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的銀衣老人,皮笑肉不笑地喃喃說道:“秦老頭的那點鬼把戲,豈能瞞得了我們?哼哼,難為他想出了這個主意,以‘兵解大法’留住了殘魂一縷,以期來日的轉世為人!”


    說著他發出了一陣子陰森冷笑,那聲音真比哭還要難聽。


    “不用說,裝有秦老頭煉魂的那個法器,在你身上吧!”


    怪笑了一聲,身影突晃,宛若輕風一縷,己到了孟天笛身前。雙方相距,不過丈許之間。


    卻在此同時,身後風緊,另一個老人“地久”鬼魅般地已現身背後。


    二人動作一致,來去如電,卻似飛花落葉般的輕巧,落地無聲。


    孟天笛感覺出身側前後,為一種沉實的力道所箝製,力道之強,前所未見。


    他力持鎮定,故作不驚,倒也悠悠難量。


    天長老人哼了一聲,徐徐點了一下那顆三角形的怪頭說:“小小年紀,倒也難為了你,小夥子,我們來討個商量吧!秦老頭臨死之前,可交給了你一件什麽東西?”


    孟天笛冷笑不言。


    “這樣吧!”天長老人冷森森地笑道:“那樣東西其實對你是一點用也沒有,弄不好還要身受其害,隻要你把它和秦老人的‘元神’一起交出來,我就放你們兩人一條活路,要不然……小夥子你是聰明人,結果怎麽樣,你自己應該心裏明白。”


    孟天笛心裏一動,忖思著秦老人生前所言非虛,對方兩個老怪物之所以千般逼迫,果然誌在那一冊“七寶金禪”。


    搖了一下頭,他仍是一言不發。


    “這樣你便是隻有死路一條了!”


    話音未已,身後的“地久”已陡地切身而入,長袖獵獵聲中,一隻左手已淩然作勢拍落直下。


    白雲一片,彩蝶翻飛。


    喻之為“地久”眼前的一掌,當作如是之觀。


    孟天笛頓時覺出,全身上下,連同背後的葉靈,俱在對方那一掌勢控製之中。


    更厲害的卻在於當麵老人手上的那一根銀色短杖——“天蠶杖”。


    隨著“天長”老人的一式前指之勢,手上短杖,驀地暴長如虹,尖風一縷直向著孟天笛咽喉要害刺紮而來。


    兩般出手,勢若狂風。


    孟天笛身形疾轉,來不及遞出長劍的當兒,右麵肩頭,已吃地久幻為蝶影的掌式擦落而過,一片肩衣,生生為之扯落下來。


    所幸他揚起的劍勢,架住了正麵而來的“天蠶”銀杖——卻不知對方杖勢奇特,變化萬千,微妙之處更在於杖質的堅韌彈性,收放自如。


    眼前一式交接,竟似絲毫不著力道。


    隻覺著手上一軟,孟天笛這一劍直似砍了個空,隨著對方杖勢的一收,有若銀蛇打轉,一口長劍,已為對方化為繞指柔的杖緊緊纏住。


    “嗆啷”聲響中,長劍已脫手飛出。


    便在這一霎,孟天笛身勢旋風似地轉了出去,險險乎落身於尋丈之外。


    “亂蠶飛絲”。


    陡然間,他記起了秦老人生前一再告誡自己的這個名字。卻因為背後的葉靈,行動有了牽掛,竟在對方甫一出手的當兒,便敗下了來。


    眼前長劍失手,便隻有死路一條。


    兩個老怪物,一式得手,更不再手下留情,長笑聲中,雙雙已欺身麵前。


    卻聽斜刺裏傳過來一聲歎息,陡然止住了二人前進的腳步。


    “黃雲、黃飛,你二人到底還要為惡幾時?還不夠麽?”


    天長、地久聆聽之下,登時為之一驚,瞠目而立。


    一片斜陽,灑落眼前亂石之間。


    不知何時,那裏卻多出一個人來。


    一身杏黃色的單薄長衣,覆裹著來人玉樹臨風的修長身軀。長發中分,既黑又柔,映襯著來人那一張白皙俊秀十分書卷氣的臉,即使一望之下,也令人禁不住頻生出幾許斯文雅意。


    “天長”、“地久”那麽稟性狂傲、目無餘子的個性,吃對方目光一攝,禁不住為之一怔,雙雙騰身而起,落身丈許之外。


    隻為著“黃雲”、“黃飛”這個稱唿,除二老本人之外,江湖中再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來者何人,竟在彼此一照麵的當兒,直口道出。


    隻此一端,便使得兩個老怪物赫然一驚,為之心驚膽戰。


    “你是什麽人?怎麽知道你家老祖宗姓名?”


    話聲未已,隻聽得“叭”的一聲脆響,說話的“地久”臉上已著了一掌。


    這一掌勁猛力足,無中生有,簡直不知從何而來,以“地久”那般功力,竟然吃受不住,打得一個踉蹌,差一點倒了下來。


    一旁的“天長”目睹之下,怪嘯一聲,驀地騰身而起,“天蠶杖”揮落之下,化成了一天杖影,隨著他落下的身勢,直向黃衣人當頭罩落而來。


    正是此老最稱拿手的絕招——“亂蠶飛絲。”


    但這一次他可是遇見了厲害的敵手。


    隨著黃衣人輕輕抬起的右手,不過是那麽比劃了一下,天長老怪那般猛烈的勢子,便似撞在了一堵山崖上那般,砰然作響聲中,足足彈出了丈許之外,摔落地上,動彈不得。


    “地久”目睹之下,待將作勢撲前,卻隻覺眼前電光一閃,一道青色光華,起自對方指尖,隻覺著身上一冷,宛若冰露著體,打了一個冷噤。一頭散發長須,已吃對方唿嘯來去的一脈青光,剃了個幹淨。


    便是再糊塗的人也明白了。


    劍仙!


    一念及此,兩個老怪物直嚇得麵無人色,石頭人一般地怔在了當場,動彈不得。


    現場幾個少年,目睹之下,更像是鬼魂附體那般地戰栗不已,哪裏還敢移動!


    至此,黃衣人——周天麟,再不向他等看一眼,長衣飄飄地轉向側麵一雙少年男女。


    孟天笛、葉靈顯然已為對方的神乎其技嚇呆了。


    “是周先生……”


    說了這一句,孟天笛深深地籲出了一口長氣。


    “這就是了!”


    周天麟和藹的目光,緩緩由二人臉上掃過,一麵頷首微笑。


    “這才是曆盡塵劫,百苦迴甘,往者已矣,且隨我終南小幹山去吧!”


    大袖揮處,一片霞光卷過,轉瞬間三人已置青冥,再一閃,便自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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