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喚一次,好不好?”


    眼前人動了動茫然的眸子,漆黑的眼珠緩緩向上轉動,每一個動作都像是用了最大的力氣。


    雲容無比耐心地等著他,就像等著這無望的幾百年一樣。


    魔界血海翻滾,天地昏暗,一眼望去隻有黑紅二色,謝錦城那一抹幹淨的白,在這被遺忘的一角裏,成了唯一的風景。


    雲容將自己困在黑暗裏,守著最後的光亮,等著這微弱的火星漸漸燒起,帶來溫度,帶來光明。


    這幾乎成了他新的執念。


    遠處的謝錦城眉頭緊鎖,神情專注地看著這邊,看著那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緩緩啟唇,艱難地從嗓子喊出雲容的名字。


    一點點取代了他的存在,磨滅他的痕跡。


    看著雲容臉上露出笑容,失而複得地把人抱進懷裏。


    喃喃地喊著:


    “謝錦城……”


    這一聲,讓他的心痛了一下。


    他是謝錦城,那我是誰?


    低頭死死地咬著唇,手裏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袖,再抬頭時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要轉身卻發覺自己身體僵硬得不行,連逃跑都做不到,隻能這樣靜靜地看著。


    直到雲容錯愕的聲音響起,帶著深深的不安——


    “謝錦城?!”


    雲容懷裏抱著的人身體軟下去,閉著眼睛栽在了他的懷裏,點點細碎的光亮從他身體飛出,像星光般點點散去。


    雲容呆呆地看著這一幕。


    這一魄在凡間憑著執念長聚百年而不散,早已支離破碎,謝錦城將他收迴身體時養了一百多年,可再怎麽養,終究隻有一魄。


    太弱了。


    雲容身上的魔氣同這魔界魔氣,一點點將那脆弱的一魄腐蝕,每一次的靠近,都讓那本就虛弱的一魄越來越弱。


    方才那幾聲,不過是垂死之際的迴光返照。


    雲容紅了眼眶,裏麵盛滿了無處安放的慌亂。


    “已經是第三次了……”


    他喃喃道:


    “你不能讓我一次次地看著你死在我麵前……”


    他企圖用自己的靈力將那一點點散去的一魄強行留住,可他靈力中沾染的魔氣方一過去,便讓光點逃散地更快了一些。


    雲容徹底慌了神,不敢用靈力去禁錮他,就隻能徒手在空中去抓那些光點。


    但沒用,細碎的光點穿過了他的手掌,他五指合攏,隻抓住了一片虛無。


    雲容的神色越來越慌亂,緊緊地抱住懷中人,像是要把他融進骨血,藏進身體裏,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將人永遠留住。


    “謝錦城,你別丟下我一個人。”他紅著眼睛,啞聲道,“我真的隻有你了…”


    純鈞死了,沐色也走了,除了這一魄,他真的再沒有可以失去的了。


    雲容流著淚,無力地抱著懷中人,一如前世他絕望抱著謝錦城的屍身一樣。


    隻不過這次,有另一個人走過來抱住了他。


    謝錦城從他後麵將他發抖的身體圈住,一隻手伸到他麵前,攤開後,裏麵是方才本該散去的那一魄,一點不剩地被他凝聚在一起,乖乖躺在手心。


    他像哄孩子那樣哄著那人道:


    “好了,別哭,還在呢,你看,我給你找迴來了,沒丟。”


    這語氣同前世一般無二。


    那時雲容的性子極冷,不愛搭理人,謝錦城便將這活了上百年的徒弟當孩子看,同他說話就像哄著幾歲小孩子那樣哄著。


    雲容自七歲便被迫與世隔絕閉關,從不與外人接觸,那時剛出來別扭冷淡的性子當真與小孩無異。


    楚辭時常不忿:“你稀得搭理他,熱臉貼冷屁股,你是師父還是他是師父?”


    謝錦城便笑道:“我哄他一下,他便乖了,多可愛啊。”


    有一迴,雲容的劍丟了,那幾乎是當時他唯一會在乎的東西,固執地將萬劍宗翻了個遍也不肯罷休。


    謝錦城將人拽住,歎氣道:“丟了便丟了,我讓人去劍閣重新給你找一把更好的,可行?”


    雲容隻迴了他一個字。


    “不。”


    謝錦城也不惱,挑了挑眉對他道:“你也將這宗門都找了對不對?但是找不到啊,證明沒有,再找下去也是白費功夫,但隻要你去睡覺,為師保證明天劍就會出現在你的床邊,好不好?”


    雲容擰眉看著他,明顯是不相信他。


    謝錦城挑了挑眉,嚇唬道:“宗主讓你做我徒弟,就是要聽師父的話,你知道不聽話的弟子會怎麽樣嗎?”


    雲容冷淡的眸子中一片茫然,搖了搖頭。


    謝錦城壞笑一下:“不聽話的弟子都要被師父打屁股,你若不聽話,也要被打。”


    他自覺沒誆他,畢竟是有這種情況的,隻不過那些弟子才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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