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寢室裏,六個人都到齊了,收拾好行李都有點兒疲累,半小時後還得去開會,於是趁著這點時間各自在床上休息。


    沒過幾分鍾,寢室裏鼾聲此起彼伏,以宋堯為首,高高低低和交響樂演奏似的。


    尚楚翹著腳仰麵躺著,心情非常不爽。


    莫名其妙就擔了一毛錢的債務,債務人還是那個空降青訓營的草包,尚楚越想越煩,手下意識地伸到口袋裏摸煙,在兜裏掏了一圈才想起煙早他媽扔了,他在床上重重翻了個身,床板發出“啪”一聲響。


    正在下鋪看書的白艾澤手一抖,抬起眼皮向上輕飄飄瞥了一眼,挑了挑眉,什麽話也沒說。


    秦思年把家裏帶來的枕巾小心地鋪在枕頭上。他有點認床,於是帶了一條常睡的枕巾,草綠色的,上麵繡著漂亮精致的貓咪圖案,還有清新的薰衣草洗衣皂香氣。


    做完這些,他盤腿在床上呆呆坐著,手裏攥著一個破破爛爛的小熊玩偶,悄悄從床邊探出一個頭,看向隔壁床位下鋪的那個alpha。


    白艾澤背靠著牆,雙腿交疊,看書的樣子很專注,從秦思年這個角度看,窗外的日光在他眉眼間投下一片深邃的陰影,有一種逼人的英俊。


    他翻動一張書頁,秦思年胸膛中突然“砰”地一跳,想起上午他朝自己伸出手,掌心躺著一個小熊布偶,指甲修剪的幹幹淨淨,指尖幹燥。


    秦思年有點惴惴不安,白艾澤會不會已經發現了他的秘密?上午他在那個公廁打完藥,隨手把針管和藥瓶扔在一邊,走出去沒多遠又覺得不安,公廁離基地那麽近,萬一被人撿走調查了怎麽辦?他急忙返迴公廁,沒有撿到自己落下的alpha信息素偽造劑,卻在那裏看到了一個英俊高大的alpha。


    其實這個破爛玩偶熊不是他的,不知道是誰扔了的垃圾,但當時情勢緊急,秦思年慌亂之下接下了這個熊。


    他趴在床沿,愣愣地看著白艾澤,alpha可能有點累,抬手捏了捏眉心,秦思年也學著他的樣子,按了按眉心的位置,莫名感覺耳根發燙。


    白艾澤合上書,坐直上半身,但上下鋪間空間太狹小,他的頭頂“砰”地撞上了上鋪的床板。


    秦思年擔憂地抿了抿唇,十指扒著金屬床框,囁嚅著輕聲說:“白、白同學”-


    “哎,”尚楚突然從上鋪冒出一個頭,皺眉對白艾澤說,“樓下的,你能不能安靜點兒,吵著我了。”


    “哦?”白艾澤笑笑,“樓上的這位尚同學,你剛才由於翻身一共踢了七下床,吵著我了。”


    尚楚冷哼一聲,大度地擺擺手:“行吧,那這次就算扯平了。”


    白艾澤半眯著眼,似笑非笑地迴答:“數學公式上七減一等於六,我還可以吵你六次,才算扯平。”


    “數學天才,牛!”尚楚一隻手臂伸到下鋪,對著白艾澤比了個中指,幾秒後,他短促地“啊”了一聲,慢慢悠悠地收起中指,重新伸出大拇指,滿臉不真誠的歉意,“哎呀!不好意思出錯手指了!”


    “沒關係,”白艾澤好脾氣地表示諒解,“我也看到過一些大小腦發育不協調的朋友,也常把中指當拇指。”


    尚楚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嘴角:“是嗎?白二公子真是見多識廣。”


    白艾澤頷首:“世界這麽大,什麽奇形怪狀的人都有可能遇到的。”


    “不知道白二公子都是在哪裏看到這些朋友的?”尚楚問。


    “一部紀錄片拍攝過。”白艾澤對答如流。


    “哦?什麽紀錄片?”尚楚做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晃了晃腳丫子,“我也想看看。”


    白艾澤單手撐著額頭,食指在額角上敲了敲,迴想道:“名字叫《走進低智群體,感受弱智生活》。”


    “我次奧——”尚楚一句經典國罵掛在嘴邊唿之欲出,硬生生又從牙縫裏憋了迴去,咬牙切齒地誇讚,“——奧妙無窮啊,好片子,實在是好片子。”


    白艾澤點頭讚同,轉頭看著尚楚倒懸著的腦袋,認真地說:“非常具有現實意義,高度映射生活實際。”


    尚楚邊磨牙邊陰測測地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禮尚往來,我也推薦白二公子一部紀錄片。”


    “什麽?”


    “叫《言語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腳蝦》,”尚楚眨眨眼,“非常具有現實意義,高度反應生活實際。”


    “嗯,我看過。”白艾澤笑笑,“講的是主人公放下大話說自己從不欠債,結果卻身負巨債的故事。”


    “”白艾澤哪壺不開偏偏就要提哪壺,尚楚惱羞成怒,扒著床沿低聲說:“那是你故意整我!”


    白艾澤攤攤手,表示自己很無辜。


    尚楚冷冷地哼了一聲,收迴腦袋躺迴自己上鋪去,腳後跟在床板蹬了一下。


    “第八次。”


    下鋪傳來白艾澤毫無起伏的聲音。


    尚楚緊接著又連蹬兩下:“湊個整十。”


    白艾澤輕哂一下,沒說什麽話,閉上眼假寐去了-


    秦思年舔了舔嘴唇,白艾澤隻顧著和第一名吵架,根本就沒有看見他。


    他心裏有些發悶,慢慢挪迴自己的被子裏,他掂了掂手裏的小熊玩偶,又破又舊,內裏的棉花都外翻了,他有些嫌棄地撇了撇嘴。


    秦思年隨手正要把玩偶放到枕頭底下,又覺得這個髒東西和自己漂亮精致的枕巾實在格格不入,他皺眉看了看這個玩偶,把它塞進床板和牆壁間的縫隙裏。


    他仰頭躺在自己的枕巾上,看著泛黃掉皮的天花板,一邊想著大家為什麽都不喜歡白艾澤,尤其是第一名,總是不給他好臉色,一邊又羨慕第一名可以這麽放鬆地和白艾澤說話。


    秦思年深深歎了口氣,覺得做alpha好難-


    二十分鍾後,廣播響起,通知大家十分鍾內穿好訓練服,到大操場集合開會。


    宋堯不情不願地從床上爬起來,打著哈欠問尚楚:“好困呐,你睡飽沒?”


    “沒,”尚楚坐在床上,擼了把頭發,沒好氣地說,“我氣飽了。”


    宋堯自詡是203的和平使者,要建立起空降兵和選拔生之間友好溝通的橋梁,於是轉頭問白艾澤:“白同學呢?睡得好嗎?”


    白艾澤坐在床邊係鞋帶,迴答說:“睡前看了個紀錄片,還不錯。”


    “什麽?”宋堯大驚,湊過去低聲問,“你哪兒來的紀錄片?是不是藏手機了?”


    尚楚:“你屁話怎麽這麽多!別打擾人白同學係鞋帶!滾滾滾滾滾!”


    宋堯撓頭:“什麽毛病?”


    江雪城和於帆去上廁所,走前給了白艾澤一個十分不友善的眼神,白艾澤沒理會他們,宋堯卻很敏感,趕緊另起了個話頭:“我剛被鬼壓床了,怎麽也醒不過來,嚇死我了!”


    尚楚剛在白艾澤那兒吃了癟,正好能在宋堯這兒找補迴來,於是邊穿上衣邊煞有其事地嚇唬他:“那是因為你身上陰氣太重,這種基地都不幹淨,以前都是亂葬崗,你這種體質招陰的,嘖嘖嘖”


    宋堯渾身一激靈,徹底嚇醒了,哆嗦著問:“那怎、怎麽辦啊?”


    尚楚搖搖頭:“珍惜每一天吧。”


    宋堯苦著臉:“不該啊!要說我們這屋子裏,你他媽才是長得最陰柔的啊!和個omega似的,鬼要找也是找你啊!”


    尚楚不知道為什麽反應很大,瞬間就和炸了毛的兔子似的,瞪眼嚷道:“你說誰omega呢!”


    “你唄!”宋堯嬉皮笑臉的開玩笑,“你照鏡子看看你那臉,就是一omega的臉!”


    “嘶——”尚楚倒吸一口氣,故意粗著嗓子說,“老子這滿滿的雄性氣息,你說老子是omega?”


    “老白你說,”宋堯對白艾澤的稱唿轉眼就從“白同學”變成“老白”了,“咱們寢是不是有個像omega的?”


    他這話純屬是開尚楚的玩笑,但話音一落,秦思年突然渾身一抖,慌裏慌張地看向白艾澤。


    白艾澤係好鞋帶,站起來踩了兩步,修身迷彩褲把他的身形修飾的更顯高大修長,袖口扣著搭扣,露出分明的腕骨。


    秦思年倉皇看了他一眼,心虛地深深垂下頭。


    白艾澤壓根沒有注意秦思年的小心思,他甚至沒往那邊看一眼。


    尚楚單手撐著欄杆,靈活地從上鋪跳下地,抽出皮帶,往腰上一拉一扣。


    “啪嗒”一聲,金屬扣子落下。


    他的腰很細、皮膚很白,整個人套在暗綠色軍服裏,像是一把挺立的青蔥,纖長的仿佛一隻手就能握起來。但他站在那兒又有種和身形格格不入卻又奇妙融合的堅韌感,垂頸、屈肘、抬腿的每個弧度都利落且漂亮。


    宋堯吹了聲口哨,打趣道:“老白,咱們寢混進來一個omega嘍!”


    白艾澤的眼神在尚楚的腰線上停留了半秒,突然冒出一個惡趣味的念頭,覺得讓尚楚窘迫是件挺好玩的事兒,於是接著宋堯的話,挑眉道:“是像。”


    “老子操你們大爺!”


    尚楚惡狠狠地罵了一句,把宋堯按在床上一頓胖揍-


    另一頭,秦思年心髒猛地一跳,心裏嘀咕著難道白艾澤真的發現了?


    如果白艾澤真的發現了他是omega,卻沒有拆穿


    秦思年摳著手指,心裏有一株小芽鑽呀鑽的,冒出來一絲隱秘的欣喜。


    作者有話說:青訓基地舉辦騷話大賽,尚楚信心十足地報了名,不料半路殺出一個白艾澤,截胡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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