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屋比王亦鳴想象中還要熱鬧,小雅的朋友天南地北實在是太多,王亦鳴隻見過一小部分。


    桌椅都被移開,中間空出場地,算是一個小型的生日派對,陸文宇在後麵停摩托車,王亦鳴不想跟他一起出現,就自己先進去了。


    “小鳥你來啦!”小雅從人群中殺出一條路來,看著他。


    “嗯。”


    “你怎麽來的?我剛才……”她的話還沒說完,陸文宇過來了,小雅頓時收聲,幾秒內就猜到肯定是陸文宇搞的鬼。


    她瞪了陸文宇一眼,陸文宇無辜地看著她,“怎麽了?”


    “再見!”小雅拉著王亦鳴,兩人走了進去,陸文宇歎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真是處處碰壁,誰都不愛他。


    不過,他也很滿足了。


    陸文宇其實沒什麽目的,也沒什麽計劃,他所做的一切隻是為了接近王亦鳴,讓他沒那麽反感自己,讓他千萬別忘了自己,這就足夠了。至於以後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吧。


    小雅沒騙王亦鳴,好吃的真的很多。王亦鳴上了一天班,肚子早就快餓扁了。他拿了點披薩,又喝了點蘋果汁,這才覺得胃裏好受一些。


    到了十點鍾,吹蠟燭的環節正式開始。


    大家都圍著小雅,她站在中間,祝你生日快樂的歌聲響起來,小雅吹滅蠟燭,又是新的一歲。


    吹完蠟燭,當然不可能迴家了,在場的大多數都是夜貓子。王亦鳴被人拉過去喝了幾杯酒,眾人都說王亦鳴酒量好,反正第二天不用上班,他就放開了喝。


    一喝就有點喝多了。


    王亦鳴表麵上沒什麽,但是腦袋已經開始暈了,精神也有點高度亢奮,就連陸文宇坐到他旁邊,他都沒發現。


    陸文宇給他擋了一杯酒,小聲道:“別喝了,胃吃得消嗎?”


    王亦鳴偏過頭對他笑,陸文宇看著他,說:“你真的喝多了,你還認識我嗎?”


    王亦鳴很平靜地說:“認識啊,陸文宇。”


    他又要去拿酒,陸文宇順勢按住他的手,王亦鳴有點不開心,迴過頭抱怨,說:“你幹什麽?”


    “不要喝了。”陸文宇還是這句話。


    王亦鳴想掙開他,可是陸文宇的力氣又很大,過了一會兒他倒在沙發上,雙手捂住臉,口齒不清地說道:“不喝……算了……不喝就不喝唄。”


    陸文宇忍不住靠近他,酒吧裏燈光昏暗,大家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唱歌的唱歌,根本就沒人會在意他們。


    “小鳥。”陸文宇輕輕喊了他一聲,覺得自己緊張地手心都快出汗了。


    他找了個抱枕給王亦鳴靠在背後,讓他坐的更舒服一點。過了一會兒,陸文宇看見小雅隔著人群對他招了招手。


    陸文宇隻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他本來以為會挨罵,小雅卻隻是拉住他的胳膊,一臉八卦地問道:“你們和好了?”


    “沒有啊。”陸文宇說。


    小雅看著他,說道:“你到底行不行啊?!”


    “我……我行啊……”陸文宇哭笑不得,卻也有一點點懷疑自己。


    小雅挑了挑眉,明顯陸文宇在她眼裏已經毫無信用可言了。


    她說:“這大好機會的,有什麽想說的要抓緊說,我再把燈光給你調暗一點?”


    陸文宇:“謝謝謝謝,可是調暗了我也不能怎麽樣,總不能耍流氓吧?”


    小雅:“要死了你,此地禁止耍流氓!”


    陸文宇悵然若失,說:“對啊,那我還能怎麽辦。”


    小雅看了看台子上拿著麥克風自嗨的朋友,說:“把你吉他拿過來,唱首情歌不會?豬腦子。”


    陸文宇腦袋上的燈泡一亮:“……我吉他呢?!快快快!”


    接下來小雅果然真的去把燈光給調暗了,她一手叉著腰,一手對著台上群魔亂舞的幾個人笑罵道:“唱的什麽鬼!難聽死了!換個小帥哥來。”


    這幫人別的不會,起哄是一把好手,陸文宇從旁邊走上去,眾人的尖叫聲幾乎都快把房頂給震榻了。陸文宇腳步一頓,還是走上前去,走到燈光下。


    “先祝小雅姐生日快樂。”他說,“你在我心裏永遠都是……”


    小雅:“好了知道了!不要拍馬屁!”


    陸文宇安靜了一會兒,在心裏給自己打氣,他看不見任何人,也不知道王亦鳴有沒有在看他。他說:“唱一首從沒唱過的。”


    他在英國的時候,在王亦鳴的歌單裏聽見了這首歌——one ok rock的《wherever you are》,他最喜歡這首歌的抒情版本,也是因為王亦鳴,他才聽這個日本的搖滾樂隊。


    他不知道王亦鳴為什麽喜歡他們,陸文宇隻是單純地記了下來。


    他花了很久才學會這首歌,從沒給任何人唱過。


    王亦鳴小心翼翼地了解他的世界,現在換成他了。


    一首歌四分多鍾,陸文宇站在台上唱到滿身是汗,唱到自己渾然不知身在何處。他的眼前閃過的片段都是王亦鳴,不是他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而是他去了英國之後,那個孤單的王亦鳴。


    他好想穿越時空,想抱住他。


    他應該是他的騎士,而不是那個離他而去的大壞蛋。


    陸文宇唱完之後,掌聲和口哨聲響起,小雅大喊道:“陸文宇你在英國怎麽還輔修了日語啊!”


    陸文宇忍不住笑了起來,他鞠了個躬,從台上走下來,再往王亦鳴的方向看了一眼,頓時渾身一僵,沙發上空空如也,王亦鳴呢?!


    他暈頭轉向地找了半天,最後才在吧台那兒看見王亦鳴。王亦鳴背對著他,在喝飲料,陸文宇鬆了一口氣,走過去的時候,他看見王亦鳴正抬著頭看牆上的照片。


    照片裏的人,是陸文宇。


    王亦鳴聽到腳步聲,迴過頭,眼裏是第一次出現痛苦的神色。


    他聽見了,陸文宇覺得他喝的有點多,可是他全程都是清醒的。為什麽?他怎麽知道?王亦鳴的手緊緊地握住玻璃杯。


    陸文宇看著他,離他隻有幾步之遙,他的臉忽明忽暗,偶爾閃過的燈光照進他的眼睛。


    王亦鳴說:“你也聽oor嗎?”


    陸文宇走上前來,低著頭看他,說:“沒有,隻是覺得你應該會喜歡。”


    王亦鳴笑了笑,說:“我喝多了。”


    陸文宇在他旁邊坐下來,說:“對不起,小鳥,我……”


    王亦鳴說:“嗯?”


    “我……我……對不起,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嗎?”陸文宇說。


    王亦鳴怔怔地看著他,忽然詞不達意地說道:“我沒有喜歡上別人。”


    陸文宇說:“我也沒有。”


    “我沒有和別人上床。”


    “我也沒有。”


    王亦鳴把臉埋在手臂裏,聲音悶悶的,繼續說:“我……我試過去喜歡別人了,但是我做不到。”


    “我也是。”陸文宇說。


    “我沒有很想你……”王亦鳴掙紮地說。


    “這個我不是。”陸文宇笑了一下。


    王亦鳴抬起頭,重新看著他,陸文宇說:“我天天都在想你,每時每秒都在想你。”


    王亦鳴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在沙漠裏走了很久的人,他倒在了湖泊裏,好像再晚一點點,自己就會渴死了。


    “我剛剛上句話說謊了。”王亦鳴說。


    陸文宇站起來,抱住他,說:“我沒有。”


    太安靜了。


    陸文宇的懷抱為什麽會這麽安靜?


    王亦鳴閉上眼睛,覺得自己好累。他快要撐不下去了,他真的好喜歡他,如果他接受了陸文宇,陸文宇再次離開他,王亦鳴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會就此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所以,他要狠心一點。


    王亦鳴這麽想著,從陸文宇的懷裏鑽出來。


    他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還是說:“對不起。”


    “對不起,我還不能……相信你。”


    陸文宇過了很久才說話,他好像一點兒也沒有被打擊到,或者說,他的心已經千瘡百孔了,再疼一點也沒關係。


    “沒關係……我……我不會放棄的。”陸文宇說,“你能不能先把我從黑名單裏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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