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一早,尚楚一到辦公室,打開電腦就瞧見郵箱裏躺著封新郵件。


    拖拖拉拉了小一周,上頭總算把正式通告發下來了,關於“9.28陽光綠葉”案中優秀警員的表彰決定。


    他點開掃了一眼,大概就是那些套話,說新陽市警察局刑偵一隊警情分析研判能力和應急處突能力優異,在搗毀特大傳銷組織“陽光綠葉”一案中起到了決定性作用,為維護社會穩定、打擊違法犯罪、構建和諧社會做出了突出成績,為表彰先進,研究決定對下列17名同誌分別頒發證書和獎金。


    刑偵一隊隊長的名字加了粗寫在第一個。


    尚楚把“白艾澤”三個字反複看了很多遍,而後垂下眼睫,跳過表彰部分,徑直把郵件往下拉,最後一段寫著全市公安機關警員要以受到表彰的同誌為榜樣,提高服務質量,增強履職能力,為建設平安新陽做出貢獻。


    沒了?就沒了?


    尚楚又從頭到尾確認了一遍,是真的沒有。


    從頭到尾,沒有一個字提到他刑偵二隊。


    就算緊要關頭關鍵性決策是白艾澤下的,最後時刻抓捕行動是一隊負責收網的,但他們二隊就連一句客客氣氣的“感謝協同合作”也不配?


    尚楚把鼠標往桌上一甩,強忍著想罵髒話的衝動,頹然地靠在椅背上,重重抹了一把臉。


    即使早知道是這個結果,哪怕早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覺著不甘心。


    真他媽的不甘心。


    一隊那邊傳來雀躍的歡唿聲,有誰在高聲嚷嚷著“白sir,今晚必須得請兄弟們吃頓好的”;二隊這邊則是一片沉默,平時一個個都是話癆,這會兒都閉口不言。


    白艾澤和尚楚的帶隊風格不太一樣,隊伍什麽樣兒多少也受些隊長影響。一隊隨了白艾澤,更沉穩點兒,遇到什麽事兒都是一副八風不動的做派;二隊像尚楚多些,大事小事都能鬧騰,鬥個地主都能吵得把整個局子掀翻了。


    現在這場麵卻完全反過來了,隔壁熱熱鬧鬧的,二隊這邊一個個失魂落魄的,呆呆看著電腦,和丟了神似的。


    尚楚不太習慣這樣的緘默,人形容安靜都愛說“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尚楚卻覺著這根針掉在他胸膛裏了,紮得他心口疼。


    他有髒字兒不能罵,有委屈也不能說,更不能讓他的隊員們發現他心裏難受,誰讓他現在是隊長尚楚呢?


    一旦肩上有了擔子,總歸就沒那麽自由。


    尚楚重重抹了一把臉,站起身拍了拍掌,揚聲道:“大早上的一個個幹嘛呢?今天晚上尚隊請客吃飯,吃好的,必須比隔壁還好!”


    坐著的人沒什麽反應。


    “愁眉苦臉的給誰看呐?家裏全辦喪事是吧?”尚楚操起手邊的一摞文件卷成筒,一個個朝他們腦袋上敲過去,“能不能整點兒精氣神出來,隊規怎麽說的全忘了是吧?咱們二隊要把什麽放在第一位?”


    小江抬眼看著尚楚,輕輕動了動嘴唇,聲音小的聽不清。


    “大點兒聲,”尚楚往他椅子上踹了一腳,沒好氣地說,“你他媽用的是**說話是吧?”


    小江唿了一口氣,放聲大喊:“帥!”


    “對了,咱們二隊,時時刻刻都得記得要帥,”尚楚眨了眨眼,往後一躍坐在了桌麵上,翹起一條腿,沒個正形的樣子,“一個兩個蔫兒吧唧的,比對街沙縣老板養的土狗還醜,能不能和你們警花隊長我學學?”


    “隊長!”


    齊奇突然喊了一聲。


    尚楚聞聲轉頭看過去,齊奇直挺挺地站著,雙手貼著褲縫,胸口上下起伏著,嘴唇不住囁嚅,似乎想說些什麽卻又說不出口。


    “怎麽了?”尚楚從桌上跳了下來,眉心微蹙,“你”


    “對不起!我錯了!”齊奇忽然對著尚楚彎下腰,深深鞠了一個躬,“要不是我急於求成,要不是我我”


    尚楚一愣,第一次在自己的隊員麵前感受到了手足無措這種情緒。


    “老齊你”


    “你幹嘛啊來這麽一出?”


    尚楚一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靜。


    “現在知道認錯了?”他看著齊奇,“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不要衝動不要衝動,你記著了嗎?”


    “我錯了,”齊奇低垂著頭,聽著隔壁一隊熱熱鬧鬧地商量著晚上去哪個ktv唱歌,語氣中是濃濃的不甘,“這迴頭功本來該是我們二”


    “閉嘴!”


    尚楚把手裏那摞文件朝他劈頭蓋臉砸過去,齊奇渾身一震,其餘隊員見狀也屏住唿吸,再不敢說一個字。


    他們的警花隊長雖然平時總和他們嘻嘻哈哈打成一片,但尚楚真正板著臉沉下聲來,那種逼人的威壓感尤甚。


    二隊私下討論過,警花認真起來的樣子和白sir尤其相像,雖然兩個人從相貌到言行舉止都大相徑庭,但某些特定的時刻就是很像,就如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似的。


    “覺得冤是吧?”尚楚雙手抱臂,環視一圈辦公區,擲地有聲地問,“都覺得冤是吧?”


    所有人都垂著頭,連唿吸都不敢太大聲。


    “不敢說?不敢說我說,我也覺著冤,盯了半個多月的梢,光是做布控就熬了三個大夜,難不難受?”尚楚冷哼了一聲,伸手指著電腦屏幕,“也想要公開表彰是吧?想想自己配嗎?每個人都拿麵鏡子照照,看看自個兒真配得上這次表彰嗎?”


    一隊那邊聽見聲音忽然靜了下來,小陸戰戰兢兢地探頭看了一眼,小聲說:“白sir,尚隊在訓話呢,是不是因為”


    “不會,”白艾澤扣了扣桌子,“做好自己的事情。”


    “yes,sir!”


    白艾澤轉過頭,隔著玻璃隔斷,看見尚警官筆挺的背脊-


    “沒做好就是沒做好,人家這次幹的比咱們好,就該受表彰。”尚楚閉了閉眼,輕輕唿出一口氣,“花了再多心思,做了再多苦功,但凡一個地方出了紕漏,多少辛苦都白瞎。這道理小學生都懂,現在擱這兒愁眉苦臉的幹嘛?自我感動呢是吧?”


    “不是,我就是”齊奇抿了抿唇,開口想要辯解。


    “要不是白sir當機立斷,”尚楚抓起齊奇一隻手,“你斷條胳膊都是輕的!”


    “我錯了,對不起弟兄們。”齊奇有些哽咽。


    “幹嘛幹嘛,”尚楚擺擺手,語氣有所緩和,“要哭要鬧的滾遠點兒,別讓我看見,心煩。”


    齊奇用力吸了吸鼻子,立正站直身體:“報告尚隊,我沒哭!”


    “牛逼的你,”尚楚斜了他一眼,俯身關上那封郵件,“這次不配,還有下次,咱們二隊不會每次都被壓一頭,各位爺拿出點兒精神頭來行不行?隊規第一條怎麽說的?”


    “永遠把帥放在第一位!”齊奇梗著脖子大喊一聲。


    其餘人舉著拳頭跟著嚎:“沒別的,就是帥!”


    “夠了夠了,再嗷嗷全新陽的狗都招來了,”尚楚失笑,輕輕抬了抬下巴,“都滾吧。”


    二隊隊員們麵麵相覷:“滾去哪兒啊?”


    “嘖!去祝賀祝賀人家啊,”尚楚朝一隊那邊努了努嘴,又賊兮兮地眨了眨眼,小聲說“順便蹭個飯,人家隊長錢多的沒地兒花,懂吧?”


    “哦——”


    隊員們恍然大悟,互相給對方搓了搓臉,一窩蜂地朝一隊那邊衝了過去。


    “白sir,聽說您晚上請客啊?帶上我們唄!”


    “白sir,按規矩拿了獎金就得做東啊,一隊二隊是一家,有飯一起吃嘛不是!”


    “白sir,我們警花可發話了,蹭不到飯迴去是要殺頭的”


    “滾!”尚楚吼了一聲,“老子可沒說這個!”-


    白艾澤在老車棚找到了貓在裏頭吸煙的尚楚。


    “你怎麽來了?”


    尚楚坐在一輛不知道誰不要的破爛自行車上,頭也沒迴地問。


    他對白艾澤太熟悉了,熟悉到遠遠地聽見腳步聲,就知道來的人是他。


    “裏麵太鬧了,出來透透氣。”白艾澤說。


    尚楚撇了撇嘴,小聲嘀咕:“誰透氣透這兒來啊”


    這車棚廢棄很久了,市局翻修後建了個新的,漸漸的也沒人把車停在這裏了,除了尚楚偶爾心情不好來這兒抽根煙,旁人閑著沒事兒也不會過來。


    白艾澤走到尚楚麵前,雙手環胸倚在牆上。


    尚楚朝他吐了一口煙圈,半眯著眼嫌棄他:“邊兒去!”


    “尚警官,我透我的氣,”白艾澤說,“不影響你吧?”


    “你不影響我,我影響你啊!”尚楚手腕一抖,撣了撣煙灰,“你透氣透我這兒來,就為了抽二手煙啊?”


    他手指夾著煙往嘴裏送,白艾澤突然攥住他的手腕,俯下身含住他的嘴唇。


    尚楚眼睫顫動,鼻尖嗅到了alpha身上幹淨的氣息,怔愣片刻後尚楚閉上眼,輕輕咬了咬白艾澤放肆的舌尖。


    指間的一點火光忽明忽暗,一截煙灰“啪”地掉在地上又散開,他們在隱蔽的舊車棚裏接吻。


    “你幹嘛?”尚楚用拇指揩了揩嘴角,“白sir,光天化日搞偷襲啊?”


    “尚警官的二手煙,”白艾澤笑了笑,“我很喜歡。”


    “有毛病。”


    尚楚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從口袋裏拿出煙盒,又摸出一根煙點燃。


    “幾根了?”白艾澤問。


    尚楚深深吸了一口:“第三根,放心,這根抽完就不抽了。”


    “嗯。”


    白艾澤點了點頭,安安靜靜地靠在牆邊看著他。


    尚楚抽煙的模樣很漂亮,吐煙圈的時候會下意識地半眯起眼,眼尾挑起的那一點弧度在白霧背後顯得尤其勾人;他垂頭會露出白皙的後頸,他仰頭能看見秀致的喉結,總之他怎樣都漂亮。


    “白sir,你老看我幹嘛?”尚楚瞥了他一眼,“能看出什麽來啊?”


    白艾澤彎下腰,雙手撐著尚楚的大腿,盯著他的雙眼,認真地說:“想看看我的阿楚還難不難過。”


    尚楚一怔,接著扔掉手裏吸了一半的香煙,雙手環抱著白艾澤的腰,壓著聲音叫了他一聲,語氣裏有不易察覺的委屈:“小白。”


    不是剛才在辦公室裏令人信服的尚隊長,而是靠在他懷裏的omega。


    白艾澤拍了拍尚楚的後腦,輕聲說:“嗯,我在這裏。”


    “我是不是”尚楚一頓,許久後才接著說,“不適合當隊長?”


    白艾澤輕輕揉捏他的後頸,沒有直接給出答案,而是反問道:“阿楚自己覺得呢?”


    “我、我也不知道了,我其實有點害怕,就是”尚楚唿了一口氣,旋即有些沮喪地抬起頭,看著白艾澤說,“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剛才齊奇說是他的錯,也許是我的錯呢?可是我沒有勇氣,我不敢和大家說對不起,我總覺得是我是我拖累了他們。”


    白艾澤搖了搖頭,雙手捧著尚楚的臉,緩緩在他麵前蹲下身。


    尚楚覺得耳朵裏湧進來很多嘈雜的聲音,這些年他常出現這種症狀,每當他心神不定,那些聲音就趁機往他腦海裏鑽,嘲笑他、質疑他、譏諷他。


    “艾澤,我真的弄不清楚了,我有點兒亂”


    白艾澤蓋住他的耳朵,凝視他的雙眼:“阿楚,其實你知道不是這樣的,對不對?”


    尚楚在他沉靜的嗓音裏忽然平靜了下來,那些紛亂的聲音霎那間潮水般褪去,他隻看見了白艾澤幹幹淨淨的瞳孔,裏麵幹幹淨淨地倒映著他自己。


    “我知道的,”沉默片刻後,尚楚垂下眼睫,“其實我知道。”


    這次表彰決定沒有錯,一隊比他們更應該拿這個頭功。


    但是二隊錯失表彰的原因中有沒有一點點,哪怕隻有一點點,是因為二隊隊長尚楚,他是一個omega?


    白艾澤牽起尚楚的手,緊緊按在自己左心口的位置。


    “阿楚,你適合當隊長嗎?”


    尚楚的眼神有些茫然,掌心下傳來白艾澤堅實有力的心跳,他眨了眨眼,片刻後輕輕點了點頭。


    “小白,我適合的,”尚楚抿了抿嘴唇,喉頭一酸,忽然有點哽咽,“隻是還需要一點點的時間,對不對?”


    “對,”白艾澤親了親他的手背,“隻是還需要一點時間。”


    他是第一個考進警校的omega,他是第一個走上刑偵一線的omega,他是第一個做上刑偵隊長的omega。


    他總是被看輕、被貶低、被漠視,既然他已經從層層包裹著他的偏見中劈出了一條血路,那麽他就要走下去。


    再給他一點時間,他還可以做到更好、做得更多。


    尚楚用力抹了一把臉,跳下自行車,兩步跨到車棚外,在太陽下伸了個懶腰。


    白艾澤站起身,看見尚楚轉頭對他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就和有光似的。


    “白sir,晚上去哪兒請客啊?捎帶上我唄?”-


    今晚白sir做東請刑偵隊全體吃飯,個個都猴急地盼著下班,尚楚腳翹在桌子上玩手機,聽小桃說對麵派出所抓進來幾個打架鬥毆的小屁孩,其中有個身手特好,一個打趴了人家五個。


    “牛逼啊!”


    尚楚一聽來了興趣,反正也閑著沒事兒幹,幹脆溜達過去湊湊熱鬧。


    那群小孩兒看著也就十歲出頭,個個都灰頭土臉的蹲在牆邊,臉上全掛了彩,一塊青一塊紫的,加上全身沾了灰啊泥啊草葉子之類的,髒的沒法兒看。


    “尚隊,”派出所小王見了尚楚,立即站起身招唿,“你怎麽過來了?”


    “聽說有未成年人鬥毆,我就過來看看,”尚楚絕口不提自己純粹是吃飽了撐的才過來看熱鬧的,義正言辭地說,“這群孩子是社會的未來,一定要好好教育,不能馬虎。”


    “是是是!”小王忙不迭點頭,“那萬萬不能馬虎,保不準這裏頭將來就出個科學家啊工程師什麽的。”


    尚楚有點兒心虛:“沒事兒,你忙你的,我就隨便問問。”


    “你好好教育教育他們,”小王有些頭疼的樣子,低聲說,“其中有個是硬茬子,說什麽都不聽,叛逆的很。”


    尚楚眉梢一挑,在那群小屁孩麵前踱了一圈,問道:“誰起的頭啊?”


    “他!”


    其他幾個孩子異口同聲地喊道,齊齊伸手指著蹲在牆角的那個男孩。


    看來這就是那一打五的勇士了。


    尚楚走到牆角那個小勇士跟前,腳尖點了點地:“站起來。”


    男孩出奇的沉默,也不為自己辯解,慢慢站起身,垂頭看著自己被踩髒的白色帆布鞋。


    “頭抬起來我看看。”尚楚說。


    男孩動了動脖子,緩緩抬起頭。


    他巴掌大的臉蛋上留了不少傷,但能看出來長相非常清秀,尚楚抬手拈掉他鬢角掛著的一根草葉子,問他:“為什麽打架?”


    男孩不說話,倔的像一隻小牛。


    “不說是吧?”


    尚楚緊緊盯著男孩,小王頭皮一緊,心說尚隊不會是要嚴刑逼供吧?對未成年上審訊手段那可是萬萬不行啊!他心裏正發慌,剛要出聲製止,就見尚隊甩了甩手:“不說拉倒!”


    小王:“”


    “叫什麽名字啊?”尚楚走出去兩步又退迴來,“這個總能說吧?”


    小男孩看著尚楚,幾秒後才動了動嘴唇:“蘇星。”


    蘇星?什麽破名兒,一點內涵都沒有。


    尚楚正要說些什麽,外頭傳來一陣吵嚷,兩個民警拎著一溜小屁孩進了屋。


    “你說這些小學生什麽毛病,全選在周五放學打群架?又抓到一幫搞事情的,”其中一個民警抱怨道,看見尚楚也在這兒,立即招唿說,“尚隊,你怎麽過來了?”


    尚楚擺擺手:“教育未成年人,義不容辭。”


    新逮進來的一串熊孩子足足有十多個,走在最前頭的那個臉上張燈結彩的,嘴裏嚼著塊口香糖,雙手插著兜,樣子拽的不行。


    尚楚一看他就樂了,這小學生個子沒比桌麵高多少,派頭倒是挺足。


    “哎你,”尚楚朝他抬了抬下巴,“你叫什麽啊?”


    “我?”領頭那孩子吹了個泡泡。


    “對,就你。”尚楚眉毛一挑。


    “賀遲,”那小屁孩倒是一點兒也不認生,衝尚楚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賀卡的賀,遲到的遲。這派出所我第一次來,比龍山街那個新點兒,你們這寫檢討一般要求多少字兒啊?兩百的六百的和八百的我都背好模板了,字數再多就沒了,不過我今天沒帶筆,寫檢討的話你們這兒給提供筆吧?我隻用百樂的筆啊,那種外頭五毛批發來的寫不慣。你們這裏能過夜不能,能的話最好,我就不用找網吧住了”


    這叫賀遲的小子倒是挺話癆,尚楚給他吵得腦袋都大了,趕緊打斷說:“停停停,你又是為什麽打架啊?”


    “打架需要理由嗎?”賀遲瞪大雙眼,一臉“這還需要問嗎”的表情,“手癢了不就打了唄,我的拳頭也不受控製,左勾拳右勾拳上下勾拳都是自動的,我也沒辦法。”


    尚楚被他氣笑了:“你還挺無辜?”


    賀遲咧嘴笑了笑。


    那邊叫蘇星的孩子靠在牆角一言不發,這頭叫賀遲的話癆嘮嘮叨叨說個不停,尚楚覺著未成年果然難帶,比破案難多了。


    恰好白艾澤發微信來問他人在哪兒,尚楚趕緊趁機溜號,把一屋子熊孩子留給派出所自己解決。


    迴了市局,其餘人先出發去酒店了,白艾澤留下來等他。


    “小桃說你去派出所看未成年打架了,好玩兒嗎?”


    尚楚撇嘴:“還行,有兩個小屁孩有點兒意思。”


    白艾澤問:“怎麽說?”


    尚楚撓撓頭,邊收拾東西邊說:“也不好說,就是其中一個挺像你,另一個吧又有點兒像我。”


    “這麽巧?”白艾澤關了辦公區的燈,隨口問,“哪裏像了?”


    “像你的那個不愛說話,看著也沉穩,一點兒不像那個年紀的熊孩子,”尚楚拎上背包往外走,“像我的那個特機靈,也鬧騰,嘰嘰喳喳個沒完。”


    “嗯,就是挺煩人的。”白艾澤總結道。


    “操!”尚楚笑著捶了他一拳,“白sir,你說我怎麽沒把你煩死呢?”


    “就快了。”


    “白艾澤你他媽給老子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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