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五月初四,街上行人絡繹不絕,不少是武林人物,慢慢向“丹心寨”方向移去。


    謝羽曄二人,卻不急著去“丹心寨”。東逛西蕩,一路遊山玩水,直逛到午時之後,才走到“丹心寨”前。


    寨門口站著山隊手持刀劍的高大漢子,胸前俱繡著一朵丹心,分別查看來人的請帖,雖然不失禮貌周到,查得倒十分認真。


    他倆走到寨門口時,謝羽曄心裏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地“咚咚”直跳。尹繼維不慌不忙自懷中摸出兩份紅色帖子,大搖大擺直往裏撞。謝羽曄望著老哥哥一笑。尹繼維聳了聳肩,說道:“小意思,老哥哥可沒把它當迴事兒!”


    一路行去,盡是砂石路麵,盡頭是一個大草坪。沿路各處都有寨卒把守,草坪上,三五成群的已有不少。寬敞的正堂裏,也坐著不少人。大致都是各門派的掌門人,或者是一流高手,這“丹心寨”可是武林道上的名城,像謝羽曄這樣沒有來過“丹心寨”的人,為數極少。


    謝羽曄看正堂後麵,簷脊迭起。那鱗次比櫛比的房屋,不亞於一個鎮市,端的是好大一座寨子。謝羽曄頗為好奇地四處觀瞧。


    晚上吃壽麵。正堂中間,一個巨大的“壽”字用金紙迭成,兩邊是一幅壽聯“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說是壽麵,其實是滿桌山珍海味的酒宴。“山川奇俠”公孫遜坐在中間首席,臉上泛白,滿麵堆笑的為客人敬酒。


    謝羽曄仔細察看,此人眉宇間似帶隱憂,笑起來也極不自然。坐在右手邊的是一位清瞿矮小的老頭,他麵上長長的白眉,特別引人注目。白眉老人吃喝隨便,並不輕易與人言談。


    偶爾望人一眼,精芒如電,有如兩把利劍,刺得人不寒而粟,旁若無人,一副頤指氣使的神誌,看得令人很不是味兒!


    “‘山川奇俠’從哪裏請來這麽一位古怪的老頭兒?”在座眾人都在暗暗思忖,幾乎無人知曉他的廬山真麵目。謝羽曄和尹繼維二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了一眼,心中都在偷偷揣測:


    “怪哉!難道這壽辰真有什麽古怪玩意兒?”兩人悶悶不解地吃了這頓壽麵。晚上,睡在為一般人設置的普通房間裏。雖是普通房間,倒也窗明幾淨,舒適可人;比之客店裏兩人一鋪的狼狽樣,自然好得多。


    夜,極其寧靜。偶爾聽到幾聲梆音。四更之後,屋麵時有響聲,輕功一般,大約是寨內在空中巡邏的寨卒。


    忽然聽到一陣如花飄風的細細聲響。這聲音恐怕隻有謝羽曄,才能感覺得出,對方是身具絕頂輕功的高手,徑向後院再去。謝羽曄想跟蹤探察,心想初來駕到,人地生疏,不可造次。過得一個時辰,那人又轉迴來,向寨外逝去。再凝神注意,直到天明均無異動。


    第二天正是五月初五端陽節,天氣晴朗,絲絲雲彩,在空中飄來蕩去,似在觀看人世向的種種惡行善事。壽筵在巳時就擺出來了,坐席仍按昨天的位置,各自就坐。各席均為壽仙翁。山川奇俠。公孫遜頻頻敬酒。


    山川奇俠隻是微笑著舉杯應酬,還是那種不自然的笑。謝羽曄看得清清楚楚,他臉上白得泛青,尹繼維在他手心用指輕輕劃了一個“毒”字,羽曄點了點頭,心道:“公孫遜看來是已經受人挾持,今天恐怕有好戲看。”


    酒過三巡,“山川奇俠”公孫遜突然站了起來,向全場掃了一眼,大聲開口說道:“公孫某賤日生辰,感勞各位武林同道看得起,今日同聚一堂,深感榮幸之至!”


    他聲音雖大,卻沒有中氣。全場都停杯止箸,鴉雀無聲地聽他講話,後麵席上的人,仍然有些不大清楚。其聲音暗啞,眾人為之一愣,俱感驚奇!誰不知道公孫遜“斷魂掌”名振宇內,“山川奇俠”原是名不虛傳,今天為何如此不濟?若說害病,江湖從無傳聞,他也不會邀集這麽多的武林高手,為了祝壽,眾人不解,且聽他下麵說些什麽。


    公孫遜繼續說道:“當今武林,人材輩出,趁此機會,我來跟各位介紹一下。”說罷,右手一抬,指著那正襟危坐,瘦小的白眉老頭,道:“這位是‘巨靈教’四大護法之首的春風道人。春護法乃一方高人,意欲結識江湖上各門派武林高手。特地委托公孫某在賤壽筵席上,與各位見麵,以敘衷腸!”


    公孫遜此話-出,眾人鼓噪起來。喧曄聲中,隻聽一人大聲道:“‘巨靈教’乃邪魔左道,與我們水火不容,仍談什麽結識……”“識”字還未落音,眾人隻聽“嗤”“喀”兩聲輕響,“嗤”的一聲,是一團黑影破空之聲。“喀”聲,是一物件射入說話人口中。勁力不小,直人咽喉,哽得那人眼睛翻白,原來是一個肉丸子。


    謝羽曄看得清楚,正是春風道人旁邊的中年白衣人,將手中筷子向前一送,內力貫注其中,肉丸子如彈丸般,疾直射人說話人口中。“我‘巨靈敏’乃正大名教!”春風道人微微曬笑著,說道:“武林中人,誰敢不覷‘巨靈教’則咎由自取。方才這位朋友,出言不遜,我們不過給點顏色讓你看看!”複又正色道:“諸位大概不甚了解‘巨靈教’吧?我‘巨靈教’向以懲惡揚善,扶持同道為宗旨,從不亂殺無辜。與江湖各門派,以前罕有交往,被人誤解,在所難免!”


    “春護法此言差唉!”話聲不大,在座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顯然是貫注真氣。


    眾人抬頭望去,說話人乃是武當派大弟子高其倬,年紀不過三十歲,正望著春風道人慢條斯禮地說道:“難道豫南‘燕雀山莊’,晉西‘鬆石寨’,有什麽惡跡昭彰不成?‘丐幫’,‘冷雲幫’,‘邛萊派’,‘長山派’大概是貴教扶持同道的豐功偉績吧!他們的掌門不是死在貴教刀下,就是失蹤。‘丐幫’幫主尹繼維至今杳無音訊!”


    他停了停,掃了一眼全場,暗暗提氣戒備,謹防對手鬧惡作劇。


    “說到不濫殺無辜,更是稀奇!”高其倬繼續說道:“金陵‘集茂錢莊’八十餘莊,他們中絕大多數人,是帳房夥計,老嬰婦孺,身無縛雞之力,算是無辜百姓吧,如何一個不留,均被誅戮。有這樣宗旨的教派,稱得上正大名派嗎?!”


    眾人複又喧曄起來。


    “放肆!”白衣中年人眼睛一瞪,就要發作。春風道人手一抬,製止他發作,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高其倬,搖了搖頭,道:“那是流言,閣下不可誤信!”


    “嘿嘿!”一聲冷笑自西邊席桌上傳來。一個身著灰袍,滿麵紅光的老人,崆峒派掌門人方嘉竹,說道:“‘流言’二字,恐怕春護法蓋彌彰!”眾皆譏知起來,“唏噓”之聲,此起彼落。


    豈料春風道人仍然置若罔聞,這份定力著實令人佩服。他不急不忙地說道:“方掌門,可有人證物證?”


    一句話說得眾人麵麵相覷,要知道,“巨靈教”作案,從不留活口,一時倒把眾人難住了。


    “天下人管天下事!”說話之間,那人站了起來,是一中年人,五綹長須,乃“黃河雙怪”中的老大“騰龍怪”年鬆青,“眾人異口同聲,不說張三,不道李四,偏偏流言你們‘巨靈教’!?此時不過是呈口舌之能,談之何易。在下可不想此費神詭辯?!”


    一副嗤之以鼻的神情,顯然不屑與“巨靈教”人說話。邊說邊向門外陡去。嶽無地跟在他之後走出。


    年鬆青這一動,許多人都跟著站了起來。這時,大門邊已著兩個斤手持長劍,身著紫色衣服的高大漢子。方才大家都在喝酒說話,未曾注意這兩人,什麽時候站在門邊。


    “想走!”春風道人嗬嗬一笑道:“沒有那麽容易,這叫來得去不得!”


    高其倬大聲怒道:“想挾持我們麽?”說話之間,一柄長劍已然摯在手中。“倒要看看‘巨靈教’有什麽手段,來挾持天下英雄!”說畢,向門口撞了過去。


    “慢!”春風道人站起身子,手一揚,說道:“今天咱們推開窗子說亮話,既然請各位到此,自然是有為而來。說不得要見個真章。諸位贏了,大家一走了之。若是贏不了我們幾位,那就得留下話來,聽命我‘巨靈教’的吩咐。話已至此,諸位請便!”他話已說明,明擺著要各門派的好看。


    在座眾人都是江湖上各門各派的武功高手,哪裏咽得下這個氣。江湖好漢講的是“士可殺不可辱”,刀橫在脖了上,麵不變色的英雄氣概。何況遇著的是邪魔外道的“巨靈教”,更是必欲一爭,哪會被他幾句話說動的。


    仔細看看,無論人數、武功俱不輸於對手。“巨靈教”徒武功再高,也隻不過八、九人,自己這邊上百人眾,武林好手至少有數十餘人。這麽一對照,自然沒有把對手放在眼裏。有好幾人,還心裏暗暗竊笑“巨靈教”徒的夜郎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當下,眾人齊齊站立起來,聽得崆峒派掌門方嘉竹道:“如何比法,請春護法劃出道來。”


    春風道人仍然是那副不急不忙的神情,慢慢站起身子,對周圍拱手抱拳,微微一笑道:


    “大家都在草坪上,一人連勝兩場為一勝場,敗者再不能上場,以我們九人為數,贏得五場的為勝利者,生死無論!”這樣,避免了倚多為勝的車輪戰。但是,戰敗者再不能上場一條,多少對‘巨靈教”人少一方是不利的;他們敢於如此提出比鬥規則,實在令人不解。眾人都是想,他們難道有必勝的把握,難道人人都勝過別人。


    要知,這邊至少有“峨嵋”,“昆侖”,“崆峒”,“青城”四派掌門人,“少林寺”,雖然沒來方丈,那“羅漢堂”首座,焉是一般武林門派掌門人可比。就拿這五人,已是穩操勝券。雖要指揮得法,“巨靈教”徒必敗無疑。


    眾人都有這個想法,於是信心百倍地向門外草坪走去。邊走邊議,公推“峨嵋派”掌門人邵鳳閣和少林寺“羅漢堂”首座慧非禪師為首。


    待群雄走出大門,草坪上早已擺好了桌椅板凳,圍成一個大圓形,中間的空隙十丈見方。


    “巨靈教”數人坐在圈左,各路群雄在圈右,靠門邊上首坐著公孫遜。他今天既是壽星,又是東道主,理所當然地成了這場械鬥的公證人。


    本要議定進出場先後的人員安排,怎奈雙方對對方的實力都不甚了解。遇強會弱完全靠個人的際遇,出場先後就顯得無所謂了。


    “巨靈教”方麵,首先走出一個身著黑衣的中年人。


    他在站場中間,向群豪這邊一拱手道:“在下不才,願與哪位英雄比劃比劃。”


    這邊場中走出。神蹤翁”馬鴻凡,未開口先打了一個飽嗝,一股酒氣從他口裏噴了出來,讓人嗅著惡心。“神蹤翁”顯然今天的酒喝得不少,慢慢說道:“灑家叫馬鴻凡,喝酒喝得多了,人家都叫我‘神蹤翁’了,閣下可否報個萬兒出來?”黑衣人道:“在下龐野,‘巨靈教’雁鳴堂堂主。”


    馬鴻凡雙手-拱道:“啊,龐堂主有請了!”


    說話之間,雙手向前一推,一招“推窗望月”,向龐野擊來。龐野不慌不忙,往左邊一閃,避開來勢。順手-招“玉女斬蛇”,以掌代刀,向馬鴻凡雙手橫砍下去。馬鴻凡雙手-


    縮,身形滴溜溜一轉,已到了龐野身側。一記“毒蛇吐信”,伸拳向龐野右肋下擊去。拳力勁疾,拳出有風。若被擊中,不但肋骨擊碎,恐怕內髒也受拳力震傷。


    龐野識得厲害,急急向前一躍。迴後還一招“神龍擺尾”。兩人你來我往,轉眼拆了二十來招。


    驀地,馬鴻凡又打了一個酒嗝,精神振作,手上加緊,把那“大天星神掌”的精妙招式,盡數施出。


    “大天星神掌”的特點,就是出招輕靈,招式威猛,一招-招如梅花開辦般,此起彼伏,源源不斷,快捷如風。每招力道剛猛無恃。一時之間,把龐野罩在掌風拳影中,左支右絀,敗相已呈。聽得“嘭”的一聲,“神蹤翁”一招“五丁開山”,將龐野打出一丈開外,龐野雙手捂胸,口裏“哇”地吐出中口鮮血。


    馬鴻凡雙手一拱,道:“承讓!”


    眾人跟見白光一閃,“巨靈教”那邊跳出一個白衣人。年紀約莫三十多歲,生得眉清目秀,頗有幾分秀才味。他對著“神蹤翁”雙手抱拳說道:“閣下‘大天星神掌’果然名不虛,在下領教幾招。”


    白衣人一上來就道破了馬鴻凡的武功路道,足見其的武學造詣不凡。


    馬鴻凡心中一凜,知道來者不弱,連忙應聲道:“閣下是誰?請報個萬兒上來,馬某開開眼界。”


    白衣人冷冷一笑,道:“在下銀燕堂堂主蔡克浚,請賜招!”


    “招”字出口,一式“仙人獻果”,雙掌遞出,端的是掌出有風。馬鴻凡不敢怠慢,還-招“童子拜觀音”拆解來招。


    蔡克浚出招迅猛異常。雙方一交手就以快攻快,毫不放鬆。快速無比的招式,看得眾人眼花繚亂。隻聽得場中掌風唿唿,飛砂走石,打得天昏地暗,難解難分,兩人鬥了百招以上,殆自不分勝負。


    看看二人越鬥越猛,突然,隻見蔡克浚左手一閃,右手一招“劃破天河”,有人輕輕叫了一聲“萬血煞功”眼見馬鴻凡已雙手護胸,腳步踉蹌,真個成了“神蹤翁”。


    蔡克浚這時雙手殷紅。他的“萬血煞功”功夫不過二、三層,方才配合施出,已經讓馬鴻凡吃了大虧。蔡克浚當下說了聲:“得罪!”


    馬鴻凡隻覺周身燥熱,血脈翻湧。謝羽曄急忙上前,給了他一粒“九天清機寶丹”和水吞下,讓他坐地調息。謝羽曄坐在他身邊,用手貼在他的背心,助他運功療傷。馬鴻凡隻覺血脈翻湧頓緩,混身舒泰,燥熱減退。片刻之後,方覺氣息平和,繼續調勻內息,獨自一人盤膝入定慢慢運功療傷。


    此時,場中鬥得正酣。群雄中出戰的是昆侖派掌門無迴神劍,雙方各執兵刃。


    銀燕堂主蔡克浚手握一根四尺來長的鐵尺,無迴劍客手執長劍。


    無迴劍客人稱“千幻劍客”,一柄劍使的神出鬼沒,他使的是“昆侖派”的“旋風劍式”,有些兒像“武當派”的“太極神劍”,迴環九曲,一環接一環地旋轉,成螺旋式的運轉。“旋風劍”故名思義,招式快捷無倫,劍氣使人心神把持不定,故又名“懾心劍”一經施出,隻見四周都是圓形劍環,速度比之“太極劍”還要快,無論蔡克浚的鐵尺,是招是架是擋,始終離不開那股強勁的迴旋力道。


    蔡克浚也真了得,招式一變,左手使鐵尺,右手“萬血煞功”施出。依嘖來勢,左手見招拆招,右手乘隙進擊。無迴神劍一時間也奈何不了他,時時還得謹防他的“萬血煞功”襲擊,進功力道多少打了折扣。


    饒是如此,蔡克浚畢竟占不了便宜。“萬血煞功”功夫乃邪門內功,熱毒灼人,威猛強勁,需要雄厚的內力.耗力甚巨。何況蔡子浚不過習得二三層功夫,真力施出遠遠不及,兩人拆到百招開外,蔡克浚已有氣竭力衰之感。


    無迴神劍仍然是氣定神閑,揮灑自如。再過二十招,蔡克浚已感不支,“萬血煞功”內功力勝在速戰速決,尤其是初習此功者更甚,這樣耗下去,他必敗無疑。是以,蔡子浚欲敗中取勝,左手鐵尺俱是用的兩敗俱傷的打法,且不拆招,以快攻快,先發製人。右手貫注“萬血煞功”真力,連續出招,勢如狂風怒淫,一浪接著一浪。霎時,把個無迴神劍殺得手忙腳亂。


    無迴神劍畢竟是一代宗師,蔡克浚的意圖焉有不知。他號稱“千幻劍客”,自然不是浪得虛名,當下手中劍一緊,“旋風劍式”閃電般施出,陡見一片銀光閃閃,如梨花繞樹。他每劍不使老,點到為止,似虛似實,迎著它是虛,稍一疏漏又由虛變實,堪堪讓人受用。


    蔡子浚饒是武功再高,遇到這樣的陣仗,一時也難以適應。隻能使出混身解數,把鐵尺舞成一道帳幕,擋住那神出鬼沒的劍影,使對手一時無懈可擊。


    蔡子浚的如意算盤,這迴打錯了。此時的他,已是一歇三衰之時,先前左手鐵尺右手真力,尚且應付艱難,現在僅憑一柄鐵尺,哪能擋住對手的猛厲招式。隻聽“吱嚓”一聲脆響,尖銳刺耳,無迴神劍的劍,與蔡子浚的鐵尺猛地碰擊了一下,火星進發,無迴神劍硬生生地撞開了對手的鐵尺。


    隻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千幻劍客”已欺近蔡克浚身旁。劍光一閃,蔡子鐵尺迎上,雙方都是快得不能再快。那劍剛近鐵尺瞬間,仿佛長了眼睛,斜斜避開鐵尺來勢,劍走偏鋒,聽得“嗤!”一聲響,蔡克浚胸衣被劍劃開,饒是他應變快捷,肌膚未傷,左手拇指已齊根削斷,刹時鮮血染紅了鐵尺。蔡子浚強忍住鑽心般疼痛,鐵尺依然在手,身子向後倒縱而去。


    無迴劍客雙手一拱道:“承讓!”


    “巨靈教”的人連忙扶向蔡子浚,為了抱紮換衣,坐在春風道人旁邊的黃衣人,在他耳邊嘀咕了幾聲,春風道人微微頷首。


    黃衣人慢慢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緩緩瞳到草坪中,麵對無迴神劍道:“昆侖派的‘旋風劍’真的名不虛傳。無迴掌門更是身手不凡!在下‘巨靈教’黃鵲堂主冷一定,自不量力,陪掌門人玩玩!”


    說完幾句場麵上的話,右手一抖,一柄長劍已然在手。左手一捏劍訣,劍鋒前指,一招‘仙人探路’施出。禮貌周到,不失堂主風度。冷一定自出場到進招,說話謙恭中央夾著粗狂,出手不亢不卑,狠辣而有理。武場中勝者讓招乃是規矩。是以,他先出招,以示納意。


    無迴神劍乃是武學的大行家,自是一目了然,心道:“這冷一定不是易與之輩,千萬小心!”


    當下,也是左手捏著右手劍尖,一領劍訣,劍向右呈扇麵撒開,一招“孔雀開屏”乃是“旋風劍”的起首式,聽得“啪”的-聲脆響,雙劍相交。無迴神劍隻覺一股真力自劍上傳了過來,手臂感覺一陣酸麻,立即暗運真力相抗,卸開來勢。對手撒劍變招,複出一招“毒蛇吐信”劍尖抖出一朵劍花,使人眼前銀光閃閃,精芒電射。無迴神劍身影閃動,避開來勢,還一招“江河日下”。兩人展開劍式鬥在一處。


    冷-定方才已見識過“旋風劍式”的套路,自足胸有成竹。不慌不忙,避開來勢,劍走了中門,直來直去,以快對快。忽又慢悠悠地一劍一劍施出。這樣忽快忽慢,立時將“千幻劍客”快捷靈動的進擊遏止住。無迴神劍一時無以適應,被對手搶了先機,頓處下風。無迴劍客也真夠機敏,劍勢隨機應變,招勢頓緩。隻見他將劍勢一圈一圈地發出,顯得優柔綿密,無論冷一定劍招,快也好慢也好,兀自沾不到他的衣角。


    他腳踏九宮八卦方位,將真力凝聚劍身上。招式呈陀螺般施出,凝重堅穩,有如銅牆鐵壁,阻在冷一定周身。


    原來,“旋風劍”使到極處,由快變慢,“旋風劍式”以“子午真氣”為基礎。劍式一緩“子午真氣”傳入劍身,劍氣大盛,加之腳踏方位,巧避來勢,實際上“旋風劍式”練到此處,已形成了一個單一的劍陣,憑你武功奇絕,也難撞出這固若金湯的劍式織成的劍陣,旁人隻看到一片紫煙般的劍幕。冷一定凝神靜瞧,默運玄功,將“萬血煞功”真氣貫注劍身。


    他的“萬血煞功”功力已達四層火候。


    真力發動,自是強勁而炙勢異常,把“旋風劍式”所布剛猛劍氣挫散許多,劍勢大不如前,紫煙劍幕漸至淡薄。二人已成勢均力敵之狀,劍氣布合衝撞,冷熱交替,“吱吱”之聲不絕於耳。


    旁邊人看起來,二人似在舞劍,劍不沾邊,實質已是生死悠關之際。兩人臉上都已沁出了點點汗珠。


    謝羽曄看得很清楚,無迴神劍勝在劍勢,冷一定勝在“萬血煞功”真力。但是無迴神劍真氣於劍勢之中,雖受炙熱這勁氣阻滯,仍略占上風,久戰之下必能克敵製勝。果然,使到二百招以後,冷一定已漸露敗相,紫煙劍幕漸趨朦朧。又鬥了二十招,煙幕中已見不到人影,聽得“噗”地一聲,劍幕頓斂,壓在圍觀人們心口的窒悶氣秘和炙熱已退,隻見一條握劍的手臂在空中旋轉。冷一定迫退丈許,被同伴扶住,右手齊臂削斷,鮮血自斷口疾噴出來。


    無迴神劍雙手握劍,劍尖朝下,拱了拱手。按比鬥規則,群雄贏了一場,無迴神劍退場休息。


    這時,“巨靈教”那邊一紅衣老者站了起來。他身材高大,疾步走到草坪中站住。這邊群雄中也走出一位身材魁梧的烏發老者。二人都已年過花甲,雙雙拱手施禮。紅衣人道:


    “老夫‘巨靈教’鷂鷹堂堂主勒奇瑜。”


    “老道乃峨眉派的邵風閣。”


    靳奇瑚手一拱道:“恕老夫眼拙,亮家夥吧!”口氣傲岸,說畢,手中已多了一柄劍。


    邵鳳閣也已寶劍在手。兩人各捏劍訣,邵鳳閣施出峨嵋派劍式,與靳奇瑜初上場之際,謝羽曄見他步履無聲,深知此老武功卓超,非一般高手可比,比冷一定,蔡克浚要高得多。邵鳳閣恐怕亦有同感,是以親自下場。


    靳奇瑜眼見冷一定傷得如此慘重,遂急急步入場中。心中早已動怒,加之他性如烈火,非上場報仇不可。高手急鬥最忌心浮氣躁。兩人一經交手,靳奇瑜免不得氣憤填膺,急欲為本教派爭口氣。一上來就突施殺手,居然不知他的對手是什麽人!武林中頂兒尖兒的高手,焉能意氣用事。他的殺著盡數被邵風閣一一化解,以退為進,乘暇抵隙,迫得他手忙腳亂,險象環生,失了先機。高手相拚,一招半式都是關鍵,靳奇瑜被搶了先機,處處被動。


    鷂鷹堂乃“巨靈教”四大護法之下的第一大香堂,堂主的武功八堂之首,靳奇瑜在“巨靈教”中也是數得著的人物。開始的被動使他頓然省悟。立即收斂心神,氣沉丹田,運氣周身,調勻氣息,讓心境平和。然後,以靜製動,將邵鳳閣的淩厲勢一一化解,慢慢把劣勢扭轉,複而展開右手劍,左手“懾魂魔爪”的怪招。


    隨著“懾魂魔爪”施開,靳奇瑜指如鋼鉤,勁貫五指,無論觸到身體何部位,均是骨碎肉裂。五爪施出,亂抓亂撕似乎毫無章法可循。好在他要近身搏鬥,時時欲欺近身邊。邵鳳閣看出他這個弱點,拆解中決不容他近身。這樣一來,雙方打成了平手。二人高唿打鬥,裹成一個紅白相間的火球,時上時下左右翻飛。劍氣使數丈開外的旁觀眾人也都感覺得到。大火球滾到哪裏,那裏的人忙閃身後退,以防劍氣傷身。


    靳奇瑜突然把劍勢一緩。本來,邵鳳閣道長一招“八方風雨”,此乃是峨嵋派劍法中的精妙招式,靳奇瑜應用“三羊開”迎擊。怎知,他卻使一招“觀音坐蓮台”,人往下坐,顯得有氣無力,仿佛不堪支撐的神情,事實上,他並未落敗。


    “其中有詐”,謝羽曄暗道一聲:“老道要糟!”


    果然不出所料,靳奇瑜覷準時機。待邵鳳閣的劍鋒堪堪要落下的一瞬,陡地一招“舉火燎天”,劍勢猛惡,卻仍傷不了邵鳳閣。


    豈料,如此一來,二人無形中業已近身,靳奇瑜覷準時機,左手一伸,他的臂脯似乎比平時長了尺許,“懾魂魔爪”一下子抓著了邵鳳閣的胸脯。饒是他應變迅捷,右胸已連皮帶肉地抓了腕口大塊地方。鮮血淋漓,邵道長迅急躍開。


    謝羽曄連忙上前,先點了他血肉模糊的傷口周圍數處穴道,止住流血,然後將“萬通神散”敷在傷口上,紮好傷口,為他慢慢調息。眼一瞟,不見了老哥哥。


    鬥場中,“百葉神丐”尹繼維已與靳奇瑜交上了手。靳奇瑜突然後躍,將劍尖下垂,示意罷鬥。


    “你是何人?”靳奇瑜望著尹繼維,他欲近身施招,突見尹繼維戴著人皮麵具,他連忙停手問道:“為何喬裝改扮,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地方?老夫劍下不殺無名之鬼!”


    尹繼維知道瞞不過去,索性用手一抹,將人皮麵具摘掉,取下帽子,嘻嘻笑道:“老叫花就是被你們整得死不死,活不活的‘丐幫’幫主尹繼維。嘿嘿,巨靈賊不是要我的打狗棒法嗎?今天奉送給你們,怎麽樣?”


    這邊群雄,聽說他是“丐幫”幫主、“百葉神丐”尹繼維,頓時轟動起來。“巨靈教”


    的人也不禁一愕。


    “尹幫主駕到,有失遠迎!”靳奇瑜打了個哈哈,幹笑道:“失敬,失敬,尹幫主一向可好?”


    “好!”尹繼維冷笑道:“‘玉珠洞’五年修行,把老叫花越磨越硬朗啦,不妨今天試試!”


    “聽說尹幫主把幫主之位讓給了本幫弟子任奇。”靳奇瑜道:“此話不知是真是假?”


    “‘丐幫’弟子中已有好幾年未見任奇這個人,”尹繼維冷冷地說道:“隻怕是‘巨靈教’派去‘丐幫’臥底的人吧,哈哈!”


    “尹幫主何以血口噴人!”靳奇瑜肅然說道:“難道我堂堂‘巨靈教’,還去插手‘丐幫”事麽?”


    “哈哈!”尹繼維又是哈哈一笑,大聲說道:“老叫花冤枉了各位!巨靈賊子看得起老叫花,還派專人侍候,多謝,多謝!”


    斬奇瑜麵現尷尬道:“這是什麽話?”


    “‘白麵飛狐’盛一飄,不是你們的人麽?”尹繼維佯裝驚異的說道:“難道他沒有跟你們談起,我感激你們的好意麽?‘迷羅鬼丹’的味道真不錯呀,哈哈!”


    靳奇瑜怒吼一聲道:“老叫花胡說八道,看老夫今日收拾你!”


    話聲不了,舉劍一抬“毒蛇出洞”,直抵尹繼維胸腹。端的是出劍有風,迅急狠辣,欲置尹繼維於死地。尹繼維早料到他有此一著,不慌不忙,真個是“會者不忙,忙者不會”,將手中打狗棒一擺,一招“白虹貫日”,“噗嗤”聲響,劍棒相交,擋開來勢。尹繼維盤龍繞步,身形倏忽,閃至靳奇瑜身側,倒轉打狗棒,一招“橫掃千軍”,棒尾連點他背後“靈台”“三焦”“陽關”三道大穴。


    靳奇瑜心頭機靈靈打了個冷顫。“丐幫”幫主功夫何以精進如斯?聽人說,他不過是-


    般的掌門人。是以,一上手,他毫不在意,看他貌不驚人,嘻嘻哈哈一副玩世不恭的老叫花神情,想來給他個下馬威,封住他的嘴,誰知劍棒相交,一股真力從棒上傳入,幾乎使他把持不住握劍的手,長劍險些脫手。棒尾點穴,更是厲害的殺手後著,迫使他一個前躍,避開來勢。


    他哪裏知道,尹繼維自得謝羽曄傳他“紫府神功”的心法口訣,內功進步神速,他藉以恢複體能,演練棒法,武功大進,遠非昔日可比。這麽一來,二人交手之際,靳奇瑜就吃了大虧。


    他堪堪躲過了尹繼維一招三式的點穴殺著,打狗棒上的招式已源源施出,打狗棒有圈、轉、點、戮,打、掃、刺、劈。一招九式,九招八十一式捧法,既快且狠,尤其是棒中夾雜著點穴手法。那也是羽曄所授,周身三十六道大穴,都在打狗棒的一圈一點、戮、刺之中,認穴之準,不差毫厘。


    靳奇瑜此時不要說還手,連招架也是非常吃力。縱使他施全力擋格,也招架不住那源源如潮湧的狂濤攻勢。


    尹繼維一招“迴風拂柳”,反手又一記“神龍掉尾”,打狗棒本是中腰橫掃,由料這是一著虛招,中途變招“天河倒轉”“金鵬展翅”連環施出,棒頭點他“絲竹空穴”、“顴穴”


    和“承漿穴”,棒尾點他大腿的“伏兔穴”、“梁丘穴”和小腿的“下巨虛穴”快如閃電。


    隻聽“撲”的一聲響,靳奇瑜高大的身軀平平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尹繼維一笑道:


    “靳堂主承讓了,休息去吧!”巨靈教眾人立即將他抬走。這個臉丟得不輕,春護法氣得長長的白眉都在顫動。他萬想不到,今到會輸得這樣慘。原指望八大堂主出麵,生擒在座各大門派掌門是勝券在握。自己對付少林寺“羅漢堂”首座,是綽綽有餘。囚禁在座各派掌門,天下武林,大半就在他“巨靈教”掌握之中。到時候,“巨靈教”一聲號令,誰敢不從。他低估了對手的實力,竟不聽教主的規勸和安排,四大護法出三人掠陣,今日如此殘局,何以向教主交代,看眼前的形勢,自料對付“羅漢堂”首座和“丐幫”幫主,還是不在話下。隻是,若二人聯手,就難說了。


    他看尹繼維的功力遠勝以前。靳奇瑜再是不濟,用他對付“丐幫”幫主絕不致慘敗如斯!


    難道有高手相助?一個尹繼維,已經使“巨靈教”吃了大虧,如果還有高手,局麵將不可收拾,心道:“暫且用話擠住他,先免去這尹繼維與慧非禪師聯手。否則,難以對付。至於變生不測的情況,聽天由命吧!”想到這裏,慢慢自位子上起身,向場中走去。隻見他雙手一拱,笑道:“尹幫主久違了!”


    “春護法好派頭!”尹繼維嗬嗬一笑,朗聲道:“想不到‘巨靈教’胃口越來越大。先前隻是一個幫一個派的零打碎敲偶爾吃一口‘鏢銀’解解胃,眼下等不及啦,整盤地端呀,哈哈!”關於“四海鏢局”有高人相助,聽說是兩個俊美少年所為。他也曾仔細觀察在座群雄,並無一少年人,倒免除了他的後顧之憂,自然喜形於色。


    “老幫主何必把話說得那樣難聽!”春風道人望著尹繼維,笑道:“幫主開口一個‘巨靈教’,閉口一個‘巨靈教’。其實,我們隻是想和各大門派見識一下,互相切磋武功而已,未畢有什麽不軌之圖!”


    尹繼維氣得雙手發顫,一聲冷笑道:“方才春護法說要在座眾人,聽‘巨靈教’的吩咐,難得如此光明正大!哼,算不得是不軌之圖吧!”


    “江湖道上,”春風道人訕笑道:“從來是強者為王,高者為首,不值得大驚小怪的!”


    “確實!”尹繼維冷哼一聲道:“偷施暗算,陰謀內訌,本是‘巨靈教’的拿手絕招,不值得大驚小怪,哈哈!”


    “何必徒呈口舌之能!”春風道人麵色一寒,說道:“有本事,手麵上見個真章,你是-人上,還是聯手?”


    他這話說得不偏不倚,明是驕狂,實則害怕大家聯手,用話擠兌別人。尹繼維焉有不知,當下哈哈大笑道:“春護法這話是自視太高,還是害怕我們聯手呢?”


    尹繼維這話,說得春風道人無言以答,好不難看。當下哈哈一笑,以掩飾的窘態,說道:


    “尹幫主心思太多,在下悉聽尊便。”


    尹繼維毫不猶豫地雙手一橫,道:“請!”春風道人道:“有請了!”當下雙手一環,翻手一招“排雲推日”。尹繼維見他不用兵刃,隨手將打狗棒甩向謝羽曄,迴身一招“迴身撤步”,避開來掌,還一招“探龍取珠”,二人戰在一起,轉瞬拆了十來招。


    春風道人暗運真力,一記“黑虎掏心”,直掏尹繼維心胸,尹繼維對一招“單手開碑”,隻聽“砰!”一聲大響,兩人實實地對了一掌。雙方各運真力。春風道人退了三步,尹繼維一個後躍,卸解來勢,兀自站立不住。隻覺周身氣血翻湧,口中一甜。知道內腑受傷,一口鮮血湧上喉頭,隨即咬牙忍住,運氣調息。


    欲待再戰,隻聽近旁人有人口宣佛號,“阿彌陀佛!請尹施主暫息。老衲不才,願領教春護法幾招。”慧非禪師雙手合什,自人叢中直闖出來。


    謝羽曄急忙把尹繼維扶在椅上,盤膝坐定。自皮荷包取一粒“九天清機寶丹”,服侍老哥哥吞下。然後,將右手抵在他後心“神堂穴”,運功助他調息,不一刻,尹繼維隻覺一股暖流在周身流轉,頓覺血脈平和暢通,吐出一口烏血。再一刻,已覺真氣運轉正常。


    謝羽曄把手收迴,轉眼看鬥場。


    此時,打鬥雙方兩手對合,顯是在比拚內力。兩人頭頂冒出的霧。慧非禪師長袍脹得圓圓的,內力發揮已達極限。


    看那春風道人,正自氣定神閑地閉目運功。雙手和臉上-片殷紅;他的“鐵丹神功”已達九層火候。


    “鐵丹氣功”乃是一種邪門內功,其熱毒氣強勁無比,與”萬血煞功”功異曲同工。隻是習練方法各不相同,其魔力在旁門外道中,僅決於“萬血煞功”內功。


    隻見春風道人周身一片淡淡紅色真氣護峰。圍觀眾人感覺他身周有熱氣炙人。慧非禪師更是全身汗淋淋,有如坐在蒸籠之中。經受熱氣蒸炙。


    謝羽曄知道慧非禪師已經落敗,再有片刻,必有生命之虞。當下一展身形,站立當場,雙手一翻,右手將慧非禪師輕輕一托-送。慧非禪師隻覺有一股柔和的力道,將他輕輕一托,好似有人把他從蒸籠中托起,向後一送,燥悶得令人窒息的壓力頓減。他就勢一個後翻,立即盤膝坐地,運功調息。


    謝羽曄左手將春風道人向後一推,春風道人陡覺一股強大的力道,把他源源湧出的真氣擋了迴來,好像山洪遇著了陡壁,急急迴流,逼得真氣在體內逆轉翻流,突然有一種憋不住氣的悶息感覺。人也不知不覺地倒退了五六步。他連忙運氣調勻內息,心中一凜。誰有如此雄渾的內力,將自己發出的真力,硬生生地擋了迴來。


    他知道,自己害怕的對手出場了!真是信神偏有鬼,怕什麽偏偏來了什麽!


    春風道人睜眼一看,場中站著一位中年文士,三綹長須緊貼在嘴唇上方。


    春風道人一雙眼睛何等銳利,隨便的喬裝改扮焉能瞞哄得了他,先前距離十數丈,謝羽曄且在群雄之間,毫不起眼,未及細察。眼下近不過幾尺,看得明白,當下一目了然。


    “閣下是何方高手?”春風道人正色道:“為何易容而出?可否一展真容!”


    謝羽曄道:“春風道人好厲害的眼力!”當下用手在臉上一抹。春風道人一見之下,心中大駭。這英俊的少年不過十八九歲年紀,怎麽有如此深厚的內力。要知道,像慧非禪師與春風道人這樣頂尖的高手比拚內力時,要拆開他們,需得同時承受兩人的內力,拆解者的內力何等深厚可想而知。春風道人幾乎懷疑跟前的年輕高手是神童下凡,他連忙柔聲道:“小俠真姓大名,可否見告?”謝羽曄道:“在下敝姓謝,草字羽曄。眼見兩位當世高手比拚內力,恐怕兩敗俱傷,在下鬥膽拆解,諒不會見怪在下莽撞吧!”他這話把慧非禪師落敗的情形,一語帶過,又使春風道人發作不得。


    春風道人方才已知他功力非凡,若是與他比拚,恐難取勝。若是就此罷手,當著這許多人,在一個後生晚輩麵前怯陣,日後傳到江湖上,他還有何麵目說話。這麽一想,心中爭強好勝,剛愎自用的性子驅使他,必欲一搏,隻見他雙手一拱:“小俠心存厚道,隻是這武學一道,原本刀頭舔血的玩意兒,非死即傷,小俠若有好心情,不妨陪老夫玩玩如何?”


    “春護法竟然意欲盡興,”謝羽曄一笑,道:“小可不妨試試。”


    說話之間,二人動起手來。


    謝羽曄用一套“龍翔十九式”極是靈動敏捷,身手不離對方左右,手上抓、勾、點、戮,打、劈、推、拿,腳下踢,掃、送、撞、加上他的“無影幻風”輕功,如影隨行在春風道人身邊飄忽。饒是春風道人武功高強,也摸不著他的衣角,隻覺周圍都是謝羽曄的身影,東戮西打,縱使他能閉住全身穴道,動“鐵丹神功”真力,奈何謝羽曄的“昊陽神功”遠勝於他。


    開始,謝羽曄並不想傷害他,是以並來點穴。若是點,即使他穴道封閉,謝羽曄“大須彌神指”中的“一指禪功”,恐怕會讓他難逃厄運。


    謝羽曄隻是要戲要他。不一刻,春風道人衣服已被抓得稀爛,連長長的白眉也被扯掉幾根。到此時,饒是春風道人涵養再高,定力再好也受不了這奇恥大辱。


    春風道人將“鐵丹神功”盡力施出,以至極限,猛向四周連續發掌,意欲用“劈空掌”


    擊傷對才,隻聽得一片“轟轟”聲振響,如狂獅怒吼,卻仍沾不著羽曄的邊。


    旁觀的人看起來,好像是瞎子跟人打架,狂唿醋鬥時,卻不知春護法真氣發動,周身穴道滿布“鐵丹神功”不敢開口說話,否則真力稍泄,非死即傷,他隻得心中暗暗叫苦,一味狂吼發掌。


    謝羽曄卻是瀟灑自如,邊鬥邊境留神場外。隻見各派群雄,正在屏息靜氣,雙眼睜得大大地觀看場中的形勢。本來這是百年難遇的觀鬥機會,像春風道人那樣的頂尖超絕的高手,在場各派掌門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連“少林寺”“羅漢堂”首座,大名鼎鼎的慧非禪師,都險些喪命他手。此時,卻被弄得衣衫襤褸,身上白袍成了條條,真氣鼓脹,好像清明掃墓時,插在墳頭的旗幡,忒殺風景。再看他雙掌向四麵八方,瞎翻亂舞的樣子,又似那道場中做法事的和尚。


    有這般難碰難遇的好場麵,誰還有暇他顧,俱都聚精會神靜觀鬥場。轉眼看“巨靈教”


    這邊,似乎在蠢蠢欲動,準備著樹倒糊獼散的架勢。謝羽曄急忙對尹繼維說道:“老哥哥,快跟老道長他們商量,決不能讓巨靈賊子跑了!”


    他是用最上乘的“蟻音傳聲”法說話,用內力把聲音通成一線,向對方耳中傳聲,聲音如蚊蚋嗡嗡,在尹繼維耳邊輕輕響起,別人卻聽不到。尹繼維連忙走到邵鳳閣和無迴神劍等人麵前,細聲商議。


    謝羽曄剛說完話,突然想起自己一家人的慘遇,想起淩無弟弟的父母的不幸下場,此刻,看看眼前的冤家賊徒,霎時怒火中燒,殺機陡起。


    隻見他驟然定身站立場中,春風道人以為他如飛的閃展騰挪,內力耗盡,心想,乳臭小兒,毫無臨戰經驗,一味好勇鬥狠,不得不停下來,此乃天賜良機。他暗暗一咬牙,將“鐵丹神功”運貫右手,施全力一掌“黑虎掏心”,平胸推出,力勁勢猛,如翻江倒海般向謝羽曄胸口湧至,謝羽曄抬起右手,仇恨充溢胸中,掌運十層真力迎擊來勢。


    聽得“轟”地一聲爆響,餘波向四方蕩出,地下塵土飛揚,周圍各人俱覺氣浪逼人。塵浪過去,謝羽曄兀立如山,站立當場。春風道人身形如箭般,倒飛而去,撞在大門邊牆壁上,牆麵灰土頓時掉下一大片。牆的反彈力又把他彈了迴來。


    “嘭”一聲墜落地上,春風道人“哇”地噴出大口鮮血,麵色蠟黃。


    “巨靈教”眾人急忙把他扶起,隻聽他沙啞的聲音小聲說道:“快快逃離此地!”藍衣長衫漢子連忙將他抱起,忽然向斜刺裏躍去。“巨靈教”眾人立即分開,呈扇麵形護著藍衣人,向斜裏方屋脊縱去。


    謝羽曄一聲大吼:“鄔思敬哪裏走?快快納命來!”隻見他“來”字出口,抬起右手向鄔思敬一指,用是用“一指禪功”,力貫手指,足有十二層真力。


    鄔思敬早巳嚇得魂飛天外,還是他臨場經驗豐富,非常沉著,聽謝羽曄直叫他的名字,情知不妙,急急矮身隱形,向旁邊閃去。“啵”的一聲,饒是他局勢,左邊招風耳也被指力削去了一塊。“一指禪功”餘勁不歇,“啪”一聲響,指力把前麵一株碗口粗的楊樹給切斷了。


    謝羽曄正欲縱身追去,耳聽慧非禪師高宣佛號:“阿陀陀佛,窮寇勿追,謝大俠請留步!”謝羽曄略一思忖,對!窮寇莫追!殺死一個鄔思敬,未畢就報得了仇,即使這九人-並誅殺,“巨靈教”還是沒有被消滅,不如留下和群雄商量大事。想到此,他慢慢地轉過身子。


    群雄俱被眼見的情景看得呆了。春風道人是何等人物,居然被眼前這位年紀輕輕的謝羽曄,打得狼狽不堪,落荒而逃,看他倒地的情形,已然身受重傷,非調息一年半載難得複原。


    這謝羽曄是何許人物,武功深不可測?那隨手點出的“一指禪功”,恐怕當今武林,無人能及。


    瞬息靜寂之後,全場歡唿起來。慧非禪師仍是雙手合什,走到謝羽曄麵前,躬身施禮道:


    “阿彌陀佛,老衲感謝謝少俠救命之恩!”


    邵鳳閣也趨前施禮,道:“謝少俠神功蓋世,老朽汗顏,多承援手,老朽這廂有禮!”


    無迴神劍哈哈一笑,道:“長江後浪推前浪,武林後輩有謝少俠這等蓋世奇才,‘巨靈教’死期不遠,武林劫難消弭在即!”


    謝羽曄此刻呆立當場,聽人家左一個“謝少俠”右一個“蓋世奇才”,不知如何對答。


    他自懂事以來,哪裏見過這等場麵。眾人把他敬若天神,弄得他滿麵緋紅,鼻端沁出了汗珠,隻是雙眼望著“老哥哥”,似有求助之意。


    尹繼維焉能不知,還是“百葉神丐”的老脾氣,未曾開口,一個哈哈響徹四方,大笑道:


    “曄賢弟,你今天大敗巨靈賊子,擊傷他的春護法,功勞不小。哈哈,老哥哥好高興啦!”


    老頭子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和謝羽曄的關係,也不理睬謝羽曄的尷尬處境,一味套近乎。


    忽聽“神蹤翁”朗聲道:“各位武林前輩,‘巨靈教’今日受挫,但元氣未損。依馬某愚意,大家可否坐下來,趁此大好時機,商議一下剿滅‘巨靈教’的良策。先推舉一下為首的頭麵人物。大家同心協力,消滅‘巨靈教’!”“對!”眾人異口同聲喊道。


    “慢!”一聲大喊,有人將手一揮,眾人拭目觀觀,乃“武當派”大弟子高其倬,聽他大聲說道:“我們還是不要喧賓奪主!今日是‘山川奇俠’公孫遜公孫寨主的生辰喜日,大家宴飲比武,不要忘了主人!”眾人聽他這一番說,目光便齊集大門邊。


    公孫遜仍坐在原來的位置上,一個人愁眉苦臉地萎頓在太師椅上,如坐針氈。方才高其倬一席話,多少含有諷刺的味道,他公孫遜焉能不知!他是啞巴吃湯圓,心中有數,這時,見眾人都在望著自己,不得不擺乎歎息,


    “唉!”公孫遜輕輕頭道:“公孫某一生豪爽,想不到今日被巨靈賊子害得身敗名裂。


    做了奸賊,萬死不能贖其罪?!”聲音低顫暗啞,說未說完,潸然淚下,一個武林名宿,當眾墮淚,顯是悲痛至極。


    慧非禪師連忙雙手合什,高宣佛號道:“阿佛陀佛!”有道是知錯必改,善莫大焉!公孫施主,有甚為難事,隻管說出來,大家決不會難為你的。”


    公孫遜強忍悲痛,唏噓說出一番話來,眾人無不認憤填膺。


    原來,今月三年,公孫遜去“清風店”辦事,迴來的路上,突然昏倒在地上,醒來時,隻見一人站在他麵前。此人正是方才被謝羽曄,削了一片招風耳的鄔思敬,鄔思敬望著公孫遜笑了笑道:公孫寨主,在下鄔思敬,是‘巨靈教’金雀堂堂主,今日奉教之令,會會公孫寨主。希望寨主能自量!”言畢神秘一笑複又道:“寨主已服了本教獨門奇藥‘迷羅鬼丹’,武功已失,每月發作一次,需用緩解真氣丸,解毒,否則,痛苦不堪,痛七天七夜化骨而亡!”


    公孫遜一聽,怒氣衝天,暗暗一運功,提氣不起,果然真氣已散,內功盡失。而且運氣之間,周身疼痛不堪,四肢百骸,有如千萬條蟲子在噬咬,當下吃驚不小。


    “怎麽樣?”鄔思敬徐徐一笑,道:“寨主不用驚慌!隻要寨主肯聽命‘巨靈教’吩咐,我保寨主安然無恙。”


    “說吧,你要我幹什麽?”


    鄔思敬告訴他,要他在五月初五端陽節,他的生辰之日,邀集武林各大門派掌門人,來“丹心寨”赴壽宴……


    公孫遜心想,他們真夠狡猾的,連他的生辰八字都摸清楚了,邀集天下各大門派聚發有陰謀,他堅決不允,任憑鄔思敬舌巧如簧,百勸利誘。


    “好吧,”鄔思敬冷冷說道:“公孫寨主何時想好,何時跟我說。但隻限於端午節之前,端午節之後嘛……嘿嘿,恐怕咱們就沒有見麵的機會了!”說畢,揚長而去,公孫遜迴到家裏,沒幾天,毒藥在體內發作,痛得他死去活來,鄔思敬複又匆匆到了一趟“丹心寨”,給了他一粒“緩解真氣丸”,並力勸他就範。公孫遜仍然執意不肯。


    豈料,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過了幾天,身邊唯一的兒子又失蹤了。這獨生子可是他的命根子,四十多歲才得了此子,故取名“天賜”。


    這個打擊對他無異於傷口撤把鹽,痛定之餘,頓覺萬念俱灰,這時,鄔思敬又來了。他對公孫遜笑嘻嘻說:“寨主的寶貝兒子,在我們那裏過得很不錯。教主還想傳授他絕世武功,如果寨主肯聽我們的話,我們大家都會相安無事的,哈哈!”


    公孫遜這下子心裏亂了套,人心一亂就把持不住,加之愛子心切,又聽得鄔思敬一片花言巧語,不禁猶疑起來。


    “寨主”鄔思敬道:“隻是讓你邀集貴客為寨主祝壽。我們也隻是寨主的座上客。至於有什麽事睛,又與你何幹?唯獨有一條,若是寨主走漏了半點風聲,你可要為自己的寶貝兒子著相呀!”麵對鄔思敬的軟硬兼施,公孫遜無可奈何,不得不乖乖就範!


    “我隻想到自己和兒子的安危!”公孫遜聲淚俱下地說:“殊不知,一場武林劫難,要斷送多少英雄好漢的性命。今日若不得助謝大俠的蓋世神功,公孫某人已成十惡不赦的千古罪人,永墜萬劫不複之地!”


    話畢,從椅上溜下地麵,對謝羽曄雙膝跪下,欲行大禮。謝羽曄忙不疊地連忙將他扶,待他以好言相勸慰。


    “公孫老前輩!聽小可一言,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貴在知錯能改。方才大師所言極是。


    何況,事情已經過去了,不僅沒有釀成大錯,反而打敗了巨靈賊子,大家共聚一堂,齊心商議消滅了巨靈賊,這豈不是好事麽!還望前輩振作精神,與大家一道共同對付‘巨靈教’。”


    謝羽曄如此-說,群雄紛紛上前勸慰。謝羽曄又道:“前輩所中的‘迷羅神丹’之毒,小可一定為你消解。請放心,天賜賢弟,我們一定要想方設法把他救出來。”


    公孫遜掩麵而泣,道:“謝大俠再休提救犬子之事。隻要能消滅了“巨靈教”,公孫某父子的性命算得了什麽。公孫某隻望謝羽俠率領眾位英雄好漢,盡早剿滅‘巨靈教’,為武林消除禍患,公孫某死而無憾!”公孫遜一番話說得大義凜然,群雄聽之肅然起敬。開始有人對他不滿的人,到此時亦為此人悔悟的豪情所感動,無人再作他論。


    此時天色已晚,夏日晝長,不知不覺間已整整鬥了三幾個時辰。公孫遜吩咐家人,重振杯箸,擺灑設宴,款待群雄。眾人聽他提起,似也覺得腹中空空,慢慢走進正廳。


    有人提議加強防範,防止“巨靈教”人報複。


    “不妨事”,高其倬啞然笑道:“巨靈賊子即使有天大的膽子,今天也嚇破膽了。他們從來自視武功高強,從未吃過今天這麽大的虧,以為派幾個人,就能治服天下各大門派,豈料連護法都差點嗚唿哀哉,還敢再來?”高其倬心機過人,外號“小諸葛”,在武林中素有名望,已是未來的武當掌門。他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眾皆歎服,又聽他說道:“煩勞公孫寨主多派幾個寨卒,在外圍巡視,以虛張聲勢,如此外緊內鬆,可萬無一失。”公孫遜依言,連忙吩咐家人照辦。


    宴席上,群豪開懷暢飲,暢述今天的勝利,說到盡興處,紛紛舉杯向謝羽曄敬酒。


    謝羽曄不善辭令,麵對這多人趨奉敬酒,一時倒不知如何答對。倒是老叫花尹繼維,一昧從中斡旋,為他解了不少圍。


    邵鳳閣和無迴神劍乃天下兩大門派掌門,一代武學宗師,卻猜不透謝羽曄的師承,又不便打聽,隻是與他一味談論武學之道,及江湖各門派的相互關涉,以救套出他的師承來曆。


    謝羽曄對武學之道倒頗有見地。天盆峰裏,不群散人曾詳細跟他縱橫剖析江湖上各門各派的武學源流,加之他又聰明好學,把師父的藏書幾乎熟讀殆盡。是以,談起武學源流,謝羽曄學識不淺,談興甚濃,不過,對江湖道上的切口暗語,卻一竅不通。二位頗覺納悶,看他不過二十歲左右,武功實乃蓋世無雙,尤其內功深不可測。曆數武林各門各派,從未傳聞有如此神功的開山祖師。隻可能是某種奇遇或者受異人傳授。這樣想畢,二人也就不再深究,又見羽曄為人謙和,絕不托大;凡事盡力而為,助人為樂。因此,他倆對謝羽曄極其尊重。


    “千幻劍客”無限感慨地邵鳳閣道:“有誌不在年高,好一代武林俊傑實乃蒼天有眼,我輩之福也!”


    邵鳳閣連連點讚許道:“無迴掌門言之有理,還需造就曆練一番。”


    “邵道長放心,你看他與‘百葉神丐’尹繼維稱兄道弟,關係非比一般,尹幫主的江湖閱曆何等淵博,遠勝你我。有他相伴,不愁鐵不成鋼。隻不知他們何以稱兄道弟?”


    說到這裏,耳聽廳上轟動起來.二人抬眼一看,隻那貌似猩猩的嶽無地,喝得滿臉通紅的正在大喊大叫,要推謝羽曄做“武林盟主”。那神氣,似乎誰若不依,他就要動手。


    這時,高其倬站起來,走到“恨環怪”近前,對著他笑了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說道:


    “嶽大哥,在座眾人都有這個意思,隻是謝大俠出道不久,江湖道上閱曆尚淺,天下英雄除了我們一席人,知道他的人還不多。你我也是初次和他見麵,日後待他率眾剿滅了‘巨靈教’,名揚天下,這‘武林盟主’,自然非他莫屬。眼下若操之過急,天下英雄一時不明真相,加之心胸狹窄自命不凡之徒,江湖道上不泛其人,難免橫生枝節。如此既不利消滅‘巨靈教’,又給謝大俠憑空增加許多麻煩。”“依小弟之見,大家暫時推舉他為頭兒,統領天下武林群雄,一起圍剿‘巨靈教’。一等大功靠成,謝大俠功成名就,‘武林盟主’當仁不讓,你看小弟說得可有道理?”


    他的話剛一落音,眾人不約而同地拍起手來。嶽無地呆頭腦地望了望眾人,突然把他蒲扇般大手,亂拍一氣。


    無迴神劍望著邵鳳閣直搖頭,道:“這高其倬不愧‘小諸葛’美稱,話說得合情合理,由不著你不信。年輕一代的武林人物中,真的是人材濟濟,我們這幫老朽,實不堪重任了!”


    說畢,二人撫掌大笑。


    高其倬又說道:“待酒宴畢,各派掌門是否另聚一堂,與謝大俠密商一番剿滅‘巨靈教’的事情?”


    邵鳳閣接口道:“對,沒有來的掌門,可推舉一位代表。另外,公孫寨主,鴻凡兄,‘黃河雙怪’與天下各門派聯係。”


    謝羽曄越來越記掛淩無靈,或者是因為這次打敗“巨靈教”徒給予了他啟示,他愈發懷念淩無靈一起的日子。


    住了幾日,謝羽曄愈發煩悶。他想,不如到外麵闖蕩一下,或許能與無靈弟弟相遇。


    是以,謝羽曄向群雄申明,他暫時要離開大家數日。尹繼維正巧也要迴幫裏整頓“丐幫”,清除隱患,故又能與謝羽曄一同並往。眾人不好強留,特別是尹幫主所要辦的事,非同一般,並且還延誤不得。


    邵鳳閣道:“我有一對信鴿,謝大俠可帶一隻,我告訴你飼養訓服它的方法,有事就放信鴿來。‘丐幫’耳目最靈,尹幫主事成之後,如有消息,不愁聯絡不上。”


    這樣,能留下的盡量留在“丹心寨”,幫助協商剿滅“巨靈教”的各項事務。離開“丹心寨”的人迴去整理好派內事務。大家議定,六月初一,各個門派再來一人在“丹心寨”與謝大俠聚首,具體策劃“巨靈教”的行動和步驟。


    暫時幾天,謝羽曄留在“丹心寨”與公孫遜療毒。謝羽曄按“玉珠洞”之法施為,不出七日,公孫遜恢複如初,自己對謝羽曄感激涕零。謝羽曄感咐了公孫遜幾件事,即帶著信鴿,也尹繼維急奔太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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