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弋日溫三十六,不開空調不成活係列。小滿奶奶一刀劈開隻碩大的麒麟瓜,切了一牙帶沙瓤的,遞進了正拚命抖腿的彭小滿手裏,撥拉撥拉他睡亂沒整的一窩頭發,憂心:“你看你這個心理素質哦,以後怎麽搞哦,要鍛煉自己!”


    “這不怪我,我是病人,刺激大發了容易嗝兒屁。”彭小滿咬了口中間的,舔舔嘴巴上的甜水,仰頭接著抖腿,歎:“怪雲古的分比別人的早一天出。”


    “早不好啊?”小滿奶奶收刀,遞個不鏽鋼小盆給他吐籽,“老話怎麽說的?早死早超生,你比你鷺高的同學早超生,你都看開了放下了,他們還又哭又笑呢。”


    “……”彭小滿哢嚓咬口瓜,連籽嚼了:“奶奶您別說話了,有點不詳。”


    有人敲門,彭小滿一激靈,扔了皮蹦起來圾拉著拖鞋小跑過去開門。


    “快快快。”彭小滿把抱著努努的李鳶往裏一扯,拽著胳膊把人往臥室裏拖:“九點通道就開了,電腦給你打開了網也給你連上了就差你了。”


    李鳶放下努努,任他拖進臥室按進書桌邊的椅子裏,“我就像個你叫來緊急修水管的。”


    “我不許你這麽貶低自己。”彭小滿把他的左手按在自己心口,又低頭狠狠親了虎口一口,深情篤定地衝著他:“我知道學霸的手都開過光。”


    彭小滿昨晚到南站的火車,小滿奶奶去接,李鳶沒法兒腆臉也去。近在咫尺摸不著抱不著,李鳶難受得渾身刺撓,等他電話,忍到月明深更,等來他一句:明早全國2出分!你幫我查!我慫。李鳶當機立斷把輸入框裏的一句“我很想你”逐字刪掉,換成個表情包迴過去。


    但還是想的。李鳶抽手,按住他後腦勺往下一扽,先拿錢後辦事兒似的吻了他,嚐出淡淡的瓜果甜。彭小滿掙了一下就閉上了眼,兩手習慣性地環著他脖子把人從座位上帶起,一路緊貼著退向房門,勾腳帶上,抱著他背倚上去。彭小滿啯著他舌尖,揉著他頭發含混說:“聽著動靜。”


    小滿奶奶端了碼好的西瓜進屋,倆人一坐一站,人模狗樣地皺眉捂嘴盯著電腦。


    “小鳶先吃口瓜,他是多是少也就那樣兒了,不急。”小滿奶奶弓腰摸摸努努腦袋,把瓜推李鳶手邊:“小滿你看平時牛`逼哄哄的,膽兒也就芝麻點大,還非得腆臉要你來查。”


    “謝謝奶奶。”李鳶拿了個小的,右擊鼠標連續刷新,404,“暫時可能登不上,這會兒高峰,查的人應該爆了,您家寬帶是不是很久沒升級了?”


    “走讀租的房子嘛,我也不懂,夠他平時上個網得了。”小滿奶奶拍拍彭小滿,“電話呢?不講電話也能查麽?你打個電話發個短信試試呀。”


    “用我手機。”彭小滿摸手機,按開屏,“好像是發65加準——臥槽,雲古的文理狀元這麽快就出推送了,全是一中的?我靠理科716吃什麽這麽聰明的?我靠我少他兩百就知足了。”


    “淨要緊時候瞎操那偏心!”小滿奶奶照他腦門扇一掌,“查你自己的!”


    李鳶抽走他手機,“我給你發。”


    李鳶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能把他那串兒準考號一個數不落的記住, 輸了收件號,按發送等迴複。


    五髒六腑一下子懸到了扁桃體,三個人大眼瞪小眼。 彭小滿盯著手機屏抖腿抖了約摸五分鍾,小腿肚子都快抽筋兒了也沒見有動靜,皺眉鄙夷:“這什麽傻`逼服務啊還兩塊錢一條?”


    “哪兒查的人都多,等著吧。”小滿奶奶歎氣兒一擺手,拾掇起吃淨的兩塊瓜皮,“我先去買菜,你倆查著,中午給你倆燒藕湯,小鳶留下吃飯。”


    “哎。”彭小滿一愣,“哎就不管我考多少分啦?!我爸也不給我打電話問問我!不是,你們倆這都什麽佛係家長啊?!”


    “佛什麽?”小滿奶奶迴頭:“管不管不就那個數麽?我跟你爸又沒要求,別瞎緊張,啊!”


    彭小滿眼睜睜看著她扭頭就出了臥室,隨手帶了門。


    “我服了。”彭小滿抱著努努轉身撲進床,打了一圈滾,“她給我的自由又過了火。”


    “怕你有了壓力吧。”李鳶又重輸了網頁查詢的驗證碼,重按了刷新,“不指望你出人頭地,她希望你永遠開心,老班也說希望你永遠開心。”


    “開心這個詞兒這麽泛泛。”彭小滿摸了摸鼻尖,對著天花板比劃了個圓:“人也不可能一輩子隻因為一件事開心。”


    “那些都——”李鳶按了下鼠標,盯著屏幕坐直:“出來了。”


    “什麽鬼?”彭小滿看他一眼。


    “你分刷出來了。”


    “臥——槽!”彭小滿一和鯉魚打挺,反應過來後咕咚又仰頭倒迴了床裏,扯過了夏涼被蓋上了臉,蹬了下腿:“你等會兒等會兒!你先別說話先別揭秘!”


    他現在特想唱句“愛恨就在一瞬間”!


    靜靜做了很一會兒心理建設,彭小滿才冒頭出來,問:“我上四百了麽?”


    “上了。”李鳶記了分,坐到床邊,低頭看他。


    “上五百了麽?”


    “上了。”李鳶捏下他鼻梁,捧他臉,“五百一十九。”


    雲古理科預估二本線四百八十五。高不成低不就,意料之內。


    也不是說沒做過白日夢,想啊,動不動想,想萬一特麽就人品爆炸考得全會蒙的全對人群裏衝出我這匹脫韁的黑馬呢!萬一我就也利大和我男票同門呢!這美夢是一瞬的,彭小滿覺得不可取,翻個身,覺得成績這東西還是要和投入成正比。他顧左盼右有一搭學一搭,真黑馬了,對不起真正勤勉過來的人。他目的不純。


    彭小滿衝他眨眨眼,放空了會兒,說不清心裏滋味。既不真的知足,也不覺得懊惱,隻有塵埃落定似的的一點兒踏實,和一點兒——


    一點兒什麽?


    “……居然比我想象的高一點。”彭小滿撐著胳膊坐起來,平白窘促地撥了下頭發。


    李鳶親親他嘴角,“你語文一百三十七,英語一百三十一,牛`逼壞了。”


    “我天這——麽高?我別是作文滿分吧?”彭小滿一掰手指頭,樂:“那我數學是得多爛才能沒上五百五啊?”


    “稀爛。”李鳶把他整個兒抱進懷裏:“六十七,可別讓老班知道,算他教學生涯之恥了。”


    “豈止。”彭小滿頭抵著他肩膀,舒了口氣:“你說我要多檢查出一到選擇來個五二一,還能向你示個愛呢。”


    李鳶笑得不行:“你這都什麽神奇的腦迴路?說愛我不用費這麽大勁。”


    “那我告訴你,四個誌願全部都要填利南的學校,別他媽跟我說什麽按自己的意願來,沒你我根本就不想學習,我的意願就是利南利南利南,李鳶李鳶李鳶。”


    “不說。”李鳶點頭,“都報利南,哪兒都不許去,四年都要把你捆在我眼皮子底下。”


    “還有,我不學什麽應用物理,我智商跟不上,我得讓我爸給我選個不太費腦子的專業。”


    “不學。”李鳶還是點頭,“大寶貝想學獸醫或者畜牧養殖我都喜歡。”


    “草。”彭小滿沒忍住笑, “那我到時候,想跟你一起住。”


    “好,學校宿舍我直接都不收拾了,暑假就物色房子,房租我付。”


    “那不行,得對劈,不然就跟你包了我似的。”彭小滿動了動,仰臉親親他耳廓,壓著嗓子開黃腔:“我到時候要跟你一天七次。”


    “好。”李鳶用力按著他後腦勺,切齒說:“幹`死`你。”


    “我倆是不是隻顧自己的混蛋啊?”


    “……”


    “你不是,你早就做好打算了,就我一個是。”彭小滿莫名其妙得喉嚨一哽,咽了咽:“如果我媽還在,我肯定不會考雲古以外的學校,我肯定會跟你分手。但是——”


    她沒了。


    我也才沒了情感債務的掛礙,我也才可以“心安理得”地任性,我沒良心地覺得慶幸。


    鷺高今年擱洲上放了四掛一千響的炮,賀今年本科上線率再創曆史新高,還誕生枚閃閃下凡的文曲星,勇奪了市狀元省榜眼。續銘擱群裏喪了三天,喪比省第一低兩分就是眼皮一撩檢查出道選擇題的事兒,簡直他媽虧心的肝疼!憋得一幫人想安慰都沒法兒開口,於是極不仗義地另建了個沒他的小小群,徒留全國985閉眼挑的他捶胸頓足去。


    緱鍾齊一檔過線五十分,南方各色醫科大基本穩提檔,周以慶擦著二本線過,稍發揮失常,但心態特別好,自嘲說:走不成外語走護理,和我男票夫妻檔。趙勁出乎意料地突破了英語短板,名次挺進了省兩百,比蘇起還高了三分。


    遊凱風三本線都沒擦上光過了藝術統招線,嘚瑟得好比他才是那個贏了續銘一局的省狀元,發了張自拍秀他七月份直飛成田機場的頭等艙票。


    陸清遠能走專科,選了二戰。


    小滿奶奶預備著八月份退租築家塘的房,搬迴市中老屋。彭小滿衝刺利南師大,保底利南農林科技大。秉持著家裏哪兒有門路我往哪兒學的討巧方子,彭小滿問他爸:我也選勘測專業怎麽樣?彭俊鬆視頻裏給他劃叉:以後動不動下工地,風吹日曬的,爸爸舍不得你學這個,也不適合你。


    彭小滿光速翻了遍報考指南,皺眉又問:那這個什麽……城市規劃呢?聽起來挺洋氣。


    彭俊鬆還是搖頭:這不還是得以後下工地麽?設計院這年頭也不好進,我建議你選工商管理和金融類,不累體力,也就高數是個難關。


    那不叫難關叫天塹一高考數學六十七的人學金融?!別侮辱金融了。彭小滿順著他話搜了下工商管理,結果查出來的淨是吐槽,一說這專業假大空,二說前景不好,三說學出來屁用沒用。接著再翻到個啥專業順著上網一搜,就都沒說點兒好的。


    日了。


    不比考高考做物理選擇容易些。


    正撓頭呢,老班一通電話來解惑:來趟我家帶著你報考指南,我給你看看怎麽報。


    仇靜出月子,林以雄在城南的飯店裏擺滿月酒,李鳶替他忙了幾天。


    林以雄老來得的也是個女兒,小名悠悠,大名林曉,高鼻梁大眼睛,生下來就五官深刻,仇靜開玩笑:像李鳶。李鳶也是席前才有機會抱了抱她,不帶任何惡意的偏見。他把嬰兒交環進林以雄的臂彎裏,看著他爸滿眼的柔情慈睦,也覺得慶幸。


    慶幸得歎了口氣。


    “等通知書下來了。”林以雄往酒席桌上碼煙,“想去哪兒玩?計劃定好了跟我說,我給你轉錢。”


    李鳶往桌上碼酒,“再說吧,玩兒也就國內,別怵。”


    林以雄就笑:“我怵什麽了?哦,兒子出個國玩兒就要怵,你當咱們家是一直靠領低保活著呢?真想出國你就出,我咬個牙,新馬泰朝日韓任你選還不行麽?勸你趁早,再過過熱死你。”


    “你還咬個牙。”李鳶低頭樂,踩平了空掉的紙箱子,“九月份請幾天假出來,我提前跟你說,你別再給忘了。”


    林以雄摸了下鼻子,自己先拆了包煙點,“九月份?”隨後一怔,眨眼:“哦……你大學報道。”


    “不想去?”酒店窗外打了個閃,一刹的通亮。李鳶挑眉看他:“不去那我自己去了,省票錢了。”


    “哎去去去去!哪個講不去了?兒子報道我肯定去!”林以雄一拍桌,“天上下刀子我也去。”


    李鳶沒接話,隻指指他手裏的煙,說:“趁悠悠小,你趕緊戒。”


    “哎,戒。”林以雄隔著桌子望著峻拔的李鳶,眼裏同樣是柔情慈睦,他折斷了煙:“肯定戒。”


    結果林以雄低聲痛哭得突如其來,像傍晚突至的暴雨。


    天空裏敲著十二麵銅鼓,雲間漏了洞,歎息似的澆下水,揭走了青弋的一層悶塞的熱意。


    半小時後快速放晴,烏南江上架出了虹橋。彭小滿夾著報考指南小跑向晚報社公交站,濺得白鞋麵上全是窪裏的雨水。


    李鳶撐著自行車停在站牌前的馬路牙上,正趴龍頭上玩兒手遊,彭小滿蹦上後座,差點沒連人帶車把李鳶掀倒:“駕!”


    “有車不打麻煩我。”存完檔,李鳶把手機塞迴兜,“坐一次五百。”


    “我靠,一段時間沒坐你也太黑了。工商局管不了你了?五百?”彭小滿卷起報考誌願抽了他一下,“高二那會兒每天兩趟都風雨無阻的,照你這麽說我欠你十幾萬的債了唄?”


    “說吧怎麽還?”李鳶撐起車,蹬下腳踏,撥了下鈴。


    “我折個價,你上我一迴我按一萬收。你算算你是不是還倒欠我不少?”


    李鳶笑得不行,“報會計吧,你肯定行。”


    青弋雨後,路上像飄搖著濡濕的熟紗,織成黏濡的網,網著盛夏。路上積水倒映紅黃的天穹。


    “老班建議我報理科裏偏文的專業,適合我這種和高數八字不合的人。”彭小滿嗅了嗅李鳶衣服上的味道,“或者文理兼收的,利南園林的應用心理學比較招不滿,選那個比較穩,利南師大他讓我報廣告學,填的時候勾選服從調劑,基本十拿九穩,說我省排名還行。”


    李鳶扥過他一隻手,放到自己腰上貼著,迴頭問:“獸醫學跟畜牧養殖不考慮了?”


    彭小滿卷著書又抽他一下。


    李鳶迎著水唧唧的黏風樂。


    “老班還問我以後想做什麽工作。”


    李鳶突然也想知道。他從來沒問過他,被告知他自己是個沒什麽抱負和理想的人,就信了。但硬要說一個呢?


    “我以後想當語文老師。”彭小滿說完自己笑了,赧然似的,“是不是得為中國教育界默哀三秒?”


    李鳶沒急著懟,腦補了下他大寶貝兒西裝革履站講台上指點江山的樣子,差點笑,差點硬。


    “結果老班罵我分科的時候選理就是腦子進水。”雨後夕陽的顏色淌到路上,彭小滿對著天蓋張了下五指,五指縫裏就染滿了米紅,“他說那就可以定目標考研了啊,考985的漢語言文學。”


    拐彎遇上烏南江,虹橋散了,沿著濱江路,鷺洲是江心漂浮的一片森綠的葉。


    “我覺得挺好的。”彭小滿抓著座椅向後仰,吸進口水汽,“能進步,有目標,就覺得能離你很近。”


    “你不努力也能離我很近。”李鳶補充:“負距離,無間隙。”


    “非要在我耍文藝的時候說黃麽?”彭小滿蹬了車身一腳,車身一晃。頓了一下,他翻開手裏的誌願報考指南,抽出裏頭夾著的一張折起的紙,展開,捏了李鳶腰一下,說:“大寶貝,我給你念一封情書吧,不用謝。”


    “什麽?”李鳶挑眉笑,“哪抄的土味情話?”


    “我特麽給你車胎踢爆,不念了不念了。”


    “念念念。”李鳶服軟,捏捏腰上搭著的他的手,“寶貝你念,我聽著。”


    紙也被鍍上了赤金色,熱烈,曛然。彭小滿盯著紙,盯得快不認識那幾個他寫的字了,才清了嗓子,開口念:“保證書,茲證明,鷺洲中學高三年級二班彭小滿,與高三年級兒班李鳶,為積極,健康的……情侶關係,本日貼吧匿名帖均所言屬實,其影響或將妨礙我與當事人正常學習活動,特懇請校方接納事實真相,開通校風,明淨校園,給予學生尚勤、勤學、守紀、立德的學習環境。特此證明,此致敬禮。”


    李鳶按閘,正巧就挺在晚橋橋頭前,世情人物被雨滌淨。


    “什麽?”


    “草我念的一遍你沒聽見啊?”彭小滿紙藏在背後,笑嘻嘻地看著他:“茲證明,彭小滿和李鳶,為積極健康的情侶關係。”


    李鳶轉過身,沉默不語地去扯他手裏的紙,彭小滿躲著不讓,背過身護在懷裏,後來瑣細快速揉作一團,撕了粉碎。本不想破壞公共環境,忍著沒撒,架不住江風優柔,刮跑了三兩片雪白的,蝶似的舞去江心。


    “我和你是積極健康的情侶關係。”彭小滿攥著紙屑背著手,對著他重複。


    “是。”李鳶點頭。


    彭小滿對著橋對岸。暑假還沒放,來往著形色的學生。


    “我和李鳶是積極健康的情侶關係。”挺大聲。


    李鳶嫌他傻且尬,又舍不得說,也望過去,說:“是。”


    學生聳眉探視向他倆,接耳私語,彭小滿才把t恤領口往頭頂上一遮,蒙著臉一指前方:“臉丟盡了,撤撤撤!”


    李鳶失笑,重新蹬起車,“唱個歌聽。”


    “唱一次五百。”


    “給了一千唱兩首,微信還是支付寶?”


    “土豪惹不起。”彭小滿笑了五分鍾,才湊過去問:“英文的華語的粵語的?抒情的搖滾的電音的?”


    “沒有快板專業給你報麽?隨你。”


    “就,《我的名字》,調不高。”


    “哪個?”


    “噓——沒聽過就給我閉嘴聽!”


    李鳶禁聲比ok,將車蹬快,帶他躍進風裏。


    “拜托你大聲怒斥我的名字,


    我要賭氣向遠方跑去,


    如果沒有這些聲音,


    我還搞不清,


    多遠才算是離開的距離,


    在死纏爛打的青春日子裏,


    無非掙紮得也就那麽幾個問題,


    我習慣在包裏藏一瓶百無聊賴,


    打發人間的白雲和蒼狗,


    設計睡著的未來,


    我慶幸那些難堪正中我的下懷,


    讓我懷疑我的存在,


    最後笑了起來。”


    (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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