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是躺踏實了,秦闖盯著上鋪發呆。


    車內空間狹窄,先前秦闖一個人的時候,上麵的吊床是收緊的,顯得沒現在這麽逼仄,這會兒吊床懸在頭頂,車頭裏異常的壓抑。


    看著這小乞丐眉清目秀的,秦闖雖說秉著日行一善的心態,但還是挺期待他是個閨女,身邊坐個漂亮的小姑娘,這心裏的得多美啊。


    開長途貨車,除了體力消耗大外,人也異常的寂寞,這路上一來一迴少說半月的時間,一到這三更半夜的時候,連說句話的人都沒有。


    別人車上都是帶著老婆,再不濟都是兩個司機換班開,他孤家寡人一個,又不放心別的人來開車,總是形單影隻。


    說不羨慕是假的,可現在的人多浪漫啊,不得有場轟轟烈烈的戀愛?若是直奔著結婚去,真沒幾個姑娘願意。


    在老撾的時候,帶著媳婦的司機,吃得都是媳婦做的飯,他人生地不熟,不好去打擾人家夫妻倆,又怕在當地被人騙,活生生的吃了四五天的方便麵,想想都心裏苦。


    一身衣服能穿個好幾天,不分春夏秋冬,也不管是不是髒了,沒人替他洗,也沒人幫他拾掇,不是他嫌麻煩,是真的騰不出空閑時間來,髒衣服堆個好幾套,才敷衍的揉把揉把。


    衣食住行都不是最關鍵,最關鍵的是,他一大好青壯年,漫漫長夜無法排遣寂寞。


    這個時節的雲南,白天熱,晚上冷,夜裏黑燈瞎火,車裏冷冷清清,想要抱著媳婦睡覺都是奢望,寂寞男人的悲哀。


    開了一天的車,秦闖疲憊的神經不允許他過多的胡思亂想,不大一會便渾渾噩噩的睡死過去,再醒來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秦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這一覺睡得神清氣爽,他大大的伸著懶腰,沉睡的身體也漸漸蘇醒。


    從上床垂下來一雙腿,白白嫩嫩的,隻有他手臂粗細,秦闖順著小腿看了上去,猛然想起,上麵是昨天撿到的偷渡小乞丐。


    這腿絕了,比跟車的那些臭婆娘的還好看,小腿緊實,沒有多餘的贅肉,這雙腳也不大,如果上麵沒有那些斑駁的傷痕,可能會更加賞心悅目一些。


    秦闖清了清嗓子從下鋪爬了出來,小乞丐乖巧的坐在吊床邊沿,麵帶局促跟羞澀,秦闖跨到駕駛座上,“醒了啊…”


    對方聽不懂中文,但不妨礙秦闖說廢話,見秦闖起身,小乞丐才顫顫巍巍的從上麵翻下來。


    一大早起來饑腸轆轆的,秦闖不好意思帶著人繼續吃方便麵,絮叨道,“這外邊就有個飯店,我們去吃盒飯。”


    秦闖抹了把臉,根本沒注意到小乞丐緊張的舉動,雙**織在一起,纖細的手指漸漸陷進副駕駛的座椅裏,將皮質的坐墊摳出痕跡來。


    “我這車上好像有新的牙刷跟毛巾,我給你找找。”秦闖彎著要跟小床上翻騰,“哎,就這屁大點的地方,還能放到哪呢?”


    小乞丐緊繃著身子,緊靠在副駕駛上,抿住嘴唇,細小的哭腔還是壓抑不住,“嗚…”


    “我就說嘛,在這兒。”秦闖疑惑的看向他,“你…”


    嘴唇被他咬的泛白,小手捂住褲襠的地方,小乞丐眼白漲得通紅。


    秦闖嚇一跳,好好的人突然臉色這麽差,“你…怎麽迴事?”他一拍腦袋,“你是不是想撒尿啊!”


    不管是與不是,秦闖趕緊跳下車門,跑到另一邊給他開門,“來,下來。”秦闖朝他伸出雙臂,下一秒,小乞丐直撲到了秦闖懷裏。


    拖鞋都來不及給小乞丐穿上,秦闖抱著人小跑進了廁所,“哎喲,你這是憋了多久了啊。”讓小乞丐踩在他腳上,拉下鬆緊短褲時,淅淅瀝瀝的水聲就響了起來。


    解決完生理問題,秦闖這才抱著人迴去,“這叫什麽事啊,撒尿你叫我啊,或者你自己下車隨便找個地兒尿了就完事。”


    得不到對方的迴應,秦闖又從保溫瓶裏到處熱水,兩人將就著洗臉刷牙,洗漱幹淨後才關了車門朝飯店走去。


    秦闖個子高,沒走幾步身邊的人就落在了後麵,他迴頭一看,小乞丐狼狽的提著褲腰小跑著追他,簡直讓秦闖哭笑不得。


    秦闖在他跟前蹲了下來,將寬大的褲腰打了個結,小乞丐才能勉強穿住。


    秦闖一個人的時候,不願意在飯館吃飯,一是這種地方的飯館貴的要命,能下咽的幾個菜沒幾個,價格能高上天去。


    二是太過冷清,熱熱鬧鬧的才願意上飯館呢,一個人隨便什麽都能湊合。


    這次倒是有像模像樣的幾個菜,問不出小乞丐的喜好,秦闖隻能看著菜色盛一些。


    雖說車停在停車場的,但是人離車太久終歸是不放心,秦闖叫了老板打包。


    每每迴頭,總能看到小乞丐殷切的看著自己,秦闖失笑,掉不了。


    想想昨晚打算把人下在這裏,就小乞丐這個樣子怕是賴上他了,想丟也丟不了。


    左右是沒個好辦法安置他,秦闖打算先帶著一段時間,走一步看一步。


    “哎,老板多盛點飯啊,那個雞腿也來倆。”打好了飯菜,又買了兩瓶礦泉水,兩人才迴到車上。


    秦闖把飯菜從塑料袋裏拿出來布好,示意小乞丐先吃,自個兒又跳下車去打開水,泡一杯濃茶,這長途車最怕的是打瞌睡,濃茶正好醒醒神。


    等著秦闖提著水壺迴來,飯菜沒動,小乞丐正襟危坐的等著他。


    嘿,秦闖心裏還挺樂,多久沒人等他吃飯了。


    小乞丐飯量不大,半碗飯下去,就悄悄打著嗝兒,不好意思的看了秦闖一眼。


    秦闖粗著嗓子吆喝道,“你多吃點啊,我們今晚到了重慶才能吃飯,還早著了!”


    小乞丐疑惑的看著他,大概是秦闖嗓門大,嚇著人了,小乞丐正捧著飯盒不知所措。


    看看小乞丐這小身板,硬吃好像也不太好,秦闖彎腰去拿他腳邊的袋子,從裏麵摸出一把香蕉塞到小乞丐懷裏。


    “這趟貨的老板給的,每次拉都給一**袋,你吃不下飯了吃點水果。”


    小乞丐小心翼翼的掰下一根,然後剝開外皮,遞到秦闖麵前,“嗯!”


    秦闖搖頭,“你吃,我現在看著香蕉就煩,你自己吃。”


    話沒聽懂,但搖頭的意思卻理解到了,小乞丐靦腆的笑了笑,小口小口的吃起香蕉來。


    身邊多個人,吃飯都多了點人氣,秦闖端著飯盒猛的扒了一大口,又偷偷打量小乞丐。


    小乞丐吃相斯文,垂著眼睛,專注的看著香蕉,小嘴滿滿的含住一口,輕輕的咬下,細嚼慢咽,最後伸出粉嫩的舌尖舔舔嘴唇,小手將臉頰的秀發別到耳後,露出好看的側顏。


    “咕嚕…”秦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這要是個閨女該多好啊,說不定帶著帶著,就帶成了自己媳婦了,他暗暗腹誹。


    小乞丐感覺到秦闖在看他,轉頭也看著秦闖,偷看小美人被人逮個正著,哪怕秦闖這樣的厚臉皮,也難免有些尷尬。


    他清了清嗓子,說著些有的沒的,“你說…我說話你聽不懂,你說話我聽不懂,你多大了?叫什麽名字啊?”他總不能老是小乞丐小乞丐的叫吧。


    小乞丐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秦闖的意思。


    手中的飯被秦闖吃了個精光,他放下盒子,指了指他自己,“秦闖!”又指了指小乞丐,意思是問他的名字。


    小乞丐依舊沒有理解到,迷迷糊糊的看著他。


    “秦闖。”秦闖戳著自己的胸口,重複道,“秦闖。”


    “起床…”小乞丐學著他的發音。


    “嘖,什麽玩意就起床。”秦闖不厭其煩的又重複著,“秦闖,秦…闖…”


    小乞丐嘴角抽搐,緊咬著後槽牙,硬是發不出這兩個字,清秀的小臉都擰巴在一起了,看得秦闖都著急。


    “看著你也比我小,別叫我名字了,叫闖哥。”秦闖大聲道,“闖哥。”


    “老公…”也不知道小乞丐是怎麽聽的,複述出來的話,聽著就像是老公。


    “什麽老公!”秦闖忍不住想發笑,痞子毛病一覽無遺,“讓你叫哥,害不害臊就叫老公。”


    寂寞男人,見著好看的人,無論男女都沒個正行,想占人家便宜。


    “闖哥。”笑歸笑,秦闖繼續糾正道。


    不懂秦闖的揶揄,小乞丐憋了好半天,才含含糊糊的喊出,“闖哥…”


    “哎!對!闖哥!就是我。”秦闖又指了指小乞丐,這下小乞丐明白了他的意思,嘰裏呱啦的說了一長串,聽得秦闖目瞪口呆。


    “嘰嘰喳喳啾啾啾啾的什麽東西,你名字這麽長?”秦闖一拍腦袋,“反正我也聽不懂,這樣好了。”


    秦闖頓了頓,拍了拍小乞丐的肩膀,“你…就叫秋秋,對!秋秋!”


    小乞丐歪著腦袋沒聽懂,見秦闖指了指他自己,“闖哥。”又指了指小乞丐,“秋秋。”


    小乞丐恍然大悟,“闖哥…秋秋…”


    光知道名字也不成啊,要是再有今早那種事,這小東西不得憋出病來啊。


    秦闖扯著嗓子,生怕秋秋聽不見,其實人家隻是聽不明白而已,“你,再去廁所。”秦闖指了指廁所,又道,“喊我。”


    幾個字反複重複,又反複指著廁所的位置,秋秋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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