄉裏的丁老頭兒……”


    兩個老人立即緊張的點點頭。


    其餘婦女有兩個中年農夫,則紛紛頷首道:


    “是是,就是他!”


    白玉侖沉聲問:


    “丁老頭兒怎樣了?”


    搶先說話的中年婦人,憤聲道:


    “丁老爺子看上了華大娘家的大妞兒,今天下午來了一群丫頭轎夫和武師打手,不由分說,丟下幾兩銀子就把大妞兒搶走了!”


    另一個中年農夫接著說:


    “華大娘就這麽一個女兒,娘兒倆相依為命,現在女兒被搶跑了,她也不想活了,一個人跑到這兒來上吊!”


    “丹鳳”一聽說“上吊”,不自覺的看了一眼白玉侖,似乎在說:還真被你猜著了!


    白玉侖卻望著一群人眾,道:


    “請諸位把這位大娘勸迴去,要她在家安心等,她的女兒很快就會被送迴來!”


    來字出口,抖韁催馬,即和“丹鳳”俞嫻,並馬向前馳去。


    一群入眾先是一呆,一見白玉侖和“丹鳳”馳去,才紛紛定神歡聲道:


    “謝謝這位大俠!謝謝這位大俠!”


    白玉侖原本要警告一下丁老頭,碰見了這件事後,覺得絕不能再留著他仗勢害人了。


    “丹鳳”也恨聲道:


    “這個丁老頭兒比起馬老爺子來,簡直不能相提並論,我看他們雙方經常械鬥,一定也是他先挑釁發動的……”


    白玉侖卻沉聲道:


    “雙方是世仇,很難定論誰是誰非,但他蓄養打手,窩藏匪徒,仗勢強搶民女淫樂,僅此一點,就足構成死罪……”


    “丹鳳”神色一驚問:


    “你不是絕少殺人嗎?”


    白玉侖隻得沉聲道:


    “這要看他稍時應對的態度是否確有悔意而定了。”


    “丹鳳”正待說什麽,兩人的座馬已馳過了山角,數時之外已是燈火點點的南塘鎮了。


    當飛馳過“亡魂穀”的入口時,白玉侖立即道:


    “稍時到了南塘鎮,你去收拾那些武師打手,我去尋找丁老頭兒!”


    “丹鳳”知道白玉侖擔心她看到不雅的場麵,立即頷首應了聲好!


    隨著距離的拉近,白玉侖發現鎮口仍有三個背刀大漢守在那兒,急忙道:


    “嫻妹!我們把馬寄在這座小林裏,立即分頭行事!”


    說話之間,已撥馬馳進了道邊不遠的小樹林內。


    “丹鳳”緊跟在後,飛身下馬,同時一指南塘鎮,道:


    “玉哥哥,你看到了沒有,靠近西北角那片燈光最明亮的房舍樓閣,就是丁老頭子的家!”


    白玉侖會意的頷首道:


    “我知道,土豪惡霸的家宅我看多了,那種氣勢一入眼就能讓人看出來!”


    白玉侖又望著“丹鳳”叮囑道:


    “對方人多,出手要重,必要的時候可把他們引到鎮外來下手!”


    “丹鳳”急忙頷首道:


    “小妹曉得!”


    說此一頓,突然又正色道:


    “玉哥哥,記住,小妹可不準你殺了丁老頭兒!”


    白玉侖聽得一愣,想到“丹鳳”方才就曾神色一驚,不由大感意外的問:


    “為什麽?嫻妹!”


    “丹鳳”嬌靨一紅,隻得深情輕聲道:


    “當然是為了咱們的兒女!”


    白玉侖一聽,心頭突然升起一股暖流,隻得含笑道:


    “好!愚兄一定聽你的!”


    說罷又揮了個“迴頭見”的手勢,展開身法,直向南塘鎮西北角那片大宅院馳去。


    白玉侖目光雖然盯著那片燈火明亮的大宅院想著稍時如何教訓丁老頭的事,但心裏卻一直溫暖暖的。


    因為,聽了“丹鳳”的話,仍憧憬著將來自己有了兒女,當了父親的滋味。


    由於想到美麗的未來,幸福的遠景,心裏的戾氣果然減低了不少!


    當白玉侖進入小樹林時,卻意外地看到一個瘦小黑影在樹林內飛越而來,靠近林邊時,才知道是人稱“三寸丁”的,又說是“蟠龍客”的黑袍瘦老人,一見麵就對白玉侖說:


    “你這個小子才來哪!而今丁家莊可真熱鬧的,莊院內有許多黑白兩道人物,其中包括各大門派的高手及綠林梟雄,還有杜霸天這批人,正在議論,如何圍捕捉拿玉麒麟就是白玉侖的事情,小子,現在你知道怎麽辦了麽?”


    在此刻的同時,“丹鳳”俞嫻,正欲通過林端各燈火明亮的丁家莊大院進發,但倏然見到小樹林的上空,有飛鳥驚起的噪聲,因而頓足觀望,懷疑林中必有事故,遂循路折返,卻看到白玉侖正與黑袍老人談話,於是迅速趨前,向黑袍瘦老人斂衽拜見,但蟠龍客卻哈哈大笑道:


    “嗬嗬!公不離婆,秤不離鉈,一前一後來的小兩口子,真令人羨煞啊!


    “丹鳳”俞嫻聽到這些話,雖然麵帶羞紅,而內心卻是甚為甜蜜,隨即答道:


    “老前輩,說笑了,請多教誨,感激不盡!”


    “好了吧!我們快到林內石坪上,坐談商議吧!”瘦老人笑說著,隨即帶領白玉侖俞嫻兩人前去!


    原來,杜霸天發現他所搜藏的“九孔血珊珠”及許多珠寶,為玉麒麟取走後,就派人到處歪曲散播“白玉侖與俞嫻”就是“大盜玉麒麟和女賊一朵紅”的種種事跡,因而引起黑白兩道人物互相邀集丁家莊會商,企圖捕捉以泄心頭之恨,這一招真是狠毒得很!


    聽說到這種情況時,白玉侖與俞嫻兩個人的表情,極為憤慨,認為仍當以正義真理與邪惡偽者,決不有所畏懼的態度!可是,黑袍瘦老人卻搖頭晃腦,用右手掌,拍著白玉侖的肩膀道:


    “年青人,誌誠可佳,不過,力敵不如智取,懲惡不如規過。”繼而說明:


    “這些事情,我‘蟠龍客’早有安排,已差遣我那師孫女袁玉瓊,帶我書信,交與當今丐幫師侄幫主出麵,著其親自拜訪,分別前往六大門派及各掌俠之士說明俠盜所取所為,均曾交代同丐幫巡堂堂主……常六,作為濟救難之舉,並列有收支賬目,正當運用,為使社會寧靜,武林祥和消彌戰亂,從善安樂,懇請鼎力化解不必要之事端,幸蒙少林武當掌門答允,克朝前來處理,小子,這樣可好!”


    “玉麒麟”白玉侖、“丹鳳”俞嫻,聞言起立,拱手敬禮,除感激蟠龍客之關愛及敬佩其教誨外,並請示其今後行止,以為他日晉見之機緣!


    “好了!此間事你們不必耽心,由我蟠龍客處理,你們小兩口子,趕快到湖濱山莊,去晉見俞老夫人,完成婚姻大事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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