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通語音一頓,接著又道:“不過…………還要看他是不是真心悔過上同不肯帶罪立功?”


    “肯!肯!”杜雲飛連連道:“隻要羅公子吩咐,小人一切無不遵命!”


    麥潔溪看他這副模樣,心頭頓感十分悲哀。


    爹對他不薄,他竟然如此貪生怕死,忘恩負義,所說的帶罪立功,那不就是跟她至作對嗎?她也暗暗感到慚愧,自己怎麽去用春秋大義,責備一個小人?自己今晚的行動,不也是跟爹作對?但終究是爹的親骨肉啊!


    “眾叛親離”,爹為什麽會造成這種場麵呢?想及此處,麥潔溪眼中不禁流下了兩行熱淚。


    “好!”


    羅通沈喝了一聲,一麵又道:“杜雲飛,我可以暫且饒你不死,不過,那得要看你自己的表現了!”


    鄧如蘭、孫月華兩支寶劍一收,羅通便在他身上舉手一拂。


    “我以太極真氣封住了你一處經脈,五日不解,你就會逆血放心而亡,如果你能如所言,帶罪立功,我自會替你解開受製的經脈,現在,你可以起來了!”


    “是!”杜雲飛如逢大赦,依言站了起身,說道:“不知羅公子要小的如何帶罪上立功,但請吩咐!”


    “嗯,你終於開竅了!”羅通笑了笑,接道:“前麵尚有許多人急待救治,我把顧青綸等四人交由你看管,還有留在外麵的兩隊北鬥煞星也由你指揮,你可願意?”


    杜雲飛恭謹道:“小的悉聽羅公子吩咐!”


    羅通轉頭又道:“鄧姑娘、孫姑娘,這位杜總管是我保下來的,他如能好好辦事,等此間事了,自可釋放他同去,若是有半點差錯,你們就揮劍把他斬了!”


    兩人齊聲道:“羅大哥放心,小妹知道了!”


    羅通不再多說,走過去俯身先點了顧青綸、遊子超、鐵筆三郎,和謝長貴四人的“巨骨”,“臂儒”,“曲池”三處穴道:這三處穴道均為雙穴,左右各一。


    然後又替他們解去被製的昏穴,這才喝聲道:“你們都給我站起來,現在我要把你們交給杜雲飛,如膽敢倔強違抗,格殺勿論!”


    轉對杜雲飛又道:“杜總管,現在你可以把他們押出去了!”


    四人穴道已解,一起站了起身。


    此刻鄧如蘭手中執著火筒,把數丈之內照得根是明亮,顧青綸目光一注,沉哼一聲道:“杜雲飛,堡主待你不薄,你果然吃裏扒外,背叛了麥香堡,你可知叛離麥香堡的人,會有什麽下場吧?”


    “顧大公子,這你可怪不得兄弟的!”杜雲飛尷尬一笑,做出一個十分無奈的表情道:“堡主對兄弟恩重如山,兄弟並不是不知道,俗話說: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乎?兄弟是人,好死不如賴活著,再說,兄弟這條命,還是大小姐保下來的,兄弟能不聽大小姐的話嗎?”


    哈!杜雲飛果然厲害。


    他居然把這件事,全推在麥潔溪的身上了。


    鄧如蘭叱道:“杜總管,你跟他廢話說這麽多做啥,押看他們走啊!”


    “是,是!”杜雲飛一聳肩,苦笑道:“顧大公子,請吧!兄弟也是身不由己,你現在總該看到了吧!”


    遊子超喝道:“杜雲飛,大師兄剛才說過的話,你最好都給我記清楚了!”


    孫月華七星劍一揚,嬌叱道:“你們能不能活著同去尚是個未知數,你現在這裏大唿小叫些什麽!”


    顧青綸溜了她一眼,口中忽然發出了一聲輕浮的幹笑之聲,就要準備開口說話了。


    羅通唯恐他口出汙言,當下屈指輕彈,點了他的啞穴,一麵揮手說道:“杜總管把他們帶走!”接著,又點了鐵戟二郎遊子超、鐵筆三郎兩人的啞穴,隨即由杜雲飛押著他們,一路朝外行去。


    鄧如蘭、孫月華深怕杜雲飛暗施手腳,乘機釋放這四名要犯,當下各自手執長劍,緊跟著杜雲飛而行,羅通則是帶著麥潔溪走在最前麵。


    百丈崖這座石窟,幾乎比富貴人家的大廳,猶要大上十倍。


    如今這座大石窟中,仍然霧氣彌漫,黑沉沉的,寂靜無聲。


    但隻要縱目望去,地上七橫八豎,東一堆,西一堆,到處都躺著人,這些人顯已中了九毒香霧,而昏迷不醒的。


    羅通眉頭緊皺,心中不禁暗暗思忖起來。


    “幸虧毒華陀送我一瓶百草解毒丹,否則今晚若是讓他們陰謀得逞,不但我背了黑鍋,永無洗刷的機會,這些江南武林同道也遭毒手,整個江湖的形勢,隻怕也要改觀了,想起來豈不更可怕?”


    麥潔溪見他站著不動,隻是沉吟不語,忍不住地道:“羅大哥,這裏黑暗得根,要如何救人呢?”


    羅通想了想,繼而應聲道:“這些人身上,說不定都帶有火種,咱們先要找到火種,才能下手救人!”


    話聲甫落,這時杜雲飛也押著顧青綸等四人走出。


    羅通又出手點了他四人的穴道,隨即吩咐杜雲飛去找幾支火折子,一起點燃。


    登時漆黑的石窟內已光亮了起來。


    細目望去隻見這座大石窟中,死傷和昏迷的人數,少說也有數十個之多。


    羅通便從懷中取出百草解毒丹,分給大家,準備去救人。


    驀地但覺疾風颯然,從身後閃出一個人影,口中沉哼道:“羅通,今晚我就看在小師妹的情份上,她對你一片癡心,我這個做師姐的還有啥話可說?咱們這筆賬,也就一筆勾消了。


    “你可記著,今後要好好待她,否則我定饒不了你!”這人正是九毒仙子,她橫著一雙俏目,隻是打量著羅通。


    羅通不由為之一怔。


    田七姑也跟在她的身後走出,低著頭,羞澀的道:“多謝大師姊成全!”


    九毒仙子又溜了羅通一眼,冷哼一聲道:“這人看起來像塊木頭,我真看不出他那裏值得你這般傾心!”


    田七姑陪羅通使了個眼色,輕聲道:“大師姐已經答應不再記你的仇,你還不謝謝大師姊嗎?”


    羅通隻好朝九毒仙子拱手道:“在下適才多有冒犯,還望姑娘恕罪!”


    田七姑急道:“傻子,你快叫她大師姊,謝謝她嘛!”


    羅通隻得說道:“謝謝大師姐!”


    “噗嗤!”九毒仙子失聲一笑道:“好,小師妹,我祝你們白頭偕老,恩恩愛愛的過一輩子,我走啦!”


    話聲甫落,人已像一陣風似的,飄飛出了洞外。


    田七姑含羞道:“小妹恭送大師姊!”她目送九毒仙子走後,這才迴過身來,雙頰飛紅的問道:“小兄弟,你該不會笑我吧?”不待羅通答話,她又接道:“我隻有這樣對大師姊說,她才不會與你計較,不然的話,她豈肯如此輕易地放過你!”


    羅通忙期她做了個長揖。


    “多謝姊姊,隻是這樣太委屈姊姊了!”


    田七姑嫣然道:“誰叫你是我的小兄弟呢?為你受點委屈,那是沒什麽,隻是剛才大師姊那一番話,不知有幾個人心裏會酸溜溜呢!”


    她這番話顯然是說給鄧如蘭、孫月華,和麥潔溪三女聽的。


    三女這會兒一聽,果然粉臉都為之飛紅了起來。


    羅通道:“姊姊來得正好,此地中毒倒地的人數,隻怕不下三十餘人,小弟正嫌人手不夠哩!”


    “且慢!”田七姑搖了搖頭,無奈道:“你們呀!當真是一群菜鳥,姊姊要是遲來一步的話,這裏又不知要出什麽亂子喔。”


    羅通皺眉道:“姊姊是說…………”


    “你們去分頭救人,自然可以很快的把大家夥救醒過來,但這些人之所以上到百丈崖的石窟中,可全都是衝著你小兄弟來的,還不群起而攻之嗎?”語音一頓,她又接著道:“到了那時,你隻有一張嘴,跟誰去解釋的好?就算你解釋吧,人家也不一定會相信的啊!”


    “那該怎麽辦?”羅通怔了怔。


    田七姑道:“所以咱們應該先找幾個熟人,先給他們服下解藥,讓他們先了解自己的真相,再由他們出麵把真相告訴大家,方可無事!”


    羅通苦笑道:“可是這些人中,在下並無熟人…………”


    “你呀!”田七姑伸出青蔥般的玉指朝孫月華一指,然後說道:“孫家妹子的兩位哥哥,和木羅漢大師,還有鎮遠鏢局的簡總鏢頭不是都來了嗎?這些人大都是這些人邀約而來的,先找到他們,不就結了!”


    孫月華驚道:“我大哥二哥都來了?他們在那裏?”


    鄧如蘭接口道:“走咱們找找看!”


    於是,大夥兒便分頭去找尋。


    許久…………許久…………


    時間已在不自覺中消逝…………


    忽聽孫月華驚叫道:“我大哥在這裏了,啊!二哥傷得很重,一條右臂都被砍斷了,還流了好多血…………”


    羅通急忙走了過去,果見孫伯達、孫仲達兩人倒臥在地。


    孫仲達右臂已斷,滿身俱是鮮血,羅通這才俯身下去,先點了他肩頭兩處穴道,一麵說道:“孫姑娘,快拿解藥喂令兒服下!”


    孫月華依言拿出解藥,板開孫仲達的牙關,將百草解毒丹送入他的口中,然後又讓孫伯達服下解藥。


    鄧如蘭也在不遠處找到了木羅漢,把解藥納入他的口中。


    這三人之中,當屬木羅漢的修為較深,服下解藥不久,便雙目一睜,幽幽地轉醒了過來鄧如蘭喜道:“羅大哥,好了,木大師已醒來了!”


    羅通依言走近,木羅漢驀地一躍而起,沉哼一聲,揮手一掌,擊了過來,事先跟本毫無一點征兆。


    羅通急忙閃開一步,叫道:“木大師,請聽在下一言!”木羅漢目光一瞥,眼看滿地七橫八豎倒著許多武林同道,心中更是激憤不已。


    “哼!沒什麽好說的了!”說出這些話的同時,雙掌一揮,又撲身而上。


    他一身功力何等深厚,此時情急拚命,雙掌發出來的力道,有如巨斧開山,威猛剛強,絕倫無比。


    羅通不由暗暗佩服田七姑的經驗老到,倘若剛才真要把所有的人一起救醒,鐵定是一發不可收拾。


    思忖之間,一麵急忙閃身避開木羅漢的掌勢,大叫道:“木大師,快請住手!”


    鄧如蘭也一旁唿喊道:“木大師,你搞錯了,他是真的羅大哥,假冒他的人,已經被他逮住了!”


    “鄧姑娘,你說什麽?”木羅漢怔了怔。


    鄧如蘭麵容一整,繼而正色道:“假冒羅大哥的人,是麥香堡的大弟子顧青綸,現在已經被羅大哥逮住了。他是真的羅大哥,這裏所有的人,全是中了九毒仙子的毒香,羅大哥救人來的!”


    “哦?”木羅漢又是一怔。


    木羅漢瞪著一雙精光折折的眼睛,凝視著羅通,片刻之後,這才歉聲道:“這麽說來,是老衲弄錯人了?”


    羅通忙拱手道:“這也不能怪大師,因為賊子假冒在下,沒有說清楚前,誰都會跟在下拚命的!”


    這時孫伯達、孫仲達兄弟二人也已清醒了過來。


    兄妹三人劫後重逢,孫月華也跟二位哥哥粗枝大葉的解說了一番。


    孫伯達站起身,朝羅通拱手道:“羅少俠仗義救出合妹,又解救了咱們身中之毒,兄弟感激不盡!”


    羅通忙道:“孫兄好說,不知二位的傷勢如何?”


    孫仲達也掙紮地站了起身,強笑道:“兄弟傷得還好,咱們江湖中人,少了一條臂膀,能撿同一條命,已經是拜羅少俠之賜良多了!”


    木羅漢道:“不知羅少俠身邊,還有沒有解藥?”


    “有!”羅通點了點頭,繼而又道:“在下先解了大師和兩位孫兄之毒,原因是今晚入洞之人,全把在下當作了淫賊,一旦全都清醒過來,隻怕很難解釋得清,現在三位既已醒來,咱們就可以分頭救人了!”


    田七姑一旁道:“小兄弟,你隻要把解藥交給咱們分頭去喂就好,你和木大師,兩位孫總鏢頭站在一起,不要過來,否則,又要引起大家的誤會了!”


    哈!一語驚醒夢中人。


    羅通恍然而悟地點了點頭,就把解藥交給了四位姑娘,由她們分頭去喂藥,自己則把此行的經過,仔仔細細地和木羅漢等人說了一遍。


    至於孫姑娘的那段遭遇,他當然是隱瞞了起來。


    他隻說出孫月華是被顧青綸囚禁在一處石室之中,麥香堡的陰謀,就是要因他而引起公憤,把大江南北的武林同道一網打盡。


    “啊彌陀佛,善哉,善哉!”木羅漢低誦了聲佛號,隨即憤憤的道:“老納當時隻是認為羅施主仗著一身武功,為非作歹,卻沒料到,此中竟然蘊藏看這般的陰謀,錯非剛才羅少俠把它揭穿,這些武林同道豈不全做了糊塗鬼?”言及此處,他忽然又驚唿了一聲!


    “這也不對了,老納並未邀約這許多人,但今晚來的人幾乎把江南的知名人物,全都請來了,這又是誰去邀約的呢?”


    田七姑嫣然一笑接道:“這當然是麥香堡用諸位的名義,代為邀來的了!”


    “不錯!言之有理!”孫伯達道:“麥香堡誌在一網打盡大江南北的武林同道,如此聯想起來,就不難發現今晚的人,定是他們請來的了!”


    時間已在不自覺中消逝…………


    片刻過後四位姑娘已把解藥喂畢,中毒昏迷的人,也都陸續地醒了過來。


    大家夥一醒來,看到木羅漢和孫伯達兄弟倆,跟淫賊羅通站在一起說話,心中頓感十分驚訝。


    木羅漢雙手合十,施了一禮,含笑道:“諸位施主,老納來給大家引見引見,咱們誤中賊人之奸計,被騙來此,又中了九毒仙子的毒香,差點全體畢命於此,幸蒙這位羅施主仗義施救,咱們才幸免毒手。


    “但諸位莫要誤會了,這位羅施主羅通,乃是真正的羅通,至於那個淫賊,實係麥香堡門下大弟子鐵扇公子顧青綸,假冒羅施主之名,這會兒該賊人已被羅施主所擒,諸位切莫誤會是幸!”語音一頓,他又轉對羅通道:“這裏諸位施主,都是名聞大江南北的武林同道,羅施主大概不認識吧?”


    “來老衲給你引見一番!”這些人中,資格最深的是五行門五老,在這揚黑暗的搏鬥中,因為他們已列下了五行門的“五行陣”,雖然受到了攻擊,但他們隻要有一人受攻擊,其餘四人可以相互支援,因此並無多大的損傷。


    接著是六合門掌門人江千裏。


    他率領了四個弟子迴來,有兩個門人重傷致死,另兩個傷勢較輕,但也受了幾處刀傷,顯然是北鬥煞星襲擊時負的傷了。


    再來則是淮南鷹爪門的老拳師鐵爪王。


    此人年已七十有三,但看上去不過五十出頭,練的是一身橫練功夫,雙爪如鐵釣,號稱鷹爪門第一高手。


    再下來是通臂掌門人陸錦堂。


    陸錦堂以“通臂拳”名聞江湖,門人及弟子遍布大江南北,這次隻帶來一個得意門生,也身中數處刀傷,一身勁裝全被刀鋒劃破,血跡斑斑。


    再下來則是少林南派老拳師,年歲與木羅漢相差不多,但卻是木羅漢的師侄。接著是徽幫在鎮江的掌舵人鐵算盤楚長江,人稱楚大先生,他帶來的五名徽幫弟兄,全已罹難。


    再來是江西武功門的老拳師,他本人斷了一條左臂,帶來的兩個兒子,一個重傷致死,一個受了點輕傷。


    再下來是鎮江鎮遠鏢局的總鏢頭簡昆山,兒子簡世傑,四個鏢師死了三個,隻餘下金錢鏢一人,但也受了兩處刀傷。


    再下來就是金陵幹子鏢局總鏢頭王振和兩個鏢師,全掛了彩,隻是傷勢並不重。


    羅通拱手為禮,連連道:“久仰,久仰…………”他的心中卻止不住地暗暗驚異。


    麥香堡以自己為餌,居然引來了這麽多的武林人物,隻此一點,可見麥當雄這一陰謀,處心積慮,圖謀一網打盡異己,已非一日了。


    大家也接著紛紛向羅通致謝。


    羅通就把自己如何被囚禁在麥香堡,逼寫太極玄功說起,幸蒙田七姑和麥潔溪相救,單身逃出,遺失家傳犀角折扇,麥香堡就以此為由,在自己抵達鎮江之後,如何要一名叫柔柔的使女送還折扇。


    還附贈孫氏鏢局劫來的銀票,以及鄧公樸義女謝畫眉之死、鄧公樸遇害、自己找上百丈崖、孫姑娘被囚禁在一處石室之中、如何挽住謝廣義,才知他是殺害鄧公樸的兇手,一直說到接連擒住九毒仙子和顧青綸等人,詳細地說了一遍。


    他隻說出孫月華被顧青綸囚禁在一處石室,並沒有說出她被奪去貞操一事,乃是有意保全她的名節。


    語音一頓,羅通又拱手朗聲道:“現在一幹人犯,包括麥香堡門下大弟於鐵扇公子顧青綸、鐵戟二郎遊子超、鐵筆李三郎、以及謝廣義的總管謝長貴四人,全都被在下點了穴道!”


    “另外還有麥香堡總管杜雲飛、麥堡主的女兒麥潔溪、和田七姑等人可以作證,現在,這些人該如何處置,還望各位做個裁決!”


    言及此處,他迴頭望去,卻已不見了麥潔溪,口中不由輕咦了一聲,轉對鄧如蘭道:“麥姑娘呢?怎麽不見了?”


    鄧如蘭經他這麽一說,迴頭四望,果然不見了麥潔溪,當下不解道:“麥姐姐剛才還在這裏,是不是一個人走了呢?”


    孫月華也道:“她怎麽會一個人走了呢?”


    “唉!”田七姑長歎了口氣道:“這也難怪,她趕來百丈崖,是心切羅兄弟的安危,才不顧一切,要救羅兄弟。


    “如今羅兄弟已經大獲全勝,她終究是麥堡主的女兒,而麥堡主也隻有她一個千金,她雖然感到麥堡主的做法不對,但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她身為人女,豈能挺身作證,出賣自己的父親?所以她隻有悄然離去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木羅漢低誦了聲佛號,繼而正色道:“這位女施主說的極是,如此一說,那也就怪不得她了!”


    鄧如蘭目含淚水朝眾人欠身一禮,肅然道:“諸位前輩,羅大哥已把經過清形說得極為詳細,先父雖是死在謝廣義的手中,但謝廣義名義上雖是謝家莊的莊主,實際上卻是聽命於麥香堡的爪牙,謝長貴。


    “因此,害死先父的主兇,該是謝長貴了。小女子此刻要為先父報仇雪恨,諸位前輩可容小女子手刃謝長貴嗎?”


    徽幫楚大先生道:“為父報仇,這是理所當然之事,何況謝長貴殺害謝廣義,乃是弑主,就是按朝廷皇律,也要淩產處死!”


    “姑娘手又親仇,正是孝行,沒有什麽不對的了!”


    鄧如蘭聞言躬身道:“多謝前輩指示!”


    話聲甫落,同過身去,嬌叱道:“杜總管,你把謝長貴押過來!”


    “是,鄧姑娘!”杜雲飛答應一聲,一手提起謝長貴走了過來,然後將他甩在地上。


    鄧如蘭走了過去,伸手拍開他受製的穴道,一麵叱道:“謝長貴,你指使謝廣義殺害先父,現在還有何話可說?”


    謝長貴眼看杜雲飛就站在他邊上,當下哭喪著臉道:“鄧姑娘,殺害令尊是謝廣義下的手,小的隻是奉杜總管之命,監視他行動的人,小的並沒有指使謝廣義下手,殺害令尊,鄧姑娘,你要明察啊!”


    哈!這些一話說得句句感人,仿佛所有的罪行,都與他無關似的。


    這也難怪。


    一個怕死的人,他一定找得出千百種的理由,來證明自己是無辜的,天底下,相信沒有一個人是例外的。


    “哦?”鄧如蘭動容道:“那你為什麽要在羅大哥問話時,施放毒針,將他殺之滅口?”


    謝長貴呐呐道:“那是怕他泄露了秘密!”


    六合門掌門人江千裏沉哼道:“你以仆弑主,就是死罪,再辯也沒用了!”


    鄧如蘭冷笑一聲道:“你聽到了嗎?你已經犯了江湖大忌,今晚定是難逃一死,你還是幹脆招供的好!”


    坦白從寬。


    抗拒從嚴。


    “哎唷,你們真是嚕嗦地!”田七姑啐道:“他肯說實話,你們都是名門正派中人,不好下手,那就由我來,我隻要在他身上彈上些“消形蝕骨粉”,讓他從皮膚潰爛到骨髓,一寸寸的消蝕,哀號個三天三夜,看他怕是不怕!”


    謝長貴知道她善於用毒,一時不禁臉色大變,咬著牙道:“好,鄧姑娘,我說了,我自知罪惡深重,說出來了但求姑娘給我一個痛快!”


    “我答應你!”鄧如蘭點了點頭。


    謝長貴道:“因為鄧老英雄相信了羅少俠是被人嫁禍,背了黑鍋,是我授意謝廣義趁機把他除去的,免得影響大局!”


    語音一頓,他又接看道:“但謝廣義使的“陰手”,又被羅少俠識破,所以他被羅少俠製住,逼問他內清之際,在下不得不將他殺之滅口,原以為在黑暗之中,羅少俠也查不到是什麽人殺死謝廣義的了!”


    “很好!”鄧如蘭切齒道:“你果然是殺死我爹的主謀,我既然已答應給你一個痛快,哼真是便宜你了!”


    話聲甫落,伸手一指,點了他的死穴。


    謝長貴口中“呃”了一聲,往後倒了下地。


    “殺人者死!”他已得到了應得的報應。


    鄧如蘭目含淚水,仰首向天,喃喃的道:“爹,您老人家英靈不遠,女兒已給你報仇了!”


    孫伯達朝大家夥抱抱拳道:“諸位前輩,眼下還有麥香堡主門下三個弟子,其中顧青綸不但假冒羅少俠,殺孽深重,淫罪滔天,而且利用敝局和鎮遠鏢局名義,散發武林帖,邀約大江南北同道,前來茅山。


    “顧青綸誘咱們上百丈崖,企圖一網打盡所有參與的人,咱們幸蒙羅少俠賜藥解救,才能死裏逃生,但仍有十數位武林同道,和門人弟子,慘遭屠殺,這三位該如何處置,請大家公決!”


    五行門紅衣老者勃然大怒道:“這三個鼠輩,害得大家傷亡慘重,那還用多說嗎?把他們宰了就好!”


    “不錯!”鎮遠鏢局總鏢頭簡昆山點了點頭,接著又道:“宰了他們,接著再找麥當雄算賬去!”


    鷹爪門主道:“簡總鏢頭說得有理,冤有頭,債有主,這場是非乃麥香堡主陰謀誅殺異己,他好獨霸江湖,才挑起來的!”


    “咱們先殺了他三個弟子,再找他算賬去!”


    兩人這一前一後的憤然發言,一時之間大家夥都附和讚成,主張先殺了顧青綸等三人,再殺上麥香堡去。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木羅漢朗誦了聲佛號,合掌道:“麥香堡的陰謀既已揭露,大家如若不趁現在人手聚集,一起找上門去,以他麥香堡的實力,等咱們分手之後,他必然會對今晚在場之人個別下手!”


    “因此,現在大家夥一同殺上麥香堡,這是正確的上!”


    他目光徐徐掠過眾人,接著又道:“隻是諸位要在此時此地,處決這三人,老衲卻有異議!”


    六合門掌門人江千裏道:“老禪師慈悲為懷,認為他們沒有死罪了?”


    “江掌門人誤會了!”木羅漢嗬嗬大笑道:“殺人償命,律有明文,就是國法也決不允許兇徒逍遙法外,老衲一向對惡人從不放過,隻是這三個人現在殺不得。”


    “哦?”江千裏聳然道:“那依老禪師之見呢?”


    木羅漢麵容一整,隨即正色道:“咱們若是在此處決了他們三人,到時麥當雄鐵定把這件事推得一幹二淨,說這些事,隻是他們亂來,胡作非為,他事前根本一無所知,試問,咱們又能說什麽呢?”


    “嗯,木大師所言極是!”五行門青衣老者連連點頭道:“咱們可要留下活口,才能使他無法抵賴!”


    六合門掌門人江千裏因他門下四個弟子二死二傷,因此麥香堡簡直就是恨之入骨,甚至恨入骨隨去了。


    “不錯,這件陰謀,麥當雄肯定是幕後指使人,他三個弟子隻是執行他交待任務的人,今晚就算不當場處決,也該先廢了他們的武功,然後再押上麥香堡去,不知諸位認為如何?”這番話當然沒有人反對。


    江千裏又道:“諸位既然同意兄弟的意見,那兄弟就出手了!”話聲甫落,他倏地跨上一步,雙目神光暴射,冷然道:“杜總管,你給我先解開顧青綸這廝的穴道!”


    杜雲飛站在一旁,心中暗暗思忖道:“還好我閃得快,蒙羅通答應帶罪立功,否則現在也糗大了!”


    心頭直是發顫,口中應了聲“是”,雙手也不覺微微發抖,但又不敢怠慢,急忙連拍帶推,解開了顧青綸身上三處穴道。


    江千裏等他堪堪收迴手去,突然大喝一聲,出手如電,以重手法一下點在他臍下“氣海穴”上。


    鐵扇公子顧青綸剛剛經杜飛雲解開受製穴道,忽然大叫一聲,一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登時萎頓在地,隻是喘息!


    江千裏冷冷一哼道:“姓顧的,你現在嚐到後果了吧!”


    “杜總管!”他轉對杜雲飛又道:“你去把遊子超、李三郎二人的穴道也解開了!”


    杜雲飛依一言解開了二人的穴道,江千裏便以同樣的手法,點了遊、李二人的氣海穴上,廢去了他們一身武功。


    經過這番折騰,東方已漸漸透出魚肚白。


    百丈崖這座石窟,正好麵向東南,近水樓台可以先得月,插天高峰自然可以先看到日出。


    這時熹微晨光,根快地就投射在石窟內,大家度過了最漫長的一夜,現在總算天亮了。


    黑夜如果代表著黑暗,那麽黎明就象征著光明。


    正義也終於戰勝了邪惡。


    羅通長長地阡了曰氣,說道:“杜總管,這三個人仍舊由你負責押送,如有半點差錯,唯你是問!”


    “是!是!”杜雲飛點頭如搖蒜,連連道:“羅少俠隻管放心,絕出不了差錯的!”


    羅通又朝大家夥拱手道:“諸位前輩,天色已經大亮,大家要趕去金陵,請下崖再作計議吧!”


    於是,一行人便下了百丈崖哩!


    一行人中,雖然個個都是武功高絕之士,從百丈高峰緣藤而下,並不是難事。


    但這些人中,有傷有殘,還有已被廢去武功的三個人,要把他們音一接運下去,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大約足足忙了半個多時辰,才把所有的人都達到了崖下。


    大家夥正待啟程之際,忽見山徑上正有一個人,肋下挾著一隻朱紅小箱,聳著雙肩,急匆匆朝舉下奔行而來。


    田七姑眼尖,口中輕咦了一聲道:“他也湊熱鬧來了!”


    鄧如蘭疑道:“田姐姐,他是什麽人啊?”


    羅通聞聲望去,接道:“可能是毒華陀!”


    沒錯。


    來人正是毒華陀。


    這兩句話的時間,毒華陀已經走近。


    隻見他跑得滿頭大汗,連擦都來不及,一眼看到羅通上即迎上前去,陪笑道:“羅少俠,小老兒總算及時趕到了!”


    羅通拱著手道:“幸蒙前輩上次惠賜一瓶“百草丹”,大家才能轉危為安,在下正要向老前輩致謝呢!”


    語音一頓,轉向大家介紹道:“大師,諸位前輩,這位就是藥王毒華陀,在下幸蒙他贈賜了一瓶百草丹,才能解去諸位所中的毒霧!”


    “說起這瓶百草丹,乃老前輩窮畢生精力,才煉製得百顆之多,昨晚若無百草丹,整個形勢就不可收拾了!”


    毒華陀隻是一個跑江湖的草藥郎中,就算小有名氣,也隻是在江湖下五門的混混而已,所以在場之人,認識他的並不多。


    此時經羅通一說,大家都紛紛過來,跟他致謝。


    羅通又一一給他引見了每一個人。


    “老前輩來得如此匆忙,不知有什麽見教嗎?”


    “見教不敢!”毒華陀舉手抹了把汗,接著又道:“小老兒是昨幾個半夜裏,糊裏糊塗被兩個人從被窩裏抱出來的,挾持著跑了大半夜路,直到天亮,才發現已經到了茅山…………”


    孫月華聽他說得很好笑,不禁笑問道:“前輩昨晚睡在那裏呢?”


    毒華陀道:“小老兒這幾個月,為了逃避麥香堡的追擊,一直托庇在棲霞寺,昨晚自然是睡在棲霞寺的禪房裏了!”


    眾人聽了不由為之一怔。


    他昨晚在睡在金陵棲霞寺的禪房裏,現在天色初亮,他居然已經到了茅山,而且還是兩個人拉持他跑的,除非這兩人會飛,否則一人一邊,挾持著一個大男人,能在兩個更次跑出幾百裏路?


    鄧如蘭一旁道:“那兩個狹持你的是什麽人呢?”


    毒華陀搖搖頭道:“天曉得,小老兒連他們長得什麽樣子都沒見到!”


    “怎麽會呢?”鄧如蘭不解道:“他們不是挾持著你跑路嗎?你怎麽可能會沒看清他們?”


    毒華陀聳了聳肩,苦笑道:“他們一左一右挾持著小老兒跑沒錯,但卻快得連小老兒的眼睛都睜不開,唉!”


    他長歎了口氣,接著又道:“別說眼睛,小老兒幾乎被風吹得連氣都喘不過來,那裏還有機會看人?”


    摸了摸酒糟鼻,隨即皺眉道:“最難聞的其實並不是風,而是他們吐出的酒氣,一路跑,左一個酒隔,右一個酒隔,光是小老兒聞都聞醉了!”


    羅通接問道:“他們也沒和你說話嗎?”


    “有,當然有!”毒華陀道:“他們一路上還在下棋,這個說,這顆棋子要下在那裏,那個又說這顆棋子要下在那裏!”


    “有時還為了一顆棋子吵架起來,一個罵他是矮鬼,輸不起就不要下棋,一個反唇相譏為他是酒鬼,黃湯灌多了,連下棋都要耍賴,兩人幾乎吵得都要動起手來…………”


    “噗嗤!”孫月華失聲笑道:“後來呢?”


    毒華陀道:“後來一直等到天快亮了,左邊一個才說,他們把我接來,是要我到百丈崖來找羅少俠的!”


    “右邊一個則說,我如果找不到羅少俠,把事情辦砸了,他們就天天晚上挾著我跑路,看我吃不吃得消!”


    鄧如蘭這:“他們要你來找羅大哥,究竟是為了什麽事呢?”


    毒華陀皺眉道:“要小老兒給羅少挾帶一句話!”


    他立刻又補充道:“事情是這樣的,他們知道小老兒近年花費了近十年的心血,煉成了一種善解天下奇毒的解藥,是唯一治療被麥香堡迷失心神所奴役的北鬥煞星的解藥,逼著小老兒交出這瓶藥來、送交羅少俠…………”


    羅通心中一動道:“前輩說的可是百草解毒丹嗎?”


    “對啊!”毒華陀道:“小老兒再三辯解,那瓶“百草丹”小老兒早就送給羅少俠了,他們這兩個酒鬼一個說“小羅還不知道百草丹可以使北鬥煞星恢複神誌”。另一個說“這就對了,你該去告訴他一聲!””


    羅通問道:“就是為了這句話?”


    “嗯!”毒華陀點了點頭。


    羅通又道:“當日麥香堡脅迫前輩,也是為了百草丹嗎?”


    “嗯!”毒華陀又點了點頭。


    “當日麥香堡主就是聽說小老兒的百草丹能解除北鬥煞星被迷的心神,要小老兒交出百草丹,和配置百草丹的秘方,小老兒因這是師門傳下來的秘方,善解天下奇毒,毀去方子,豈不可惜?”


    語音一頓,他又接著道:“因此,小老兒堅決否認有這張秘方,若非羅少俠解救,小老兒這條賤命早就丟-!”


    “哦?”羅通十分詫異。


    田七姑一旁道:“如此甚好,羅兄弟,我們先給這裏兩隊的北鬥煞星服下解藥,好使他們恢複人性!”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木羅漢低誦了聲佛號,隨即合掌道:“老施主配製此丹,救人濟世,真是功德無且裏矣!”


    毒華陀忙還禮道:“大師好說,小老兇人稱‘毒華陀’,行走江湖,專門替人療毒,無非也是為了糊口度日。


    “小老兒自思半生已經過去了,無善可陳,才立誓遍曆名山大川,采集藥草,煉製“百草解毒丹”前後足足化了十二年的工夫,此學也隻不過是稍盡小老兒的一點心意罷了,那裏算得上功德?”


    五行門青衣老者含笑道:“老哥真的不知昨晚挾持你奔行的兩個人是誰?”


    “嗯!”毒華陀點了點頭。


    “小老兒連他們的影子都沒瞧見,當然不知道啦!”


    青衣老者微微笑道:“普天之下,大概也隻有這兩位老人家會遊戲風塵了!”


    “哦?”毒華陀疑聲道:“你是指…………”


    “老哥遇上的大概就是嵩、黃雙奇了!”


    雙奇,就是嵩山矮叟,和黃山醉叟是也。


    “會是他們兩個?”毒華陀一吐舌頭,繼而哈哈大笑道:“小老兒不過是江湖上一個遊方郎中罷了,能得有這兩位老人家挾著我飛行幾百裏路,倒也是畢生榮幸之事了!”


    這時羅通已取出百草解毒丹,交給田七姑,由她分給兩隊北鬥煞星每人一粒,各自吞服了下肚。


    許久…………許久…………


    時間已在不自覺中消逝…………


    不過盞茶工夫,兩隊十四名北鬥煞星,全從迷糊之中清醒了過來。


    田七姑便把他們從麥香堡迷失心神,訓練成殺手,以及羅通把他們救醒的經過,大略地敘述一遍。


    兩隊煞星聽得大為感激,不約而同的跪地叩謝,口唿“恩公”不已。


    羅通連說不敢,請大家起來後,便曉以大義,勉勵他們從新做人。


    於是,一行人押著顧青綸等三人,啟程前往金陵,而毒華陀卻和眾人拱手告別,聳著雙肩走了。


    快接近午牌時候,金陵城西龍蟠裏麥香堡門前,來了一行人。


    他們正是從茅山百丈崖趕來的武林同道:一行人由木羅漢和羅通為首,姑娘有三位,那是田七姑、鄧如蘭、孫月華,她們皆緊隨著羅通身後而行。


    木羅漢的身後則是少林南派老拳師,孫伯達,和折了右臂的孫仲達,五行門五老二六合門掌門人江千裏,通臂門掌門人陸錦堂,門人白傑,武功門老拳師,徽幫鐵算盤楚大先生,淮南鷹爪門…………等等。


    另外則是前麥香堡總管杜雲飛,率領了十四名已經恢複神誌的北鬥煞星,押著已被廢去武功的麥香堡門下三位弟子。


    不久,一行人已抵達麥香堡麵前的一處廣場上。


    田七姑迴身道:“杜總管,還是你叫人上去通報一聲吧!”


    杜雲飛做了一個十分無奈的表情道:“田姑娘,你別再稱”總管“了,在下早已不是麥香堡的總管了!”


    田七姑道:“但你總當過多年的麥香堡總管,麥香堡上上下下的人,那一個不是你手下,由你去叫門,那要方便多了!”


    言及此處,麥香堡兩扇金黃色嵌著銅環的大門,業已經線打開,從裏麵走出一個臉型瘦削的青衣佩劍少年。


    他的腳履矯健,神情更是冷漠,一直走到階前,這才停下了腳步。


    “堡主算準諸位大驚,今日午刻前會到,特命在下於此相迎,敝堡主已在廳上恭候多時,還請諸位到廳上奉茶!”


    羅通一眼就認出,此人正是那天在鎮江城外,自稱是許賬房之子的那個少年,不由上前跨了一步。


    “閣下如此稱唿?”


    “在下職司迎賓,隻是恭迎諸位大駕,似乎用不著通名報姓了!”那少年一抬手,說道:“諸位請進,在下給諸位帶路!”話聲甫落,轉身朝裏走去。


    木羅漢合掌道:“諸位施主請!”他口中雖然說看“請”,卻和羅通二人走在前麵。這本是大家夥在路上說好的。


    木羅漢代表的是少林寺,羅通代表的是太極門,而且兩人都是主事之一,故而走在前麵,其他的人,也魚貫相繼而入。一一進入二門,穿過變天並,隻見大廳前的石階上,站著一個身穿紫緞團花長袍的高大老人。


    見這情景,他似在等待著迎接眾人。


    這人長得方麵大耳,濃眉,臉黑色中透紫,頻下留一撮拂胸蒼須,站在那裏,顧盼之間,自有一股威嚴。


    此人正是麥香堡主,麥當雄。


    他一眼看到眾人上節嗬嗬笑道:“難得,難得,大家夥光臨敝堡,兄弟未及遠迎,多多恕罪,快請廳上坐!”他的笑聲十分洪亮。


    也笑得十分自然。


    仿佛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驟然相遇上,喜悅之情,發自內心似的。


    他引著眾人進入大廳。


    一行人進入大廳。


    杜雲飛和十四名北鬥煞星,押著顧青綸等三人,也跟著進入大廳,隻是在大廳進門處站定下來。


    這當然也是大家預先計議好的。


    因為進門處的左邊是客位,他們站在眾人後麵,大家可以全力保護,免遭麥香堡的暗襲麥當雄一抬手道:“諸位請坐!”話落,目光轉到田七姑和杜雲飛身上,接看微一點頭道:“田七姑和杜總管也迴來了,很好,很好!”


    杜雲飛和堡主目光一觸,早就聽得臉如士色,低下頭去,不敢作聲。


    但田七姑可就不甩他了。


    她嬌聲笑道:“迴麥堡主,杜總管和奴家,已經當眾宣告脫離了麥香堡,今晚隨同諸位武林前輩,登門麵見堡主,隻是作證來的!”


    “哦!”


    麥當雄隻是冷淡地應了一聲,沒有再說說。


    大家分賓主坐落。


    堡了多人一一獻上香茗。


    麥當雄巨目一陣轉動,看了木羅漢一眼,徐徐的道:“兄弟聽說三個劣徒得罪了諸位老哥,兄弟疏於管教,還望諸位見諒是幸!”


    木羅漢合掌為禮道:“麥堡主…………”


    他隻說了三個字,麥當雄已一搖手道:“大師和諸位老哥且請稍待,容兄弟先跟這位羅老弟說幾句話!”


    木羅漢因他如此說了,隻好點頭道:“好那就請老施主和羅少俠說吧!”


    麥當雄這才將目光轉到羅通的身上,輕咳了一聲,肅然道:“羅老弟,老夫聽說你是陸地神龍羅老英雄的孫子,太極門唯一的傳人,老夫對令祖一向敬仰,但老弟的行為,卻叫老夫深感遺憾!”


    “哦?”羅通聳然道:“麥堡主此話怎講?”


    麥當雄笑一笑,不答反問道:“老弟自己做了什麽事,難道還用得著老夫說嗎?”


    羅通凜然道:“事無不可對人言,羅某出道江湖,短短時日之內背了不少黑鍋,此刻都已水落石出!”


    “所謂“清者自清”,羅某究竟做了什麽事,堡主不妨說出來,也好讓大江南北的武林同道大家聽聽!”


    “好,有你這句話,那老夫也就不客氣了!”麥當雄沉哼了一聲,冷冷道:“羅通,你和小女潔溪在棲霞寺相識,而結為兄妹,可有此事?”


    “有!”羅通點了點頭。


    “唯一不同的是,隻是當時令嬡女扮男裝,化名麥潔七,羅某和他談得投機,結為兄弟,並非兄妹!”


    麥當雄道:“但後來你知道她是老夫的女兒了,就百般勾引,並唆使她離家出走,雙雙私奔,可有此事?”


    羅通聽得大怒,俊臉火紅,條地站了起身。


    木羅漢低聲道:“羅少俠凡事忍耐!”


    “堡主誣蔑在下倒也罷了,你誣蔑自己親生女兒,有損麥姑娘女兒家的清白,麥堡主於心何忍?”


    “於心何忍的是你羅通!”麥當雄的虎目之中,忽然泛起一陣霧氣,洪聲道:“你始亂終棄,小女含屈而歸,哭了整個晚上,終於投環自盡了。”


    羅通聞言心頭狂震,大聲道:“堡主是說潔溪她已經…………”


    言及此處,他雙目之中,業已忍不住地流下了眼淚。


    羅通眼前一片空白,險些昏了下地。


    “潔溪她死了…………”


    這也難怪。


    麥潔溪畢竟是他出道江湖以來,所認識的第一個異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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