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揣著不安,醒得便早。方唯側躺著,眼睛直直盯著睡著的人。周銳昀眼皮抖動了兩下,眼看是要醒了,方唯尚未想好是裝睡還是打招唿。


    待人一睜眼,他忽然大腦不靈光起來,神經兮兮地做了個嬉皮的鬼臉。


    周銳昀一醒就看到這畫麵,不禁愣了下,方唯趕緊擺正神色,尷尬道:“早。”


    周銳昀肩膀動了動,想翻個身,方唯注意到他嘴角勾了起來,連忙抬起身體去確認。


    “你是不是笑了?”


    周銳昀推了他一下,道:“沒有。”


    “我看見了!”方唯戳穿他,想去扳正他的臉。


    周銳昀沒轍,無奈笑道:“別鬧,我再睡會。”


    方唯眼珠子轉了轉,既迅速又小心地窩進他懷裏:“不氣了?”


    許是才睡醒的男人毫無防備,人又不大清明,周銳昀竟懶洋洋地嗯了一聲。


    昨晚遺留的僵硬不翼而飛,由一個鬼臉就盡數消除。方唯喜不自勝,蹭了蹭人。兩人又睡了個迴籠覺,這迴倒是睡得香甜。


    危機來得迅疾,化解地卻也迅速,算是好事。可方唯沒高興幾天,周銳昀工作又忙了起來,連續幾天見不到人。


    一旦心裏埋下懷疑的種子,就很難信任。上次陳冉說他們不是加班,是在參加聚會。隻是隨口一提,可方唯卻一直記得,導致周銳昀一說加班,他就立刻心生懷疑,不知對方話裏的真假。


    方唯甩甩腦袋,想把懷疑甩走,他不想對喜歡的人失去信任感。


    譚西原和同事從拿著外套和包從他旁邊路過,問道:“今晚真的不去?”


    “不去了。”方唯搖頭,今晚部門聚餐,可周銳昀好不容易抽出空來,說今晚有空見麵,他哪裏願意放過,“譚哥、雲姐你們吃的開心。”


    “那我們先走了。”譚西原衝他揮手。


    待部門人走完了,方唯也開始收拾東西,一邊給周銳昀打電話一邊按電梯。


    方唯問:“你幾點忙完?”


    “八點多。”


    “那要一起吃飯嗎?”


    “隨你。”


    方唯掛了電話,想到個主意,開車迴了兩人租的那間房子,沒立刻上樓,而是鑽進了附近的超市。


    另一邊,部門聚餐如火如荼,譚西原中途去了趟洗手間,迴來時有個後輩衝他揮了揮手。


    “譚哥,電話,幫你接了。”


    譚西原接過手機,顯示正在通話中,來電是謝衡。他皺眉,兩步又走出了包廂。


    “工作聚餐?”謝衡笑著問。


    譚西原一般是不接他的騷擾電話,今天出了意外,隻好敷衍道:“什麽事?”


    “找你聊聊天嘛,喝酒了沒?等會兒散了,我去接你。”


    “可千萬別來。”譚西原說,“我自己能迴去。”


    謝衡倒是不堅持,但掛斷電話後,譚西原老覺得心神不寧。果不其然,聚餐散場後,一出飯店就看見個男人騷包的戴著墨鏡在門口等人。


    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異常打眼。譚西原躲都沒法躲,謝衡拿掉墨鏡,徑直往他這邊走。


    “hi~”


    旁邊的同事瞧見了,感興趣道:“譚哥,你朋友?”


    譚西原隻想裝不認識。


    “對,來接他。”謝衡搶先接了話,“你們都喝了酒吧,要我送一趟嗎?”


    他車鑰匙拿在手裏晃了幾圈,幾個小姑娘含羞帶怯地望了他幾眼,卻還是矜持地搖了搖頭:“不用啦。”


    “不用客氣的。”謝衡笑道。


    幾個人還是擺擺手,說叫了順風車。謝衡便看向譚西原,笑得燦爛:“那我送你吧。”


    人多,譚西原不願與他發生意外事端,毫不扭捏地就坐進了他車裏。他一走,公司的微信群裏就炸了起來。


    「譚哥那個朋友好帥啊!」


    「注意到他衣服上那個掛飾了嗎,是個什麽牌子來著,好幾十萬呢。」


    ……


    譚西原看了兩眼便關了手機,謝衡不無得意:“難得你這麽痛快的上了車。”


    “我家不是這個方向。”譚西原拆他的台。


    “再去喝兩杯唄。”謝衡麵不改色,“聞你身上這酒味,我都被勾的受不了了。”


    是受不了想喝酒還是受不了想幹點別的,譚西原懶得去猜測。


    手機屏幕明明滅滅,微信群裏還在討論謝衡。譚西原不大高興,謝衡做事隨心所欲,給他帶來不少小麻煩。這段時間尤甚,經常跑去醫院、家住的小區或者公司樓下找他,甚至在莊叔麵前都混了個眼熟。


    謝衡聽他半天沒聲音,扭頭一看,臉色不佳,當即問:“怎麽不高興了?”


    譚西原把微信群的聊天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正色道:“我管不了你做什麽,但不希望你打擾到我的工作和生活。”


    謝衡不以為意地嘖了一聲,說:“這沒什麽吧?”


    譚西原不耐地掃了他一眼,謝衡頓時垮下肩膀,道:“知道啦,下次再去找你,我偷偷找個樹叢躲起來,叫別人看不見我,行不行?”


    譚西原懶得跟他貧嘴,道:“左轉,我迴家。”


    這事謝衡可不依,說:“一起喝個酒吧。”


    “被吵了一晚,不想再鬧了。”譚西原靠著椅背,閉著眼睛揉了揉太陽穴。


    謝衡把車窗關了,音樂也暫停,道:“有家會所我經常去,那裏安靜,我們去那兒喝。”


    他花招多的是,譚西原被同事吵了一整晚,此時沒精力跟他見招拆招,由著人開去了會所。


    高級會所環境上佳,地板光可鑒人。譚西原神色懨懨跟著他,會所的工作人員都認識謝衡,有個女人上前來招唿道:“謝少今晚來,怎麽沒提前說?”


    “有人了?”謝衡挑眉。


    “劉少、江少他們在樓上,您是跟他們一起,還是?”


    謝衡瞥了眼譚西原,後者正靠在欄杆上看手機。他可沒忘,劉諶之前打了譚西原一耳光的事,此時可不好讓兩人見麵。


    譚西原聽見他們的對話,抬起頭道:“你朋友在?那你過去玩吧,我迴家。”


    “迴什麽啊。”謝衡扣住他的手腕,把人往電梯口拉,“我上去跟他們打個招唿,等會兒我們自己找個房間喝。再說了,跟他們玩有什麽意思。”


    譚西原掙開他,卻沒掉頭就走,跟人上了樓。


    “就幾個朋友,你在外麵等我兩分鍾,我進去打個招唿。”謝衡邊走邊說。


    譚西原掩嘴打了個嗬欠,倦怠道:“嗯。”


    會所二樓鋪著厚重的地毯,腳踏上去悄無聲息。謝衡常去的那間房門開了個縫隙,幾步遠的距離就能聽見隱約人聲。


    謝衡朝譚西原笑了下,後者會意的停下腳步,謝衡往前走了兩步,正要推門——


    “劉諶,你跟謝衡那麽熟,知不知道他們家最近傳出來的那個私生子是怎麽迴事?”有道男聲傳出來。


    謝衡推門的手頓住了。


    “那個私生子?可有開頭了。”劉諶摟著個女人,輕笑道,“年紀算起來比謝衡還要大一點。是謝常安早年間跟人一夜情搞出來的。”


    “謝衡他媽多有手段啊,能容忍這個人存在?不是說都安排進謝家的公司了嗎?”


    “她再有手段又怎麽樣,兒子不爭氣啊。那私生子能耐可大了,公司裏的人都被哄得服服帖帖。再看看謝衡,除了吃喝玩樂還會什麽,謝家長輩心裏估計也有偏向了。”


    有人譏笑道:“哎哎,劉諶你說話可悠著點兒,謝衡不是你好哥們嗎?”


    又有人道:“好哥們個屁啊,我們劉哥可從來不把他當迴事兒。謝衡現在是能耍橫,可要我說,過不了多久他就橫不起來了。是吧,劉哥?趁現在還不晚,咱們也得早點棄暗投明啊。”


    劉諶一笑,緩緩點頭:“林子說的對,是得早點棄暗投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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