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龍也跟著跪在地下道:“爺爺!斌哥哥全為我們胡家堡好,他沒有錯,爺爺要是不能原諒斌哥哥,請爺爺處罰小龍好了。”


    一邊說著,想起死去的父母,不禁悲從中來,索性放聲大哭起來。


    胡龍華這時也是老淚縱橫,一伸手扶起二人道:“唉!你們起來吧!斌兒做得很對,錯的是我。”


    驀地,一支響箭劃空而過,大家同是一驚。


    胡龍華將未說完的話轉為呐呐地道:“難……難道烏蜂幫去而複返?”


    林斌急道:“待我去看看。”


    說著,雙足一點,展開了玄玄輕功,向堡外疾縱而去。


    隻見林斌在空中連翻幾次,才落地麵,已經縱出十幾丈遠近。


    林斌單足一點地麵,騰身又起,幾個起落已出去甚遠。


    屋裏的人正在驚羨林斌神妙的輕功,忽然聽到他在遠處大叫道:“朱伯伯,是你,啊!”來人正是河洛一劍朱劍夫,對疾撲而來的林斌道:“剛才在堡外遇見烏蜂幫幾個魔鬼,受些輕傷,不要緊,我們先見見丁莊主。”


    說罷,施展開踏雪無痕輕功,眨眼之間已然到了眾人麵前。他的腳下不算不快,豈知當他身形甫定,林斌也同時落在他身旁。


    朱劍夫不禁驚咦一聲道:“斌兒你使的什麽身法。竟和我修練數十年的踏雪無痕輕功一樣快嘛!”其實他哪知道林斌如果不存心讓他,早就超越到前麵了。


    斌兒還未及迴答,丁開俊和胡龍華已同聲道:“原來是總鏢頭,快裏麵請。”


    朱劍夫迫不及待地道:“開傑弟沒來嗎?”


    丁開俊驚詫地道:“沒有呀!怎麽?朱劍夫道:“小弟鏢局的事諒來斌兒已對各位說了。”


    胡龍華道:“我們知道一些,而傳聞漢口白沙寺也遭烏蜂幫搗亂,這數月來,烏蜂幫大肆對武林各派挑釁,順其者收並,反對者殺戮。


    泰山派毒蝶、巫山雙煞、湘南排幫均已先後歸附門下,丐幫也有人受其利用。毀在他手下的不在少數,看來江湖上恐無寧日了。”


    朱劍夫道:“這些在下已有耳聞,敝局隻不過是不幸中之一,也沒什麽多大損失,最使我痛心的是小女下落不明。我來此地,適巧烏蜂幫眾人在此铩羽歸去。在下聽他們邊走邊談,說什麽小女已被擄往陝西,恐為毒蜂馬其熊責怪,不敢將人帶往華山,轉向終南山而去。


    開傑弟已是聞訊追去,王一峰也隨後追去。在下因孤掌難鳴,一時又不便到別處邀請幫手,所以來此想請開俊兄賜助一臂。”


    丁開俊毅然答道:“小兄義不容辭,何時起身但聽總鏢頭吩咐。”


    胡龍華道:“那麽,咱們大夥都去。”


    朱劍夫婉謝道:“賊人甫退,謹防重來,老堡主還是不宜遠離,有開俊兄與斌兒小哥倆已足夠了。”


    斌兒急道:“朱伯伯初愈不久,不宜過於勞累,何不休息一晚,明早和開俊伯伯起程,我和明明先走一步?”


    不等朱劍夫答話,一拉明明道:“明明!咱們走!賈亞、汪行你們兩人也跟我走!”


    幾個起落,人已消逝在茫茫黑夜裏。


    林斌、明明二人出了胡家堡沒二裏路,林斌忽停下身道:“明明,我們在這兒等等賈亞和汪行。”


    明明詫異地問道:“咦,怎麽剛才你不等他們,匆匆忙忙地出來,而現在又要在這裏等?”


    林斌笑道:“我早就料到小龍弟弟想和我們一道去,我說走就走明明道:“多一個人,路上不是熱鬧點嗎?”


    林斌道:“不,人少走得快,我們要在到達終南山之前追上敵人,兩天內能將敵人截住最好。”


    他們沒談幾句,賈亞、汪行也趕來了,一人一騎,另外還各帶著一匹馬,林斌和明明立即飛身上馬,四人四騎,疾向終南山奔去。


    他們認為烏蜂幫的人擄著一個人必定不敢走大路,所以他們向小路追去,盡揀荒山僻徑走,而且心急追敵,真是馬不停蹄,日夜趕路,一連三天已將明明累得疲憊不堪。


    這一天,他們正奔馳在伏牛山上,明明好強心切,雖然勞累不堪,仍是一馬當先。突然,明明坐下馬“唏聿聿”一聲嘶鳴,人立而起,幾乎將明明摔下馬來,明明雙腿夾緊馬腹,收緊絲韁,坐馬打了兩個旋轉地定下來。


    林斌這時也從後邊趕來,道:“明明!什麽事?!”


    四人同時縱馬前行,豈知走沒兩步,四匹馬同時“唏聿聿”的驚叫起來,無論怎樣也不肯定前一步,隻在原地轉個不停。


    汪行一皺眉道:“恐怕前麵有什麽古怪,不然不會如此,我去看看。”


    說罷跳下馬來向前定去,未出四五丈,遽然驚叫一聲向迴疾躥。


    其餘三人驚問道:“什麽事?”


    汪行喘了口氣道:“我們快繞道走吧,前麵好多蛇,怕不有百八十條!”


    林斌毫不在意地道:“幾條蛇有什麽怕的?走!你們跟我來。”


    明明急道:“不!我怕,我們還是繞道走吧!”


    林斌掉轉馬頭,繞了一大圈才向山頂走去。


    豈知這次改路前行走不多遠,四匹馬仍是駐足不前,林斌不耐,向三人道:“你們在這兒等我,我去看看怎麽到處都是蛇?”


    說罷將馬韁交給賈亞,展開玄玄輕功,自鞍上飛身麵起。


    在空中,他一式平空三轉折,放眼向前看去,然後輕飄飄落迴原地,搖搖頭道:“奇怪,怎麽這山上滿是蛇和烏蜂?明明,你拿出墨殊來,含在口中,和他們二人在峰上等我,你有墨珠,蛇和蜂都不敢近你們,我去探探到底有什麽古怪!”


    明明被他提醒,即掏出千年章魚墨珠,膽子陡然一壯,於是童心又起,道:“不,我要跟你一道去!”


    林斌搖頭阻止道:“不行,你去必須帶著墨珠才能過去,要是這些毒蜂毒蛇退了下來,他二人跑了也沒處跑,那怎麽辦?”


    明明嘟著嘴不再說話,林斌展開輕功借著山上疏疏落落的樹枝縱上山去,來到山頂放眼一看,不禁咦了一聲。


    隻見山頂十分平坦,中央有幾個人分站兩邊形成對峙,是打鬥,也在談判,四周圍著數以千計的各類毒蛇,圈成一個蛇陣,頭頂上飛著一大片烏蜂,聲勢好不驚人。


    南邊有一個身材高大的老花子,頭發全白,約有六十開外,可是精神矍鑠,手上拿著一雙烏黑發亮的粗筷子,筷尖鉗著一條四尺多長的青蛇七寸,青蛇仍在掙紮,蛇尾打在地上“啪啪”作晌。


    老花子身後也站著兩個花子,其中有一個林斌認識是在信陽騙去丐幫信符的荊大田。


    林斌看見他,怒從心頭起,恨不得立即抓住他,逼迴丐幫信符,再將他打死。可是花子對麵的一個是毒蜂馬其熊,一個是毒蜂的徒弟獨角龍柯橫。


    林斌一掃四周,蛇群中四個黑衣勁裝的大漢分立四方,每人手上拿著一條竹鞭,背上插個大竹筒。


    這時,忽聽毒蜂馬其熊道:“餘兄,你弄死一條蛇無濟於事,隻要我噓叫一聲,千百條毒蛇都會向你們攻擊,我不信你能將他們全部殺死。隻要讓蛇咬上一口,準得毒發身死,頭頂上這些烏蜂其毒不下毒蛇,嘿嘿……我看你還是死心了吧!”


    林斌聽得一驚,原來這老花子就是與癲丐任一飛同輩的鐵筷子餘樂義。看他滿臉奸詐,難怪他覬覦丐幫幫主的地位。不過,因何會在此地?他正在暗地猜測,卻聽餘樂義陰側側地道:“馬兄意欲何為?”


    馬其熊緩緩地道:“隻要餘兄和我攜手合作,憑烏蜂幫和丐幫的聲勢,不難領袖天下武林,要是餘兄不答應,可別怪我馬其熊不夠朋友。不過我還可告訴餘兄,毒蝶羅蓮已與我合作,隻要餘兄答應,我一定幫助餘兄登上丐幫幫主的寶座。”


    餘樂義喜形於色地道:“我不是答應和你合作了嗎?”


    林斌聽得心裏暗罵毒蜂馬其熊野心毒辣和鐵筷子餘樂義的卑鄙無恥。


    隻聽馬其熊又道:“聽說丐幫傳幫信符落在餘兄手中,就請交給小弟,以示信用吧!”


    餘樂義臉色倏然一變道:“信符是我丐幫傳幫之寶,如何能交給馬兄?小弟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馬其熊接道:“我知道,你沒這個信符,就無法取信天下所有的花子,但我說助你得到丐幫幫主的寶位,我自有法子助你成功,你大可放心好了。”


    餘樂義仍是猶疑不決,馬其熊陰險地一笑,威脅他道:“我看在與餘兄是幾十年的朋友才如此委曲求全,不過,我還有要事須趕迴華山,不能再耽延,餘兄如不肯拿出丐幫信符就是沒有誠意,但小弟已將心腹之言相告,說不得請恕小弟無情,隻有殺人滅口。”


    言下之意就要立即指揮烏蜂蛇向丐幫的幾人攻擊,餘樂義臉色大變,連忙說道:“好……好……我答應。”


    說著,伸手人懷掏取信符。


    陡然山下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高聲叫道:“媽呀!這麽多毒蛇毒蜂,駭死人了……啊!這可要了我的老命了,誰來幫幫忙,替我趕走這些毒蜂毒蛇。”


    馬其熊和餘樂義一聽之下不禁暗暗一驚,尤其餘樂義嚇得連探人懷裏的手也拿不出來了。


    林斌可是高興萬分,暗道:“啊!是他,這就好辦了。”


    這時,那聲音愈來愈近,說話時像是在數裏以外,話音已然到了近前。又聽他怪聲怪氣地道:“乖乖!這條小蛇要咬我呢!不行,你可不能咬,你咬我一口,我就上不了山了。”


    話聲未已,山下已躥上一個又矮又醜的老花子來,飄身縱在馬其熊與餘樂義二人之間。


    餘樂義一見來人,連忙長揖到地:“請教師兄大安!”


    來人哈哈笑道:“沒死!沒死!”


    說著一指毒蜂馬其熊道:“毒蜂,你又欺負我們丐幫的人了,這一架我們可非打不成了。”


    馬其熊狠狠地道:“癲花子,今天咱們可得見一個高下。”


    來人正是癲丐任一飛。他點點頭道“好!好!我又找到對手了,來!毒蜂,你先出手。”


    毒蜂馬其熊果然不言不動默默運起功來,癲丐任一飛蹦蹦跳跳地圍著他轉來轉去。馬其熊倏地“噓”叫一聲,毒蛇紛紛向任一飛撲采。


    任一飛手舞足蹈,瘋瘋瘋瘋,但卻將所有補來的烏蜂毒蛇逼得無法近身。


    毒蜂馬其熊見有機可乘,“唿”的一聲雙掌疾伸,猛向任一飛撲來。


    任一飛不慌不忙,沉臂轉身,使出左拳右掌疾迎上去。“嘭”的一聲大響,二人各退兩步,掌風餘勁帶得塵土飛揚。


    旁邊的餘樂義、柯橫等人被他倆的掌勁逼得立足不穩,連連後退,連烏蜂和毒蛇也被逼退至五丈以外。


    眨眼間二人過了四五十招,兩人都是武林中頂尖兒的高手,每一招,極多奧妙變化,而且招招淩厲,式式威猛,看得林斌心下又驚又喜。他在一旁細心的揣摩,尤其癲丐的左拳右掌,較他所施的威力,又不知大了多少倍!林斌看得人神,征征地不知身在何處,陡然,又是“嘭”的一聲,一股剛勁無比的勁風掃過,連五丈外的林斌藏身的大樹也在左右震動。


    樹枝一晃,幾乎將林斌震跌下,他忙伸手抓住樹枝才算穩住。


    忽聽癲丐任一飛呱呱大叫道:“要死了,這次鬼花子可活不成下。”


    林斌舉目看去,不知何時兩人已分開,馬其熊靜立不動,任一飛仍白手舞足蹈對付飛擊的烏蜂和竄擾的蛇群。


    毒蜂馬其熊發現兩人的拳掌勁風迫得烏蜂毒蛇不能近身,二人功力相當,打下去隻有兩敗俱傷,不如隻守不攻,好讓烏蜂毒蛇盡情騷擾任一飛,使他真力耗盡,然後再下手不遲。


    豈知任一飛功力深厚,徒然造成蜂死蛇傷,而任一飛安然無恙,他一邊撲打一邊咒罵道:“沒出息,打不過我鬼花子,驅使這些毒蟲來煩人。”


    林斌暗忖,有癲丐在此,不怕馬其熊加害,撮口一嘯,通知明明等前來。明明在山腰正等得不耐,見林斌上去半天仍沒消息,正為林斌憂心如焚,一聞嘯聲,立即持著墨殊和南偷北盜二人向山上縱來。


    果然,千年墨珠功力神奇,一路上烏蜂、毒蛇紛紛走避。


    一到山頂,賈亞、汪行二人見這場麵驚得作聲不得,明明卻看得雙手鼓掌,高聲叫好。


    山頂諸人都以為是對方來了幫手,馬其熊奇怪這些人怎麽都不懼蜂蛇的?但他們都在聚精會神,不敢絲毫分心注意來人是誰。林斌躍下樹來道:“明明別嚷,不要驚擾鬼花子老哥哥。”


    林斌話一出口,明明和賈亞、汪行三人都“嗬”了一聲。


    癲丐任一飛仍像瘋子一般,舉止滑稽可笑,但在林斌眼裏看來,一舉一動無不暗含無窮拳掌的妙,而一旁的明明卻看得掩嘴嬌笑。


    馬其熊陰險萬分,不管任一飛如何罵人都裝作不聞,一味運功,他打定主意,絕不與任一飛硬拚,非要把癲丐在烏蜂毒蛇環攻之下累死。


    時間慢慢地過去,癲丐任一飛雖然殺死不少烏蜂毒蛇,但因為數過多,殺之不盡,時間一久,癲丐的手腳漸漸緩下來。


    馬其熊以為計謀得逞,陰惻惻地一聲怪笑。


    癲丐任一飛像是急了,手腳雖漸漸緩慢下來,嘴裏卻越罵越起勁。


    林斌心下暗忖:“鬼花子老哥哥恐怕不行了,這時候,隻要馬其熊出手,他非吃虧不可,我得趕去助他一臂。”


    他心念一轉,於是,哈哈笑道:“鬼花子老哥哥,你還會跳舞呀!可得教給我。”


    癲丐一聽知道林斌來了,急道:“小弟弟,我不是跳舞,我被馬其熊害苦了,快來幫我。”


    馬其熊冷哼一聲道:“小子,你還沒死?別走,等我打發了顛叫花再收拾你。


    林斌有恃無恐地道:“老毒物!你別得意,你打得過鬼花子老哥哥?我就等著你來好了。”


    癲丐見林斌盡在和馬其熊鬥嘴,不幫他補殺烏蜂毒蛇,又見馬其熊在林斌的言語刺激下,伸出雙手當頭抓來。


    他連忙功凝右臂全力拍出,“嘭”的一聲,馬其熊退了一步,癲丐卻噔噔噔一連退了三步。


    癲丐身形方才站穩,烏蜂毒蛇又相繼撲來,逼得他不能稍停,口裏亂叫道:“要死了!這次真得死了,小弟弟你再不幫忙,可就沒有鬼花子老哥哥了,嗚嗚……”林斌心下好笑,大聲說道:“鬼花子老哥哥!你師父怎麽教你的,隻教你哭嗎?”


    癲丐忙點頭道:“我不哭,你快來幫我。”


    林斌道:“好!你注意對付老毒物,烏蜂毒蛇交給我。”


    馬其熊本想一舉將癲丐敗於掌下,現聽林斌與癲丐一問一答,暗笑林斌不知厲害,倒要看看他有何能耐,能對付這些毒物。


    林斌飛身上樹,折下一支長約五尺連技帶葉的樹枝握在手中,複又跳下地來,接著發出“呱呱”叫聲。


    群蛇在林斌叫聲中紛紛退後十丈以外,盤臥不動。


    林斌跟著舉起手中樹枝,一招玄玄輕功中的“晴天九迴轉”,升在空中掃打烏蜂,眨眼之間,掃落滿地烏蜂。


    癲丐見林斌輕而易舉地替他解了圍,忘形地鼓掌喊道:“好啊!”


    我隻會打,你會叫呢,這招‘晴天九迴轉’已深得個中三味,是誰教你的?最好再來一招‘淩空六疊起’讓老哥哥看看,是否是神髓?”


    他隻顧讚好,卻氣壞了一旁的毒蜂馬其熊。心中罵道:“這小鬼武功進步太快,若他在此,又奈何不了癲丐了,非得先宰他不可。”


    馬其熊輕輕一躍,撲向林斌。


    癲丐大叫道:“小弟弟留神!”林斌方感強勁壓體,忙改為“平空三轉折”,避開馬其熊這一掌。


    馬其熊一擊不中,人已落地,雙足一點再次縱起,運勁出掌,疾向林斌推去。


    林斌一招未老,順勢一轉,輕易地避開一掌。


    馬其熊二次無功,落地又起,他雖然不會玄玄輕功,可是他功力深厚,縱躍出掌快速無比,一擊不中,接二連三地追撲不休。


    癲丐一旁哈哈笑道:“不中,不中,小弟弟別盡躲呀!還他一掌我教的‘日月無光’,怎不給他嚐嚐?”


    其實林斌有苦說不出,他雖然學會玄玄輕功,到底與馬其熊的功力相差太遠,怎敢和他硬拚?他在空中借著馬其熊的掌風,以及四周的樹木飄來飄去,在別人看來,他還是那麽瀟灑悠閑,但他自己知道,他已快無力支持了。他心裏轉了幾轉,打定主意,看準馬其熊一擊不中落地之時,他也急墜下落,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馬其熊見他落在地上,雙掌修伸,向林斌迎麵抓來。


    林斌心底雖慌,本能地腳下怪步一起,展開歸藏步法,輕易地在馬其熊掌之下飄來閃去。


    馬其熊是恨透林斌了,一個被稱為武林六老之尊,竟奈何不了一個未成年的少年,心底也不得不暗讚林斌確是個百年難見的武林奇才。


    毒蜂每一掌都是具極大的威力,將山頂上砂石擲得漫天飛舞,周圍五六丈的樹枝草木被掃得盡折,一旁觀看的眾人迫得連連後退。


    隻有癲丐任一飛仍然站在原地未動,這時,他又哈哈笑道:“小弟弟啊!你施展的是歸藏神步吧!啊!不行,你可不要氣死毒蜂,他死了,我就沒有打架的對手了。”林斌雖然藉著歸藏神步勉可閃躲,但是時間一長也已上氣不接下氣,岌岌可危,一聽他說,不禁有氣,高聲罵道:“死花子,顛花子,你再不出手,我死了向你師父告一狀,就是不死我也一輩子不見你,有好吃的也不給你了。”


    林斌這一罵把他那瘋顛之態罵掉不少,隻聽他接口道:“好!好!別罵,我出手就是。”


    說畢雙掌齊推,左拳右掌疾向馬其熊胸前打去。


    馬其熊和任一飛是數十年的死冤家,活對頭,對癲丐的功力甚為清楚,遂即舍下林斌,轉身又和任一飛打在一處。


    林斌喘息不已,全身已盡為汗濕,明明急步過來,掏出香帕,替林斌措抹額上的汗水,關切地道:“斌哥哥!你沒事吧!”


    林斌隻搖搖頭,像是累得連話也不想說。


    馬其熊心懷詭詐,城府極深,和癲丐過沒幾招,頓感自己真力較任一飛消耗更大,立即收勢疾退,停身一旁道:“顛花子,本幫主另有要事,今天暫時作罷,留著以後再打。”


    轉身又對柯橫道:“走!”


    癲丐鼓掌笑道:“打不過就跑,哪來這麽多好事,你不打也好,免得今天打死你,以後就沒得玩的了。”


    癲丐這瘋瘋顛顛的話,誰聽了也會忍俊不住。


    此時,烏蜂幫眾人已打開背上竹筒,收迴未死的烏蜂,口中吹起竹哨“嗚嗚”有聲,將未死的毒蛇悉數驅走,隨著馬其熊和柯橫的背後向北退去。


    烏蜂幫眾人一定,癲丐麵對餘樂義及荊大田等人嘻嘻一笑,餘樂義被笑得心裏一慌,連忙又向癲丐行禮,荊大田和另一個花子同時跪地叩拜。


    癲丐道:“我剛才在山下經過,一個小花子告訴我馬其熊在這玩蜂蛇,嚇唬本幫弟子,我想不到是你們,你們不是他的對手,以後不要惹他。”餘樂義俯首答道:“謝謝師兄搭救。”


    癲丐搖頭擺胸地道:“我怕見叩頭蟲,你們快滾。”


    餘樂義得到這句話,向荊大田二人一遞眼色,轉身向南奔去。林斌見餘樂義和荊大田一走,急得大聲喝道:“別走!”


    人已隨著縱起,想攔截餘樂義和荊大田,取迴丐幫信符。


    可是他快,癲丐比他更快,隻見他右手倏伸,已將林斌後衣領抓住,然後嘻嘻笑道:“小弟弟!讓他們去吧,我見了他們就頭痛。”


    林斌急道:“留他們下來,丐幫信符……”癲丐還是哈哈笑道:“信符在你身上,你不拿出來,我不怕你。”


    林斌心急如焚,怒道:“放開我,放開我。”


    癲丐見林斌拚力掙紮的急像,甚覺有趣,林斌被提著後領,離地三尺,四肢一陣亂舞,無奈癲丐在身後,抓他不著。


    癲丐見此情形,笑得前仰後合,聲音嘶啞,明明和南偷北盜站在一旁,看得又是好笑,又是莫名其妙。


    半晌,癲丐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方才止住,一手捧住腹部道:“哎……毒蜂逮……逮不著你…你又掙……不出我的手掌,照這樣……


    算,我比毒蜂強……強多了。哈……”說罷又是一陣大笑,笑得聲嘶力竭才放下林斌。林斌腳才沾地,足尖微點,幾個起落,人已站在二十餘丈外的山脊上,極目四望,哪還有餘樂義等人的影子,為了急著去找尋朱敏,隻好暫將追索丐幫信符之事放過一邊。”


    林斌失望迴來,心中暗忖,信符在癲丐眼中無上崇高,要是他知道我已將他們師門信符遺失,說不定顛性一發,連我這條命也得送在他手上,這……還是暫時不說的好。癲丐仍是看著林斌傻笑,明明見他那瘋癲的樣子,早已笑得連眼淚也流出來了,隻有賈亞和汪行二人,強忍著不敢笑出聲來。


    林斌見慣他這忽笑忽哭的瘋樣子,不以為怪,遂向他一指明明道:“鬼花子老哥哥,這是我的明弟弟,明明見過鬼叫花考哥哥。”


    他正準備再說下去,癲丐已大聲說道:“不對!不對!一扭一扭的分明是個女娃娃,怎麽說是弟弟?我最怕女人,你別騙我,他一定是女的。”


    明明氣得雙目圓睜,不打自招地頓足道:“女的什麽不好?你為什麽瞧不起女人?哼!像你這鬼花子,我還不要理你呢!”


    癲丐道:“好!好!我不說這個,我說……”明明心頭一轉,打了個歪主意,指指林斌道:“他是你小弟弟,是不?”


    癲丐道:“嗯!我就這麽一個小弟弟。”


    明明忽問道:“那……你要不要我這個小妹妹?”


    癲丐搖頭晃腦地想,不知明明這話是什麽意思,正在猶豫間,明明,已接著又道:“你不要,我們就走!”


    癲丐真怕明明將林斌帶走,連忙道:“要!要!你們別走。”


    明明道:“好!你教了小弟弟功夫,現在也得教小妹妹功夫。”


    癲丐慌不迭地連連擺手道:“不行,不行,我不能教你功夫。”


    林斌見癲丐急得那個樣兒,有點過意不去道:“明明別捉弄鬼花子老哥哥,咱們坐下來談談。”


    明明道:“不,一個是弟弟,一個是妹妹,怎麽隻教弟弟,不教妹妹?不公平,我不……”癲丐急道:“我……我不是教……他武功,我是賭……賭……輸的。”


    明明道:“好!我也和你賭。”


    癲丐雙眼圓睜,濃眉上揚,望望明明,又望望林斌,半晌忽哈哈一笑道:“好!好!上次賭輸了,我整整地想了兩年,就想不出小兄弟是怎麽贏了我的。今天碰上了,正可再較量、較量,現在和你賭也是一樣,小妹妹,你說,咱們怎麽賭?”


    明明想了一下,見地下有許多鵝卵大小的石子,遂靈機一動,道:“咱們來比堆石子吧!看誰堆得高。”


    說著,一邊隨手撿拾石子一邊又道:“最底層隻許擺四個,然後一層一層地向上堆,看誰堆得高。”


    癲丐聽罷鼓掌說道:“好!好!有意思,小妹妹,你先堆吧!”


    明明也不推讓,小心翼翼地撿起石子,在地上擺了四顆,每顆相距約寸許,慢慢一顆顆堆在上麵,一直堆到七層再也放不上去了,這才對癲丐說道:“我堆了這麽高,現在看你來堆。”癲丐嘻嘻哈哈地抓起石子就擺,哪知堆石子要有耐心,須一顆顆試,試好了再放上去,癲丐哪有這種耐心,堆到第三層,一顆放上去,一顆掉下來,連第二層原已擺好的也滾散了。


    一次、兩次、三次、五次,他都沒法堆到第四層。明明在一旁笑道:“鬼花子老哥哥,你輸了吧?”癲丐急得滿頭大汗,急道:“不算!不算!再堆一遍。”


    明明道:“好!就讓你再堆一次,如果再堆不起來,你就算輸了!”


    癲丐也不答話,默默地端詳了一陣,左手捏著最底層的一顆石子,憑數十年的內功修為,將內力傳到最上一層石上,使石子發出一股無形的吸力,然後一顆顆地堆砌上去,一直堆到七層高,頂端已隻能容放一顆石子,再沒間隙,但他隨手放去,竟一顆疊一顆,放了十幾層。


    明明看得呆了,小嘴一嘟,隨手掃散自己所堆的石子道:“好,算你贏!我不學你的功夫就是……。”


    癲丐高興得手舞足蹈,怪聲怪氣地道:“哈哈……我贏了!我贏了!哈哈……”林斌見癲丐像小孩一樣的瘋顛癡態也不禁咧嘴笑了。


    明明見此情形,氣得一跺腳道:“好,你們都瘋了,我走,我不跟你們這些瘋人在一起。”


    說著人隨聲起,就向山下縱下。


    陡然“唿”地一聲,癲丐已縱到她身後,伸出又髒又黑、瘦骨嶙峋的手,將她後領抓起向上一提,哈哈笑道:“小妹妹,不要跑呀,來!咱們再來賭。”


    明明急道:“你瘋了?放開我!放開我!”


    癲丐笑道:“我不放你,我贏了,我真高興!謝謝你輸給我,來,我教你幾手功夫。”


    林斌這時和賈亞、汪行也趕過來,站在一邊靜看這老瘋歪纏。


    明明聽說癲丐自願教她武功,自是高興萬分,忙道:“你要教我武功,先放開我呀!”


    癲丐一鬆手放開明明,高興得咧著嘴笑個不停。


    明明道:“鬼花子老哥哥!你別笑了好不好?要是隻管笑不教武功,我可走了。”


    林斌也道:“鬼花子老哥哥,你既已答應,就快些教給她吧!”


    癲丐笑容立斂,莊重地道:“對!我先教功夫,教完了再笑。”


    林斌看了賈亞、汪行一眼,心想癲丐教她武功,自己三人不應在旁,以避嫌疑,隨向癲丐:“鬼花子老哥哥,你教明明武功,我和賈亞、汪行走在前麵山上等候,明明!學會了,你快趕來。”


    明明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當下點頭應好。


    癲丐道:“小兄弟先別走,誰耐煩教人,你們兩個一起學,她學不會你再教她,他們兩個我看著有點賊頭賊腦的,我就怕他們偷我東西。”


    賈亞、汪行二人被說得尷尬十分,望了望這江湖人人尊敬的癲丐,隻得默默地走去牽馬,準備離去。


    林斌怕二人臉上掛不住,忙接口道:“這樣也好,追人更為要緊,你二人先追下去,我們隨後就來。


    二人答應一聲,即上馬向終南山追去。


    癲丐待二人走後,便命林斌、明明就地坐下,隨手摘下兩支樹枝,用手一陣亂拆亂削,不一會做成三支筷子,分給每人一支。


    二人一看,見手上這支癲丐用手削成的筷子竟是光滑異常,不禁暗暗欽佩癲丐功力精湛。


    這時癲丐已一收瘋顛之態,一舉手上筷子對二人道:“我教你們一手餓鬼三式。”


    林斌心想:“這名字好難聽,天下哪有如此難聽的武功名稱?”明明也是暗暗忖道:“師父曾說當今各門派的武功,可沒聽說過有餓鬼三式,別讓這癲花子給冤了。”


    心中電轉,口裏遂道:“這麽難聽的名字,我不要學。”


    癲丐一聽雙眼圓睜,大聲說道:“不學不成,我已說出來了,你們就非學不可!”明明也大聲迴道:“我不學,就不學。”


    癲丐忽雙手捧麵,嗚嗚哭道:“師父啊!我說教他們武功,他們都不肯學,違背你老人家的訓示,說到做到,徒兒真該死。嗚嗚……”他邊哭邊說,樣子很是傷心。


    林斌心中甚覺不忍,遂向明明遞了個眼色道:“鬼花子老哥哥,別哭了,趕快教吧,我們等著學呢!”


    癲丐一聽,旋即破涕為笑,天真地道:“真的?我教你們這一手餓鬼三式名字雖然不好聽,但卻是丐幫武功的一絕,丐幫最精絕的武功是什麽,你們知道不?”


    明明抿嘴笑道:“我知道是窮拳掌。”


    癲丐雙手一擊,高興地道:“對,左拳右掌最厲害,另外還有一種筷子功,雖沒拳掌功厲害,可是招式卻精妙非常,並稱丐幫雙絕,現在我教給你們的,是筷子功裏的三絕招,也是筷子功全部精華薈匯萃的三招。”


    他略微一頓,接著又道:“這三絕招因為看起來像是個餓鬼搶東西吃一般,不但要快,而且還要準,你們看著。”


    說罷,右手候伸,兩支筷子點向明明雙眼,出手看似極慢,實際快如閃電,明明見筷子點來,頭部向左一閃。


    明明的武功已可算是二流好手了,反應不算不快,可是她避得雖快,兩支眼睛的眼皮還是讓筷子輕輕點上了,明明駭得花容失色,要是筷子再向前伸分毫,明明雙眼就得成了兩個窟窿。


    癲丐正色地道:“這一招叫做‘餓鬼叉魚頭’。”


    明明羞怒交加,立即迴道:“你才是魚頭呢。”


    癲丐不理她,轉對林斌道:“小兄弟,留意你的左手腕。”


    說罷,雙筷疾向林斌左手腕夾去。


    林斌見筷子夾來,急忙沉腕翻掌,意欲將攻來的筷子劈落。


    癲丐又道:“這招是‘餓鬼夾雞腿’”


    林斌心中又氣又好笑,暗暗付道:“這兩招招式既陰損,招名又缺德,弓幫的人怎會想得出來的?八成兒都是餓瘋了。”


    但聽癲丐又道:“你們注意手中的筷子。”


    說罷,筷子向明明右手掃去,眨眼間又轉向林斌右手,二人隻覺眼前一花,手中筷子已一被撥掉地上,一被挑飛半空。


    癲丐得意地道:“這是第三招,叫作‘餓鬼揀殘肴’,撥中帶挑。”


    他從頭演練起,邊比劃邊講解,最後說道:“第一招‘餓鬼叉魚頭’,不僅取人雙目,還可以點敵人穴道;第二招‘餓鬼夾雞腿’,可以夾敵人手腕,也可以鎖敵兵器,更可以鉗暗器,無事時,你們可以夾飛在空中的蒼蠅來練習。”


    林斌心中“哦”了一聲,暗道:“幾年前,在武當見鐵腳萬道力用雙筷子慢條斯理地鉗死烏蜂,原來就是這一招。”


    癲丐繼續又道:“第三招‘餓鬼揀殘肴’連撥帶挑,專門撥打敵人兵器。現在教完你們了,鬼花子肚子也餓了,你們快想辦法給我填飽肚子。”


    明明此時學會這門絕技,心下高興萬分,牽過自己的坐馬,對癲丐道:“鬼花子老哥哥!我請你吃最好吃的東西,你騎我這匹馬,我和斌哥哥騎一匹,到前麵市鎮飽吃一頓。”


    癲丐哈哈大笑,身子一晃,人已落在馬背,可是他不是騎,是躺,兩支腳環扣馬頸,身子平躺馬背,雙手環墊項下,手背輕按馬臀,那匹馬兒“得得”地就向伏牛山下走去。


    林斌蕪爾一笑,明明笑罵道:“這顛花子,睡覺騎馬也沒個人樣。”


    兩人共乘一騎隨後追去。


    三人兩騎下了終南山,不須多久,已來到商南。商南是個山城,隻有一家像樣的飯店,三人來到門口,癲丐仍是“唿嚕唿嚕”地熟睡在馬背上,惹得沿路的人驚奇不已,明明首先跳下馬來,上前一推他道:“老哥哥,到了,下馬吧!”


    癲丐像是沒聽見一樣,明明見他仍是不醒,用力再推,“叭噠”一聲,癲丐已滾落地上,敢情一點也不覺疼痛,揉著兩隻惺鬆的睡眼,嗬欠著道:“這是哪兒?我還想睡會兒呢!”


    明明抿嘴笑道:“你睡吧!我們吃可不等你嗬!”癲丐聽到吃,“唿”地一聲立起身來,就往屋子裏闖,口裏不住地道:“好!好!有吃的就成!”


    三人坐定後,吩咐店夥拿來二斤大曲酒和許多下酒菜,癲丐兩手並用,一手端酒,一手抓肉,大口大口地往肚裏吞。林斌和明明吃得很少,不一會兒都吃飽了,兩人坐在一旁看著癲丐那付吃相,不禁掩嘴而笑。


    半晌之後,林斌心急早些趕路,當下對癲丐道:“鬼花子老哥哥,別吃了,咱們得快些上路,好趕去救人。”


    癲丐雙眼一翻道:“你救人是你的事,關我鬼花子屈事?”


    林斌道:“這裏沒好吃的,前麵商州地方大,吃的東西又好又多,你要幫我,我請你吃更好的。”


    癲丐邊吃邊道:“好!我幫你,但是我才吃得半飽,如何趕路?你心急,你們倆先走,我隨後趕來。”


    林斌也不理會,扔下一錠銀子,和明明一人一騎先走了。


    這裏已經進入終南山,周圍數百裏,林斌不知敵人藏在何處,和明明兩人在山裏亂闖了一整夜也沒有絲毫頭緒。


    明明道:“斌哥哥!終南山這麽大,咱們亂闖,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前麵有座高峰,不如上峰頂去,也可以看得遠些,少跑許多冤枉路。”


    林斌依言照著明明指的高峰奔去,二人縱馬而上。來到蜂頂,才知這峰還不算最高,林斌正在四周眺望,明明一指兩峰間的山穀道:“斌哥哥!你看那下麵是不是有人?”


    林斌放眼看去,山腰像是有三四個人前後向山穀奔下,林斌跳下馬,一拉明明道:“咱們下去看看,這邊山路不好走,馬先留在山上算了。”


    二人展開輕功一陣疾奔,來到剛才發現人影的地方,但反而失去了追躡的蹤跡。此處是一個凹進的山腹,四周樹木茂密,人在山腹之內,連兩丈外的景物和山腳都看不見。


    林斌沉思片刻,向明明說道:“咱們還是先下穀底看看再說。”


    他們還未下到穀底,已聽下麵有人聲、兵刃撞擊聲隱隱傳來,那聲音雖是很低,但卻很像是長臂猿丁開傑,林斌拉緊明明的手,人便如隕星一般直向穀底落去。


    此時穀底正有五個人分作兩起拚鬥,長臂猿丁開傑單劍獨鬥一個使刀的漢子,賈亞、汪行二人合鬥一個使雙鉤的大漢。


    林斌看清之後,因怕落個以多為勝的罵名,遂從腰際取出癲丐做給他練功的筷子,高聲說道:“丁伯伯!你休息一會兒,讓我來試試剛學的餓鬼三式。”


    丁開傑一聽是林斌來到,精神不由一振,急忙答道:“斌兒!你別管我,快救敏兒要緊,她在對麵蜂頂。”


    林斌聽說無暇答話,疾向對山縱去,他剛越過穀底,突聽賈亞急唿道:“背後暗器!”


    同時,林斌也聽到背後暗器破空之聲,急忙左足一滑,一個疾轉,眼見一道白光已臨麵門,頭部向左一偏,微退半步,暗器擦耳而過。


    他身形方才站穩,驀地又見兩點銀星分向左右肩井穴打到,疾似流星,較前更快。他不慌不忙上身徽側,右手疾伸,兩支筷子一晃,“篤”地一聲,已將一支鋼鏢鉗住,他第一次嚐試餓鬼三式就輕易地鉗住敵人暗器,心中更是高興。


    他右手順勢一甩,使出一招“餓鬼揀殘看”,“唿”的一聲將鋼鏢甩出,打向撲來的敵人。發鏢追來的正是與南偷北盜打鬥的漢子,他見林斌上山救人,急舍下南偷北盜來追截林斌。


    此人陰毒萬分,悶聲不響發出鋼鏢,可是他萬萬料不到林斌敢接他的暗器,更想不到林斌會將鋼鏢奉還給他,他來勢既急又猛,而且距離又近,眼看暗器臨身無法避開,“啊呀”一聲,鋼鏢打中肩頭,人也倒在地下。


    林斌想不到如此輕易就將敵人打倒,反而怔在當地,忘了上去救援朱敏。


    明明一聲驚叫道:“這人怎麽啦?”


    林斌一聽忙急步上前,見明明正在那兒以奇異的眼光看著地下的人。


    林斌見他並非傷中要害,但是卻腦漿進裂,心想必是鋼鏢喂毒,中後萬無生理,為免死前受辱,故一鉤打在自己天靈蓋上,倒地死去。


    林斌伸手捏著鋼鏢尾穗,拔起那隻鋼鏢,見鏢身毫無血漬,隱泛藍光,林斌搖搖頭,皺眉說道:“好險,用這種歹毒暗器,連他自己也沒有解藥,怪不得他要自裁了。


    明明拉過林斌持鏢的手腕,望了鋼鏢一眼道:“斌哥哥!你這手餓鬼三式學得真快,要不是癲丐教會你這三招,你用手接鏢,那可就糟了。”


    林斌心急朱敏安危,手中抓著鏢穗向明明道:“快走吧!咱倆還是找人要緊。”


    疾奔如箭,眨眼已到峰頂,身形方位,耳邊聽朱敏哭罵之聲,林斌循聲看去,不禁兩眼噴火,血脈責張,恨得咬牙切齒,怒聲喝道:“王一峰,你找死?”


    王一峰正將朱敏按臥石上,一手去解朱敏上衣,欲圖非禮。他聞聲迴頭,正好一點寒星撲麵飛來,連忙上身後仰,怎奈為時已晚,啊了半聲,一支鋼漂正好打在耳根之下,接著撲通倒在朱敏身旁。


    朱敏見救自己的竟是朝思暮想的斌弟弟時,本該內心高興才是,可是此時此地,一個少女怎願將受人欺淩的醜態落在他的眼裏?縱然未曾失身,但也羞憤欲死,所以她隻叫了一聲斌弟弟,便嗚嗚地大哭起來。


    這時,明明也已來到眼前,她發現王一峰死在一旁,手指著王一峰的屍體道:“斌哥哥!我師哥是你殺死的?”


    林斌一看明明毫無表情的臉,忙道:“明明!對不起,我看在你份上本不想殺他,是他找死,做那天人共憤的事,我心急之下,錯手打死他的。”


    明明兩眼望著天,像是想什麽難以解決的問題,半晌才輕輕自語道:“也好!這種無恥的人死了也好,我不怪你。”


    林斌也有些黯然道:“你勸慰敏姐姐吧,我把他埋了。”


    當朱敏知道明明是女扮男裝後,胸中不禁升起一種無名的妒火,又見二人態度親密,心中更不是滋味,滿腹委屈無處宣泄,她強忍著眼淚,挺身站起,蓮足輕點,就要向山下撲去。


    林斌聞聲迴顧,兩個起落,人已落在朱敏身前道:“敏姐姐,你到哪兒去?”


    她淚水已如泉湧,強抑悲哀道:“你管我!”


    林斌道:“你怎麽又哭了?”


    他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忖道:“怎麽敏姐姐如此恨我?”


    此時明明也跟了過來,默默地站在一旁,敢情她年紀小些,心底較為單純,又一向跟著喜怒無常的師父,缺少人類的愛,她隻希望多一兩個哥哥姐姐相處,哪會想到男女間竟是不容他人插足呢?正在此時,突地山下傳來一聲厲嘯,嘯聲尖銳高昂,令人毛骨驚然。三人以不同的心情向山下看去,觸目所見卻是長臂猿丁開傑、妙手神偷和妙手空空三人正向山上奔來。


    .丁開傑一眼看見三人,一顆心才放了下來,正想說幾句安慰的話,朱敏已縱身撲到丁開傑懷裏,失聲哭道:“丁伯伯,徐子貴,他…你要殺死他。”


    丁開傑還未及說話,背後已傳來一個冷酷無情又甚為憤怒的聲音道:“誰幹的?殺死我徒弟的人快站出來。”


    眾人抬頭一看,毒蝶羅蓮姥姥已站在王一峰屍體旁邊,是故全被駭得怔在當地。


    羅蓮姥姥看見明明和林斌,一指林斌道:“你又勾引我的徒兒,待我料理完大弟子的仇怨再收拾你。”


    說著,轉對明明道:“明明!是誰殺死你師兄的?”


    明明一見她就心驚肉跳,呐呐地道:“我……我……”羅蓮姥姥不待她再說下去,轉對丁開傑道:“是不是你殺死我的徒兒?你說!”


    敢情她以為丁開傑是在場諸人中武功最高的人,能殺死王一峰,除了丁開傑別無他人。


    林賦心想,人是我殺的,別讓丁伯伯代我受過。遂即高聲答理:“人是我殺的,你待怎樣?”


    羅蓮姥姥雙眼一瞪,不信地道:“哼!你還沒這份能耐,明明!你說,是不是他殺死你師哥的?”


    明明期期艾艾地道:“不……不是……”羅蓮姥姥追問道:“那麽是誰?”


    明明如何答得出口?木呐了半天,也沒說出是淮來。


    羅蓮姥姥一眼瞥見汪行手中拿著王一峰的軟鞭,怒道:“軟鞭在你手上,你先拿命來。”


    右手倏伸,五支手指形如蓮花,疾向汪行胸前死穴抓去。林斌知道泰山派蓮花指厲害,要是汪行被她抓著必無生望,急忙大喝道:“毒蝶,你別亂傷人,為何你不敢找我?”


    林斌說著飛身上前,使出丐幫左拳右掌,右掌迎向毒蝶的蓮花手,左拳打向毒蝶的肩頭。


    羅蓮姥姥意想不到林斌來勢如此之快,隻覺一股威勢極大的勁力壓體,心下暗驚,伸出之手原勢不變,蓮花指改掌拍出,同時沉肩側身,避開來掌。“嘭”一聲,兩掌相觸,毒蝶原地未動,林斌卻噔噔噔退後五步才穩住校。


    毒蓮這一試,已知林斌武功非自己想象中的低弱,冷哼一聲道:“小子果然了得,難怪我徒弟死在你手上,你就拿命來吧。”


    雙手晃動,幻出萬朵蓮花,疾向林斌撲去。


    林斌自知功力尚淺,非其敵手,忙使出歸藏神步,步法詭異,身形飄忽,隻是一味閃躲。毒蝶乃江湖六老之一,蓮花指竟沾不著一個未成年的娃兒,老臉上如何掛得住?當下一收雙手,靜立不動。這種以靜製動的戰術,林斌的歸藏神步毫無辦法,遂也立在毒蝶前麵一丈之處,蓄勢以待。


    毒蝶成竹在胸,慢慢一步步地邁向林斌,林斌一步步地後退,五步、七步、九步,林斌偷眼一瞥兩旁,知自己背後就是懸崖,再退幾步,非被逼落崖底不可。


    林斌想憑神步的玄妙與毒蝶異向而處,腳下一動向左滑步,進身要繞過毒蝶身邊。豈料毒蝶早已洞悉林斌之意,不待林斌進身,右掌揚處,狂風驟起,疾勁地卷向林斌,林斌忙不迭滑步閃身,改向右邊繞去。


    她見林斌改向左邊,仍是身子不動,左臂微抬,又是一掌劈出,帶著滿天灰沙,疾向林斌卷去。


    林斌二次被阻,腳下一點,施展玄玄輕功淩空拔起,要從毒蝶頭上飛過。


    毒蝶右掌猛揮,一股宏渾的掌風向林斌擊去,林斌萬想不到毒蝶出手如此之快,要想閃躲已是不及,迫得雙掌拍出,想藉毒蝶掌風施展平空三轉折絕技,繞過毒蝶側麵。


    林斌雙掌與她掌風相觸,雙臂發麻,胸口沉悶,竟是無力轉身,“唿”的一聲,人已被掌風掃飛,就如脫線的風箏向懸崖之下落去。


    旁邊眾人驚唿一聲,除了明明外,紛紛持著兵刃撲向毒蝶,他們眼看林斌喪生毒蝶掌下,已不顧本身利害安危。


    毒蝶大喝一聲,各人隻覺心頭一震,耳鼓嗡嗡作響,這一聲河東獅吼將眾人全部鎮住。


    毒蝶冷哼一聲,望著明明道:“你這吃裏扒外的小蹄子,串通外人害死師兄,今天我將你逐出泰山派門外,跟那小子到崖底去吧!”


    說罷跨前兩步,右臂緩緩拾起,明明已駭得臉無人色,本能地退後兩步,隻要毒蝶輕輕一掌,她非步著林斌後坐落下懸崖不可。


    說時遲,那時快,正在此千鈞一發之際,驀聽一個洪鍾般的聲音喝道:“住手!”眾人聞聲驚顧,赫然癲丐站在背後一丈之處,他緩緩說道:“你害死我的小弟弟,還想害死我的小妹妹,不行,我不答應。”


    毒蝶心下道,這花子來了,今天的事可不好辦,還是先用話擠走他,才能收拾其他的人。當下高聲說道:“顛鬼,誰叫你來這兒多事?難道我懲罰本門弟子也要你來過問?”癲丐將頭一歪想了一想道:“不對,你將他逐出門牆已非你泰山派的人,我鬼花子就要過問。”


    毒蝶遂硬著頭皮改口問道:“顛鬼,你待怎樣?”


    癲丐哈哈笑道:“你害死我的小弟弟,我本該要你即時償命,但我鬼花子最怕和女人打交道,我也不和你鬥,將來我叫這兩個小妹妹……”說著,一指朱敏和明明二人又道:“向你索命,你給我馬上走。”


    毒蝶心中電轉,故作不屑地道:“老婆子本不想放過你這顛鬼,既然你說異日要這兩個女娃娃找我報仇,我就看你有何本領教出她們絕頂武功,敢和我老婆子過手,今天暫且放過你。”


    說罷,人已消失在來路的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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