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江的後事和季氏今後的發展規劃都由季靖閑一個人全權操持,企業的各方運轉並沒有因為老董事長的去世產生大.波動。葬禮在七天後舉行,場麵很大,季靖閑親自出麵接待來賓,在外人麵前做足了樣子,也讓季家的一些老合作夥伴看到了這位年輕接班人的能力,給他們吃了定心丸。而季遙凜這個正統大兒子卻隻能和母親一起在角落裏待著,毫無存在感,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與外人感受不同,自從季江歸西之後,姓季的人幾乎都人人自危了起來,恐慌的情緒容易催生謠言,尤其是這種家族企業,譬如季靖閑作為私生子為得家產是如何喪盡天良不擇手段,短短時間內,剛正式上任的季靖閑在企業的名聲越傳越不好聽,直到第一個造謠的人被踢出季氏,甚至在整個菱北的中大型企業都走投無路,一切關於季靖閑的議論才戛然而止。


    我為了老爸的事情繼續留在菱北,然而找到十多年前懸案的證據並非易事,尤其是像我這樣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這個世上唯一還能幫我的人就隻有季靖閑了,我一麵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一麵又覺得不是滋味,說到底,是我不夠心安理得,但他卻自然而然地把這件事當成他自己的事。


    我向他提供了很多當年的線索,也和他一起去見了一些和案件有關的人,我原以為這對我來說會是一場又一場折磨,沒想到我都能積極坦然地去麵對,這種心態的改變好像是從那晚在季靖閑家發泄過後開始的,就好像真的如季靖閑那天所說,我可以走出來了。


    隨著越來越多的內幕被深挖出來,謝仁也越發坐不住了。


    季靖閑前兩天在季氏集團大樓差點遇襲的事還是季雨珂告訴我的,她問我知不知道季靖閑到底在做些什麽,我挺愧疚的,但又不能把這件事告訴她,隻得向她保證以後會多多關注季靖閑的安全。


    掛了季雨珂的電話,我立刻給季靖閑打電話過去,對方過了很久才接。


    “小塵,我剛才在開會。”季靖閑語氣透著高興,絲毫沒有被我打攪工作的不悅。


    我劈頭蓋臉問他:“是不是謝仁找你麻煩了?你在外麵為什麽不帶保鏢?”


    季靖閑笑道:“你什麽時候和我姐聯盟了?看來我以後什麽都瞞不住你了。”


    “我在跟你說正經事,別嬉皮笑臉的,你明明知道謝仁那個狗東西坐不住,怎麽還這麽疏忽大意。”季靖閑這個風輕雲淡的態度讓我有點惱火。


    “肯定是我姐誇張了,沒你想的這麽嚴重,我不希望有人跟著我。”


    我沉默了一會兒,道:“季靖閑,要不你別幫我了,這畢竟是我家的事兒,我怕最後沒把謝瑾和謝仁送進去,把你給搭進去了。”


    雖然兇手就在眼前卻不能將他繩之以法的感覺很讓人崩潰,但我更不想得不償失。


    對麵的季靖閑苦笑一聲:“小塵,你也知道,我在愛人這方麵沒有天分,不知道怎麽對你好你才會高興,現在我好不容易抓住一個機會,你就別再剝奪了,如果你真的擔心我,不如親自來看著我。”


    明知道季靖閑是故意順竿爬,我卻無可奈何,畢竟眼下的他完全有資本對我無理取鬧。


    我思索了片刻,道:“可以,我來給你做保鏢,就當是你幫我的報酬。”


    季靖閑驚喜道:“那作為保鏢先生,你是不是應該24小時貼身保護我?”


    “想得美,我隻負責你在公司的安全,你家那個銅牆鐵壁,還會有人進去行兇不成?”


    季靖閑有些失望:“那好吧。”


    我跟季靖閑說好,以後每天直接去他公司,晚上躺在床上卻越想越覺得不放心,第二天還是早早地去了季靖閑住的地方,結果也是碰巧,一去就在他家附近遇到了一個形跡可疑的男人。


    我走上前去問道:“哥們兒,在這幹嘛呢?”


    那男的看了我一眼,突然撒腿就跑。


    “靠,給我站住!”


    我立刻追上去,追了兩步就停了下來,季靖閑又不讓報警,追上了也沒用,最多打一頓。


    季靖閑坐車出來的時候,我正坐在花壇邊上吃包子,車停在我麵前,他立刻下車。


    “小塵?”季靖閑驚訝得不行,“你怎麽不進去等我?”


    “進你這裏要刷卡。”之前季靖閑給我的那張卡在我離開的時候就還給他了。


    “是我疏忽了,這樣吧,我今天就給你再辦一張,在這等多久了?”


    “沒等多久。”我舉了舉手上的塑料袋,“買的包子還沒吃完呢。”


    “那上車吃吧。”


    我拍了拍屁.股,跟著季靖閑一塊兒上車了。


    車開了沒一會兒,整個賓利內部都充斥著一股肉包子的味道,我有些尷尬:“要不找個垃圾桶停一下,我把這個扔出去。”


    “不要緊,你慢慢吃,等會通風換氣就行了。”


    我趕緊把剩下幾個包子三兩口吃下肚,正覺得有點噎的時候季靖閑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我,我接過來喝了兩口才順勻了氣。


    季靖閑眼含笑意地問我:“小塵,你不是說隻負責我在公司的安全嗎,怎麽還是來了?”


    我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我來看看情況,沒想到一來就讓我抓到個有問題的,不過讓他給跑了,謝仁是不是混黑社會的啊?簡直不把法律法規放在眼裏。”


    季靖閑嗤笑一聲:“像他這種從小地方開工廠一路打拚到大城市的企業家,有點黑惡勢力很正常。”


    “那季氏呢?”


    季靖閑笑而不答,轉而說道:“你也看見了吧,我不止在公司會有危險,說不定我哪天剛走出家門就被人捅死了。”


    “你別他媽亂說!”季靖閑的話讓我一陣心驚肉跳,那晚淋漓的血跡再次湧入我腦中……


    “小塵,既然你這麽不放心我,幹脆住到我家來吧。”


    我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握成了拳,季靖閑說得沒錯,我的確不放心他,但讓我住到他家裏去,我又實在別扭……


    在心裏糾結了好久都沒個定論,我都快唾棄死我自己了,多年前的我可能怎麽都不會想到,我最終居然會為了另一個男人變成婆婆媽媽優柔寡斷的人,簡直不像個樣子。


    我心一橫,一咬牙:“行,這段時間我就住在你家,房租怎麽算?”


    季靖閑一把握住我的手:“房租免了。”


    “那怎麽行?不過你得給我打點折,你那個大別墅按市場價我可租不起。”


    “真不用,你給我做飯吃就行。”季靖閑認真道,“其實你願意住進來,已經是我賺了。”


    ******


    退酒店之後,我還是先迴了趟虹榆,老媽已經旅遊迴來了,她問我還要去菱北做什麽,我隻好用房子的事情搪塞,我不想在塵埃落定之前把兇手的事情告訴她,免得打擾她現在的好心情,不過她也沒追問,自從她談戀愛之後,整個人精氣神都不一樣了,人也變得開明了不少,在宋醫生的影響下都不怎麽管我的事兒了。


    在這方麵,我挺感謝宋醫生的,是他讓老媽煥然新生,我盤算著等這次事情過了,一定要好好請宋醫生吃個飯。


    我把武校的事情安排了一下,正式請了一個月的長假,再度返迴菱北。


    季靖閑在電話裏說派車來接我,沒想到他親自來了,我上車的時候,他一身西裝革履,正坐在後座看報表,顯然是剛從公司來的,看到我,他立刻合上了電腦。


    “你跑來機場幹嘛?”季靖閑的公司到機場即使不堵車也少說一個半小時的路程。


    “想你了,想第一時間見到你。”


    “你能不能正常點?”可能我是個受虐狂,我還是習慣那個介於冷漠和暴躁之間的季靖閑,他總是冷不丁這樣跟我說話,我實在有點兒招架不住。


    “我要是正常的話,你會害怕的,你不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克製住自己不去強行占有你。”


    季靖閑的話讓我耳朵發麻,一股熱氣直衝腦門。


    季靖閑的臉皮簡直比城牆還厚,說話毫無顧忌,哪怕司機還在,我看了一眼前麵的小王,他依舊麵色如常地開車,不愧是專業司機。


    “你每次離開我視線的時候,我都會想起你前兩次的不告而別。”季靖閑的聲音蒙上了一層痛楚,他自嘲道,“對我來說,那幾乎是最大的折磨。”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清了清嗓子,不自在地看向窗外。


    季靖閑不再說話,視線卻一直肆無忌憚地黏在我身上,我隻要一不小心就會跟他對視,所以隻能保持著看窗外的動作。春末的傍晚,我背後出了一陣火辣辣的熱汗。


    車開了一路,我才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


    “我們現在去哪兒?”


    “迴家。”


    “迴你家?”我轉頭看向他。


    “嗯,我們說好了,你做我24小時的,貼身保鏢。”


    最後四個字他是突然貼在我耳邊說的,一字一頓,溫熱的氣息鑽進我的耳朵,又麻又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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