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老人一見,又發出-陣哈!哈!慘然狂笑,左掌戟立隔空在曲玉楓胸前背後,連點數指。


    此時,曲玉楓駭然已極!神智雖未昏迷但也差不多啦!對老人的動作,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雪猿在曲玉楓飄落地穴的刹那間,也許是獲主心切,隻聽它“吱”的一聲急叫,身形-幌,尾隨著曲玉楓,躍落穴內。怪老人朝曲五楓瞟了一眼,右掌隔空虛虛一推。


    隻聽“噗通!”一聲!曲玉楓已結結實實的摔倒在右側的穴牆下。神智亦隨之昏迷過去。


    怪老人用-種奇特的目光,由曲玉楓盯視著,臉上也透露著古怪神情,好象是在鑒賞-件親的之物。有頃,再度仰首發出一陣狂笑,並大聲自語道:“二十年,整整的二十年啦……”說完,繼續哈!哈!狂笑不止。


    從其造才,所施展“隔空攝物”的功力看來,其內力之厚,分明是已臻達化境,高不可測。


    然而,短短的兩句話,及一陣狂笑,對他來說卻好像化費了極大精力,此時,不僅氣喘籲籲,額際亦微微見汗,這真令人虛實莫測!


    曲玉楓僅受微震,頭腦-昏遂即複蘇,舉起充滿了驚恐之情的雙跟,本能的向前掠視過去!隻見這座洞穴,竟是人工砌建而成,拱頂石壁,足有百丈方圓,迎麵一座數尺高下的石台。台前放置著一隻,用巨石雕刻而成的鑊形萬年燈,長燃不息,發出黠然的爍爍光焰,由於洞穴寬大之故,光線並不十分明亮!他由右至左,極快的瞬視-周!


    當他的目光,掠及那位怪老人時,心裏“怦!怦!”一陣劇跳,小臉上再度展露出驚駭之容!此刻.那名怪老人正跌坐調息,蓬亂的灰白長發,散落一地,將其矮瘦的身軀,盡行籠罩著。猛然一看!就象是一頭兇猛異常的長毛怪獸,蹲伏在他的麵前。這就難怪他,驚恐交加,不敢正視過去。曲玉楓心裏雖然駭極,但,又有點好奇,不時愉愉的向怪老人斜視-眼。


    倏然他發現,覆遮在怪老人麵頰之前的散發後麵,有兩股精亮的寒光,透隙而出,在其周身遊動著。他不用多想,就知這是怪老人的兩道目光。


    此刻,他好像是-隻待宰的羔羊,縮作一團,正以恐懼絕望,哀傷……等,交織而成的痛苦心情,等待著死神的降臨。以其目前所遭遇的情境,如果換了另外任何一個幼童,就是不駭極昏迷,也定會嚎啕大哭!而他卻不然,不但沒有哭,甚至連一滴眼淚也沒有流。


    這不是他天性如此,而是環境造成他這種倔強的個性。


    前文已經提到,他從小就生長在毫無溫情的環境中,-天到晚,目睹身受,不是叱罵,就是鞭責,這種種難以忍受的痛苦,已將其磨練的倔強已極。


    所以盡管他內心裏恐駭已極,依然強自鎮定,不哭不泣,以不變應萬變,向那老人窺視過去。怪老人從發隙中,向曲玉楓盯視有頃。


    倏將散披全身的灰白長發,一齊摔向腦後露出了頭瞼。


    曲玉楓隻感眼前-亮,他實在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不由驚奇的暗道:“這,不會是真的吧!……”原來在他的想像中,這怪老人,一定長得又醜又兇,不堪入目!而事實恰恰相反!……


    怪老人的長像,既不醜也不兇,方麵大耳,慈眉善目,一望之下,令人頓時泛生好感!怪老人目射寒光,盯視著曲玉楓!


    曲玉楓在沒有看到,怪老人的真實麵目之前,對他那隻充滿冷峻極寒的目光,心裏不由由自主的,就會生出怯懼之感!而現在呢?四目相接之下,心裏雖然尚感到有點不安,但,已不像適才那樣怯懼害怕!怪老人向曲玉楓望著望著,突然齒牙一笑,接著又將麵容一整,語音生硬而艱澀的說道:“娃娃!要想活命,就老老實實答複我的問話,如有不實不盡之處,我也不殺你,兩時辰以後,你自己就血凝而死。因為……”為字出口。


    倏而又止,望著曲玉楓,神秘-笑,繼道:“因為!我巳施展普天之下,唯我而知的獨門截脈手法,你的極要脈,盡行截閉。”說完,搖頭幌腦悠然自得,視其神情,就好像一個小孩做了件極為得意的事情,竊竊自喜!


    曲玉楓對老人口中所說“截脈”-語,根本不懂是什麽意思,驚楞著-雙大眼,向老人茫然不解的望著。


    怪老人見曲玉楓用這種茫然的神情,望著自己,誤會他不相信自己的話,遂又說道:“你呀!你真是個恁事不知的小娃娃,難道鐮我會騙你不成不信你試試用腦胸可通。”


    曲玉楓雖然不懂,何謂“截脈”,但他天生異稟,聰慧過人,微思之下,已了然於胸。遂不露聲色的,暗中運氣-試,果然感到氣血梗塞,運行不暢,心裏-急,麵部上極自然的,也就顯露出焦灼之情!


    怪老人目光一瞟曲玉楓,又悠然自得神秘一笑道:“娃娃!我的話不假吧,不過,你不要著急,隻要乖乖的說實話,我一定替你解開。”微思繼道:“娃娃.我問你是何人指使你來窺探老人,隻管照實的說,不然,我就袖手旁觀,任你血凝而死。”


    曲玉楓茫然的望著那個怪老人,未語僅將頭輕輕-搖。


    怪老人見狀,突將麵容-寒,目光灼灼的逼視著曲玉楓,迫問一句道:“你不是受人指使而來?……”


    曲玉楓怯生生的望著老人,欲言又止,僅將頭輕輕一點!


    怪老人臉色-變,喜意盎然,眯縫著雙眼,斜睨著曲玉楓,竟“吃!吃……”的笑著說道:“那你是無意至此啦。”


    曲玉楓又將頭輕輕-點!


    怪老人“吃!吃….”的笑著,突又將麵一沉,大聲的怒喝道:“胡說!要知這太清寺,被武林同道,視為禁地,百裏以內,無人敢擅自踏入半步,否則,有死無生!你受人利用而不自知,竟反來誑騙老夫,要想活命!


    就趕快說出實話,不然時間-久,胸脈凝固,我就是替你將截脈的要脈,續手如初,恐怕也要落個終生殘廢。”曲玉楓聽罷怪老人的話,心裏一驚.陡感胸腹之間,氣血不暢,運唿吸都感到異常困難!未幾,已青筋暴露,雙目發直。


    老人望著曲玉楓那種痛苦的神情,突又“吃!吃……”的笑著說道:“娃娃味道如何?趕快說實話,我舉手之勞,就可以替你將中枝要脈續接如初,恢複正常,否則的話,嘿嘿!……”曲玉楓直楞楞的看著老人,對他那種喜怒無常,瘋瘋癲癲,而近乎喜虐的神態心裏則是啼笑皆非,氣喘籲籲說道:“我沒騙你!是……”“是!”字出口,已是上氣不接下氣,無法再說下去。


    老人神態依舊,“吃!吃”的笑著問道:“那你是從何而來?”


    “陝西……”


    “要往哪裏去!”


    “昆侖……”


    老人啟唇欲語,正要接向下去之際!


    麵色倏然一怔,豎耳微聽,臉上立時閃出-絲驚容,目光一掃曲玉楓.接著雙手疾伸,朝曲玉楓及雪猿隔空一抓,身形不動,反臂向後虛虛-推。曲玉楓和雪猿的身軀,就如同敗絮、枯葉,隨著老人一抓一堆之勢,輕飄飄的淩空而起,飛落在那座石台之後。同時,他在身形淩空的刹那間,耳釁突傳來老人-陣細如蟻鳴的低語:“娃娃,待會無論發現任何事情,都不許聲張……”老人的低語,雖然比較如蚊鳴,卻清晰可聞,耳鼓卻被震的嗡嗡作響。就在曲玉楓和雪猿,雙雙墜落地麵時。


    陡聞洞穴外麵,傳來一聲,低低的輕咳!


    老人長眉目微揚,雙目圓睜,兩股懾人的精光從中暴射而出,盯視著洞穴的入口,未語先發出一聲“吃!吃”的輕笑道:“臭蛋你又來啦!是不是對我那招‘風拂弱柳千影垂’已盡窺奧!”在老人的語聲中,一條長大的黑影,飄落在地穴內。


    好在他側臥的方向,剛好麵對著洞穴的入口,所以當前的情景,一目了然,不需再轉動身軀。隻見那條長大的黑影,竟是年約六旬,方麵大耳,貌像頗為慈祥正直的老人,身著一襲灰麵棉袍,腳下白氈履。現身的老人,佇立當地,目光誠摯而恭敬的望著周身赤裸的老人,抱拳深施一禮,道:“恩兄,‘拂柳千影’乃是曠古絕學,小弟生性魯鈍,三年來雖朝夕不啜苦心鑽研,亦未能盡窺其奧……”


    周身赤裸的那老人,突將雙目一翻,蹬下一身的老人-眼,鼻端輕“哼!”一聲,道:“臭蛋,那你來幹什麽……?”


    現身的老人,聞言雙眉循戚,麵現羞慚之色,輕歎一聲,神態依然,異常恭敬的說道:“小弟此來,是專誠向恩兄請安而來……”


    怪老人又輕“哼”一聲道:“盛情心領,我再警告你-次,如果你在未學會“拂柳千影”這一劍式之前,再不許踏進此穴一步,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


    現身的老人,暗然一聲長歎,道:“恩兄,假如小弟我十年之內學不會呢?”


    “十年不要見我……”


    “假若是-生呢?”


    怪老人的臉色倏地一變,變的慘然已極,目光盯視著現身的老人昂首發出-陣令人悚栗的慘然長笑,語無倫次的道:“一生!一生……-生也不要再來見我……”


    現身的老人,聞言麵色亦為之大變,而雙目之內竟然淚光浮動,神情異常激動的說道:“恩兄,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雖然一念鑄成大錯,悔海難填,但,二十年的劃地自錮不見天日,已足以補償前愆!再說,大錯已成悔之莫及,何不留此有用之身,仗義江湖,多行善舉,我那來過門的嫂夫人,在天之靈若有知的話,亦定會含笑九泉,否則……”


    怪老人機伶伶打了個寒顫,周身並傳出一陣輕微的顫抖,雙目輕磕不發一言,良久,良久……才緩啟雙目,-斂適才那種瘋狂之態,黯然一聲長歎,道:“老弟!我是一錯再錯,思之令人悔恨莫及。”微頓,用手向身前數丈左右處,一指說道:“當初我基於-時的羞憤及悔恨,才不顧一切的劃地自錮,想忍受人所不能忍受的折磨,來減輕內心裏的痛苦,我深恐,意誌不堅日久意遷,竟然施用.珍貴而絕毒無倫的“碧玳涎”,滴線為界錮身其中……”


    現身的那名老人,神色在極度驚駭的變幻中,向怪老人所指的方向,癡癡的凝望不瞬!側臥在右台後的曲玉楓,對眼前兩名老人的談話,及神態看的異常清楚,而心裏則似懂非懂。目光亦不由自主的移向怪老人所指的方向。


    由於光線太黯之故,他並看不太清晰!


    隻隱隱約約看到-條,約有竹箸粗細的裂隙,圍繞著怪老人,圈成一個數丈方圓的圓環!他對兩名老人的談話,雖然似懂非懂?


    但他多少亦聽出點端倪,心裏不由暗暗的驚疑那位老伯伯,難道連那條半寸不足的裂隙,都不能跨越過去嗎……”


    在他那單純天真的心靈中,對這個疑問是百思不解,索迴莫釋。圓睜著一對大眼,朝兩名老人驚奇的溜來溜去。


    此時,整個地穴之內,沉寂無聲,尤如死境,隻偶而聽到夜風掠過大殿的唿!唿!風聲。足有半盞熱茶之久,那名現身的老人,才出聲打破這沉寂的氣氛,道:“恩兄,難道說無善策可籌嗎?”


    周身赤裸的老人,目光呆滯望著現身的老人啟唇欲言,囁嚅有頃,也沒有道出個所以然來。


    現身的老人,見狀遂正色說道:“恩兄,有話隻管請講,小弟力所能及,是萬死莫辭。”


    周身赤裸的老人用充滿了感激之情的日光,向現身的老人瞬視一眼,接著輕歎一聲道:“老弟,你有所不知,想那:“碧玳涎’乃天下絕毒之物,毒性之裂能穿石裂金,其與眾毒不同,無色無臭,一滴在地凝固直升,滯留空中曆久不散,無論是飛禽走獸,誤越其頂,均將感受劇毒,對時之後,即化為血水,可以說是利害無比。”微頓又用手一指那條裂隙,接著說道:“此隙就如同是一道無形的絕毒氣牆,我深困其中,要想脫困,實非易事,不過……老弟,你如果能盡愚兄所授的那式“風拂弱柳千影垂”的神髓時,那愚兄就有脫困的希望。因為“拂柳千影”一式,其奧妙之處,就是劍化千影,就在劍幕形成之時,滯留在空中的“碧玳涎”將被劍身所透發的真力,逼向兩側,愚兄就趁此良機,置身界外。老弟,不是愚兄我小視於你,依你日前的功力,要想施展”拂柳千影”,逼毒外移的話,恐是萬難。”


    現身的老人,麵露痛苦及慚愧之色,垂首默然;周身赤裸的那名怪老人,見狀麵容一整道:“老弟,你心裏也不要難過,常言道:‘富貴在天.生死有命’,看一切冥冥中早已注定。在此之前,我的確存有脫困之意,現在已改變初衷。”


    現身的老人一聽,猛然將頭一抬,無限驚詫的急急問道:“恩兄,您……”


    怪老人將手-擺,禁止他不要再說下去,遂又續道:“其因何在?你也不必多問,總而言之,我誌已堅定力莫移……”微忖,繼續說道:“二十年來蒙你盛情維護,我是銘感五衷,而你之心意我是早巳洞若觀燭,你我彼此心照不宣,三年後的今日,定使你如願以償。不過,在此三年這內,你要遷離太清寺,越遠越好,未得我許可之前,再不許踏入此穴寸步,否則,休怪我翻臉無情。”……。


    現身的老人臉上的神色,陰晦不定,雙目之內,威淩暴射極快的向四周掠視一眼,緊接斂目微啟,低聲道:“恩兄……”


    怪老人又將手一擺,沉聲說道:“我一向言出如山,從不更改,你也不必再多費唇舌,隻謹記吾言,三年後再來此地。”


    現身的老人皓首低垂,沉忖有頃,才又低聲說道:“謹遵老兄,小弟告辭了,望恩兄珍重。”


    說完,頭也不抬,將就將身形疾轉,雙眉微幌,淩空而起,穿出穴外,身形微頓,望著地穴,以改先前那種恭敬之態,低低的獰笑一聲,飛馳而去。


    怪老人旁首上望,直待現身的老人離去,才又反右臂小空一抓,又將曲玉楓及那頭雪猿,移至麵前十數丈左處,接著,右手朝曲玉楓胸前一揮!曲五楓隻感一股綿軟之力,拂胸而過,適才那種氣凝血之感,為之一掃而空,同時,四肢亦能轉動自如。


    怪老人笑容滿麵,望著曲玉楓,嘻嘻一笑道:“娃娃,你要去昆侖做什麽?……”


    曲玉楓睜著一雙澄澈如水的大眼望著老人,心裏則暗暗想道:“是否應當據實以告呢?”


    怪老人好像看透了曲玉楓的心意,遂又笑道:“有話隻管實說,不要誑騙老夫,你昆侖之行,老夫也許方能助你一臂之力。”


    曲玉楓被老人用話擠兌的,隻有將此住的目的說出。


    怪老人聽後,突然仰首大笑道:“天意,天意!……”


    大笑聲中,望著曲玉楓,道:“娃娃,老夫有辦法,使你不入‘天幽古洞’,而能學得‘天幽古洞’中的曠古絕學!”濃雲密布,蒼穹低垂,幾與地麵相接!一陣陣挾著強勁唿嘯的勁風,掠空而過!


    風休驟變,巍雨將臨!


    四野靜寂無聲,人獸無跡!


    倏地,自一片廣闊的林木內.走出一個午約十四五歲,明眉朗目,玉麵朱唇的少年!隻見他身著-襲,僅能蔽體,破爛而窄小的衣衫!那少年步出林之後,即佇不動,掠目四望!


    目光凝注在迎麵那座,連綿不斷,高可插雲的峰戀,眉峰緊蹙,麵現不愉之容!


    有頃,才緩緩收迴目光,向身後瞥視過去!


    原來在他的身側,尚站著一頭生像威猛,而神態馴服,周身雪白,目眨金光的白猿。少年朝白猿一望之後,俊頰上頓時展露出種發自內心的歡欣之容,他朝白猿一望之後,即邁步向前走去。而那頭白猿,亦真乖巧馴服的令人喜愛,它-步-趕的隨在少年身後,不疾不徐的走著!


    瞬息間這-人-猿,已臨近那座連綿不斷的峰頂。


    少年仰首上望,凝目微忖,接著轉臉對身後的白猿笑道:“小白,我們要上山啦……”說罷,也沒見他如何起身作勢,即平地拔起數丈有餘足尖-點突出的浮石,身形再度淩空而起。幾個起落之後,已登臨半山腰上,他輕巧地登縱如履平地。


    而那頭白猿,也和在平地上-般,不疾不徐,緊緊隨在少年的身後,縱登如飛,輕輕落在少年的身側。


    少年佇立在一塊突出岩石之上,目光炯炯,向數裏外的一座孤立聳然的寺院,凝望不瞬。


    而他臉上的神情,在這瞬息間,-連數變,變的黯然神傷已極。未幾俊目之內,竟淚光浮動泫然而下。


    嘴裏卻哺喃自語道:“恩師永別了!楓兒有生之年,定代您老人家,完成未了的心願,此去那怕粉身碎骨亦再所不辭。”喃語至此,竟然咽泣成聲!


    原來這少年,就是前文中,陷身古寺陵穴的曲玉楓!


    屈指算來,他在那座淩穴內,一呆就是三年。


    在這三年當中,蒙那位老人垂青,將-身絕學,傾囊相授!


    如今的曲玉楓.不僅年歲增長,並且身懷絕學!


    老人因與人有三年之約,所以於三年約期將至之時,才打發曲玉楓上路,命其遠直北疆,代辦-件未了之事。曲玉楓領老人之命,帶著那頭白猿,依依不舍的離開了那座陵穴,踏上遠赴北疆的途程。他朝那座上清寺,遙拜默禱之後,目光向四周-掠,接著仰首發出-聲長嘯,滿腹抑鬱,黯然之情,隨著這聲長嘯一掃而空。長嘯聲中,氣沉丹田,真力透體,身體冉冉而起,直朝峰前飛掠而上。遠遠望去,一人一猿就如同兩頭巨禽淩空飛翔,美妙已極。


    未幾,曲玉楓與雪猿,已登臨峰頂,而沒入濃雲中!


    此時,風嘯雷鳴,大雨傾盆而下。


    曲玉楓根本沒有行走江湖的經驗,事先未作準備,等暴雨驟臨,倉促之下,要想覓-避雨之所,談何容易!所以他和雪猿,瞬眼間就變邁出落湯雞。


    雨越下越大,雨絲幾連成-片。


    曲玉楓望著身側的雪猿苦笑一聲,凝望目光向四周極快瞬視一眼,直奔-株參天古樹。掠馳過去,意去暫避-下。


    就在他和雪猿,掠至古樹濃葉覆遮下。


    耳畔,倏地傳來一陣,淒厲刺耳,毛發悚然的嗥叫聲!


    曲玉楓聞聲,心神為之一震,遂即向身側的雪猿望去。


    此時,雪猿亦被這突如其來的刺耳怪叫聲,所震懾!


    隻見它周身的白毛,根根倒豎,雙目之內金光暴射,喉頭並發出曲玉楓從未聽到過的低“吼”聲。曲玉楓向雪猿瞟視-眼後,眉峰不禁微微一皺。


    本能又轉動目光,循著怪聲傳來的方向,搜視過去。


    由於雨絲密集,視線受阻,連數丈以外的景物.都看不大清楚。此時,他雖身懷曠古絕學,但缺乏行走江湖的經驗及閱曆,心裏難免產出不安之感,不山暗暗的想道:“其聲,淒厲刺耳,聞之令人毛耳悚然,連雪猿都被這怪聲所震懾,自己還要小心應付……”目光到處,他不相信自己所見是真,同時,周身機伶伶打了個冷顫,泛起一陣冰心透腑的寒意。隻見,橫在腳下的是-條削壁懸崖,一目無盡的狹長澗穀,此時,穀底正蠕動著,為數難以勝計的灰骨野狼。思忖中,遂氣沉田,真力透體,暗中蓄式以待,這時雷過雨疏,視界延展。適才所聽到的那陣“嗥”叫聲,相繼傳來比原先更清晰刺耳,並且是越來越近。他再度凝眸,循聲遙視過去!


    由西而東,直奔他這個方向,飛穿起來。


    距離狼群,約數十丈左右處正有-身穿纖巧,麵罩白紗漢人裝束的少女,疾走如飛,沿著穀底向前飛逃過去。群狼緊迫不舍.“嗥!”叫之聲.不絕於耳。


    瞬眼之間,那名少女已從其前麵,飛馳過去。


    離遠,再加上少女麵罩白紗,他始終未能看清少女的廬山真麵目。非距不過,他從少女服飾及身材看來,年齡不會太大。對少女暗暗地耽-份心事。好奇及本能,使他不由自主的,沿著澗穀的邊緣,飛馳過去,他邊走心裏邊思維著,解救少女之策。像這樣約半個時辰左右,倏見一道重嶺,橫阻眼前,將這條澗穀從中截斷。


    那名少女,身形微頓.瞬目掠視,好像是發現自己已身處絕境,急得隻在當地打轉。群狼挾著刺耳的“嗥!”叫聲,蜂湧而至。


    曲玉楓見狀,就如同自身遭難-樣,隻急得六神無主,心急如焚,但他是愛莫能助。


    就在這個時候,少女為了活命,竟不顧一切,攀登至一根高約兩丈,粗不及尺,尖如利刃滑不溜足的石筍頂嶺。手攀足繞,暫解-時之危。


    群狼環伺在石筍的四周,竄躍不停。


    少女可能有連怕帶累,攀繞在石筍上的身形,竟慢慢的向下滑落,形勢危險已極!曲玉楓目睹此情,知道如不及早設法的話,少女遲早會陷身狼群,身遭不測。然而,少女存身的石筍,恰好聳立在澗穀的當中,距離澗穀的距離,足有二十餘丈之遙,他實有把握-躍而至,對少女加以援手。他佇立當地,思維有頃,也想不出一個妥善之策!


    就在他微忖之際,少女的形勢,較前更為險極!攀繞在石筍的身形,已向下滑落數尺有餘。


    再說那名少女向下-望,隻見狼群,森牙紅舌,望著她叫不絕,她感到身的筋骨酸痛,四肢麻木!她知道自己,已無法再支持下去,不由黯然忖道:“看情形遲早是難免一死,不如趁著餘力未盡,跳下去殺幾頭野狼,解解氣,總比束手待斃,要強的多。”


    心念至此,她毫不考慮,雙掌用力-推石筍,身形向後飛掠過去,她趁著身形淩空的淩那間,伸手拔出背後的長劍-式雁落平沙,頭下腳上,疾如星倒瀉飛落在狼群中,運劍如風,一陣亂砍亂刺。看樣子她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運劍出式,雜亂無章。


    然而,卻劍無虛發,每出一劍,必定傳來一連串,震耳蕩魄的淒厲慘嗥聲!不大-會工夫,已有數十頭,灰背兇猛的野狼,傷死在她的劍下。


    但是,狼數眾多,前仆後繼,使她殺不勝殺!未過半盞熱茶之久,她已是力不從心,顯現疲餒之狀,身形呆滯,出劍緩慢,群狼包圍之勢,已較前縮小許多。


    這時,少女的處境,真所謂危迫眉睫!


    曲玉楓匿身在一塊突岩之後,目睹此狀,他知道最多再有數語之久少女定會慘遭狼嘴……


    就在這刹那間,少女已迭遇極險,身上的衣衫,已被野狼的利爪,撕破數處之多。露出了晶瑩奪目的雪肌,再配上-條條,滲著血珠的殷紅傷痕,紅白相映,倍增慘情,令人不忍目睹。


    曲玉楓雖幼失怙恃,飽嗜欺淩,在他那純真的心靈深入,對世人無形中產生惡感。經過談笑風生柳四,年餘的諄諄教誨才將他那種反常的心理改變不不少,再加上他天性享厚。所以,當他目睹少女,岌岌可危時,實不忍心坐視少女慘死群狼利爪之下,竟不顧自身的安危。氣沉丹田,真力透體。


    隻見他雙臂微動,身形已淩空而起,一式蒼鷹搏兔頭下腳上,捷天風飆,奔少女疾撲而下。他匿身的突岩,離著穀底,至少也數十丈高下。


    曲玉楓如不是,救人心切的話,真不敢冒險施為,也不過是三五眨眼工夫,他淩空下撲的身形,離著少女的頭頂,僅有數土左右高下。他也許是心裏太過緊張,也許是激於義憤,隻見他劍眉軒動,雙目之內寒光暴射,掠視著圍撲在少女周側的狼群。


    而嘴裏卻沉聲說道:“姑娘,沉著勿惶,我來助你脫險……”


    語聲中曲腿仰首,身形倒轉.變為頭上腳下,向少女身側飄落而下。就在曲玉楓,淩空發聲之際,一部分狼群,已發現了他的蹤跡,認為美食天降,不等他的身形落地,已爭先恐後的迎著他躍撲過來。


    曲玉楓在古寺陵穴內一呆三年,跟著那位,至今他尚不知道姓名的怪老人,不懈不怠的苦練了三年。而他對三年來所學,可說是諱莫如深。


    原因是老人,在教他功夫的時候,隻命他按照習練從不提到任何的名稱,並且至到他離開時為止,也未將自己的姓名告訴他,不過,在他離開太清寺的前-天,老人簡略的告訴他,三年來他所學的-切功夫,均為昆侖派,失傳已久世向絕學。除此而外,他就再無所知,所以,當他目睹,群狼朝他躍撲上柬時,看到群狼那種猙獰兇猛的神態時,心裏難免有點緊張。發掌貫是了十成真力,朝一頭體形特大的野狼慮空一按。


    在他想來,這-按之勢,最多將那頭野狼,按落地上而已。


    孰料,那頭體形特大的野狼,竟如同用紙糊,而捏成的-樣,連半聲都沒叫出,已腦漿迸裂,塹地死去。另外有兩頭,被曲玉楓的掌風波及,雖未立時死去,卻已是骨折筋斷,踏地袁叫不已。事實俱在,已不他不相信。


    他驚喜之餘,信心倍增,雙掌貫足了真力,連環拍出,隻怕慘厲的哀聲,繼傳不絕。說來話長,其實這-切。不過是發生於瞬息間。


    曲玉楓的身形,在雙掌連-繼拍出中,已飄落在那名少女的身側。那名少女,由於連怕帶累,神智巳陷入昏迷中,對曲玉楓的來臨,竟視若無睹,依然舞動長劍亂砍亂刺。如不是曲玉楓,閃的快就差一點,被少女刺傷。


    他見狀不禁峰-皺,目光掃視著,如湖水般蜂勇而至無數狼群,心裏感到為難。他一麵運掌拍擊著,撲過來的狼群,一麵思晃脫身之策他知道自己就是有通天之能。亦有力竭之時,如不趨著自己精力充沛的時候,謀求脫身之策。


    時間一久,後果堪慮,就在這個時候,他倏聞適才隱身之處,傳來雪猿-聲,急厲的長嘯,他聞聲心裏一動,目光向兩則澗壁-掠。突將身形-晃,繞至少女身後。乘其不備,右手戟產,在少女背後的俞海穴上,輕輕一點。接著猿臂疾伸,攔腰-把將少女抱在胸前,晃身淩空而起,直奔右側的澗壁飛撲過去。兩三個起落之先,已撲臨澗壁之下。


    事後他已看好了落腳之處,所以僅將身形微頓,即再度淩空而起,雙足交替互點。身形輕飄飄的落在一株,虯枝盤結,如雲龍飛舞般的古鬆樹上。他這才長籲了一口氣,並暗叫一聲:“好險……”


    接著俯著向穀底望去,隻見萬頭竄動,叫聲震天,響澈雲霄,森森白牙,血紅長舌,映口生輝。適才他救人心切,無暇旁驚,現在一望之下,不由機伶伶打了個冷顫,心底深處,頓時冒出一絲寒意,感到有點害怕。突感一股,令人欲醉,非蘭非麝的幽香,由胸前徐徐飄送上來,心裏不禁為之-怔瞬即恍然而悟。目光一斜,向胸前望來。


    隻見那名少女,蒙臉的白紗,不知何時,已垂落胸前,露了廬山真麵目,柳眉桃腮,環鼻朱唇,秀美巳極。此時,被他緊緊攔抱在懷裏,輕閉雙目,吐氣如蘭,一動不動,隻感兩胸相接,周身頓泛異樣之感。平靜的心田深處,波蕩不已.心旌神搖,綺念油然而生神魂不屑癡癡的向懷中少女望著。這時,他倏聞頭頓,傳來一聲,異常熟悉的吼嘯。


    他聞聲心神為之一震,一股不可言喧的羞愧處這,襲上心頭,趕忙移開目光,並暗自責罵道:“沒出息的東西……。”在責罵中,仰首上望。


    隻見雪猿,正圓睜著一對,金光閃閃的圓睛,向他望來,四目相接他突然感到適才失儀之態,盡被雪猿窺視無遺,不由羞意更濃,愧赧自慚,趕忙移開目光。暗中運氣行動,真力透體,雙膝微彎,龐大的身軀,再度淩空撥起,足尖一點穀壁,藉力飛升,飄落地麵,遠遠望來,就像一頭巨鳥,翱翔飛旋。他飛落地麵之後,因羞意未退,不敢向雪猿望去,隻輕輕將少女,平放地上,順替她拂開,被他封閉的穴道。然後,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麵背少女,向遠山遙視過去。


    約數語之頃,突聞身後,傳來低低的呻吟聲。


    吟聲入耳,使他剛剛平靜下來的心田深處再度動蕩不已心神為一緊,適才的愧赧之念,亦再度襲至,臉頰發燒,遍體生津。他就越發不敢後望,就在這個時候,耳畔又聽到一聲輕噫接著即傳來-陣,衣衫擦動的唰,唰之聲。他雖然沒有迴身後望,憑知覺的判斷即知少女,已站了起來,並向他走了過來。這種情形,歙使他感到,心如鹿撞,怦,怦直跳。


    他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少女見曲玉楓,一直佇立遙視,一動不動,黛眉不禁微皺,沉吟有頃,遂啟唇輕喘一聲。而曲玉楓,如同無聞,依然如故。


    望著曲玉楓,心裏感到無限驚奇,暗道:“莫非此人是-個聾子不成……。”繼忖道:“難道自己非其所救?……”


    然而,空山曠野,除曲玉楓一人外,再也看不到一絲人影,這種情形使她,感到驚疑莫釋?她不由蹙眉微思,認定曲玉楓就是自己救命恩人,才毅然低聲說道:“救命之恩不帝重使小女子刻骨銘心,永世難忘。”曲玉楓聞聲,再不好意思,裝聾作啞下去,遂硬著頭皮,轉過身形,而不敢向少女直視,垂首低聲謙遜道:“些許小事,何勞姑娘掛齒……”那個少女,在曲玉楓轉身發話之際,-直眼睜雙日,向曲玉楓,盯視不瞬。而玉顏上卻掠過驚訝之容……


    她萬也沒有想到,救地脫險之人,竟是一個看來比她,還要年輕的少年,這實在出其意料之外。這時,遠處突然傳來-聲桀桀……狂笑。


    少女聞聲,神色之間先是一怔,接著秀麗的嬌靨下,立時充滿了,慘淡愁急之色。身形一晃,循聲望少女身形漸去漸遠,不知何故,心裏竟若有所失,-股悵憫之得,勇寒於胸。倏地,那名少女,突將身形頓住,迴頭無限深情的望了曲玉楓一眼,伸手入懷取出別物,然後揚聲說道:“救命大恩無以為報,今以此物,留贈台端聊表心意……”語聲中玉掌輕揮,朝曲玉楓擲了過來。


    曲玉楓伸手接住少擲來之物,未迴細看,正要謙遜幾句,而那少女,未容曲玉楓開口,展顏一笑,在珍重聲中絕塵而去。曲玉楓望著漸去漸杳的少女身形,憫悵之民表,再度襲上心頭……一直等少女在身形,完全隱沒後,他才收迴目光,向手中望來,他一望之下,神色之間,竟為之一怔。原來少女瞄他留念之物,竟有一個,用碧玉雕琢而成的骷髏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血雨飄香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憶文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憶文並收藏血雨飄香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