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身穿醬紫袍的老道人卻沉聲道:“諸位施主慢著!”


    堯庭葦等人聞聲止步,緩緩轉過身來。


    紫袍老道人立即沉聲道:“諸位施工既然不願把來因說明,可否將貴派師承和尊姓大名見告?”


    堯庭葦淡然一笑道:“莫說我等師門隻能告訴貴觀三觀主,其實就是說出來,你們也不知道……”


    墨藍道袍的老道人突然剔眉沉聲道:“如果想要見到敝觀三觀主,就必須留下你們的師承來曆!”


    堯庭葦立即沉聲道:“本姑娘並非真的不說,說出來你們也不會滿意,所以不如不說。”


    醬紫道袍的老道人急忙道:“隻要你們出自誠心,我們一定相信。”


    堯庭葦隻得道:“我們六人均無門派,有的師尊早巳仙逝,有的不便相告,因為徒忌師諱……”


    話未說完,貌似土著的黑袍老道人突然嗔目怒聲哇啦哇叫地吼起來。


    單姑婆就用手中的鐵鳩杖一指,怒聲道:“你雜毛到底懂不懂漢語?有什麽話你說出來,吼什麽?”


    話聲甫落,藍袍老道人已解釋道:“他雖然不懂漢語,但他能看出你們六位的來訪,來意不善。”


    堯庭葦立即道:“那是因為你們的三觀主不在?如果他在觀內的話,情形自然就和諧多了。”


    醬紫道袍的老道人突然正色道:“施主找敝觀三觀主到底有何要事,如果確屬重要,敝觀馬上派出大批弟子分頭去找!”


    單姑婆一聽,立即又待說什麽,但是,心中一動的堯庭葦卻急忙揮了個阻止的手勢,正色道:“好,我們可以告訴你們,但是,你們必須保證,明天午後我們再來時,不管貴觀三觀主是否迴來,都得給我們一個正確的答複。”


    話聲一落,藍袍老道人毫不遲疑地說:“好,我們一定給你們一個正確答複!”


    堯庭葦一聽,立即頷首讚好.同時正色道:“我們姐妹前來天山,一方麵訪友,一方麵找人……”


    藍袍老道人突然問:“不知六位施主的友人是哪一位,要找的又是什麽人?”


    堯庭葦略微沉吟才說:“友人是麗姬妲妮,要找的人是瘦柳仙和胖彌勒兩位老英雄!”


    話說間,堯庭葦發現藍袍老道人和紫袍老道人,俱都神色微微一變,顯然心中吃了一驚,而表麵卻佯裝鎮定。


    藍袍老道人卻關切地問:“不知你們找到那位麗姬妲妮姑娘了沒有?”


    堯庭葦一搖頭道:“還沒有,因為我們在中原相晤時,忘了她告訴的地址,不知三位道長可知?”


    豈知,兩個老道長同時搖了搖頭,由藍袍老道人迴答道:“我們也隻知道天山有這麽一位姑娘,既不知她的住處,也不知她的師門和來曆!”


    說此一頓,卻又蹙眉遲疑地說:“倒是你們要找的瘦柳仙曾經到本觀拜訪過……”


    堯庭葦等人目光一亮.精神同時一振,但仍由堯庭葦關切地急聲問:“他們兩位現在可是已在觀中?”


    藍袍老道人毫不遲疑地道:“去年夏天他已轉迴霍尼台去了……”


    堯庭葦急忙道:“可是,我們前去霍尼台時,家人說,他再度來了天山。”


    藍袍老道人驚異地噢了-聲,不由轉目看了一眼身穿紫袍的老道人,然後才望著堯庭葦,不解地問:“不知六位施主找他何事?”


    堯庭葦故意略微沉吟才說:“他們兩位是我們師門老友。我們找他們是為了打聽一樁師門軼事,也就是說,三位道長找到了瘦柳仙和胖彌勒,也就打聽出我們六人的師門和底細了!”


    醬紫道袍的老道人突然問:“這麽說.瘦柳仙和胖彌勒,都是與你們師門有淵源的人了?”


    堯庭葦毫不遲疑地說:“可以這麽說。”


    紫袍道人一聽,不自覺地說:“那你們不妨到雙叉會去打聽一下……”


    話未說完.突然住口不說了,想是發現藍袍老道人眉頭皺起,神色不悅,而自己也自覺失言了。


    但是,堯庭葦故意說:“可是,我們前去時,他們說瘦柳仙已前來拜訪貴觀三觀主火陽真人了,所以我們才急急趕來……”


    話未說完,兩個老道人同時驚異地噢了一聲,彼此再度對了一個眼神。


    那個身穿黑道袍的土著老道,看來真的不懂漢語,一直愣愣地看著其他兩個老道,又看著堯庭葦等人。


    藍袍道人和紫袍道人低聲交換了-兩句意見,立即以較和氣的語氣,正色道:“根據女施主的述說也許本觀與貴師門乃有淵源關係,不知諸位施主可曾見過敝觀三觀主和玄婆婆?”


    堯庭葦一聽,毫不遲疑地搖頭道:“從來沒見過!”


    藍袍老道人會意地說:“這麽說,六位施主要見敝觀三觀主,就是為了找到瘦柳仙的事了?”


    堯庭葦急忙道:“還有一事想請三觀主協助……”


    兩個老道人神色一驚,不由同時關切地問:“不知是何事情?”


    堯庭葦當真憂鬱地說:“我們中的一位女友,因在前幾天的大風雪中失散,至今未曾再見,也想請貴觀三觀主一並協助尋找一下她的下落!”


    話聲甫落藍袍道人已頷首道:“好的,待等敝觀三觀主返觀後.貧道將一一代為施主們轉達,如果事情不急,就請六位施主明天午後再來好了!”


    堯庭葦也不再多說,立即欣然道:“好,明天午後我們一定來!”


    說罷拱手和丁倩文等人同時說了聲“打擾了”,才轉身向嶺下走去。


    三個老道人同時道聲“不送”。那位靜一道人卻急步跟在堯庭葦等人身後。


    堯庭葦等人並不介意,因為有靜一道人相送,也許他們能更順利地走下嶺去。


    果然由斷崖到半嶺,散布在梯田問的近兩百名道人,一見靜一道人送下來,俱都彎下腰去繼續工作。


    在這樣的情形下,堯庭葦等人自然不便交談,但由於靜一道人一直跟在身後七八丈外,堯庭葦等人也不必說什麽,隻是將步子逐漸加快。


    一過了半嶺。堯庭葦等人立即展開了身法,直向嶺下如飛馳去。


    到達嶺下,堯庭葦依然身法不停,繼續向西北馳去,直到越過一道丘陵,進入一座茂林,才停下身來。


    這時大家都已明白了堯庭葦不在嶺下停留的原因,是以,一經停身,紛紛察看林內。


    單姑婆卻一麵察看一麵自語似地說:“他們哪裏能把竊聽的暗樁放這麽遠。”


    古老頭卻望著堯庭葦和丁倩文,道:“據老奴所知,霹靂觀的道人不是這麽好說話的。”


    堯庭葦不由驚異地問:“你是說……”


    古老頭凝重地說:“老奴是說,火陽真人和玄婆婆現在就在觀內……”


    堯庭葦立即正色地道:“那是當然,所以我故意說出我們找他的原因,並說從來沒有見過火陽真人!”


    鄔麗珠急忙讚聲道:“葦姐姐,當時答複得好?這樣明天下午我們去時,火陽真人可能就出來接見了!”


    堯庭葦立即道:“我們不能等到明天下午,稍頃天一起更就得再去霹靂觀……”


    雪燕兒卻不解地問:“為什麽?葦姐姐!”


    堯庭葦卻正色道:“現在,火陽真人和玄婆婆就在霹靂觀內已毫無置疑,方才他們派三個衣著不同的老道出來接見。也完全是奉命探聽我們的口氣。”


    古老頭立即正色道:“是的,老奴也正是這個意思,如果不是火陽真人和玄婆婆的警告,說出和姑娘交手的事,他們才不會這麽客氣呢。”


    丁倩文接著說:“這一次較之前去天弓幫更有收獲,由他們的口裏得知瘦柳仙、雙叉會的關係密切?也在他們霹靂觀住過!”


    堯庭葦急道:“我本來想提出昨天晚上與火陽真人交手,聽到那個皮衣少年說出山洞裏的事,正因為他們說出瘦柳仙曾去過霹靂觀,所以我隨機應變,說出請求火陽真人協助我們找楚姐姐的事,這樣也符合了我們不認識火陽真人地的說法。”


    雪燕兒卻不解地問:“我們為什麽今夜還要前去呢?”


    堯庭葦道:“我認為今天晚上前去一定會有收獲,但不能去得太晚……”


    古老頭突然問:“葦姑娘可是要證實一下他們在山洞中究竟發現了什麽?”


    堯庭葦毫不遲疑地說:“不錯,如果那座山洞中發現的確是楚姐姐,我想他們這時已經派人前去山洞了……”


    單姑婆聽得目光一亮,脫口急聲道:“那我們為什麽現在不到附近潛伏,或到嶺下埋伏跟蹤?”


    堯庭葦斷然道:“不,這樣做不但消耗我們大量的精力和體力,很可能還-無所獲,因為山洞在何處我們還不知道,他們在山洞究竟看到了什麽,我們也不清楚,再說,我們僅僅六個人,也無法預知他們派出的人由什麽地方前去,說不定他們根本就不派人前去……”


    古老頭立即讚聲道:“葦姑娘說的極是,我們與其把人力分散了還得不到任何結果,還不如潛進霹靂觀竊聽最正確的最後消息。”


    鄔麗珠卻憂慮地說:“我們這麽多人前去……”


    堯庭葦立即道:“僅我一人進去,你們都在觀外適當的地方掩敝等候,萬一有動靜,再前去支援。”


    丁倩文關切地問:“你準備什麽時候前去呢?”


    堯庭葦道:“我以為不能去得太晚,最好天剛黑,剛剛掌燈!”古老頭立即讚聲道:


    “對,這時正是晚餐時分,也是他們警戒最疏忽的時候。”


    鄔麗珠突然道:“萬一瘦柳仙正好在霹靂觀呢?”


    堯庭葦立即道:“如果瘦柳仙確在雙又會.火陽真人一定會派人請他來,不過,我認為瘦柳仙根本沒有前來天山,我們可能受騙了!”


    古老頭緩緩頷首,唔了一聲道:“老奴也這麽想,因為瘦柳仙果真已來了天山,投奔了雙叉會.根據藍袍道人的說法,他不可能不去霹靂觀,不過,我們可以明顯地聽出來,兩位老道人直到現在還沒聽說瘦柳仙前來天山的消息。”


    大家一陣沉默,都覺得古老頭的話很有道理.因而也都斷定瘦柳仙根本沒有前來天山。


    雪燕兒卻憂急地說:“如果瘦柳仙根本沒有前來天山,他們把我爺爺挾持到哪裏去了呢?”


    堯庭葦隻得寬慰地說:“我想瘦柳仙和胖彌勒兩人,絕不敢把師祖如何,現在我們隻有先找到許哥哥,然後再決定是轉迴中原,還是繼續在天山尋找!”


    雪燕兒不覺流淚道:“可是,許哥哥現在在什麽地方呢?”


    如此一說,每個人的心頭同時一沉,神色也俱都黯淡下來。


    堯庭葦立即寬慰地說:“現在都不要再為這些事討論了,大家坐下來先休歇一下,日頭也快落山了,天一黑我們就去!”


    說罷,立即又望著單姑婆,吩咐道:“單姑婆,你辛苦一下燒些水來。”


    單姑婆知道堯庭葦還要留下古老頭商量事情,立即應了聲是,拿了古老頭腰上的小鐵鍋,徑向正北溪邊走去。


    於是,五人又商議了一些應該注意的事項,單姑婆已將沸水端來。


    這時紅日已經落山,樹林中已經黑暗下來.大家飲著開水,又吃了一些東西,分別倚在樹下調息養神。


    半個時辰之後,大家精神奕奕,立即悄悄準備,按照方才的計劃,徑向正南馳去。


    這一次大家不由拱嶺的正麵前進,而由嶺西端的尖端上攀。


    這座樹林相當廣大,迤邐與拱嶺的尖端相連,堯庭葦等人一到嶺下,立即變成魚貫前進,同時提高了警惕,以防遇到霹靂觀巡邏的道人。


    拱嶺的尖端愈向上愈險峻崎嶇,而且亂石叢生,虯藤滿地,所幸大家功力都有了相當根基,否則,很難由尖端前進。


    單姑婆首先悄聲道:“山勢愈嶼險,警戒愈疏忽……”


    占老頭立即低聲道:“那是當然,我們前進不方便,他們巡邏也困難!”


    繼續一陣縱躍疾馳.已達嶺巔的弓背處,前麵百十丈外的嶺脊下,一片昏黑中,僅有稀疏的幾點燈光透出,燈火顯然已被茂盛的樹木遮住。


    堯庭葦知道那裏就是霹靂觀了。


    由於嶺脊實在險崎,大家隻得斜斜下行。


    漸漸又能聽到觀中傳來的人聲,同時也在林隙間看到了巍峨殿脊,一層一層地向嶺半腰延去。


    堯庭葦等人一麵前進一麵打量觀中情勢,大家發現正中靠後的一座二層殿閣上,燈火最為明亮。


    觀中人影晃動,看來十分忙碌,分別奔向左右兩邊的數排長房內。


    單姑婆看得目光一亮,脫口悄聲道:“他們正在吃晚飯,現在進入正是時候。”


    古老頭則接口道:“老奴認為,葦姑娘可先到觀後那座閣窗附近察看一下,那地方燈火明亮,必不尋常。”


    堯庭葦立即頷首道:“我也正是這樣想!”


    丁倩文卻憂慮地說:“如不尋常,警衛必重,潛入當然也較困難?尤其燈火通明……”


    堯庭葦立即道:“天色尚未起更,對方正在晚飯,雖然警戒眾多,燈光如晝,我認為進入仍不太難。”


    說話之間,大家已繞至觀後,但距離那座燈火明亮的二層殿閣尚遠,中間尚隔了一座漆黑後殿,和數排房舍。


    經過大家仔細察看,觀外亂石藤蘿間,並無任何警戒和巡邏,而觀內各房舍的黑暗通道上,也未發現有暗樁潛伏。


    堯庭葦看罷;立即麵對丁倩文等人,悄聲道:“現在我趁他們尚未布置警哨之際先潛進去,你們五位就隱身在此地……”


    鄔麗珠突然道:“葦姐姐,小妹以為還是請文姐姐和你一塊兒進去,彼此也有個照應……”


    堯庭葦立即斷然道:“不用了,萬-我被他們發現了,如果能脫離.我會徑自轉迴我們方才歇息的樹林去……”


    單姑婆立即關切地問:“萬一他們窮迫不舍呢?”


    堯庭葦毫不遲疑地道:“那我就直接轉迴騰木峰去,我相信不出三四裏地,必可甩脫他們……”


    雪燕兒擔心地說:“咱的是,他們一發現你就把你困住了。”


    堯庭葦立即正色道:“那你們也不要現身,必須等我陷身重圍,無法脫身時再前去。”


    丁倩文等人一聽,俱都會意地點了點頭。


    堯庭葦一見,又揮了一個寬心稍待的手勢,一個飛縱,輕飄飄地縱落在觀牆下。


    緊接著,一長身形,伸手扳住牆瓦,悄悄探首向內一看,發現兩三丈外的數排梯形房舍內,一片漆黑,沒有任何動靜。


    堯庭葦再看每一棟房舍的蔭影和暗角下,也沒有暗中潛伏,知道所有道人都去進餐去了。


    是以,她略微一按牆瓦,身形斜飛而起,縱過牆頭,極輕靈地落在院內的石板道上。


    這條石板道,沿牆建成,起伏盤繞,直伸嶺半腰的觀門前,顯然是觀中道人巡邏之用。


    堯庭葦深怕被巡邏道人發現,腳尖一著地麵,接著-個箭步縱進了簷下暗影內。


    由於霹靂觀的所有建築俱是梯形建立,堯庭葦由上向下看,觀中絕大部分形勢,均能一目了然。


    中央雖有一條直達那座殿閣後的梯級通道,但堯庭葦卻不敢沿級而下,她隻得利用暗影小心謹慎地向前逐段欺進。


    由於那座二層殿閣上燈光明亮,亮度直射七八丈外,而堯庭葦卻得遠在十數丈外,即已暴露在亮光之下。


    是以,她不得不借著每排氏房附近的樹木或蔭影掩蔽前進,逐漸接近。


    看看到達那座二層殿閣下,驀然發現有兩個藍衣背劍道人站在通道梯階的盡頭兩邊。


    堯庭葦當然不會把兩個警衛道人放在心上,但她焦急的卻是由她隱身之處,到殿閣前,盡在明亮燈光的映照下。


    尤其兩名藍衣道人,相對站立,不管堯庭葦在哪一邊通過,或直飛殿閣雕欄之上,都脫不過被其中一名道人發現。


    而更令堯庭葦焦急的是,霹靂觀的左右遠處,已傳來了嗡嗡人聲,道人們的晚餐顯然已經結束了。


    那些道人如果不去晚課而迴到此地來安歇,不管堯庭葦隱身在什麽地方,都會被發現。


    有鑒於此,堯庭葦必須在那些道人迴來之前,登上殿閣的雕欄上。


    堯庭葦焦急地遊目一看,心中一喜,因為她發現了殿閣左側七八丈外的一株插天古木。


    古木枝葉雖少,但高聳半空,盡被黑色淹沒,尤其殿閣上燈光明亮,更顯得古木頂端漆黑一片,不易發現。


    這時已不容堯庭葦再遲疑,因為地已看到議淪紛紛的道人們,正由左右遠處向這邊走來。


    堯庭葦一看,立即向著長房盡頭移去。


    所幸殿閣的雕欄迴廊上沒有任何警衛,否則,即使堯庭葦的身法輕靈,依然難免被發現。


    到達長房盡頭,堯庭葦先隱身在一株小樹下,估量一下古木的距離和高度,淩空一縱,足可飛上最低的一條橫枝。


    但是,當地飛身一縱之際,仍有被麵向這麵站立的道人發現的可能。


    為了安全登上古木,她不得不冒險將麵向這邊的道人的視線引開。


    是以,她立即撿起一塊蠶豆般大的小卵石,照準兩名道人的側後數丈的草叢,振腕拋去。


    隻聽沙的一聲輕響,兩個道人本能地循聲望去。


    堯庭葦哪敢怠慢,就趁那個道人迴頭察看的同時,身形已淩空而起,直向聳人半空的古木上斜飛而去。


    一落在橫幹上,堯庭葦立即俯首下看,發現那兩個藍衣背劍道人,又恢複了原來姿勢,對方才草叢的輕微響聲,顯然並未在意。


    嗡嗡議論的人聲愈來愈近了。


    堯庭葦同時也看清了由左右廚房湧來的數百道人,衣著同樣的分為深藍、醬紫和墨黑三個顏色。


    這些分由數條通道湧至的道人們,並未到達殿閣附近,就在左右十數丈外的通道處,登階走向坡上一排一排的長房前。


    堯庭葦覺得這又是縱到殿閣上的好機會,因為,由於人聲喧嘩,自然也不會引起閣內人的注意。


    心念已定,淩空騰起,為了減輕下落的勁力,就在到達殿脊瓦麵的上空時,猛的一個“雲裏翻身”,雙臂一展,輕飄飄地落在瓦麵上。


    堯庭葦一落在殿閣瓦麵上,立即將身形伏下來,怕的是其他的警戒道人透空發現。


    也就在她伏身的同時,已聽到飛簷下的欄台上有人正在談話。


    堯庭葦一聽,心中暗唿好險,方才四周欄台上無一人,就在她飛落在飛簷瓦麵上的同時,竟有人由殿內走出來。


    所幸她的身形下落之際,施展了一式“雲裏翻身”,減輕了身形下降的速度,否則,必被剛剛走出來的人所發現。


    堯庭葦凝神一聽,兩人交談的俱是天山土語,根本聽不懂是何意思。


    由於有了這一發現,堯庭葦不但暗暗焦急,同時也擔心懊惱起來。


    她擔心的是如果閣內的人都講天山土語,她聽了不懂,豈不等於枉費工夫縱過來。


    焦急的是現在想離開殿脊瓦麵轉向別處,遊目一看,再想順利地離開可就難了。


    懊惱的是,方才在縱上殿閣前,應該先在老木上多觀察片刻,確定閣中有些什麽,是一座什麽場所,然後再縱過來就好了。


    心念完畢,覺得既然來了,總要察看一下閣中情形,以及下麵說話的是什麽人。於是,悄悄移至飛簷邊緣,探首向下一看,目光一停,心中同時一動。


    因為,下麵說話的共有三人,而這三人,正是午後在觀前平崖上接見她們的三個中年道人。


    這三個中年道人,據當時他們自己說,他們分別是三個觀的總執事。因為衣著三個顏色,地位當然也僅決於觀主或長老等人。


    根據他們三人在此殿閣上出現,再加上他們三人臉上的凝重神色,顯然頗不單純。


    堯庭葦雖然斷定情形有異,但三人講的都是天山土語,她一句也聽不懂意思。


    於是,她遊目一看整個殿脊瓦麵,驀見殿脊前麵的中央有一高突的天窗,這使她突然想到了察看一下閣內的究竟。


    由於欄台上有人,堯庭葦更加謹慎小心了,因為一個不慎踏響了殿瓦,下麵的三個中年道人,均非觀中泛泛之輩,必然會馬上登上瓦麵察看。


    堯庭葦輕靈地移至天窗口向下一看,隻見在閣中二三十盞燈的煦耀下,下麵一片猩紅。


    直到堯庭葦凝目聚神,才看清閣中鋪著厚厚的紅氈,而中央一桌擺好了杯箸匙碟的大圓桌上,也鋪了一方猩紅的桌布。


    再輕移嬌軀看向閣中左右,雖然看到有一二人影走動,卻看不見是誰。


    下麵閣中十分沉靜,沒有任何說話的聲音,即使那些走動的人,似乎也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根據下麵的空桌杯箸看,正主兒顯然還沒有到,迴想欄台上三個中年道人的神情,飲酒筵會的正主兒至少是他們霹靂觀的大二觀主,很可能有火陽真人和玄婆婆在內。


    就在這時,殿下突然傳來一聲隱約可聞的爽朗笑聲,同時也傳來了豪放的談話聲。


    堯庭葦聽得目光一亮,心中一喜,因為她根據那陣豪放的談話聲韻,斷定那人說的是漢語。


    在武林規矩和江湖禁忌上,也可以說是通常禮貌上,宴會在座的賓客中,如不是一個地區的武林人物,俱都以共同的語言交談?為的是避免彼此的誤會和猜忌。


    方才豪放談話的那人,不管是貴賓還是主人,今晚的這席酒上,必然是以漢語為主。


    堯庭葦有了這一想法,心裏當然高興,因為,果真如她想象的那樣,這一次很可能大有收獲,也就是不虛此行。


    隨著那陣哈哈大笑之後,說話的聲音愈來愈清晰,顯然是向殿閣上走來。


    堯庭葦聽得出,果然每人都是以漢語交談。但根據那些人的談話聲音漸近而聽不到腳步聲,顯然閣下和閣梯上都鋪有厚氈。


    隨著說話聲音的嘹亮和歡笑,一行七八人徑由一側的梯口走上來。


    堯庭葦伏身之處,恰巧可以看到梯口。


    第一步登上梯口的兩人竟是一個方麵大耳的老者和昨晚遇到的玄婆婆。


    玄婆婆依然是藍呢褂,白毛皮背心,徒手未攜兵刃。


    那位方麵大耳的老人,卻著鹿皮衣褲,短統皮靴,戴一頂三塊瓦的豹皮帽,霜眉大眼,獅鼻方口,頷下如銀的蜷曲胡子,豪放的笑聲,就是發至他的口中。


    玄婆婆也是滿麵笑容,但卻甚少言語。


    緊跟在後麵的是包括火陽真人在內的另兩個道人。


    另兩個老道人一著墨黑,一著醬紫,年齡均在七旬上下,個個滿麵紅光,俱都目光有神,三人均未攜帶拂塵和兵刃。


    堯庭葦根據身穿黑道袍,頭戴黑漆玉鉤道冠的老道人所走的位置,可能就是霹靂觀的大觀主。另一個醬紫袍的老道人,當然是三觀主。


    跟在火陽真人三人身後的,是另外三個灰發老道人,根據他們三人三色的衣著,顯然也是分別屬三個觀的人物。


    這時,立在欄台談話的三個總執事,早已趨前一字排開站在梯口施禮恭迎。


    一登上梯口的黑袍老道人,立即肅手一指三個中年道人。望著皮衣老人介紹道:“今天午後接見那個紅衣女子,和一個老叟二個老婦的就是他們三人!”


    皮衣老者立即望著三個中年道人含笑頷首,同時愉快地噢了一聲。


    黑衣老道人顯然是大觀主,立即又望著三個中年道人,正色道:“這位是雙叉會的刑堂堂主皮老英雄,人稱銀叉聖手,你們三人還沒見過,快上前見過!”


    三個中年道人一聽,紛紛向前躬身報名,並道久仰之情。


    大觀主接著肅手,-指席桌的中央上座,含笑目注銀叉聖手,謙聲道:“皮老英雄,請上坐!”


    銀又聖手一聽,故現驚容地一笑道:“有玄婆婆在,哪裏有老朽的上座?”說著,尚肅手指了指滿麵含笑的玄婆婆。


    玄婆婆卻哈哈笑著說:“我是這兒的堂客,你也用不著推辭了。”


    銀叉聖手一聽,隻得哈哈一笑,一麵就位,一麵連連歉聲道:“惶恐之至,惶恐之至!”


    接著,那位大觀主又向玄婆婆和二觀主,以及三觀主火陽真人等人肅手請坐。


    堯庭葦昨晚遇到火陽真人和玄婆婆時,尚有一個年約二十四五歲。一身皮衣,白淨麵龐的皮衣青年,不知這時為何不見在內。


    據當時堯庭葦聽到的稱唿,皮衣青年是唿玄婆婆師父,照說,在這種場合,他是應該在一起進餐的。


    就在堯庭葦心念間,十一個人已依序入座,四個小道童大都十七八歲,立即趨前上來,並為每個人的杯子滿酒。


    一俟滿酒完畢,那位一身墨黑道袍的大觀主,立即舉杯勸酒。


    大家彼此勸過酒後,那位神情豪放,嗓音洪亮的銀叉聖手,立即望著大、二觀主和火陽真人三人,問:“三位觀土方才說的那位紅衣標致少女,到底是何來路?”


    想是由於銀叉聖手的目光最後落在火陽真人的麵上,火陽真人急忙道:“貧道尚未見過對方的人,還不清楚他們的來曆底細……”


    堯庭葦一聽,知道火陽真人為了遮醜,故佯稱尚未見過。


    但是,那位身著醬紫道袍的二觀主,卻望著午後接見堯庭葦的那個紫袍中年道人道:


    “你把今天午後接見那些人的經過,向皮老英雄報告一下。”


    紫袍道人立即恭聲應了個是,轉首麵向銀又聖手道:“我們都沒問他們的師承門派與來曆,不過,據他們自己說,他們與霍尼台的瘦柳仙有密切的淵源……”


    銀叉聖手驚異地噢了一聲,道:“瘦柳仙和我們龍頭紅飛虎的關係倒是極密切,要真的想知道那紅衣女娃兒的師承來曆,我想我們龍頭一定知道。”


    玄婆婆突然問:“那位瘦柳仙的武功如何?”


    銀叉聖手立即搖頭道:“這一點老朽不大清楚,大概和我們龍頭在伯仲之間吧。”


    話聲甫落,火陽真人不自覺地脫口道:“這就不對了,那個紅衣少女的武功,較之貴會龍頭似乎高多了。那位瘦柳仙……”


    銀叉聖手聽得目光一亮,立即沉聲問:“怎麽?真人,曾經向那位姑娘領教過?”


    火陽真人自知失言,趕緊搖頭道:“不不,我隻是聽道玄他們三人根據那紅衣少女的形象精神加以判斷的……”


    話未說完,銀叉聖手立即不以為然地說:“光看外表怎麽成?所謂人不可貌相,水不可鬥量,這用在咱們練武人的身上,是同樣的有道理的!”


    玄婆婆卻正色說:“皮老英雄的話當然有道理,但有些人的武功根基就能從外表上一看就知道他的身手不凡。”


    說此一頓,特地肅手一指銀叉聖手,目光上下打量著,讚聲繼續說:“就以你皮老英雄說吧,雙目炯炯有神,兩太陽穴高高隆起,說話宏亮,中氣充足,任何人遇上了你,都得小心三分!”


    銀叉聖手最初見玄婆婆持相反意見,一張老臉頓時沒有了笑容。這時聽完,頓時心花怒放,不由豪放地哈哈一笑道:“有道理,有道理,經玄婆婆這麽一說,老朽茅塞頓開,這也可說是玄婆婆數十年行道江湖的經驗談!”


    說此一頓,特地又望著火陽真人等三人,哈哈一笑,繼續道:“老朽雖然能用兩手銀叉子,但比起三位觀主和玄婆婆你,那可就差得遠了。”


    說罷,又是一陣聲震殿瓦的哈哈大笑。


    大二觀主和火陽真人一聽,隻得謙遜兩句,立即舉杯勸酒。


    幹杯之後,銀叉聖手立即煞有介事地望著對麵陪笑的三個中年道人,認真地問:“三位今天接見那位紅衣姑娘時,是怎樣看出她的武功比我們龍頭紅飛虎的武功還高哇?”


    三個中年道人,其中穿黑袍的天山土著不懂漢語,隻是兩眼發愣,隻有醬紫和深藍道袍的兩個中年道人,同時含糊地說:“晚輩等是根據那位紅衣少女的精神,以及他們告辭離去時的飄逸身法而斷定的!”


    銀叉聖手一聽,不由驚得噢了一聲道:“這麽說,他們每個人的武功都很不錯了?”


    醬紫道袍的中年道人急忙道:“不,隻有那位紅衣姑娘看來武功不俗!”


    銀叉聖手一聽,不由迴顧全桌,豪放地自我一笑道:“可惜,那位紅衣姑娘要到明天午後才來,否則,老朽倒要見識見識她的武功!”


    火陽真人和玄婆婆都是堯庭葦手下的敗將,也都心裏有數,這時一聽銀叉聖手誇口.因而不自覺地同時道:“果真皮老英雄能與那位姑娘印證一下武學,也可證實一下道玄三人的眼光是否精明了!”


    銀叉聖手當然聽出火陽真人和玄婆婆都有譏他不是那個紅衣少女的敵手之意,心中當然有氣,但身為上客,也隻得強自哈哈一笑道:“好,反正她們會去敝會找我們龍頭紅飛虎,那時我定要向她討教幾手……”


    玄婆婆立即笑著說:“你是有名的銀叉聖手,她當然不是你的敵手,隻怕你們龍頭不讓你下場,那時……”


    銀叉聖手,立即瞪眼沉聲道:“他憑什麽不讓老朽下場?就是師門兄弟,有時也有切磋武功的時候呀!”


    那位二觀主突然爽朗地說:“好,等那位姑娘來時,貧道帶她前去拜望貴會龍頭,並建議你皮老英雄與那位紅衣姑娘交手……”


    銀叉聖手突然不解地問:“二觀主為何要親自帶領她前去?”


    那位二觀主道:“因為貧道久聞老英雄,銀叉百發百中,心慕已久,渴望瞻絕學,所以,這一次貧道要親自帶領那位紅衣姑娘前去。”


    銀叉聖手一聽,立即豪放地笑聲喝了個好。


    那位大觀主卻含笑道:“我們已經派人前去貴會請教貴會龍頭去了……”


    銀叉聖手聽得一愣,不由關切地問:“可是為了詢問瘦柳仙和那個胖彌勒,前來天山的事?”


    火陽真人搶聲道:“是的,因為那位紅衣姑娘明天午後要來聽迴話,我們不得不先把事情弄清楚,也好給人家一個交代!”


    堯庭葦一聽,知道火陽真人已經派人前去了雙叉會,代她去探聽消息去了,看情形派去的人可能還沒有迴來。


    至於這個銀又聖手姓皮的,可能是旁晚才由別處來,或是剛剛才到。


    心念間卻聽那個銀叉聖手迷惑地說:“這就怪了,她們既是與瘦柳仙有淵源的人,她們應該知道瘦柳仙與我家龍頭交情不錯呀?為何不去雙叉會卻來了此地呢?”


    那位大觀主揣測道:“我們三人也曾碰到過這個問題,看情形,他們可能是這一兩天才到此地,正準備前去貴會……”


    話未說完,銀叉聖手已恍然道:“我想起來了,這可能與觀主方才所說,他們在此地附近迷失了一個同伴有關。”


    那位大觀主急忙道:“我們也是這樣判斷的,由於是在我們這個地區迷失的,所以她們先來敝觀請求協助……”


    話未說完,樓梯口突然急步上來一個身穿黑道袍的中年道人。


    飲筵中的火陽真人等人立時發現,紛紛驚異地轉首向樓梯口望去。


    隻見中年道人神情急切,一見席間有銀叉聖手在座,神情頓顯遲疑。


    火陽真人一見,立即道:“皮老英雄是自家人,二觀主的好朋友,有話盡說無妨。”


    那個黑道袍的中年道人一聽,立即頷首應是,直到走至席側,才恭聲說:“方才有位師兄外出購物,返觀時,遇到了一位天弓幫的弟兄……”


    堯庭葦聽得心中一驚,頓感不妙,她突然升起一個意念,天弓幫的老幫主依裏維雄,如果不是特地派人透人消息,便是霹靂觀早巳派有道人在天弓幫臥底。


    因為她根據那個黑袍中年道人的神情判斷,天弓幫的那個弟兄,必然告訴了他一樁重大消息。


    當然,在最近幾天在天弓幫發生的重大事情,除了前幾天大家闖天弓幫,並目睹依莉莎嬉的金弓銀彈表演外,就是昨天深夜,她堯庭葦的大鬧天弓幫了。”


    果然,心念間,已聽那位大觀主關切地問:“可是有什麽消息?”


    黑袍道人先應了聲是,道:“那位弟兄說,前幾天他們幫裏去了一個名叫許格非的少年……”


    話未說完,銀叉聖手突然揮手道:“慢著!”


    如此一說,所有人的目光俱都向他望去。


    那位三觀主則驚異地問:“怎麽?皮老英雄認識那個叫許格非的少年?”


    銀叉聖手立即搖頭道:“老朽不認識,但是,在半個月前,我似乎聽我們龍頭紅飛虎談到過這個少年人。”


    火陽真人等人一聽,不由齊聲關切地問:“貴龍頭怎麽說?”


    銀叉聖手凝重地說:“好像武功不錯,不過,當時因那小子遠在中原,我也沒有放在心上,當然也就沒有聽在耳裏。”


    黑袍道人急忙插言道:“他的武功不但高,而且也到了天山。”


    銀叉聖手卻有些不服氣地問:“他的武功高,可是他在天弓幫裏鬧了事?”


    黑袍道人道:“鬧事倒沒有,不過天弓幫的孿生堂主心裏不服氣,有意討教,結果都討了沒趣!”


    銀叉聖手一聽,立即不屑地說:“那兩個老怪物,隻是生了一副怪樣子嚇人,再靠著兄弟兩個夾攻取勝,真正的單打獨鬥,都不是老朽的敵手。”


    堯庭葦雖然昨天深夜一氣殺了黎多申和黎多金,以及苟一才三人,但她卻知道,黎多兄弟確有一點真本事,因而愈覺得姓皮的老人太狂了。


    心念間,卻聽黑袍道人阿諛地說:“皮老英雄說的不錯,雖然他們兄弟兩人合攻一人的威力極強,但昨夜他們兩人卻在夾攻一個人的時候被殺了!”


    銀又聖手和火陽真人等人聽得神色一驚,麵色立變,不由齊聲問:“是被那個許格非殺的嗎?”


    黑袍道人搖頭道:“不,是被一個和許格非在一起的紅衣少女殺的……”


    話未說完,火陽真人和玄婆婆已同時震驚地啊了一聲。


    想是由於銀又聖手和大、二觀主都在不自覺地發出驚啊,因而都未注意。


    玄婆婆格外關切地問:“昨天晚上不是有罡風嗎?”


    黑袍道人正色道:“那位紅衣姑娘就是趁天弓幫的警戒弟兄都躲進屋子裏避風的時候才前去的。”


    大觀主卻不解地問:“她一個人去幹啥呀!”


    黑袍道人道:“聽說是找他們的許格非……”


    二觀主立即問:“許格非不是和他們在一起嗎?”


    黑袍道人道:“不,聽說她們的許格非,不知為何失蹤了。”


    如此一說,全桌十一人俱都噢了一聲,彼此對了一個迷惑地眼神。


    銀叉聖手卻迷惑地說:“這就怪了,一個紅衣少女前去天弓幫找少男,一個紅衣少女前來霹靂觀找少女?這倒是非常巧合的一件事!”


    玄婆婆心裏雖然有數,卻也鬧不清其中原因,隻是揣測地說:“我老婆子認為這兩個紅衣姑娘,都是一個人!”


    銀叉聖手卻不以為然地說:“那今天下午來的那個紅衣少女,為何不說是找許格非,而說是找一位女同伴呢?”


    話聲甫落,火陽真人突然道:“貧道想起來了……”


    如此一說,全桌人的目光,齊向火陽真人的臉上移去。


    火陽真人則繼續說:“貧道斷定那個許格非,就是女孩喬裝的……”


    話未說完,銀叉聖手已斷然搖頭道:“不,許格非確是一個少年人,據說,跟在他身邊的幾個美麗少女,大都是他的未婚妻!”


    玄婆婆卻更加迷惑地說:“這麽說,來我們這兒的紅衣少女,真的是另一拔前來天山的人了?”


    話聲甫落,那個黑袍道人卻斷然道:“不,就是和許格非一塊前來的那個人少女中的一人。”


    二觀主卻不解地問:“你怎的知道?”


    黑袍道人解釋道:“是天弓幫那位弟兄說的,他說跟隨許格非前去天弓幫的,一共是八個人,其中一個是手執鳩杖的老婆婆,另一個則是白發蒼蒼的駝背老頭……”


    火陽真人聽得目光一亮,因為他突然想起昨天深夜前去支援紅衣少女時的那些人中,果然有那麽一個老婆婆和一個駝背老頭。


    但是,他又突然想到了他和玄婆婆雙雙敗在堯庭葦手下的事,隻得改口道:“今天午後前來的六人中,不是就有一個老婆婆和一個老頭嗎?”


    三個午後接見堯庭葦等人的中年道人,立即同意地點了點頭。


    銀叉聖手突然似有所悟地說:“如果天弓幫的那位弟兄所說的八個人,今天前來的卻隻有六個人,這不正好相符嗎?”


    大觀主緩緩頷首,唔了一聲道:“皮老英雄說的對,這麽說來,她們不但失蹤了許格非,同時也失蹤了一位女同伴。”


    話聲甫落,那個前來報告消息的黑袍道人道:“不過,據天弓幫的老幫主揣測,許格非可能與他的女兒依莉莎嬉私奔了……”


    堯庭葦一聽,頓時大怒,但想想自己的位置,不便為這些別人胡猜的事而動怒,也就忍下去了。


    隻聽那個黑袍道人繼續說:“老幫主依裏維雄原派了他的女堂主麗娃美露,去追迴他前去天山派的女兒……”


    話未說完,火陽真人已迷惑地問:“依裏維雄的女兒去天山派幹什麽?”


    黑袍道人道:“據說是代替那位許格非前去探聽許格非的外祖父被劫的事!”


    如此一說,大二觀主同時震驚地說:“天山派把許格非的外祖父給劫來啦?”


    黑袍道人急忙道:“不是天山派,是瘦柳仙……”


    玄婆婆立即不解地問:“既然知道是瘦柳仙,依裏維雄的女兒還去天山幹啥?”


    黑袍道人正色道:“當時是依莉莎嬉姑娘判斷錯誤,以為瘦柳仙既然是仙,很可能與道派有關,所以就去了天山派……”


    話未說完,大觀主目光一亮,脫口急聲道:“貧道想起來了,那紅衣少女該不會因為我們霹靂觀也是道,所以才前來本觀詐稱與瘦柳仙有淵源,企圖以此詐騙出瘦柳仙的行蹤消息吧?”


    銀叉聖手首先道:“很有可能,很有可能!”


    就在這時,樓梯口又急奔上一個黑袍道人,急步向席前走去。


    火陽真人等人紛紛轉望去,由大觀主關切地問:“有什麽事嗎?”


    剛剛走至席前的黑袍道人,恭聲道:“迴稟師父,前去雙叉會的師弟迴來了!”


    三個觀主-聽,目光同時-亮,脫口急聲道:“快叫他上來!”


    黑袍道人恭聲應了個是,轉身奔到梯口,向著梯下一招手,接著走上來一個身穿藍道袍的中年道人。


    藍袍道人急步走至席前,先向三位觀主行禮,再向雙叉聖手和玄婆婆問好。


    身穿深藍袍的二觀主立即關切地問:“見到雙叉會的龍頭紅飛虎了沒有?”


    藍袍道人急忙恭聲道:“弟子見到了,並將午後發生的情形,也向他作了一個詳細報告。”


    火陽真人關切地問:“他怎麽說?”


    藍袍道人道:“紅飛虎說,半個多月前,他確曾接到瘦柳仙的一封信……”


    大、二觀主同時驚異地噢了一聲問:“信上可是說要來天山?”


    藍袍道人迴答道:“是的,信上還要紅飛虎馬上為他建築一座宅院,他們不準備轉迴霍尼台了……”


    堯庭葦一聽,心中一暢,雖然還沒有找到許格非,但已聽到了瘦柳仙另在此地建立莊院的消息。


    當然,如果知道了瘦柳仙的莊院位置,前去營救長白上人就不難了。


    心念間,卻聽大觀主關切地問:“莊院建好了沒有?”


    藍袍道人立即搖頭道:“紅飛虎說,原來準備建的,後來又決定等瘦柳仙到達天山後.再商議著建……”


    二觀主立即望著銀叉聖手問:“這座莊院建了沒有?”


    銀叉聖手見問,不由有些遲疑地說:“我下山辦事之時,總壇正在挑選水泥工和木匠,有沒有建造,我就不知道!”


    玄婆婆卻迷惑地問:“這麽說,瘦柳仙直到現在還沒有來?”


    藍袍道人道:“是的,紅飛虎正在為此納悶,正準備派兩個人飛馬前去霍尼台探一探!”


    火陽真人不由望著銀叉聖手,懷疑地問:“你看你們龍頭,會不會故意放出瘦柳仙沒有前來天山的消息,而另有什麽打算?”


    銀叉聖手被問得霜眉緊蹙。一陣支吾,似乎不敢遂下斷語。


    堯庭葦看了這情形,心中更加焦急,心想,果真瘦柳仙沒有前來天山,那麽他和胖彌勒逃到哪裏去了呢?


    如果瘦柳仙使的是詐,他又何必在來天山之前,就先派人給雙叉會的龍頭紅飛虎送了封先行建座莊院的信呢?


    心念未完,已聽那藍袍道人揣測道:“根據弟子的看法,瘦柳仙確實沒有前來天山!”


    二觀主立即問:“何以見得?”


    藍袍道人道:“因為當時紅飛虎的神情也很惶急,當他聽說有位紅衣姑娘要找瘦柳仙時,他立即就要隨弟子前來……”


    如此一說,火陽真人等人俱都驚異地噢了一聲,彼此對了個眼神。


    藍袍道人繼續說:“是弟子告訴他,那位紅衣姑娘已經離去,要到明天下午才來,他才打消了前來的念頭。”


    玄婆婆卻遊目看了大家一眼,遲疑地說:“這麽說,瘦柳仙真的沒有前來天山了?”


    火陽真人等人尚未表示意見,藍袍道人已正色驚異地說:“據紅飛虎的揣測,瘦柳仙和胖彌勒可能在來天山的途中就遭了毒手了。”


    火陽真人等人一聽,再度吃驚的噢了一聲。


    玄婆婆卻不解地問:“他們遭了誰的毒手?”


    藍袍道人道:“據紅飛虎說,可能是一個中原極厲害的少年人物……”


    大觀主急忙插言道:“可是叫許格非?”


    藍袍道人立即頷首恍然道:“是是,是叫許格非,聽說瘦柳仙把許格非的師祖給劫來了……”


    大、二觀主和銀叉聖手不由迷惑地問:“方才由天弓幫傳來的消息,被劫持的人不是許格非的外祖父嗎?”


    說罷,又轉首望著方才前來報告的黑袍道人,繼續問:“天弓幫的弟兄,是不是這麽說的?”


    藍袍道人卻正色道:“不,是許格非的師祖長白上人!”


    堯庭葦一聽,心中更加暗恨瘦柳仙,因為他在胖彌勒上長白山將長白上人擄到霍尼台後,便有了逃來天山的計劃。


    更令她可恨的是,竟把長白上人的法號也告訴了天山的紅飛虎,這件事將來傳揚開來,當然會損及長白上人的聲譽。


    心念間,已聽玄婆婆吃驚失聲道:“長白上人,長白上人會是許格非的師祖?”


    火陽真人一聽,紛紛轉首去看藍袍道人。


    藍袍道人立即頷首道:“是的,紅飛虎說,瘦柳仙的信上是這麽說的,應該不會錯的。”


    大觀主也緩緩頷首道:“可能是了,許格非在天弓幫說瘦柳仙劫走了他的外祖父,可能是怕損及他師祖長白上人的聲譽,故意謊說是外祖父!”


    如此一說,銀叉聖手等人紛紛說有道理。


    玄婆婆則解釋道:“我是說,長白上人的武功隻在我們伯仲之間,就算他武功獨到,也不過略勝我們一籌.他的徒孫許格非的武功,又怎的能超凡人聖呢?”


    銀叉聖手立即道:“就是呀,所以老朽就這一點不服氣。”


    大觀主則客觀地說:“也許許格非天資絕佳,秉賦特高……”


    銀叉聖手立即不以為然地說:“哎呀,高也高不了多少,低也低不了一截,差不到哪裏去……”


    火陽真人吃過堯庭葦的虧,心裏有數,他根據堯庭葦的身手,斷定許格非的武功倒真的也差不到哪裏去。


    是以,未待銀叉聖手話完,已望著藍袍道人,關切地問:“當時紅飛虎是怎麽說的?”


    藍袍道人立即道:“紅飛虎似乎很擔心許格非找了去,據他說,許格非的武功奇高……”


    銀叉聖手立即不服氣地問:“怎麽個高法?”


    藍袍道人道:“聽說咱們天山神尼的首傳弟子玄令老怪,曾被他斬斷雙腕,天南秀士被他一掌震傷嘔血,玄靈元君被他廢了一條胳臂,銀衫劍客也在他的劍下吃鱉……”


    銀叉聖手立即輕蔑地問:“誰看到了?”


    玄婆婆也是一個眼高於頂,非常自負的人物,但她經過了昨夜的交手,已經傲氣全逝。


    這時一看,銀叉聖手的神氣,知道他還沒有碰到過真正厲害的人物,因而道:“如果許格非確是長白上人的徒弟的徒弟,這些話聽來當然令人有些懷疑,怕的是這個許格非福緣極厚,雖然小小年紀,但已有了許多奇遇……”


    話未說完,藍袍道人似有所悟地說:“噢,還有一點,聽紅飛虎的口氣,瘦柳仙劫持許格非的師祖長白上人,好像是為了要交換許格非身上的一部秘籍……”


    火陽真人等人一聽,俱都興奮地瞪大了眼睛,齊聲問:“真的?”


    由於這一消息的透露,堯庭葦不但大吃一驚,也更加為許格非和自己,以及丁倩文等人的處境感到焦急。


    因為,嗜武之人視秘籍如生命,甚至不惜犧性生命去得到它,像這等重大而秘密的消息,紅飛虎或是瘦柳仙故意地泄露出來,顯然是一條絕毒之計,隻是她這時,無法集中思維去整理出個頭緒。


    心念間,已聽那個藍袍道人頷首道:“是的,紅飛虎還說,不管是誰得到了那本蓋世武學,便可縱橫天下,稱霸武林。”


    如此一說,火陽真人等人個個動容,人人麵帶驚喜,眼神中充滿了貪婪光芒。


    堯庭葦一看,不由暗罵一聲紅飛虎狠毒。


    但是,就在火陽道人等人神情興奮地一刹那,銀叉聖手竟然一拍桌麵,脫口歡聲道:


    “有了!”


    銀叉聖手這突如其來的一拍桌麵,不但把在座的人嚇了一跳,就是站在席外的大小道人,也都嚇得渾身一哆嗦。


    離著最近的玄婆婆當然更厲害,因而急忙一定心神,有些不高興地問:“你有了什麽?”


    銀叉聖手有些神秘地歡聲道:“許格非那小子的身上不是有套蓋世武學秘籍嗎?咱們已有了弄到手的把握……”


    銀叉聖手頓了一頓,正色道:“明天午後前來聽消息的紅衣少女不是許格非的未婚妻子嗎……”


    玄婆婆立即不以為然地說:“那隻是你們龍頭自己這麽說,至於是否真的這樣,誰又知道?”


    銀又聖手正色道:“至少她們是和許格非一起來的嗎!”


    大觀主急忙頷首道:“根據本觀在天弓幫臥底的弟兄報告,那位紅衣姑娘的確是和許格非一塊前來天山的!”


    銀叉聖手正色道:“這就對了,不管那個紅衣少女正是許格非的老婆也好,一起前來的也好,總之,我們把她們幾人統統逮起來,許格非知道了,他絕對不會不管。”


    玄婆婆一聽,不由冷冷笑了。


    銀叉聖手看得一愣,不由驚異地問:“玄婆婆,你笑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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