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家法過程夏夕沒有去看。二門外頭嘶喊聲她還是聽得到。牛嬤嬤被剝了身上棉衣,這4鞭絕不是好受。


    打了一半捷哥就臉色難看地跑了迴來,後頭跟著丫丫。這暴力場麵大家都生疏,夏夕不看其實也是沒膽。她怕自己做噩夢。


    “背上流血了。”捷哥說完打了個寒噤。夏夕輕輕把他抱懷裏,不管多大心理年齡,外表捷哥就是個粉團團小正太。


    丫丫醜醜小臉上也是驚懼。“頭一迴看見這麽打人。跟還珠格格裏演一樣,爬長凳上。幾鞭子下去內衣就破了。”


    “你們倆覺得我錯了嗎?”


    丫丫說:“這婆子挑著小綠去撒鹽,差點送了小綠命,好像這麽整治一下也沒錯。不過那鞭子很利啊,十幾鞭之後鞭鞭見血,以後我不看了,忒嚇人。”


    捷哥臉色煞白地說,“你沒聽見說還有直接打死呢,這也太過分了吧?”


    “侯爺軍伍出身,生死原本就看得輕。你以為軍法治府核心是什麽?就是暴力。”


    丫丫忽然說,“你可別跟他學啊。打順了亂打一氣。”


    夏夕歎了口氣,說:“我何嚐不想安安生生?不過今天打她也是另有原因,原本我一直想打發了就算了。以後她也害不著我了。現發現不行,今後咱們這邊處理問題還真不能低調。”


    “為什麽?”


    “因為七爺。”夏夕說,“現不說了,外頭打完了,丫丫你去,叫人去給牛嬤嬤敷上金瘡藥,拉到屋子裏躺會去,叫個大夫來看看,需要話再開點吃藥。下午等七爺走了,用馬車拉迴定南侯那邊去。”


    丫丫跑去傳話,捷哥看著夏夕表情,問,“你怎麽了?”


    “你那位爹爹知道我糊塗,希望我把侯府鬧個亂七八糟。很多事情我都想錯了,也許我們未來這幾年真沒什麽安生日子過。”


    “不是要我念書嗎?點給我找書啊。”


    “知道,你好好地給咱當迴神童。風風光光地長大,走到哪裏大家都認識你。喜歡這樣嗎?”


    “喜歡。”


    “那就好。我年紀大,我會全力讓我們三個都各得其所。等七爺一走,找個人不多時候我們去試探試探老太太,一定也要給丫丫找到鍾言才行呢。”


    捷哥點點頭。


    門外人陸續迴來了,夏夕又讓捷哥去叫四個大丫頭,看她們打扮完了沒有。捷哥去了幾分鍾,四個大丫頭前後腳都進屋了。


    每個人身上都是嶄衣服,橙黃粉綠,襯著如花一般青春美貌,很是養眼。相處以來,除了剛開始那陣子背地裏偷偷議論一些德閔糗事,近四個人其實沒有太大過失。就看各人未來造化吧,她比她們強勢,但是她同樣身不由己。


    “真漂亮啊。有你們四個這樣丫頭,我還真覺得有壓力。”


    青羽大著膽子說,“奶奶才叫漂亮呢。”


    夏夕聞言一笑,“不讓你們迴侯府你們也別怨。你們是太太為七爺準備,雖然這個話沒有人跟我明說,但是我心裏明白。”


    四個丫頭忸怩起來。沒人跟德閔明說,但是跟她們卻是明白交代過。四兒糊塗,她們要做四兒膀臂,籠絡好姑爺,為四兒分憂。


    “七爺這一走,我想你們迴府也未見得有什麽好去處。所以我臨時改了主意了。我想讓你們去伺候八奶奶和八爺。”


    幾個丫頭一起楞了,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八奶奶八爺是誰。


    “這會你們打扮得都挺漂亮,我這就叫蔡嬤嬤送你們過去。要是八奶奶收下你們,你們就好好伺候她。要是她不願意收,我們再看怎麽安置你們。臨分手就囑咐一句,以後有主子,記得小心謹慎四個字。”


    “是。”


    蔡嬤嬤進來之後,夏夕交代了幾句場麵上要說話,蔡嬤嬤領命去了。


    四朵花似丫頭排成一溜,穿得桃紅柳綠地走侯府巷子裏,所到之處豈有不招眼。蔡嬤嬤因為夏夕真心對捷哥,近來對她觀感大變。看見這樣四個丫頭,哪裏會不明白繼母和夏夕心思?不過為什麽要抓著今早這麽忙亂時候打婆子送丫頭,她隱隱覺得這裏頭有事。


    徳雅自己屋裏,許靜瑜從外頭剛剛迴來,昨夜王府作詩受到大家讚賞,小兩口都挺高興。午飯要為許靜璋餞行,他特意趕迴來換衣服吃飯。


    小兩口說笑中,蔡嬤嬤領著四個大丫頭進了院子。徳雅迎出門看見這陣容,臉上現出一抹困惑。


    “請奶奶安!”蔡嬤嬤和四個丫頭一起行禮。


    “蔡嬤嬤好。您這是”


    “迴八奶奶。今早上我們奶奶打理家務,預備著七爺一走,就按原先說好,把她陪房婆子和丫頭們送迴定南侯府。臨了看著這四個丫頭又舍不得送迴去了。我們奶奶說,別人也就罷了,這四個丫頭模樣漂亮,性子乖巧,每個人手上也都有一兩樣拿得出手本事,都是家裏太太精心調理出來,人才難得。世子妃遲早要管理中饋,手底下多些人才也多些幫襯,所以她叫我把這四個送過來給奶奶使,我們七奶奶說,以前為易嫁姐倆鬧了些生分,如今她明白了,她自己糊塗幫不上八奶奶,送幾個丫頭過來跑腿出力,祝願侯府太太奶奶手裏井井有條,越來越興旺。這是她做姐姐一片心意,請八奶奶千萬不要拒絕。”


    徳雅愣當場。許靜瑜人屋裏,先看見這麽漂亮幾個丫頭心裏就明白了,皺了眉頭。再聽完這麽一番情真意切大道理,心上像是墜了一塊大石頭。這個四兒明明來意不善,卻談笑用兵,伶俐至此?


    “這是姐姐陪房,不比別,我不能收。”這是徳雅急切裏想出來理由。


    蔡嬤嬤笑了:“好叫奶奶得知,七房現分府單過,院子小,人多,嚼過也大,非得減人不可。我們奶奶心善,覺得如果打發了我們幾個前七奶奶陪房,顯得有點無情,張嬤嬤幾個是自小伺候七爺和捷哥,是不能。想來想去,還就委屈了自個兒。這是我們奶奶恩,我們上上下下都很感念。貴府裏出來千金真真好心腸。”


    許靜瑜頗有啼笑皆非之感。


    徳雅又想了想,“蔡嬤嬤。我覺得我接了姐姐陪房有點不安。要不你讓她還是按原先想法把她們送迴定南侯府得了。”


    “奶奶料到八奶奶會這麽說,她說,你告訴八奶奶管放心,她接了這幾個丫頭也是幫了我忙。陪房總不能全退迴去,讓父母難過,擔心以後外人伺候不好她受委屈。但是春蕪院安置有確實困難,她想這個法子竟是個四角俱全,既能安慰父母心,也能幫上妹妹忙,同時還解了自己難題。所以八奶奶您就放放心心地接吧,你們是姊妹,又不是外人,不用這麽客氣。”


    把徳雅說得作聲不得。許靜瑜眉頭皺緊了。德閔這是要讓徳雅母女自食其果了。他那位不賢良嶽母做初一,這邊繼女給她做十五,移船就岸不添不減,一塊石頭完整砸她女兒腳上。


    蔡嬤嬤見徳雅不吱聲,行個禮就準備撤了,徳雅雖著急卻束手無策。許靜瑜冷笑,四兒想跟那母女倆鬥,好歹繞過他去。如果連他也一起算計進來,她未免自不量力。


    許靜瑜出門叫住了蔡嬤嬤。


    “嬤嬤,送幾個丫頭過來,你們家奶奶真是做了一篇大文章。”他譏刺了她一句,別打諒誰都是傻子。“我這裏不缺人,又不能看著七哥那邊有難處不拉把手,這麽著吧,你把這四個丫頭送到大太太那裏去,就由大太太安置。這樣可好?”


    蔡嬤嬤行禮,說:“全依八爺八奶奶。”


    說完再不多話,帶著四個丫頭奔雲錦園而去。這時候已經接近飯點,路上來往人多,得知這幾個都是七奶奶陪嫁丫頭,女人們都暗自搖頭。這個通房成為常規時代,母親事先都會給女兒安排一兩個可以收房丫頭,但是一般都選中上等姿色,不會極端漂亮到威脅女兒地位。美妾要麽是男人自求,要麽還是婆婆這邊賞,沒個腦殘嶽母這麽自掘墳墓。


    也有明眼人想到,繼母這麽做,其實是有恃無恐。四兒糊塗,娘家拿四個美妾做彌補,是定南侯府姿態,不樂意讓七爺與定南侯府交惡意思。忠勤侯府長輩們本來就對七爺內疚,這下說不定還會覺得定南侯那邊會辦事。七爺坐收4名美妾,是無話可說。這竟也是個麵麵俱到好辦法,唯獨隻坑了德閔一個。


    不管別人能思考到什麽層麵,隻要遛這一圈,讓人看見,夏夕目算是圓滿達成。


    這邊許靜瑜和徳雅相視一眼迴屋,徳雅滿心別扭憤恨,卻隻能忍心裏。許靜瑜倒還好,他打退了四兒攻擊,也算是幫了自己媳婦。至於那位不賢良嶽母,他連提都懶得提,又蠢又橫,心思又壞,居然也能掌管定南侯府,難怪那邊一日日式微衰落。


    他沒有覺察到,他一直不敢觸碰一個問題,這樣母親能不能教導出一個賢良寬厚,平和淡泊女兒。徳雅漂亮外表之下,真實心性是什麽樣?


    四兒雖不是他媳婦,但他了解了一部分她。而徳雅,風光與漂亮背後,是怎樣真相?因為太害怕了,他本能地迴避著去想。他是個質地透明幹淨貴胄公子哥,樊老太太一番發作就讓他心膽俱寒,他是真怕接觸到肮髒東西。高貴反而苛求,太幹淨了也就脆弱。


    吃飯去路上,德閔打了牛嬤嬤消息已經全府傳開了。昨天還溫情脈脈宴請家丁,今天一翻臉就上家法。4鞭夠一個女人受,得養好一陣子了。等再聽說下午牛嬤嬤等就要迴原侯府,打牛嬤嬤這件行為本身就充滿了挑釁意味,讓娘家母親很沒臉。府裏到處都猜,牛嬤嬤是怎麽惹了糊塗四兒,給自己招來這麽大禍。不過糊塗四兒臉酸心硬風評也不脛而走,名聲絕對難聽了。


    徳雅咬緊嘴唇不說話,德閔現真是翅膀長硬了,連太太都不怕了。甚至也不乎侯府上下非議。一向卑怯四姐姐現又強又橫,還滿嘴仁義,真是太可怕了。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變得如此令人畏懼,如果隻是犯粗魯打牛嬤嬤一頓倒也罷了。但是她沒那麽簡單,打了牛嬤嬤卻不說原因,遣散了所有人,卻很壞心地扣住了小綠和小蕊。這兩個小丫頭就是埋她身邊炸彈,炸時候傷人,不炸時候嚇人。剛才居然把給她預備四個漂亮丫頭一個不拉地送到自己屋裏,這是要跟自己母女針尖對麥芒嗎?


    等到徳雅想到,四兒這一通胡來,讓母親也作聲不得時,徳雅覺得手指都不受控製地發抖。她太後悔撒那一把鹽了,當時沒有事先請示母親,一衝動就讓牛嬤嬤去做了。原本以為是妙計,卻留下了太多把柄和漏洞。現德閔敲山震虎,母親隻能硬吃這個啞巴虧。心性高傲母親非被她氣吐血了不可啊。德閔18年來第一次占到上風,為什麽讓人如此恐懼如此不安?


    許靜瑜知道四兒打了牛嬤嬤時心裏一震,霹靂火爆,這是幹什麽?他想了半天,沒有頭緒。七哥馬上要出門,老婆家裏大張旗鼓地整治家務,擱以前他會一笑置之。糊塗四兒嘛,做這種事普通平常。可是現他就得反複地想,想不出還覺得難受。


    兩天之後,他辦差過程中,才忽然被腦子裏轉過一個念頭打了個趔趄。


    他幫徳雅擋住了那幾個丫頭,可是被她前麵說那番又是孝心又是難處又是姊妹情誼話拘著,到底沒有堅決把丫頭送出忠勤侯府。那四個丫頭美貌有目共睹,遲早會被兄弟們要走收房。萬一嫂子們醋海興波,必定忘不掉這原本是四兒送是給他人。你不要打發了就完了,誰讓你多事把她們留下?他坐屋裏就給自己招來一份不滿和仇恨,真是好沒來由。


    但是來不及了,四個丫頭已經被分配到了各自位置上。


    他插手這件事,為是不讓四兒算計自己,但是終他還是被算計了。</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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