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仇乳虎出柙,銳不可擋,身負娘親血海之仇,雪地長征來此天寒地凍的西藏。


    眼前雖然並非元兇鬆雲和尚,卻也是一丘之貉,天仇要一層瑜叔所傳“鐵劍屠龍十八招”,以試試手上“湛玉寶劍”是否鋒利?


    方瑜見天仇手握寶劍,橫身過來,心念不禁倏然一轉道:“眼前雖非強敵元兇鬆雲番僧,亦不妨一試仇兒這孩子,自己所傳授之學,是否可以迎敵?”


    方瑜有了這樣想法,就退下一邊,道:“仇兒,要小心迎敵!”


    胡天仇雖然經翠竹書生方瑜武藝傾囊相傳,可是這孩子服下“雪蓮太乙錠”後,跟他妹妹佳蕙,此二小洗髓伐骨,一身資質已與前迥異。


    是以,胡天仇所展使的武技,已備有一甲子內家修為的功力。


    昭遠寺大方丈克羅希,見橫裏鑽出一個看來年紀還不到二十歲的男孩子,手上握著的倒是一把金芒熠熠的上好寶劍。


    他戟指叱聲道:“呸,你這個小鬼,乳臭未幹,想要在咱活佛手下討個超渡?”


    胡天仇道:“禿驢,小爺不跟你嘴皮上作輸贏,看劍!”


    劍花一繞,一招“金盤進鯉”,“刷”的一聲,劍尖向番僧克羅希當胸指來。


    克羅希發現對方,雖是一個年紀不到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卻是步法迅疾,劍招神奇,急急吸胸凹腹,身形霍地向左一展……。


    就在同一個刹那間,一手圍過禪杖,一式“指山罵月”向胡天仇的劍身橫截過來。


    旁邊現戰的烈火星君韋涓暗叫一聲:“不好!”


    如果番僧克羅希這記禪杖,向仇兒截個正著,仇兒雖有仙兵神器的“湛玉寶劍”,吃上番僧硬重兵器,也會把劍磕飛。


    翠竹書生方瑜卻是臉色從容,兩眼炯炯有神,投向兩人場中激戰……。


    “鐵劍屠龍十八招”方瑜昔年學自“黃葉老人”,而後再把這套劍法傳於胡家二小,顯然他知道這套劍法的進退之處。


    胡天仇不慌不亂,一沉腕把,一式“金絲垂釣”,劍尖一垂,易上為下,反向番僧克羅希的手腕要害處,截斬過來。


    這一招連削帶打,乃是“鐵劍屠龍十八招”中一式精華之處。


    克羅希大吃一驚,霍地向下一挫腰,怍“怪蟒翻身”之勢,竄出五六步遠。


    番僧去而複返,單臂一掄,杖帶勁風,招演“潑風盤打”直向敵人斜肩帶背敲了下來。


    胡天仇挫身縮頭,一式“鳳凰展翅”,身形閃挪之際,貼地如流,由禪杖下鑽了過去。


    隻見他連人帶劍,又是一招“玉女投梭”,直刺番僧的軟肋。


    番僧克羅希連忙一迴禪杖,“叮當”聲中,把寶劍架住。


    一僧一俗,各展身手,劍杖交擊,金鐵交鳴聲中,不絕的迴響,你來我往,展開了一場激戰。


    眾人恪守江湖道義,雖然處於敵對,雙方隻是觀戰,並無一人上前助拳。


    佳蕙挨近奕琮身邊,悄悄間道:“琮哥,韋哥這套劍法怎麽樣?”


    奕琮一點頭,道:“不錯,威猛有力,變化無窮!”


    班奕琮說出此話,言出由衷。


    不過他知道:“鐵劍屠龍十八招”固然是威鎮武林的秘門絕技,而天仇麵對番僧這把沉重的禪杖,能連綿不絕的使出銳厲劍招,卻是歸功於天仇有他充沛的內家功力。


    一個十八歲的男孩子,會有這等雄渾無匹的內家功力,那是由於服下梵穀上人所賜稀世珍品“雪蓮太乙錠”之故。


    一粟道長古侃,對湘西蒲雲山一代俠聖梵穀上人,來臨安“校尉總管府”現相,賜下“雪蓮太乙錠”給胡家二小飲服之事,已聽麽弟韋涓談起過,是以看到眼前這幕激戰場麵時,心裏不禁感慨萬千:“一雙人海遺子,會有此不可思議的奇遇,那該是天賜造化了!”


    胡天仇連演“鐵劍屠龍十八招”劍法,但見劍光夭矯,宛似一條金龍翩空騰遊,揮揮霍霍,聲勢逼人!


    一片寒芒閃處,進如饑鷹餓虎,退如駭鹿脫兔,把番僧克羅希卷了個風雨不透。


    番僧克羅希,一身武技也不能小看,手上禪杖展開“達摩杖法”,翻翻滾滾,遠攻近拒,杖頭杖身,劃出唿唿勁風,將胡天仇的一把“湛玉寶劍”架住。


    兩方這一動手,彼此交往,已走了三十餘迴合,不分勝負。


    然而胡家二小之一的胡天仇,此刻不但愈戰愈勇,大有氣吞山河,壯誌淩霄之勢,他手執“湛玉寶劍”迎敵,心念卻在一陣閃轉:“敵人不過是‘戈瑪拉寺’先頭一個鼠黨,我天仇如果連如此一個番僧都勝不了,還說什麽赴大雪山,去攻打“戈瑪拉寺?”


    胡天仇心裏有了這樣想法,一挫鋼牙,連演“鐵劍屠龍十八招”中淩厲劍招……。


    劍花一繞,一招“金蜂擷蕊”,蕩開禪杖,劍如長蛇,朝向番僧胸部直刺過來。


    克羅希連忙一提杖,使個“黑虎撲地”的招式,橫杖去格。


    胡天仇化實為虛,劍身一縮,避過杖身,“嘶”地冷芒一響,反向番僧小腹直挑過來。


    番僧克羅希頓時慌了手腳,急急使出“平步青雲”身法,身形拔起。


    胡天仇服下“雪蓮太乙錠”後,穎蕙過人,悟性異稟,他能將瑜叔所傳授的“鐵劍屠龍十八招”,更來個創新變化。


    倏地長嘯一聲,飛身縱起,拔高六尺。


    身子急旋,劍風繚繞,一個“大風車”身法,劍走如電,點咽喉,掃胸膛,掛兩肋,更銳如矢,向番僧連綿不絕而來。


    旁邊觀戰的翠竹書生方瑜,劍眉微軒,一聲輕“哦”,心裏暗暗稱奇不已:“仇兒投向番僧這一式,‘鐵劍屠龍十八招’中,並無此一招!”


    佳蕙走向方瑜這邊,一嘟嘴,道:“瑜叔,不來了,你偏心、藏私,剛才仇哥出手的那一招,你就沒有教過我!”


    方瑜心裏也正在嘀咕稱奇,給佳蕙這一問,迴不出話,隻有苦笑起來。


    其實,胡天仇此刻所施的招式,正是班適齊獨步武林的晃身幻三人“形影百變”輕功身法的演變。


    眼前演變,快速無倫,番僧克羅希閃避不及,暗叫,一聲:“不好!”


    這是胡天仇宅心仁厚手下留情,對方並非元兇鬆雲和尚,是以劍鋒一偏,一響“嘶”的聲音,鬥大的禿頭,掃掉一片浮皮,鮮血直冒出來。


    克羅希嚇得一身冷汗,忙不迭急拖禪杖,側身向外一跳。


    胡天仇並未再下絕招,乘勝追擊,騰身一躍,收住劍式。


    這孩子十分知禮,還向克羅希抱拳一禮,道:“承讓了!”


    克羅希沒有迴禮,伸手急急摸到禿頭頂上,發覺隻是一片輕微之傷,心裏慚愧不已。


    大方丈敗落退迴,二方丈哈裏已經沉不住氣,一晃厚背紫金刀,飛身而來。


    他一指胡天仇,道:“尊駕劍法果然高強,剛才我家大方丈已蒙承讓,足見雅量,貧僧見獵心喜,亦想拜領高招,你如果能贏得我手中厚背紫金刀,你我化敵為友如何?”


    胡天仇還未接下迴答,方瑜聽到對方後麵兩句話,走近前含笑道:“在下數人並非想多事,隻是貴寺咄咄逼人,不得不加以自衛,二方丈既然如此說。就由在下陪你數招就是!”


    方瑜挺身說出此話,是怕仇兒遇到一個“車輪大戰”,後勁不足,支持不下。


    現在二方丈說如擊敗他手中厚背紫金刀,能化敵為友,自己數人來大雪山,找的是鬆雲和尚,就不必再豎起新的仇家。


    當然,翠竹書生方瑜已有這個把握,憑自己手上這把竹骨紙扇,相信可以勝過對方的厚背紫金刀。


    就在這時候,一抹身形飛躍而至,是班家姊弟中的弟弟奕琮。


    奕琮向方瑜躬身一禮道:“瑜叔,這位昭遠寺二方丈,就讓琮兒領教幾手高招!”


    方瑜見班奕琮過來,並不感到意外,年輕人不但好奇,而且好勝心亦強,剛才仇兒敗退番僧克羅希,顯然奕琮也要一試身手,看看康藏大漠武林中人,身懷之學究竟如何?


    翠竹書生方瑜有了這樣想法,是以並不阻止,而且用向胡家二小說話時的口氣,吩咐道:“琮兒,你與二方丈走幾招,不準使用重手!”


    奕琮一躬身,道:“是,蹤兒知道!”


    昭遠寺二方丈哈裏,發現又是個年輕人擋陣,比剛才跟大方丈相鬥的,更是器宇軒昂,神采奕奕,心裏頗不是味道。


    班奕琮轉過身,“金精寶劍”出鞘,向哈裏微微一笑,道:“二方丈,請吧!”


    哈裏一晃身,走中鋒,邁大步,紫金刀揚空一閃,一招“金雞點頭”,直向班奕琮眉心點來。


    班奕琮見這番僧身手不俗,使的竟是中原武林的一套“龍虎刀”刀法,是以一喝聲,道:“來得好!”


    隻見他一仰臉,身形轉處,退左腳,進右步,右手劍訣一揚,一招“天外來鴻”,劍尖反向哈裏的左肋刺了迴去。


    現在班奕琮走的是“太極十三劍”劍法,是一粟道長古侃“太陰門”中秘門絕技。


    過去有“黃衫劍客”之稱的古侃,是昔年“海內五賢”中的老四,跟奕琮祖父班適齊是結義兄弟,也是奕琮的叔公。


    古侃在甘青高原洞穴,搶命相救奕琮,兩人在洞穴中獲得奇遇,古侃又把一身武技傾囊相傳,是以奕琮改口稱古侃為“師父”。


    一粟道長古侃,見奕琮使出本門絕技“太極十三劍”劍法製敵,雙目炯炯,凝神看去。


    那個佳蕙姑娘,原是櫻桃小嘴半張半合,秋水般的雙眸睜得又圓又大,直直地朝向奕琮這邊看來。


    剛才她哥哥天仇激戰昭遠寺大方丈克羅希,佳蕙還沒有這份神情顯露出來。


    番僧哈裏刀法果然十分厲害,一見奕琮劍尖刺來,袍袖拂處,身形閃晃,刀劃金風,招走“秋風掃葉”,反向奕琮肩膀橫劈麵上,快如閃電。


    佳蕙姑娘纖手掩上小嘴,吐出一響“呀”的聲音來。


    奕琮遊身閃退半步,一式“臥虎當門”,避過了對方淩厲的一刀。


    哈裏叱聲道:“好快的身法!”


    倏即跟著邁進一步,一招“推窗望月”,又向奕琮胸間砍到。


    班奕琮不慌不忙,長嘯一聲,一展“東風洗柳”身法,讓過一刀。


    他劍交左手,劍鋒順勢向後平掃,朝向哈裏右頸削來。


    哈裏急急煞住下垂的背脊,“當”的一聲金鐵交鳴,厚背紫金刀跟金精寶劍撞個正著,鏗鏘聲中濺溜出熒熒耀目的火花。


    劍是寶劍,刀是寶刀,這響“當”聲過後,接著猶有龍,吟鳳噦之聲發出。


    兩人都給吃了一驚,霍地跳開。


    班奕琮一看手中金精寶劍,仍是晶瑩澄澄,分亳無損。


    哈裏也低頭細看自己厚背紫金刀,就在刀尖處,崩了米粒大的一個缺口。


    武家動手,兵刃損折,正是大忌。


    哈裏發現自己紫金刀受損,怒吼一聲,身形暴進,疾若飛鳥,又向班奕琮撲過來。


    班奕琮疾忙扭身,易式變招,用了師父一粟道長古侃所傳劍法之一的“白鶴劍法”來迎敵。


    就在這眨眼之間,雙方已鬥了二十餘迴合。


    二人刀劍,化作一抹青黃二道冷電光流,黃的是金精寶劍,青的是紫金刀。


    兩條身形就像是走馬燈似的,在這庭院中閃晃疾轉。


    翠竹書生方瑜,看到奕琮所施展的劍法,精辟奧秘,威力雄厚,實不在天仇之下。


    烈火星君韋涓,看到奕琮所施展的武技,亦不禁為之連連點頭。


    最緊張的該是佳蕙姑娘,但見她,時而臉綻笑靨,倏然又臉色凝重。她視線還是投向刀劍相搏處,挨近班奕玲身邊,輕輕問道:“玲姊姊,琮哥會不會輸給人家?”


    班奕玲似有所恃,含笑搖頭道:“蕙妹,不會的,你琮哥現在施展的是一套‘白鶴劍’劍法。”


    在庭院觀戰的除了方瑜這邊眾人外,那邊昭遠寺的大方丈克羅希、知客僧葛裏魯以及寺中的一般僧侶,各個屏息靜氣觀戰。


    這些喇嘛和尚,自大方丈敗在天仇之手後,都提心吊膽,留神看自己二方丈,生怕也敗下陣來。


    一俗一僧,蝴蝶穿花似的鬥到四十餘迴合,倏地人影一分,寒光閃射,跟著一聲叱喝道:“撒手!”


    一響“當”金鐵著地聲中,那把厚背紫金刀,飛出丈外,墜落地上。


    番僧哈裏赤手空拳,向後一跳,大聲道:“少俠,且慢!”


    原來二人鬥到分際,哈裏突然用了一式“鐵牛耕地”,刀光一閃,就來截奕琮雙足。


    班奕琮飛身一躍,招走“倒灑金錢”,翻身現劍,直向敵人當胸刺去。


    哈裏慌忙不迭,正要長身橫刀來格,奕琮倏然變招易式,來個“玉女排雲”之勢,劍光下垂,壓住刀背,奮起神力,一按一甩。


    番僧哈裏虎口立時疼痛欲裂,就在掌指一鬆刹那,刀已脫手飛出丈外。


    兩位少俠前後這一戰,昭遠寺中二位方丈,至此已心誠悅服。


    大方丈克羅希,忙舉手道:“各位英雄,小僧有眼不識泰山,剛才諸多冒犯,請裏麵坐……”


    他話剛到這裏時,殿外傳求一片金鍾響聲,有個小喇嘛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這小喇嘛才一入內,就氣急敗壞地道:“師父,不好……‘戈瑪拉寺’的萬真大師已經來到,快快出去迎接!”


    克羅希和哈裏兩番僧,聽了為之一驚,急忙把眾人引入客廳禪房。


    就在方才那尊金剛金蓮寶座下麵,克羅希伸出一手,向金剛所抱的琵琶柄上一按,響起“軋軋軋”數聲,那尊金剛就像活的一般,自動向左移開三尺。


    就在金剛的身後,卻現出一扇約有一人多高,圓形的拱門。


    眾人再也不會想到,這座昭遠寺內竟有這等巧妙的布置,感到十分詫異。


    克羅希道:“現在‘戈瑪拉寺’派了人來,不知有何吩咐,暫時委屈各位到裏麵避一避,貧僧打發來人走後,有心腹之語要告訴各位。”


    翠竹書生方瑜等七人,見大方丈說出此話,相信還有其他情形,就進入金剛背後的拱門內。


    大方丈克羅希又把金剛移向原來位置,不現絲毫痕跡,自覺手腳做得幹淨,才始出去迎客。


    不多時,知客僧已引了一位身材高大,相貌威武的紅衣番僧進來,此番僧就是“戈瑪拉七煞”之一的萬真大師。


    大雪山“戈瑪拉寺”原來並非鬆雲番僧所有,而是向一位喇嘛老方丈霸占下來的。


    鬆雲和尚占下“戈瑪拉寺”後,嘯聚徒眾,廣結綠林,把這座喇嘛廟重新整理一番,同時布置了不少秘密地道:機關羅網,不啻成了銅牆鐵壁。


    那個原來主持“戈瑪拉寺”的老喇嘛,給這個瀚海羅漢鬆雲番僧趕走後,又氣又苦之下,不久也就在異地圓寂歸天。


    至於克羅希和哈裏二人,就是那老喇嘛過去所收下的徒弟。


    鬆雲和尚霸占“戈瑪拉寺”時,二人正在拉薩,知道此事後,立即趕迴和鬆雲交涉。


    鬆雲和尚哪裏會聽他二人這一套,一言不合,就立即跟克羅希、哈裏動起手來。


    這兩個喇嘛,顯然不是有“瀚海羅漢”之稱的鬆雲敵手,在大敗中逃走,就在這裏葛倫布裏地方,做了昭遠寺的主持。


    這兩個喇嘛也是頑強中人物,堅毅之心極熾,二人經過這次慘敗,認為是生平奇恥大辱,矢誌報複。


    於是這兩個喇嘛,也廣招徒眾,日以繼夜,勤練武功,準備時機一到,再和鬆雲和尚算賬。


    可是沒有多久,這風聲傳進鬆雲的耳裏,鬆雲和尚勃然大怒,親自帶了“戈瑪拉七煞”和一班徒眾,趕到葛倫布裏,大舉進攻昭遠寺。


    鬆雲下此一手,那是準備斬草除根,除掉心腹之患,一勞永逸。


    克羅希和哈裏二人,看到鬆雲帶領一夥高手來到,自知石卵不能相敵,來個忍辱負重,帶著全寺僧眾,口宣佛號,來個“請降”。


    這一下,卻出於“瀚海羅漢”鬆雲的意料之外。


    對方已經放棄抵抗,念佛請降,卻也無法再下毒手,來個趕盡殺絕。


    鬆雲接受對方投降,可是立下約法三章……。


    第一,昭遠寺的香火廟產,今後完全歸入“戈瑪拉寺”,昭遠寺的本身,也變為“戈瑪拉寺”的下院。


    第二,兩喇嘛按照紅教規矩,當天立下毒誓,今後對鬆雲和尚永不背叛。


    第三,這兩個喇嘛仍能在昭遠寺擔任大方丈、二方丈之職,寺中執事人員亦不更動,可是需要監視,注意過往的客商,萬一發現到有行跡可疑的江湖中人,立即向“戈瑪拉寺”報告。


    克羅希和哈裏這兩個番僧,也真個忍辱,這些苛刻條件,都完全接受下來。


    “瀚海羅漢”鬆雲跟昭遠寺兩番僧,立下此約法三章後,才始率眾退去……戈瑪拉寺和昭遠寺,早年曾有這樣一段的經過。


    起初數年,鬆雲對此二番僧,還未十分信任,防他們口不對心,立意內叛,是以經常派有戈瑪拉寺的人前來監視。


    這兩個番僧,涵養功夫卻也夠深,對來人一味逆來順受,笑臉相迎。


    日子一久,鬆雲也看不出此二番僧有內叛之意,也就漸漸鬆懈,放棄監視。


    其實,克羅希和哈裏二僧,對鬆雲已恨之入骨,隻是時機未到,隱忍不發而已。


    瀚海羅漢鬆雲是“雪山派”中巨憝,雪山派雖在中原武林談不上實力,卻也有活躍的人物。


    鬆雲過去為了奪劫稀世異寶“精金鋼母”,鋼母未曾到手,卻用銅鈸暗器殺害了一個婦人。


    後來經鬆雲派出雪山派中人,來江南武林臨安一帶探聽事後動靜,才知道此婦人乃是昔年有“莫幹劍客”之稱胡玉琦的遺囑梅玉芬。


    鬆雲從探聽所得,梅玉芬不但留下,一對身懷武技的兒女,而且跟中原武林中不少高手,有深厚淵源。


    鬆雲獲知這項情形後,心知親仇不共戴天,相信中原武林高手總有一日會找上大雪山戈瑪拉寺,了斷這一樁公案。


    是以鬆雲吩咐昭遠寺二番僧,隨時注意過往的客商,是否出現可疑的江湖中人?


    克羅希和哈裏接到此命令,表麵上唯唯諾諾,暗中卻是高興萬分,希望有中原武林中高手,抵達大雪山戈瑪拉寺,找鬆雲的晦氣。


    昭遠寺兩喇嘛暗中商量結果,就有了個決定……。


    如果從中原武林來的高手,路過此地,不妨試試對方身懷之學,如果本領不濟,索性將他們生擒抓住,把人獻給戈瑪拉寺,以堅定鬆雲對昭遠寺的信心。


    若是去找戈瑪拉寺晦氣的中原武林中人,確是人多勢大,本領也實在厲害,自己這裏昭遠寺,不妨跟他們嗬成一氣,大舉進攻戈瑪拉寺,一雪當年之仇。


    果然,沒有多久時間,翠竹書生方瑜等一夥七人,迤邐入藏,到昭遠寺昏夜求宿。


    克羅希和哈裏兩番僧,挺身露臉……。


    他們不會清楚,這一夥男女七人的武技底細,發現跟他們交手,隻是其中兩個年輕人。


    而這兩個年輕人本領出色,由此可見同來的數人,也無一個弱者。


    兩人經過這番試探,就起了敵愾同仇之心,化敵為友,招唿停戰。


    二僧尚未說出與戈瑪拉寺的恩怨底細,戈瑪拉七煞之一的萬真大師,突然來到。


    兩番僧不能讓戈瑪拉寺中人知道:是以請眾人暫時避入秘密甬道之中,接著親自把萬真大師迎了進來。


    萬真大師才一入內,就問道:“克羅希,哈裏,近日可有生麵漢客進入西藏,路過此地?”


    克羅希滿臉笑容,迴答道:“並無發現生麵漢客!”


    他這話過後,吩咐小喇嘛端上酒菜接待。


    萬真大師坐談一會,見二番僧一如往常,殷勤招待,也就沒有引起他任何疑心,吃過酒菜膳食,就要準備安歇。


    這耐,天色已經三更,兩番僧見萬真大師臉現倦容,就吩咐小喇嘛,引他到客房中去安歇。


    克羅希把萬真大師這邊應付過後,才走迴禪堂,移動機關,把方瑜等七人,自地道內引了出來,同時連連向他們道歉。


    翠竹書生方瑜問道:“二位方丈,剛才是什麽人來了?”


    克羅希就把自己二人,和戈瑪拉寺過去的一切,毫不隱藏的都說了出來。


    眾人聽到這段經過,才知道昭遠寺和戈瑪拉寺,過去還有這樣一段怨仇過隙。


    克羅希又把萬真大師來這裏的原因,也說了出來。


    烈火星君韋涓道:“兇僧鬆雲真個耳目靈通,我等尚未入藏,他已派了‘雪山派’中人,探聽知道。”


    昭遠寺大方丈請教眾人名號後,正要接下說時,胡天仇突然想了起來,道:“鬆雲禿驢的狗黨已來這裏,我們何不將他拿下,可以問個清楚。”


    眾人聽來覺得有理,他們這邊還未動手,窗外庭院裏,響起一個叱喝聲,道:“大膽的克羅希、哈裏,你等膽敢勾結外敵,前來暗算我,想是不要命了!”


    眾人在出其不意之下,聽到這響洪鍾似的說話聲,不由詫然一驚。


    原來萬真六師在客房躺下床後,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心驚肉跳,感到心神不寧。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嘴裏喃喃道:“哦,像要發生些什麽事似的!”


    萬真心念遊轉之下,倏然想到一迴事上……。


    今日自己來昭遠寺,隻有二方丈哈裏來相迎,大方丈克羅希,隔了好一陣子才出來。


    後來自己談到最近是否有生麵漢客,二人雖然迴答沒有,但神色之間極不自然。說話牽強。


    萬真想到這上麵,不禁起了疑竇,他悄悄出來客房,繞向前殿,準備一探是否有可疑之處。


    萬真這一探聽,果然發現這兩個喇嘛跟幾個生麵人在禪房密談,而且還正淡到自己身上,他這一發現,一股怒火就抑製不下。


    以當時情形,如果萬真冷靜下來,悄悄離開昭遠寺,迴去戈瑪拉寺,告訴鬆雲和尚這段自己見聞到的經過,那情形的演變又不一樣了。


    這該是這戈瑪拉七煞之一的萬真,此星高照,該遭到此劫。


    由於昭遠寺中這兩個方丈,平素恭順,唯唯是命,萬真估量他們也不敢驟起變故……同時萬真隨身攜帶一種極歹毒的暗器,沒有把對方放在跟裏。


    另外一個該是萬真死星高照的原因,他偷偷從禪房窗外看進去,看到奕玲、佳蕙二人生得美貌,起了淫心。


    就在萬真心念這陣遊轉之下,已沒有作更多的考慮,在窗外吼喝起來。


    禪房眾人聽到萬真這陣吼喝,自然不容他如此放肆了。


    胡天仇、班奕琮各個挫腰一縱,穿窗而出。


    昭遠寺這兩個喇嘛,卻也吃驚不小,由於這些年來,身懷異心的秘密已泄,索性把心一橫,也自隨著眾人竄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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