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鄭建剛在楊雋麵前示弱的時候,底下的人都嗤之以鼻,笑話鄭建沒骨氣。


    輪到他們和楊雋對麵而站的時候,看到陽光底下萬屠刀黑色刀身一片幽暗,寒意森森,而刀刃亮得驚人,像是黑夜裏一道撕破天地的閃電,都忍不住腿軟,竟也是不戰而生退意。


    熊運的修為和戰力在本屆弟子中也算得上靠前的一列人了,至少楊雋見他今日戰了一場,一柄寒霜劍挑翻對手的時候幹淨利落。


    但想到當日在海雲樓外,楚懌三兩下就將他撂翻在地,楊雋也不由得對楚懌生出幾分忌憚之意。


    楚懌可是想要自己命的人哪!


    雲台上,自己連遇四個對手都是敷衍著跟自己過了兩招,走個過場了事。


    楊雋覺得自己簡直成了專業打假球的,心中頗為鬱悶。甚至靜悄悄都說簡直不願意載他上雲台了。


    楊雋幹咳了兩聲,沒有說話。他也不想這樣啊。


    他一站上雲台,代表銀戈峰的雲台底下就少不了圍觀的人。


    這些人裏想走武修一途,投報了銀戈峰和持雲峰的都等著看楚恪如何出手,探探他的底,唯恐自己運氣不好,被抽到與楚恪對戰。


    一眾靈修就純是來看戲了。


    然而,不管是準備修靈還是修武的,後來都直接把楚恪的雲台武試當小品看了,看上麵的人能把不戰而退的把戲演出什麽新意來。


    比如,楊雋的第五個對手說:“某剛才一戰當中傷了右臂,姑且用左手與楚公子對戰。”


    底下眾人笑。


    傷了哪隻手也不影響你使用術法啊!


    楚恪靈竅不通,也就能揮揮刀,術法卻能玩出無數花樣來,怎麽就不肯試一下呢!


    那人對眾人的笑聲無動於衷。


    媽的,你們一個比一個奸猾,見楚恪的豬肉刀厲害,一個個都不肯硬拚,難道老子會傻得當試刀的人?


    輸了這一場,還有另外五場比試哪。要是在這裏受了傷,影響後麵比試那就是得不償失了!


    那少年說用左手,還真就用左手持劍,沒花什麽力氣就主動跳台,把個空蕩蕩的雲台留給了楊雋。


    楊雋還沒想到這些人心裏的小九九,武試第一日就在一陣鼓聲中結束了。


    太陽偏西,千雲頂上的雲層染上了絢麗的色彩。


    隨著咚咚咚的鼓聲響起,沈卻洪亮的聲音傳遍登雲頂:“武試第一日,畢。明日辰時,再戰雲台!”


    楊雋忍不住往高台上望去。


    江臨仙的嘴喋喋不休,觀戰的時候也根本停不下來,跟他說諸位大佬們的軼事。這八卦的樣子,和學校裏的熊孩子們沒什麽兩樣。


    不過托他的福,楊雋也把一眾長老和首尊首座們認了個全。


    氓山真人不知何時已不見蹤影,衡一真人始終保持著和藹的笑容,若虛真人除了氓山真人出現的時候有點失態,一直是個德高望重的長者模樣。


    畢戈覆不怒不喜,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


    坐在畢戈覆旁邊的神木峰首座雲冕真人,讓楊雋吃驚不小。


    謝冕一頭青絲,麵容俊朗,身上衣衫華麗,看起來就是個二十七八的青年模樣。且滿臉帶笑,看著十分和氣。


    而他身邊的畢戈覆,雖不是若虛真人和衡一真人那樣胡子大把,看著也是個穩重成熟的中年大叔。


    謝冕,畫風也很與眾不同。


    楊雋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雲冕真人?這位真是首座?他多大年紀了?”


    江臨仙撇了撇嘴,道:“他在諸位首尊首座裏確實算年紀小的那個,但也有好幾百歲了。我師尊說,這就是個老妖怪。”


    楊雋將訝然的目光投向若虛真人身邊端坐的女子,一襲月白色衣衫的祝夕辭。


    江臨仙的師尊、夕辭峰的首座,就是她了。


    祝夕辭端莊肅靜,根本就不像是能說出這種話的人。


    剛才江臨仙說要把他引薦給自己的師尊認識,楊雋正奇怪,江臨仙難道要拉自己去高台之上?


    就見江臨仙跳起來衝升雲殿前的高台揮手,口中大喊:“師尊,師尊!”


    此舉引來謝清眉的白眼,斥道:“別丟人現眼!武試結束後你可別跑,記得去拜見師尊。”


    楊雋也覺得江臨仙的舉動很丟人,出乎意料的是祝夕辭臉色沒什麽變化,還朝江臨仙點了點頭。


    但楊雋還是感覺江臨仙和祝夕辭畫風並不一致,倒是和謝冕相近一點。


    他又看了一眼謝冕。


    既然修為已是真人,還能坐上一峰首座,謝冕年紀定然不小,但還能保持這樣的帥氣麵容,看來是個臭美熱衷於駐顏術的人。


    楊雋調侃江臨仙:“師兄你應該拜在雲冕真人座下。”


    江臨仙嗤之以鼻:“那位就不是個正經人。”


    楊雋哈哈大笑。


    說得你自己像是個正經人一樣,也是臉皮夠厚!


    靜悄悄也在一旁翻白眼。


    她今日戰了兩場,皆大獲全勝。


    靜悄悄一對鴛鴦鉞使得千變萬化,讓一眾少年看得心驚膽戰,再沒有人敢輕視這位靜家大小姐。


    之前眾人對靜悄悄的敬畏還多半來自於她的家世,她的身份。而她今日在雲台上顯露出的修為和戰力,更不容人小覷。


    就連畢戈覆,也在謝冕對他說“這小姑娘不錯”的時候,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可見投報他門下的,除了那些膽小鬼,也還有這樣的好苗子嘛!


    沈卻迴首一望,見歇山頂上已經沒有了氓山真人的影子,心中大定,敲響了大鼓,宣告武試第一日的完滿結束。


    做完這一切,沈卻心中一塊大石總算落地。


    他就怕氓山真人神出鬼沒的,又出來搗亂。


    第二日,太陽初升,楊雋扛著萬屠刀來到登雲頂。


    既然萬屠刀在眾人麵前已經露過臉了,楊雋也再無絲毫心裏壓力,扛著刀在登雲頂上四處溜達。


    心中盤算著和,銀戈峰六場比試,自己昨天已經比了五場,這麽高的頻率,似乎不太科學啊。


    這場各峰選拔弟子的武試,可是要持續近半個月的。昨天直到結束,都還有不少人連雲台沒有上過呢。


    像靜悄悄那樣比試了兩場的已經是少數。


    他這裏比過了五場,就一直等著最後一場的到來,結果到了這日太陽偏西,鼓點聲響起,楊雋懷裏的銘牌也沒有再亮起。


    而在這一天,楚懌初登雲台,驚豔全場。


    他手中一柄絕地赤虹劍,舞得雲台上虹光豔豔,將對手壓製得毫無反手之力。


    楊雋看得搖頭。


    這柄絕地赤虹劍肯定不是從淩初山武庫出來的大路貨。


    玄天門給這些低階弟子準備的兵器,不會有這樣大的威力。


    這是楚懌從楚家帶來的私貨。


    想想楚恪身無長物,楊雋感慨,楚懌和楚恪的待遇差別很大啊!


    就像住樓上的人扔了一隻鞋子,等第二隻鞋子落地一樣,楊雋扛著刀在登雲頂轉悠了整整三天,都沒等到銘牌再次亮起。


    他大惑不解的同時,有人正為此大為光火。


    登雲頂西側的寒林深處,那人一襲黑袍,背光而站,怒道:“你就是這樣安排的!”


    他身後一人著一身灰色衣衫,在慘淡的月光下顯得發白,身形高大,竟是聞道堂管事在淩初山協助若虛真人的沈卻。


    沈卻神情敬畏中帶著幾分惶恐,道:“是,小人安排不周。不過小人今日已經物色好了人選,請令主放心。”


    那黑衣人卻不以為然,粗啞的聲音有些漫不經心,道:“是嗎?那就勞煩沈大師費心了。”


    沈卻連道“不敢”,朝黑衣人拱手:“還請尊駕在令主麵前替小人美言幾句。”


    黑衣人沒有應聲,而是道:“隻要沈大師替令主把事情辦好,比什麽美言都有用。”


    沈卻低著頭,諾諾應是。


    再抬頭時,麵前樹影重重,已經沒有了黑衣人的影子。


    他怔了一會兒,四處張望一番,確認四周已經無人,才返身往登雲頂走去。


    次日,武試的第五日,正百無聊賴的楊雋,終於等到了自己懷裏的銘牌再度亮起。


    他一看內容就樂了。


    姓名:楚恪


    戰台:銀戈峰


    對手:季脩寧


    時間:辰時三刻


    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武試開始的這四天裏,季脩寧每年各戰了一場,逢戰必勝,尚無敗績。而季脩寧每次贏了之後,總要朝他投來不屑中暗含譏諷的眼光。


    楊雋不由失笑,看來這次正如了季脩寧的意,兩個人要一戰雲台了。


    不過,誰輸誰贏,可就不能再如季脩寧的意了。


    這三天裏,楊雋雖沒有與人對戰雲台的機會,沒能如願積累戰鬥經驗,但也不是全無收獲。


    他每日在登雲頂上遊走,觀看了無數場比試,從他人的比試中總結了不少經驗。


    尤其是楚懌、季脩寧、靳岸幾人登台的時候,楊雋都認真地看了。


    留意楚懌是因他乃自己的大敵,季脩寧和靳岸則是投報銀戈峰弟子中的佼佼者,很有可能被抽到與自己對戰雲台。


    現在,與自己對戰銀戈峰最後一場比試的,果然就是季脩寧。


    楊雋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季脩寧不是一直想試試自己的刀嗎,現在可是輪到他放馬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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