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初過,大地又有了春的氣息,一騎黃驃駿馬由遠安直向荊山行來。他仍然穿了一襲藍布粗衣,隻是他臉上已不似早些日子的焦黃,隻見他劍眉星目,模樣英俊無比。


    他望著前麵的大山,腦中卻在思索往事,十年了,想不到一切都變得那麽快?他關心恩師東方赫的去向,更令他難以釋懷的,便是十年來梅玲對他的態度有了轉變。


    他忍不住笑了笑,自語道:“我張定遠此番下山,本想找她出口冤氣,不想那天反而幫了她一手,君子不念舊惡,從今後我再不找她了!”他想到那夜情景,自己臉上套了一張人皮麵具,梅玲事後才認了出來,他得意的哼了一聲,心想你那時認得我,我現在又恢複了本來麵目,隻怕你再也認不出來啦!


    想著,想著,他策騎縱上了山路。


    原來荊山是個山間小鎮,住戶都在半山之上,正中時分,他來到鎮上一家客店門前。


    那店子並不很大,一共隻有五六張桌位,定遠跨進店門,店子裏麵已然坐了兩個勁裝大漢。


    那兩個大漢相互望了一望,隻聽一人嘀咕道:“奇怪,怎麽還不見他來?”


    另外一人輕聲說道:“老三行事就是愛推推拖拖,真氣死人!”


    話聲剛落,忽見店口晃進一人,此人年紀不大,身著文生打扮,進門之後,朝那兩個大漢一揖,說道:“大哥,二哥,勞你們久等啦!”


    右麵大漢責怪道:“你怎麽現在才來?事情探得怎麽樣了?”


    那文生笑道:“這對狗男女昨夜方在遠安縣城出現,看樣子,他倆好象在找尋什麽人?


    如今正向這裏來!”


    那兩個大漢一聽,臉色都不由一變。


    左邊的大漢冷然道:“百花劍客的弟子雖然不大好招惹,隻是他們找到咱們荊山三傑身上,咱們好歹總得一拚!”


    定遠聞言心中微微一動,暗想他們說的可是梅玲和常天俊麽?


    他腦中飛快一轉,便悄悄溜出店來,將黃馬放開,低聲道:“到前麵山上等我,不要走遠了!”


    那馬低嗚了一聲,得得地向鎮外走去。


    定遠又走迴店來,獨自慢慢吃著東西.隻聽那三人正在商量如何對付梅玲和常天俊之法。


    他裝出文縐縐的樣子,探首窗外,果見山道之中有兩騎行來,慢慢走近了,果然是梅玲和常天俊。


    這時那荊山三煞敢情也已發覺兩人的來到,三人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臉上都露出戒備之色。梅玲當先在店門前下了馬,說道:“假若這條路上也沒有他,說不定他已於早幾天過江了?”


    常天俊跟著跳下馬來,不太愉快的道:“師姊憑什麽認定他就是張師兄?張師兄不是早死了嗎?”


    梅玲道:“世事很難預料,按理說他不會活在世上,隻是那夜他習慣性的動作我太熟悉了!”


    定遠心中一動,幾乎忍不住又要用手去拍拍衣裳。


    梅玲和常天俊走了進來,一眼望見荊山三煞在座,神色之間不由微微一變,隻是當兩人目光一抬,突然又見一個藍衫人影顯在眼前之時,心中更禁不住為之“怦”然大動。


    常天俊和梅玲都睜大了眼睛,坐在窗邊的定遠忽然覺出兩人腳步已停住,登時想到兩人可能在注意自己?他似有意又似無意的將臉轉了過來,兩人見他臉相不同,不由“哦”了一聲,聲音之中又充滿了無比的失望意味。


    荊山三煞之一的大漢冷冷的道:“兩位駕臨,為何又遲疑不敢落坐?”常天俊罵道:


    “朱洛,你們是什麽東西?我師兄妹怎不敢落坐?”


    那叫朱洛的人臉色登時一變,正待發作,那文生打扮的漢子連忙阻住了他,譏諷的道:


    “常護衛既不是為了怕我們,那麽快請坐下來,兩位和咱們荊山三傑的帳該如何算法?”


    常天俊不屑的道:“陳峰,你別要玩意啦,咱們既敢到荊山來,一切自然聽憑尊便!”


    另一名漢子微怒道:“咱們最好快些解決,吃飽了東西就到山坡上一決雌雄如何?”


    常天俊正想答話,忽然發覺梅玲兩隻眼睛癡癡不離盯遠身上,心想此人衣著相同,麵目全非,你老望著人家做甚?


    他心中微感不快,但梅玲是他師姊,兼且他私心之中對梅玲又有愛慕之意,所以沒有發作出來。


    陳峰嘲道:“又看上一個小白臉啦,你不吃醋麽?”


    常天俊聞言大怒,身子一動,直向三人欺去。


    陳峰不甘示弱,兩人幾乎同時出掌,“啪”的一聲,人的身子都晃了兩三步。


    梅玲微有所覺,叫道:“天俊迴來,這裏怎麽能夠出手?”


    常天俊急道:“師姊,他們在說你啊!”


    梅玲淡淡的道:“不打緊,待會看我割他舌頭!”


    陳峰冷聲道:“做賊心虛,自己已不打自招,好個不要臉的殘人!”


    梅玲臉色微微一變,走了過去,陳峰和朱洛都待起身迎敵,另一名大漢卻搶先奔了出去,冷冷地道:“你是不是現在就想動手?”


    梅玲哼了一聲,舉手一掌摑去,那大漢單掌一封,那知梅玲這一掌純是虛式,他手臂剛抬,一股勁風已襲到腰間。


    那大漢吃了一驚,慌忙用手一隔,梅玲一聲冷笑,快捷無比的反手鉤出,在他臂彎擊了一掌。


    “啪”的一聲,那大漢被打退兩步。


    朱洛和陳峰臉色同時一變,正待雙雙搶上,忽聽梅玲驚“噫”一聲,突然向窗邊奔去。


    原來不知何時,定遠已走得不知去向。


    桌上留了一些碎銀,飯菜隻動少許,梅玲跺足道:“唉!他果然是張師哥了!”


    常天俊呆了一呆,道:“兩人麵貌不同,師妹怎麽就肯定他是張師兄?”


    梅玲“嗤”聲道:“虧你還在江湖上跑了許多日子?假若他那夜在臉上套了一張人皮麵具,後來又恢複本來麵目,有何不可?”


    常天俊暗暗吸了口氣,說道:“縱如師姊所說,那麽他的坐騎為何又不見?不是我說一句瞧不起張師兄的話,十年不見,他的武功也不會高出咱們太多!”


    梅玲心中微動,暗想是啊!他從千丈懸崖跌下,不死已算萬幸,那裏還來的這麽高的武功?敢是我十年來日日思念他,精神有些恍惚,見人就認為是張定遠師兄了?


    荊山三煞似乎也有些吃驚了,他們早先明明見一個藍衫少年坐在那裏吃東西,怎麽晃眼之間就不見人?假若這人真是從窗口跳出,那麽這人輕身功夫之佳,武林已屬罕見!


    梅玲呆呆坐了下去,常天俊忙叫了些東西,萬分關懷的道:“師姊別想的太多了,假若張師兄不死,以他的為人,絕不會見咱們不相識的。”


    梅玲淒然的道:“他可能還在恨我!”


    常天俊兩眼一翻,冷然道:“他敢?他若有什麽對師姊不起,我首先便和他拚了!”


    梅玲“唉”的歎子口氣,她很能了解這位師弟的心意。當年自定遠被梅玲推下山穀之後,東方赫曾痛責了她一番,認為她心地太壞,不足以傳授自己的衣缽,才又將常天俊帶上山來,十年相處,兩人情愫暫生,別師下山之後,兩人結伴行道江湖,其後常天俊伴著梅玲迴到梅莊,那知剛一入門,老父已被尚妙香殺死,她正痛不欲生的時候,就在三天後的傍晚,定遠出現了,他出現的那麽突然,梅玲靜如死水的心中又激起了洶湧的波瀾,所以葬了老父之後,便和常天俊追了出來。


    她知道自己這樣做是會刺痛常天俊的心,但是她為了向定遠仟悔十年前的錯誤,她又不得不這樣做。


    她望著桌上飯菜,一口也難得下咽。


    常天俊見此情景,油然從心底生起了一股妒恨之念。


    荊山三煞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三人生怕夜長夢多,霍地站了起來,朱洛冷冷的道:


    “時候不早啦!兩位既敢在我兄弟範圍之內傷了我們手下,現在就該放爽快些!”


    常天俊妒恨之中,正感沒處發泄,聞言勃然站了起來,大聲道:“咱們到何處比劍?”


    梅玲冷然道:“鎮外山間,隨便什麽地方都可以!”


    常天俊哪甘示弱,拉了梅玲的手,當先走出店去。


    荊山三煞在後麵緊緊跟著,一行出了店子,天色已近薄暮,常天俊見梅玲神情有些恍惚,激憤的道:“海師姊,你現在理該振作起來,不要辱了恩師威名!”


    梅玲精神一振,道:“不錯,往者已矣!我還盡想這事做甚?”


    兩人當先奔到鎮外山間一處空坪,荊山三煞如影隨形麵至,朱洛和陳峰迫住了梅玲,另一名大漢卻攔在常天俊麵前。


    荊山三煞知道,在梅玲和常天俊之中,梅玲功力較為深厚,是故以兩人去擋他,他們老大天鷂子胡飛則去敵常天俊。


    “嗆”地一響,荊山三煞一齊亮出了雪亮的鋼刀。


    梅玲和常天俊不甘示弱,同時抽出了寶劍,梅玲一聲嬌叱,長虹閃動,當先攻出了一記辣著。


    朱洛和陳峰微微一分,兩把鋼刀立刻從左右兩邊劈了上來。


    梅玲哼了一聲,劍分二路,百花劍法的辣著已施了出來,但見劍花朵朵,劍氣森森敢情已對兩人施出殺手!


    朱洛和陳峰毫不示弱,各自一聲大喝,刀光似雪,兩人攻一守,兀自和梅玲狠狠搶攻不已。


    另一邊的常天俊也和胡飛交上了手,兩人出招都是以攻對攻,以打對打,刹時隻見刀光劍影交織在一起,片刻間互攻了十七八招。


    五人分成兩邊廝拚,但見氣勁習旋,三十多招過去了,雙方仍然打成平手。


    就在這時,暗處卻有條人影晃了兩晃,他俊美的臉上微現激動之色,暗暗的道:“梅師妹的百花劍法已有相當火候,那姓常的可就不行了!”


    敢情他有點看不慣常天俊的驕傲,所以沒有把他當作師弟。


    他目光一掃,知道梅玲不會有險了,便想抽身離去,隨又見到常天俊和胡飛狠鬥,慢慢落了下風,心想不行啊,假若姓常的落敗,勢必會影響梅師妹,我還是不能離去。


    他忖思之際,驀見胡飛一輪狠攻,刀光嗖嗖生風,常天俊被迫退兩步。


    梅玲見狀大驚,力攻數劍,劍尖之上百花紛紛,陳峰和朱洛擋不住她的威勢,兩人也向後退了出去。


    梅玲叫道:“常師弟過來!”


    常天俊身子一動,胡飛半途之中一刀劈出,冷然道;“沒有那麽容易!”


    常天俊反手一劍撩出,“鐺”的一聲,火花飛濺之中,他又被胡飛擋了迴去。


    陳峰和朱洛見此情景,一退又進,狠狠的向梅玲攻了上去。


    梅玲大怒,劍出如風,舉手連擊五六招,招招都是殺著,但是朱、陳兩人見胡飛即將得手,仍然拚死抵擋,此進彼退,梅玲劍招雖然兇狠一時之間仍對兩入莫可奈何。


    梅玲大急,眼見常天俊越來越不支了,她嬌喝一聲,一劍將朱、陳兩人迫退,飛身一劍向胡飛攻到。


    胡飛嘿然叫了一聲,身軀半轉,硬生生的橫架了一刀。


    梅玲身子尚未落地、半空之中不好使力,兩股兵器一震之下,她的嬌軀又被震了迴去。


    朱洛和陳峰見狀,同時一聲暴喝,兩把鋼刀閃電般劈了上來。


    梅玲反手蕩開朱洛劈來的一記辣著,但是陳峰這一刀已毫不留情的快到背脊之上。


    梅玲大駭,一邊的常天俊隻看的冷汗直流,他飛身前撲,突見刀光閃起,直向他雙腳砍到。


    這一來,常天俊和梅玲幾乎同時陷於危險之中。


    朱洛得意大叫道:“原來百花劍客門下也不過爾爾?”那知他話聲不落,摹聽“嘶嘶”


    兩縷銳厲的勁風直向陳峰和胡飛刀鋒襲去。


    緊接著“鐺鐺”兩響,兩人隻覺手腕一震,劈出的鋼刀都失了準頭,梅玲和常天俊已乘勢翻下。


    陳峰和胡飛都呆住了,敢情剛才一襲,兩人都覺出是兩顆小的碎石,但來勢卻十分強大驚人,以兩人功力不敵兩顆細小碎石,這真是駭人聽聞之事。


    梅玲呆了一呆,大叫道:“暗中的高人可是張師哥?”


    常天使一肚子醋意道:“怎麽又是張師哥?”


    梅玲顫聲道:“你不知道,除他之外,任何人也不會這樣關懷我!”


    她激動之下,這話幾乎是脫口而出,怎知聽入常天俊的耳中又會引起什麽樣的反應?


    常天俊恍然如有所失,癡癡的道:“是麽?你就這樣相信他!”


    此情此景,他真個心痛如絞,他本來想走了,但是,他又不忍十年來的感情就此一旦撕碎。


    他黯然低下頭去,兩眼隱隱泛動著淚光。


    梅玲如有所悟,緩緩走了過去,柔聲道:“師弟你怎麽啦?”


    常天俊隻是低著頭,沒有答應她的話。


    梅玲暗暗吸了口氣,心想你可是怪我了?唉!你又怎麽知道我對張師兄是如何的懷念?


    一旁的荊山三煞見梅玲叫了一句,周久無聲息傳來,三人一打眼色,再度欺了上來。


    胡飛冷冷的道:“百花門下不過如此!我們真是多疑了!”


    他話聲未落,突然又是一縷銳風破空彈至,胡飛大喝一聲,一刀將襲來的石子碰飛,轉眼間他的臉色為之大變。


    敢情他覺出剛才一襲之力,較之早先還要強勁,若非他將鋼刀握得緊緊的,隻怕已經脫手飛出。


    朱治暴喝一聲,直向發石子的方向撲去。


    誰知他身形站定,那裏根本就沒有人在,朱洛罵道:“真他媽的活見鬼,這裏沒有人!”


    陳峰冷冷地道:“縱然有人,也不過隻會偷襲本領.哈哈,原來東方赫的弟子都是這等小人!”


    他這話一半含有激將語氣,豈料話聲剛落,突然身後一人接口道:“你罵我可以,但不準你辱及東方前輩!”


    眾人驚詫地抬頭望去,隻見一個藍衫少年緩步走了出來,他步履從容,隻是臉孔卻毫無表情!


    荊山三煞原以為那邊有人,誰知一瞬時間不到,他又從另一個方向走了出來,刹那間三人都為之呆住了,梅玲驚叫道:“你……你……可是張師哥?”那藍衫少年冷冷的道:“姑娘錯了,在下哪是你什麽張師哥?”


    梅玲仍不相信,顫聲道:“張師哥,你不願對我說真話,自然是還記著十年前的舊恨啦!”藍衫少年搖了搖頭,道:“姑娘越說越令在下迷惑了,在下和姑娘從不相識,哪裏會來的什麽十年舊恨,姑娘想是認錯人了!”


    他心中激動不已,說這幾句話時,凡乎是狠起心腸,一個字一個字十分吃力從口中吐出來的。


    常天俊在一旁看不順眼,叫道:“梅師姊,人家自己都不承認,師姊為什麽硬說人家是張定遠?”


    藍衫少年臉色微變的掃了他一眼,心想你好大的口氣啊!


    荊山三煞竊竊私議了一陣,三人都想那藍衫少年年紀輕輕,縱會武功也不見得怎麽樣?


    白天在店中或許是自己眼睛看花了,被他偷偷溜了出去,方才暗中出手之人定不是他?


    三人經過一番商議,便又欺了上來。


    胡飛望著藍衫少年道:“咱們方才說東方赫,又幹你什麽事?”


    藍衫少年冷冷的道:“我不願有人背地說他老人家的壞話!”


    朱洛大叫道:“說了又怎麽樣?”


    藍衫少年兩眼一翻,眼中突然殺機大起,冷然道:“你再說一句看看!”


    朱洛嘲笑道:“東方赫門下,原來也不過如此!我說了又怎……”


    “樣”字尚未說出,一股勁風突然勁襲而至,朱洛悶哼一聲,身子已被震起,跌在三丈之外,滿身鮮血而亡。


    胡飛和陳峰見狀大驚,同時奔過去一看,登時涼了半截。


    梅玲和常天俊也怔住了,他們做夢也沒想到藍衫少年出手竟具這等威勢,兩人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藍衫少年情不自已的拍了拍身上衣裳,說道:“再有人敢辱及東方前輩,他便是個例子!”


    梅玲顫聲道:“張師哥,假若師父知道你這樣替他老人家維護聲名,不知他老人家又怎樣高興?……”


    藍衫少年暗暗吸了口氣,說道:“姑娘錯了,在下久聞東方前輩俠名,自不能任人暗地破壞他老人家聲譽,其實卻並不認得他!”


    他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梅玲幾乎敢於肯定他就是定遠了,她見定遠始終不肯對自己承認,真個悲痛欲絕忍不住傷心地哭了起來。


    定遠心中激動不已,他幾乎忍不注想將自己真實身份暴露出來,就在他話快要出口的時候。他突然又狠起心腸咽了下去。


    常天俊冷冷的道:“大丈夫行事講求光明磊落,尊駕到底是誰?何不把姓名說出來?”


    他是感於梅玲見了定遠,什麽也不顧,口口聲聲叫定遠為張師哥,反把自己冷落一邊,是故再忍不住心中的醋意。定遠淡然道:“姓名隻是一個人標記,象你常天俊大俠名震江湖,聲號自然響亮的了,區區無名小卒,姓名又何足掛齒?”常天俊妒恨之下,突然脫口罵道:


    “看你樣子,最多也不過是一名小卒而已!”定遠臉色微微一變,暗想你武功平平,說起話來卻這樣驕傲,我隻好替師父來管教管教你了!就在他心念一動之際,摹聞身後冷風大起,敢情陳峰和胡飛已乘他不備之際,從後麵偷襲上來。


    定遠大喝道:“鼠輩敢施暗器!”說話聲中,他的身形已暴彈而起,陳峰、胡飛偷襲落空,兩人正待向後退去。


    哪知他倆身於尚未閃出,頭頂之上一股狂飆壓下,兩人連手都來不及抬,“噗噗”兩響,天靈蓋被擊的粉碎,哼也沒有哼一聲,便倒地死去!


    常天俊看了心動神搖,不由倒抽一口涼氣,暗想他若真的對我出手,我怎麽樣也非其敵?定遠翻下地來,他替師門做了一件稱心快意之事.心中大感得意,不由仰天發出了一聲清嘯!聲音遠遠傳去,有似虎嘯龍吟一般在空際盤旋著,不遠之處,有一聲長長馬嘶在叫,梅玲和常天俊心中都為之一動。


    這不是和那夜情景相同嗎?那夜定遠擊敗尚妙香之後,也是以嘯聲唿喚坐騎,所不同的,那夜定遠臉色焦黃,今夜他以真麵目相見,人也變成一個美少年了。梅玲長長歎了口氣,叫道:“張師哥,你為什麽不肯和我相認啊!”定遠心中一陣激動,此情此景,他再也不能停留下去了,身子一起,直向夜色蒼茫的山間奔去。


    梅玲大聲唿叫著定遠的名字,夜色沉沉,山野寂寂,聲音遠遠傳出,傳迴來的隻是斷續的馬蹄聲。


    那斷續的馬蹄聲隨風傳來,宛若鐵錘似的聲音敲擊在梅玲心頭上,她淚眼蒙蒙,心都為之碎了。常天俊癡癡站在一邊,兩眼茫茫望著沉沉的夜空。


    夜,越來越深了。


    梅玲如飛追去,常天俊大叫道:“師姊到那裏去?”梅玲不理,飛身趕過山坡,藍衫身影已經走的不知去向!


    梅玲長長歎了口氣,常天使追了上來,忍不住也長長歎了口氣。


    歎息之聲在空際迴蕩,定遠已去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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