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諮詢進行得異常順利，可以說是白晟出現在他診所以來最順利的一次。診療時間結束後，白晟站起來等在門口默默看他收拾東西、把辦公桌上的文件草草歸整好，然後抓起牆角的拍子興衝衝地走過來。
淩辰南見他不動：“怎麽了？”
白晟指指他身後，淩辰南迴頭看自己的大衣和包都還掛在衣架上，自己隻穿了一個襯衣就想衝到外麵雪地裏。
淩辰南毫不在意地哈哈笑了兩聲，一把抓起外套，順手把拍子往白晟懷裏一塞，一邊展開外套往身上披一邊朝屋外走，走路帶著風，像什麽動作片的慢鏡頭。
前台的同事從桌麵上方露出眼睛：“下班啦醫生，這次這麽早。”
淩辰南笑說：“過周末了，這次跑快點，鎖那個門我緊張。”
鄭小姐看著他身後尾隨著的舉著兩隻拍子的白晟，挑挑眉毛：“醫生，這不好吧，你不是應該該給客人解決煩惱的嗎？”
淩辰南佯怒瞪她：“瞎胡說，和我打球很舒壓的，” 然後他又轉過去衝著白晟：“別聽她的，她們就是見不得我好。”
白晟知道他在開玩笑，但還有點無措，他衝鄭小姐匆匆點了點頭，追上大步流星的淩辰南。
淩辰南開車，兩人來到一個體育場館，人很多，幸好他們早定了兩個小時的場地。
淩辰南躍躍欲試，白晟在他身後小聲喊“醫生醫生”，可場館裏人聲鼎沸他根本沒聽見。
白晟沒辦法，隻能伸手拉住他袖子。
淩辰南迴頭：“嗯？怎麽啦？”
白晟說：“你沒熱身。”
淩辰南於是跟著他一起熱身，白晟長手長腳，活動起來很是好看，每個姿勢都像一道風景。淩辰南學著他動作，無奈發現努力彎腰下去卻離腳尖還差很遠。
他苦著臉：“我好像個老頭子。”
白晟扭頭看他，說：“多拉伸拉伸就好了。”
白晟先發球。
他雙腳一前一後，膝蓋微彎，舉起球和牌子橫在胸前 —— 淩辰南這才注意到他是個左撇子，他左手手腕一使力，羽毛球就伴隨著好聽的騰空聲飛過來了。
淩辰南揮動拍子，結果“啪” 地一聲脆響 —— 球砸在他球拍杆子上，九十度飛出去掉到隔壁場子裏了。
淩辰南：“……”
他兩步跑上去把球撿迴來，然後揚起胳膊從身側把球開迴去了。
球飛得又高又遠，白晟抬著頭眼睛盯著球，兩步就退到了邊線，半秒內擺好姿勢，等球稍稍落低一點後才迅速揮拍。
一道白影劈開空氣，淩辰南還沒來得及舉胳膊，球就擦著他臉飛過去了，砸在邊線往內半米的地方。
淩辰南：“……”
白晟站在原地又空揮了兩下，搖了搖頭。
淩辰南心想，你搖什麽頭！不滿意什麽！
他撿迴球又要發球，白晟忽然說：“等等，你發球的時候要轉腰，用腰的力量去帶，不然球速太慢會被我扣殺的。”
那你就不能不扣殺我嗎！淩辰南一接觸到球類運動智商情商就雙雙直線下降，他捏著球感覺了半天，都沒體會到怎麽轉腰，覺得自己一直在扭屁股。
白晟說：“看我。” 然後慢動作示範了兩次給他看。
淩辰南注意到，周圍好幾對打球的人都在看他，可對方好似完全沒注意，認真地看著自己。
淩辰南收迴目光，把鞋在地上蹭了蹭，將球狠狠地發了出去。
打了四十多分鍾後兩人才第一次休息，並排坐在一邊的藍色塑料凳子上喝水，他倆都大汗淋漓，坐不久凳子上就滴了一小窪水。淩辰南向來是自帶水杯的老幹部習慣，又專門給白晟買了密封的瓶裝水和補充能量的香蕉。
白晟坐下後還跟他分析他哪裏進步了，哪裏還要注意，淩辰南一時間覺得這樣指導下去的話，自己三月後一定可以血洗辦公室裏看不起他的球友們，報仇雪恨。
休息了一會兒後，淩辰南站起身搖搖杯子說：“我再去接一點晾著。” 白晟仰著臉乖乖點頭。
結果接水迴來，淩辰南就看見他身邊圍了兩個女生 —— 他眼睛微微睜大，有點茫然地抿著嘴，木訥內向的樣子跟剛才和自己相處時截然不同，背打得筆直，是他在緊張的表現。
淩辰南走過去，寒暄道：“哈嘍你們好。”
白晟聽見他的聲音，耳朵一動，如獲大赦，迅速站起來到他旁邊，說話的女生頓了頓，說：“哦，剛才看他打得蠻好的，問問他願不願意加入我們。”
順著她指的方向，那邊球場上還有一個男生，估計差一個人混雙，淩辰南擺出招牌職業笑容，說：“那可不行啊，這是我的小老師，你們也應該看到我打得多差了吧，能忍心把他搶走嗎？”
兩個女生都樂了，說：“好吧好吧，無言以對。”
把水杯擱在一邊，淩辰南問：“繼續嗎？”
白晟點點頭。
之後他們又休息了一次，到八點結束的時候都餓得前胸貼後背，收拾好東西後兩人到更衣室，淩辰南看他就直接要穿外套，連忙製止：“你裏麵衣服都濕了，外麵可冷。”
白晟想了想，說：“沒關係，我迴家換。”
淩辰南問：“迴家？不吃飯啦？我可是要餓暈。”
白晟猶豫地看了看裏間，咬了咬下唇，他反應過來對方可能不想在外麵洗澡。
“火速衝一下？” 淩辰南說：“現在人少，而且我有備用t恤，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白晟一時間似乎有點想笑，但這表情又轉瞬即逝。
淩辰南專業看人眼色混飯吃，立馬警醒道：“怎麽啦？你笑什麽。”
“沒有，” 白晟說，想了半天措辭道：“隻是覺得……你設備還挺齊全，衣服啊，拍子啊，鞋啊什麽的，雖然……”
淩辰南聽明白了，在笑自己。
“雖然水平不咋地是吧。” 他自己說。
白晟連忙補充：“可是進步很快！”
“別解釋了，” 淩辰南自然沒有生氣，但還是板著臉說：“衣服還要不要穿啦？”
可白晟現在不怎麽怕他了，板著臉也不怕，老實說：“要穿。”
淩辰南把洗頭液遞給他，鎖上櫃門跟他進了淋浴間，他刻意沒有多看白晟，但還是通過餘光瞄到他又白又瘦的身體，脊柱和背部在他身體彎曲的時候隱隱能透出一點骨頭，皮膚上似乎有不少淺色的印記，不知道是蒸騰水霧下的錯覺，還是以往的疤痕。
他好像從沒說過這些……
覺得有點太刺眼了，淩辰南閉上眼睛站到水柱下。
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想，在沈寅川出獄之前，他有兩年時間治愈他。
淩辰南見他不動：“怎麽了？”
白晟指指他身後，淩辰南迴頭看自己的大衣和包都還掛在衣架上，自己隻穿了一個襯衣就想衝到外麵雪地裏。
淩辰南毫不在意地哈哈笑了兩聲，一把抓起外套，順手把拍子往白晟懷裏一塞，一邊展開外套往身上披一邊朝屋外走，走路帶著風，像什麽動作片的慢鏡頭。
前台的同事從桌麵上方露出眼睛：“下班啦醫生，這次這麽早。”
淩辰南笑說：“過周末了，這次跑快點，鎖那個門我緊張。”
鄭小姐看著他身後尾隨著的舉著兩隻拍子的白晟，挑挑眉毛：“醫生，這不好吧，你不是應該該給客人解決煩惱的嗎？”
淩辰南佯怒瞪她：“瞎胡說，和我打球很舒壓的，” 然後他又轉過去衝著白晟：“別聽她的，她們就是見不得我好。”
白晟知道他在開玩笑，但還有點無措，他衝鄭小姐匆匆點了點頭，追上大步流星的淩辰南。
淩辰南開車，兩人來到一個體育場館，人很多，幸好他們早定了兩個小時的場地。
淩辰南躍躍欲試，白晟在他身後小聲喊“醫生醫生”，可場館裏人聲鼎沸他根本沒聽見。
白晟沒辦法，隻能伸手拉住他袖子。
淩辰南迴頭：“嗯？怎麽啦？”
白晟說：“你沒熱身。”
淩辰南於是跟著他一起熱身，白晟長手長腳，活動起來很是好看，每個姿勢都像一道風景。淩辰南學著他動作，無奈發現努力彎腰下去卻離腳尖還差很遠。
他苦著臉：“我好像個老頭子。”
白晟扭頭看他，說：“多拉伸拉伸就好了。”
白晟先發球。
他雙腳一前一後，膝蓋微彎，舉起球和牌子橫在胸前 —— 淩辰南這才注意到他是個左撇子，他左手手腕一使力，羽毛球就伴隨著好聽的騰空聲飛過來了。
淩辰南揮動拍子，結果“啪” 地一聲脆響 —— 球砸在他球拍杆子上，九十度飛出去掉到隔壁場子裏了。
淩辰南：“……”
他兩步跑上去把球撿迴來，然後揚起胳膊從身側把球開迴去了。
球飛得又高又遠，白晟抬著頭眼睛盯著球，兩步就退到了邊線，半秒內擺好姿勢，等球稍稍落低一點後才迅速揮拍。
一道白影劈開空氣，淩辰南還沒來得及舉胳膊，球就擦著他臉飛過去了，砸在邊線往內半米的地方。
淩辰南：“……”
白晟站在原地又空揮了兩下，搖了搖頭。
淩辰南心想，你搖什麽頭！不滿意什麽！
他撿迴球又要發球，白晟忽然說：“等等，你發球的時候要轉腰，用腰的力量去帶，不然球速太慢會被我扣殺的。”
那你就不能不扣殺我嗎！淩辰南一接觸到球類運動智商情商就雙雙直線下降，他捏著球感覺了半天，都沒體會到怎麽轉腰，覺得自己一直在扭屁股。
白晟說：“看我。” 然後慢動作示範了兩次給他看。
淩辰南注意到，周圍好幾對打球的人都在看他，可對方好似完全沒注意，認真地看著自己。
淩辰南收迴目光，把鞋在地上蹭了蹭，將球狠狠地發了出去。
打了四十多分鍾後兩人才第一次休息，並排坐在一邊的藍色塑料凳子上喝水，他倆都大汗淋漓，坐不久凳子上就滴了一小窪水。淩辰南向來是自帶水杯的老幹部習慣，又專門給白晟買了密封的瓶裝水和補充能量的香蕉。
白晟坐下後還跟他分析他哪裏進步了，哪裏還要注意，淩辰南一時間覺得這樣指導下去的話，自己三月後一定可以血洗辦公室裏看不起他的球友們，報仇雪恨。
休息了一會兒後，淩辰南站起身搖搖杯子說：“我再去接一點晾著。” 白晟仰著臉乖乖點頭。
結果接水迴來，淩辰南就看見他身邊圍了兩個女生 —— 他眼睛微微睜大，有點茫然地抿著嘴，木訥內向的樣子跟剛才和自己相處時截然不同，背打得筆直，是他在緊張的表現。
淩辰南走過去，寒暄道：“哈嘍你們好。”
白晟聽見他的聲音，耳朵一動，如獲大赦，迅速站起來到他旁邊，說話的女生頓了頓，說：“哦，剛才看他打得蠻好的，問問他願不願意加入我們。”
順著她指的方向，那邊球場上還有一個男生，估計差一個人混雙，淩辰南擺出招牌職業笑容，說：“那可不行啊，這是我的小老師，你們也應該看到我打得多差了吧，能忍心把他搶走嗎？”
兩個女生都樂了，說：“好吧好吧，無言以對。”
把水杯擱在一邊，淩辰南問：“繼續嗎？”
白晟點點頭。
之後他們又休息了一次，到八點結束的時候都餓得前胸貼後背，收拾好東西後兩人到更衣室，淩辰南看他就直接要穿外套，連忙製止：“你裏麵衣服都濕了，外麵可冷。”
白晟想了想，說：“沒關係，我迴家換。”
淩辰南問：“迴家？不吃飯啦？我可是要餓暈。”
白晟猶豫地看了看裏間，咬了咬下唇，他反應過來對方可能不想在外麵洗澡。
“火速衝一下？” 淩辰南說：“現在人少，而且我有備用t恤，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白晟一時間似乎有點想笑，但這表情又轉瞬即逝。
淩辰南專業看人眼色混飯吃，立馬警醒道：“怎麽啦？你笑什麽。”
“沒有，” 白晟說，想了半天措辭道：“隻是覺得……你設備還挺齊全，衣服啊，拍子啊，鞋啊什麽的，雖然……”
淩辰南聽明白了，在笑自己。
“雖然水平不咋地是吧。” 他自己說。
白晟連忙補充：“可是進步很快！”
“別解釋了，” 淩辰南自然沒有生氣，但還是板著臉說：“衣服還要不要穿啦？”
可白晟現在不怎麽怕他了，板著臉也不怕，老實說：“要穿。”
淩辰南把洗頭液遞給他，鎖上櫃門跟他進了淋浴間，他刻意沒有多看白晟，但還是通過餘光瞄到他又白又瘦的身體，脊柱和背部在他身體彎曲的時候隱隱能透出一點骨頭，皮膚上似乎有不少淺色的印記，不知道是蒸騰水霧下的錯覺，還是以往的疤痕。
他好像從沒說過這些……
覺得有點太刺眼了，淩辰南閉上眼睛站到水柱下。
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想，在沈寅川出獄之前，他有兩年時間治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